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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越战争秘录-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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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母给孩子那么多钱,我们给的最少,我们对不起你啊!”

他的父母不忍心花这90元钱,这是孩子的血汗钱,全都捐到了幼儿园。

除此之外送到父母手中的,便是那骨灰盒,骨灰中已没有弹片。曾钻入血肉内又被烧得焦黑的钢的弹片留在了火化队王爱军的档案中。

30。血肉的树桩

在老山战区,从八里河东山到八十年代上甘岭,起伏险峻的山坡上,复盖着莽莽苍苍的的原始森林,厚厚的森林植被,层层叠叠的乔木,遮天蔽日。

这里成了战场,无数炮火的覆盖,将漫山的乔木削去了树冠,只剩下干秃的树干和枝杈,又有成片的树干被炮火炸断了,炸碎了,只留下一截截粗大的树桩,那树桩的断茎处是和红土一样的颜色。

在这亚热带的雨雾中,植被复生了,山又绿了,但那被炮火掠过的树干、木桩越发干枯,皮渐渐剥落,露出了灰红色,密密麻麻的,数不清,又望不到头,每一面坡地上都是成千上万棵这样的树士与木桩。那样多的山峰与坡地又连接在一起,远远望去,象漫山遍野插满了鹿茸,汇成一起,呈现出跳动的火红色,复盖了红土,遮挡了山绿,形成了永恒的战争奇观。

在这里我们找到了那棵残存在一片焦土上的大树桩,陈友明就是在树桩这儿流尽了热血。

人们说这树桩过去是棵挺拔的树,在这森林王国中并不醒目,美丽的藤条缠绕着它,直爬到树冠上,老山的云雾总是在树梢上缭绕。

“咱就有这个水平!”陈友明在林中小路走得神气,一副炫耀的口吻。和他并肩的老乡王高银不解,这位挺谦虚的伙计怎么吹嘘上了?

陈友明在胸口一拍:“这才是真水平,中了,生儿子!”

他总是把儿子挂在嘴头上,临参战时他家乡遭水灾,房屋被毁,和王高银一起探家。归队时,儿子还没出生,他已经保证是生儿子了。

请战时,他总要拿出一条:“咱有一子,毫无后顾之忧,万一光荣,也有人接班。”

他得的真是儿子,两个多月了,没见过面,他给家里写信少,他的妻子在一封信中嗔吓他说:“友明,如果你只顾打仗,少给家里来信,等凯旋时,要罚你在门外冻一夜。”

这时小王发现他今天弄了一双新鞋,平底的,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这和平时滚得泥巴巴的装束一比,很显眼。

他就在这天走了,人们听到了爆炸声,以为是炮击,跑下去才知道是炸了三个人。

我们见过那些大树倒下时的奇观,那是炮火过后,无数粗壮的大树竟还屹立着,树上千疮百孔,弹片深深钳进了木质。暴风雨来了,还有鸡蛋大的冰雹,无数受伤的大树在暴雨中发出吱吱嘎嘎的断裂声,终于在那沉闷的声响中倒了。于是,那山坡上,小路边,猫耳洞顶,都响起那沉闷的声音。山坡上倒下的树叠在一起,小路被倒下的树堵塞了,这里又多了无数的带有红茬的树桩。

张忠跃伤的是胳膊,残了。受伤之后,说话也吃力,口吃,写字更吃力,一个地址写了足有两分钟,还把师写成了帅。

上午敌人打来一炮,是52号,那儿我们用雷封闭着;炸了一些,得重新设些雷。我们刚背编织袋回来,“下去吧,设雷去。”阵地长陈友明说。“大晌的,下去找死啊!”我说。可他已经带着雷出发的。

陈友明站在那个大树桩子一边,他设雷,手里拿着定向雷。也在这功夫,敌人打来一发炮弹,落在这儿,他倒了,触了雷,手里的定向雷又被引爆,那雷中几百粒钢珠随着气浪迸发出来,把他的腿从大腿根切断,那断腿随着气浪飞到了山上边,而身子却被炸到了山下。

连长和战友们冲下来,这里躺着两个兵,树桩旁是被炸得翻开的红土,陈友明不见了,人们喊,没回音。

他们从那高处找到陈友明的腿,但找不到身子。

战士彭贵州是被炸掉一条腿,人还清醒,他总以为阵地长没事,他隐约看到有人从上边提着一条大腿下来,他以为那是自己的腿。

找啊,怎么找不到陈友明的身子呢?下去,到山下去找,我下了命令,我知道山下有地雷,也得找。六连长张俊树后来对我们说。

我们发现了血迹。

找了半个小时,在离炸点七八十六的坡下,在一片倒着的,立着的,红色的树桩中,我们辩出了混在树桩群体内的陈友明的躯干。零落在军装碎片,犹如被炸散的南国树叶。他腹部被炸开了,头又磕在岩石上,半边脸也没了。

倒下的树不是一棵,那场暴雨过后,我们上阵地的大路、小路都被堵塞了。在路上, 我们看到E团的主任叶克田和十几个人在一起喊着号子想把那倒下的大树移开,我们抢拍了几张照片,也和他们一起推,将大树推下山崖,下面传来轰隆轰隆的大树滚动的声音。

树干推下去了,路清出来了,这里只剩下了树桩。

陈友明代理过一年二排长,三排成了先进排。新排长来了,把他顶了,他打起小背包,搬到一班,当了一班长,这是85年。

他代理过三排长,院校来了位“学生官”,这一次一班也有了班长。连长让他到他带的新兵——七班长手下当战士,他打起小背包到了七班。

到了战区,七班成了“尖子班”,战区“尖子班”是要先见血的,他成了这个班的班长。

二排缺排长,营里让他去了,是在最艰险的阵地上担任阵地长。人们知道让他在这个时候出任意味着什么,连普通百姓都知道靳开来。

可他不是靳开来,他没牢骚,两个老乡为他鸣不平,你的脾气呢?你的棱角呢?难道你是木头?金、木、水、火、土五行,看来你属木。有人写过一个条子给他:代理代理,代人处理,有了新人,不让你理。。。。。。

他的排长正式命令终于下了,宣布得很庄严,从此就可以抹掉代理二字了,可这一切都是在他死后。

陈友明走了,那粗大的木桩还立在那里。

在参观猫耳洞艺术展览时, 我们听到集团军的朱主任当面向B师领导交待:把这里被炮火炸断烧焦的木桩挖一个,带回去,放在荣誉室。

师首长向团里交待:树桩要挖两个,送集团军一个,师留一个。

团里说,要挖三个,团里也要留一个。

 31。温度有冷有热,枪战间的舌战

越军861报话机:“你好啊,我们是老乡。”

我军861报话机:“你妈个臭X!”

“什么比?”

“别他妈的装洋蒜。”

“我是衡水的,你是哪的?”

“老子是四川的。”

“那我们也是老乡。”

“你是小鬼子,谁跟你是老乡!”

“老乡,过来吧,这边吃好的。”

“你们穷死了,偷袭专偷我们的白面,你们还挖野菜,打不起仗就别打。”

“说这些没用,我给你这个老乡放一段录音吧,《北国之春》,好好听。”

越军884电台“中国兵,听说你们北京话说的挺好,说两句咱们听听。”

我军884电台“小子,亭着,握曹逆麻。”(唐山话)

“你说什么?”

“握曹逆麻!”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我也曹你麻!”

雨季。

中国兵头戴钢盔,低姿修工事。不远处有轻响,越南兵也勾着腰修工事。一露头,互相看到了,都急忙隐蔽。过一会儿,又露头,都拿着锨,都没拿枪,笑笑,壮了胆各修各的。

“出来,中国兵,你好。”越南兵用汉语说。

“拉汉!”中国兵只会越语的出来再就是交枪不杀之类。你好,教材上没有。

“你干什么呢?”越南兵懂汉语。

“修工事。”

“好,好。”

“修好了打你们王八蛋操的。”

“好,好。”

越南兵抱一堆东西跑出工事,找个干燥的地方摊开,难得有阳光,被子,衣服,麻袋片铺了一地。他朝我方摇摇手,意思是不要打他,又指指被子,表示在进行非军事行动。

我方没打。

作为交换条件,军工赶快出动,背运东西。

越方也没打。

双方紧贴阵地,温度敏感区。

某高地激战之后,越军扔过来一张纸条,上写:“你们好,你们射(身)体好吗?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告诉你们长官,不要开枪,不要打迫击炮,我们两国人民要友好下去。”过了几天,越军班长钻出来,用手比划:你们打倒了我们好几个,伤的伤,死的死,都抬下去了,该解气了吧。双方降温。一天,越军又出来炸了我阵地一个洞口,一名战士负伤。抢救时,战士们又喊又叫,越军听到了,不断伸头看又扔来一个空酒瓶,表示你们有伤员可以抬下去,我们保证不打。果然很顺利地抬运下去。但事情没完,我阵地又主动出击,打伤越军二人,其中有一名小胖子。小胖子胳膊上吊着绷带,出来露了面,潜台词是:我们伤了两个,你们够本了,咱们再降温吧。

我们在前线期间,得知我军将进行一次较大规模炮击。升温前,我们抓紧结束了前沿阵地的采访。这次炮击临时取消,很快听到广播,我人民海军在南沙海域痛击侵犯我主权的越南舰艇。这是大温度。

32。秘密使命,对敌人以礼相待

一块大石头,隔开敌我两个猫耳洞。两边探出头,眼睛距眼睛四米五,脸上的大雀斑都能点出数。相距如此近,仗却不好打。两个洞都构造复杂,又相互不知道对方洞内的构造,都不敢进攻。

有一天,越军熬不住了,班长钻出洞喊我方战士。他们看没反应,又扔过香烟和罐头表示诚意。我方班长露出头,越军班长隔看大石头拱拱手,用汉语说:“我们友好吧,你们别打我们了,我们上来也是没办法。有事,我们就扔石头招呼你们,你们不会扔手榴弹吧?”越军会说汉语的人很多,也能写,而我方除去翻译人员,再没人能用越语同越军对话。我方班长说:“只要你们不向我们扔用榴弹,我们可以考虑让你们日子好过一些。”越军很高兴,扔过来香烟,自制项链和戒指。

回到猫耳洞,班长当即向连队作了汇报,连队又上报给团里。团里答复,可以有组织地做瓦解敌军的工作,但不能放松警惕。团里派出翻译同越军对话。这回越军换了个士兵。

问:“你家是哪的!”

答:“河内的。”

问:“成家了吗?”

答:“成了。”

问:“家里有什么人?”

答:“有个父亲,两个女孩,还有老婆。”

问:“你愿意打仗吗?”

答:“中国越南友好。”

问:“你了解我们的政策吗?”

答:“你们好,茅台酒。”

问:“你们是什么团?”

答:“空海(不懂)。”

问:“你们的番号是什么?”

答:“空海。”

问:“你们什么时候换防?”

答:“空海。”

这个连逢重大节日, 如元旦,春节,越南9。2国庆,中秋节,给越军投送上极配发的牛肉干,葡萄干,特制香烟(没商标和中国文字),罐头,越军还赠罐头,烟,酒,烟也揭去烟纸,经常性的对话由副连长和班长负责。开始前,炮班将炮标定好,各洞人员做好战斗准备,预防不测。喊一声:“拉汉”,越军就出来。我方就扔东西,聊天,问候,名堂全在这时,新换防的越军头发短,胡子短,由此了解敌人兵力变化,同是观察越军胸前的标志布,上面有单位编号,个人血型。对话时还送传单。传单通常有彩色图片,有一种非常精美的传单,发出后留有存根。这个连瓦解敌军工作持续了三个月,在我方重点炮击时中止。越军喊:“出来呀”。我方不理。越军扔纸条:“害怕打炮,求求你们了,我们受不了,求饶求饶,中华民族(族字写得象旅行的旅)和越南人民人友好下去。”

七连长钟久根说:“我们露头,他们就比划,注意小青山直瞄炮火,别让那边知道。还说,我们搞关系,你们的长官知道吗?他们有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兵,他们尽让那孩子兵出来,晓得我们舍不得打。孩子兵比划,说我们打死他们的人了,做了爆炸动作,身子一歪,闭眼。做打针的动作是受伤。我们摸他好个洞的人数,扔给他一支烟,他伸手又要,要到四支才钻洞,我们弄清他洞里有四个人。”

越军传单说:“你们打得太凶了。”

团长秦天说:“告他们,不老实就打。”

越军传单说:“希望在任何时间谈谈。”

秦天说:“可以过来谈,保证来去自由。”

那个越南兵靠着战壕发愣。中国兵向他招手,他指指小无名高地,又指脑袋,意思是那边打他们的。中国兵拍拍钢盔:不怕。越南兵笑着摇摇钢盔。中国兵把钢盔惯到地上,越南兵也狠狠一摔。中国兵招招手:过来吧。越南兵向下方指指:那有官。

秦天让给这个越南兵抛份传单,请他过来聊聊。能不能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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