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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她们设想的一样,病房里,也是一幅温馨美丽的画面。蒋器正专心地削着一只梨子,蒋芸姗则目不转睛地望他。经过这一次,在她心目中,表弟不知不觉长大了,变得更象一个男人。他显然越长越有男人味儿,侧看上去,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鼻梁坚挺,下面那个小小的勾儿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宽肩长腿,全身线条都是那样硬朗坚定。虽然平时一派懒散调皮的模样,可一旦做起事来就变得那样专心不二。蒋芸姗想象着他跻身水龙和警棍中间,不顾危险地救护自己的情形,心中充满柔情。她伸出一只手按在表弟胳膊上,轻轻道:“真不知要怎么谢你。”
蒋器削好一只梨,切成小块,大大咧咧道:“做我媳妇好了!”
蒋芸姗嗔怪地缩回手去,蒋器喂了一块梨给她:“别生气,我说着玩的!对了,今天我看见那个姓常的了,他还有脸问起你呢!我是没空理他,要不然我还要教训他!这种流氓见一次打一次!”
蒋芸姗心中一烦,侧过脸去:“不要再提这个人!”
蒋器见她生气,急忙哄道:“吃梨吃梨,养好身体,有力气再和你们那个什么混蛋政府理论!”
蒋芸姗噗哧一笑,又吃了一口梨,恨道:“还什么劳什子政府,早晚要垮台。我们就是要唤醒民众,早对政府没信心了。”
她又想起什么,认真叮嘱道:“阿器,你别总是要教训姓常的。他的背景很复杂,父亲是黑帮,他也是个小流氓头子,还有两下子功夫。你一介书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蒋器早视常小健为手下败将,心中好笑一伸胳膊:“打怕了打怕了不是?你们今天才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这会子又教训我。放心吧,在美国我从没遇上对手。有一次,一个意大利佬要占妈妈便宜,叫我打落一口门牙。要不是得上了这个哮喘,我棒得很呢!刚才挨了几下警棍,这不也没事吗!”
蒋芸姗听他也挨了打,眼圈一红,起身要看:“打在哪里了?快给我看看,还痛吗?”
蒋器闪身摇头:“没事。今天一早我听说要镇压,就给舅妈打电话,他们说你肯定上街了,真把我给急坏了!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找到你、保护你,我怎样都无所谓。”
蒋芸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大大的眼睛里注满泪水,半天半天才说了一句:“阿器,你真好!”
第二十三章 重施惩戒
常小健被关进洋浦分局的看守所,同时抓来的学生有百多人。警察恨他袭警,又一直口气强硬,把他和学生分开来,单独塞进了一间临时牢房,里面全是些待审的流氓、地痞,他们是想教训他一下,别别他的苗头。
常小健对监狱最多的认识,也就是关邵晓星的地方,那已经被忠义社打通了关节,开得再特殊不过。他从未见过如此腌臜的牢房,被推进去半天也没适应黑暗,只觉得里面人很多,鼻中闻到浓烈的体臭,顿觉呼吸不畅,突然眼前又一黑,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定睛一看,一张丑陋无比的脸上晃动着铁门的条影,正凑近了仔细端祥他。常小健一阵厌恶,下意识地推开他,耳听一声怪笑:“嘿!这小家伙还有把子气力!哎,新来的,知道这儿的规矩不?”
常小健瞳孔逐渐收缩,已经看清这屋子里横七竖八挤了不下二十个人,个个眼神都象饿狼见了美味的猎物一样在看定他。他被水龙淋湿了半个身子,又在飞行堡垒中一捂一热,不知有多难受,这时松懈下来,被警棍击过的地方开始疼痛,摸摸后脑正在肿起来,似乎还凝了血块。他筋疲力尽,只觉得恶心,不愿再多花力气说话,就靠在铁栏门上摇摇头,心想什么时候能提审,好快些找律师来保释。
那容貌奇丑的汉子正是这间临时牢房的犯人头儿,他脸上叫两道深深的刀疤破了相,显得凶恶无比。他见这个公子哥模样的小子极不上路,挥手叫道:“妈的,装什么雏儿,给他点厉害瞧瞧!”
立刻有四五个身强力壮的犯人逼上来,动作迅速协调,把常小健四肢掣住反扣上铁栏。那丑汉子当众解开裤子,撒了泡尿,还笑道:“妈的,今天老子水喝少了,便宜这小子!”
一个光着膀子的小孩上来殷勤地提了尿盂,象捧宝贝一样举着端至常小健面前,竟是示意他喝下去!
一股浓骚传了过来,常小健皱了眉头看看那丑陋的汉子边提裤子边大笑,又看看牢里其他人有的在同情地看着他,有的满不在乎,上来搞事的只有这几个人,心中有底,双手捏拳,急速转身,左右横出几记重拳,几条大汉飞了出去,象麻袋一样被扔到三五米远之外的地上,砸到了一串人,顿时,牢房里叫声四起,哨声四起。那小孩儿已经傻了,常小健拍拍他的头,用两根手指夹过那只尿盂,笔直地往丑汉子身前一伸,冷笑道:“自己尝一尝,味道如何?”
丑汉子眼珠瞪得牛铃一般,飞脚把尿盂踹给常小健。常小健不慌不忙,以另一只手的两指挟住尿盂,丑汉子一脚踢空,欺身上前,就要抓他的衣服,常小健哪里能让他得手,一侧身,尿盂再度换手,一下竟套上那丑汉子的手。尿液倾出,溅到了周围的人,更洒了尿的主人一身汁水淋漓。再看常小健,人已飘出很远,竟是半点没沾上。牢里的犯人多半是道上的混混,见这新来的小子身法惊人,拳头也硬,皆打哨叫好。这里,几个站在牢外准备看新犯人倒霉的警察,见这西服少年如此了得,轻而易举在牢里打出八面威风,皆觉不甘心,一个狱警敲门大叫:“造反了你们!全都给我老老实实坐下!哎!新来的,你弄翻尿桶,罚你这一周倒屎尿,听到没有?”
常小健见警察在外面挥动电棍指手划脚,又听见要关他一周,心中烦燥,一言不发。这时,连同那个丑汉子在内的几个犯人一齐拥到牢门前,七嘴八舌道:“算了算了!你快走吧!牢里的活都安排好了,不需老总吩咐!”
哄开狱警,丑汉子等几个狱霸转过身来,向常小健喊道:“小大哥!”
常小健心中一乐,心道这些家伙只认拳头不认人,转变得倒快,自己这个大哥的名头是走到哪带到哪了。
丑汉子上前一步:“小大哥功夫真好,哪处发财?”
常小健在这种地方不想隐瞒:“忠义社!”
马上有人相顾失色,那丑汉子反应尤其强烈,大叫道:“哎呀!您贵姓?”
“常小健!”
丑汉子怔了一下,当即抱拳拜下去:“不知道是小老大驾到,得罪得罪!”
他后面也有几个人躬身口称冒犯,常小健知道社团门徒众多,在这种地方遇上几个毫不奇怪,伸手扶起:“没事没事。你起来吧!”
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堂口的?犯什么事进来的?”
那汉子见这位小老大语气和善,似乎并不气他刚才的无礼,感激地笑笑,大声道:“我是雷老大的手下刀疤顺,混码头的。前一阵水爷的堂口在水上出了点事,雷爷派我来顶个把月的罪。他们几个全是跟我的。我们进来有三个月了。”
他又觉不够份儿,自我推举道:“小老大,你出去打听打听,我刀疤顺在码头上名气很响的,警察也要给我几分面子。是凡我认下的事,他们就不会再深追究。”
常小健点点头,早有兄弟给他收拾了一处干净地方,还铺上一张破席,请他坐下。常小健见自己执意不坐,他们也势必直直地站着,便坐了下去。掌管社团事务后,第一次面对面和这么多下层兄弟打交道,开始见他们在狱中聚集一伙欺强凌弱称王称霸,心中不快,又听到他们是为了兄弟出来顶罪坐牢,又觉得他们义气,一时间,很难将两种复杂的感觉合在一处。
刀疤顺凑近问道:“小老大,你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牢里的一干人也都听得见,全瞪大眼睛,支起耳朵看过来。常小健苦笑一下,简单说了原委。刀疤顺心中有数,赶紧和手下咬了几句耳朵,手下得令大拍牢门,叫嚷肚疼。狱警折回来骂骂咧咧:“敲什么敲,嚎丧呀!”
刀疤顺的手下叫过狱警,小声说了几句,那狱警极为吃惊地看看常小健,又惊疑地看看刀疤顺,刀疤顺使劲点点头,那狱警便飞快地离开了。刀疤顺得意地向小健拍着胸脯道:“放心,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今天就能放你。”
两个小时后,牢门大开,几个警察匆匆来到门前,狱警大开牢门,为首一人问道:“哪位是常先生?”
常小健应声而出,那警察立正敬了个礼:“我是洋浦分局的侦缉队长。可能有点误会,请跟我来。”
常小健笑了笑,回身看看刀疤顺和几个兄弟,叮嘱道:“别再欺负犯人了,更别让人再喝尿了!”
刀疤顺丑陋的脸上显出些不好意思来,挠头笑了起来:“等我出去再给小老大敬酒赔罪。”
那端尿的小孩是个小偷儿,刚被刀疤顺收了徒弟,这会已经和常小健混得很熟,天真地问:“大哥,你以后还能认得我吗?”小健向他点点头,又向一屋子人道了别,出牢而去。听到身后铁栏门关上的声音,心想幸亏到了这间牢房,否则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去。途经关押大学生的几个牢间,学生们情绪还是那样高昂,又唱又喊,见他被押出来,都把手伸出铁栏:“这么晚了,你们要带他到哪去?不许把这位先生带走!”
常小健不能说什么,只向他们摇摇头挥挥手,又在学生的喊声中走了很远一段路。那队长恭敬道:“请这边。”
一行人折进一道长廊,又上了两层楼梯,才到了洋浦分局的局长办公室。办公室满是警察,看样子是在开会,几架电扇同时开动,身形胖大的高局长不停地用毛巾揩着脸上颈上亮亮的横肉。他指挥抓了一上午的人,又在警备司令部开了半下午的会,回来要落实今晚的大搜捕,一脸掩饰不住的疲倦相,伸出手来和常小健一握:“对不住,对不住!上午太乱了,兄弟们难免要抓错人;常公子还请多多包涵!我叫人派车送你回家,替我问候常先生。”
常小健自然不愿再坐警车,婉言谢绝,在警察们各异的目光下走出去。
几个小警察围着队长大发牢骚:“这小子真牛皮,伤了我们好几个,明明和学生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怎么说放就放了?”
队长提提眉毛:“我有啥法子,谁叫你们有的抓,没的也抓,不会看个火候。那些个穷学生、共产党,抓一千个也没的关系。这样的帮会头子,得罪他有我们好受的!刚才那个小家伙儿是常啸天的大公子!你们以后办事,把招子给我放亮些!”
众人皆咋舌。
常小健出了警局大门,就撑不住吐了出来,他找了一辆车回到家中,天色已晚。
小魏先在门房里跳出来:“大少爷你可回来了,你被抓哪去了?”
小宇飞跑着迎出来:“健哥!有好几个学生往家里来电话,都说警察把你抓走了。你把我们扔在那真不够意思,要上一起上啊!”
常小健几乎脚不点地被他们俩拥架进来的,他实在没想到已经闹得举家皆知。
吴妈站在门口,看见干儿子西服脏污,头发乱乱,上来左摸右看:“阿健,快让我瞧瞧,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阿芳也跟着上来拉起他的手,细心地看出小健脸色难看,担心地问:“阿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惠若雪看着自己实在没有地方表达关心,就站在厅中高声吩咐:“忠贵!快去告诉先生他们,大少爷没事回来了!”
一片慰问声中,常小健迅速脱下上衣,拉开领带,一并扔上地板,漱口后,足足喝了一大杯水,疲惫道:“爸在哪里,我去见他!”
书房内,白冬虎、阿水全惊喜地站起,阿三正打电话,见了他急忙对着话筒喊:“行了!回来了,不用查了!”
只有常啸天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大儿子。
常小健道声:“爸,我回来了。”又向大家招呼了一遍。
阿水和阿三都急着问他是怎么出来的,他简单说了一下过程,没提蒋芸姗,然后向父亲道:“美国轮船公司那边有没有消息,用不用打个电话说明一下。约他们换时间再谈!看今天的情形,海军司令部是不会放人进去的。”
常啸天终于开口:“很好,你原还记得你今天的事情!”
常小健知道父亲在恼他,羞惭地低下头去。
“你出息得很,两次在警察局都可以来去自如,畅行无阻,比你老子威风多了!”
阿水头一次见天哥训斥小健,竟有些幸灾乐祸:“天哥,小健将来是要当老大的,蹲个把次监狱也是好事。年轻人气盛些,爱打些个抱不平,难免的吗!”
“年轻气盛?你问问他,想没想过自己是什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