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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是其乐融融的。不论什么季节什么时令,同我们所召集拢来的人数相比,仅仅为了社会目的能够召集到的人数不知要多多少倍;人们总是安排得很熨帖,使人不致清闲得心慌,在这个方面,美国人还处于文明的草创阶段呢。在牛津那灰绿色的回廊中,年轻人面临着人生的严酷的现实,但他们两个学期只需学习半年就够了;而伊顿与哈罗,一脸朝气的小板球手闲居在父母家中,一住就是好几个月,时间长得令人窒息。幸好父母家里也往往是一个很好的住处,有鲜花盛开的花园,有青青的草坪,还有打猎的地方。
第三部分苦行周(1)…(图)
在伦敦,受难周有一种真正的苦难的、悲伤的感觉;它明显就是一个苦行周。暂时中止了个人的娱乐活动;大部分剧院与音乐厅都歇业了;这是一座巨大昏沉的城市,好像有一种很悲伤的色调呈现出来了,一种半心半意的肃穆悄然把它那响彻云霄的喧闹遮掩起来了。对一个外国人而言,在一个这样的时刻,伦敦谈不上任何快乐。去年的那个冬季,大概就是在圣诞节期间,我刚来到伦敦,就接连碰到了三个英国式的礼拜天——遇到这种情形,纵然是吃了豹子胆,也难免胆战心惊。假如我的记性没有出错的话,一个是礼拜天,一个是法定假日,还有一个是圣诞节,三日凑到了一块,一副我前面提及的凶景就产生来了。对于这种咄咄逼人的现象,我相信,当时我所流露出来的一定是恐惧,因为我还记得有人跑过来安慰我,叫我不要害怕;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现象。令人惊奇的是,人们和洗衣女工的联系中断了,直到这时我才获悉这种现象。而这个时期的明显特征就是这种中断。我听说洗衣女工个个都喝醉了,而且因为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所以,是否会有什么“新玩艺儿”来接替,我就根本就指望不上了。这番话给我的震憾,我至今还是无法忘却的;当时,我刚从巴黎过来,一听到这些话语,我简直就转身打算离去。生活在伦敦这座城市,独特的好处之一就是每逢礼拜六,到了晚上,一位漂亮的少妇就会来敲门,你看:一顶有褶饰的麦斯林纱帽子戴在头上,一个大篮子挎在她的胳膊上,一条雪白的小毛巾罩在篮子上,这原本就是对她的手艺的一种难以抵挡的广告。假如说我那位值得敬佩的blanchisseuse(法语:洗衣女工。--译者注)不会醉酒,把这句话视为对她的一种恭维的话,那也未免过于俗气了一点;但是,我很是感激她那红彤彤的脸蛋儿,很感激她那坦诚而表情丰富的眼神,很感激她那会说话的微笑,很感激她那漂亮的帽子稳稳地戴在她那浓密的鬈发上的那副模样,还感激她那做工考究的衣服穿在身上的风度。我和她聊过天;我是能够与她交流的;她一边轻松愉快地聊天,一边来回在屋子中穿梭,把她洗好的衣物摆放整齐。然后,说话当中,她迈着轻盈的步子,又到了门口,道一声“goodbye,sir!” 展现出一脸更为灿烂的笑容,顺手就关上了门,留下你在屋子里独自思索:多么可笑的世俗偏见,而一名洗衣女工也许是一位多有诗意画意的美人儿啊!12月的伦敦,风雪交加,浓雾迷蒙,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在如此这幅凄清的背景上,又有一幅这样的景象在我面前展露出来了:一个可怕的老太婆,趴在一摊威士忌酒中,一顶被烟熏得乌黑的软帽的戴在她头上!她好像具有某种象征性的意义,差一点就吓得我拔腿就跑。
第三部分苦行周(2)…(图)
对于我的坚忍,这件小事毫无疑问是不能有褒扬的韵味的,为什么我要提到它呢?因为我发现它提供给我的并非真实准确的信息,3个月之后,又是一连串的伦敦礼拜天。然而,这一次,虽然我花费了很多时间观察下层人们的生活习俗,但是,启发我刚才勾画过的那种意象的事情再未出现了。从受难节直到复活节礼拜一,这些习俗获得了淋漓尽致的展现,要对英国的民众形成一种印象,这是一个上好的时机。上流社会的人物都悄然隐退到背景上去了。在西区,窗帘都拉下来了;街上冷冷清清,没有马车奔跑,衣冠楚楚的行人也极少;然而,“老百姓”却倾巢而动,尽情欢庆自己的节日,于是,我就到处游逛,看看他们嬉戏游玩的场景。老天太不如人意了,在英国,纵然是作一次 “郊游”,也得淋得像个落汤鸡,可是,在这个烟雾弥漫的城市里,在瞬息万变的阴沉沉的天幕下,脏兮兮的人群却以一种不怕风不怕雨的执拗精神四处闲逛。公园里人流如织,车站里人头攒动,泰晤士河堤上更是密密麻麻。我相信,“老百姓”常常倒是一道很悦目的风景,纵然你通过伦敦恶劣天气,这种不公正的媒质观察也是如此。的确,别具一格的东西极少有像昏沉的伦敦假日更令人难以忘怀的了,它展示出来的是不可胜数的趣味而相关的反映。即使从外表上来看,这个帝国之都也是魅力十足的城市之一,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一种场合,我才对它的魅力感受深深。同其他任何一座欧洲城市比起来,伦敦丑陋,沉闷,昏暗,更缺乏优雅、装饰性的东西;即使是在我所谈到的这些节日之中,一些地方还是被老百姓挤得水泄不通,而很多街道上则看不见人影,这就使你感到他们缺少内在的魅力。至于伦敦的丑陋,只要一个圣诞节或是一个受难节,就会使其展露无遗。你沿街走去,因为看不到行人,你就只好瞧瞧那些棕色的砖房墙壁,由于受到烟雾的腐蚀,它们被笔直的窗户戳开了一个个窟窿,最后有一条活像一片路缘石似的小黑线,把它们拾掇起来,就算作是窗子上的飞檐吧。没有半点点缀的装饰,没有丝毫建筑学上的想像,连一丁点儿可视为美好的事物都不存在。假如我是一个外族人,看到这种景观,我真会发疯的。因为依然属于盎格鲁—撒克森种族,我反而从它身上看到了萨克雷在贝克街所目睹的东西——一种愉悦的英国家庭美德的信物,英国家庭圣洁的信物。这些具有教育意义的丰碑绵延很长的时间了,好像就是说,我刚才提及的那种雄伟的效果,一个由这些建筑所构成的城市就不应该拥有似的。但是,构成的伦敦并非全是这样的建筑;它拥有更为端庄沉重的建筑组合,更何况它并不依赖于细节来体现它的形象。虽然细节不能使人感到满意,但是,伦敦依然是一片如画的风景——公园雾蒙蒙的、绿沉沉的,透过乌云顶篷,日光就渗漏下来了,景物一一远去,就在这种氛围中披上了一身柔和富丽的面纱。光与影就这样地交融在一起了,阳光和烟雾这样地纠缠在一起,存在这样空灵的转化与混沌,这样的地方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了。这对那些沉迷于那种光照的眼睛而言是一种延续的娱乐,而且,这仅仅是其中一部分罢了。感受为它所吸引,这是这种效果全貌的形成因素,形成是有许许多多种方式的,但是,第一条就是块头巨大无比。无论站在什么特定的位置上,伦敦看上去都是硕大无朋的;即使置身于狭窄的小胡同,你也能感觉到她的那种宏大的气势,由于是这个宏大的整体的一部分,小地方反倒更吸引人了。再也不会有一个地方聚拢的生命如此密集,再也不会有一个地方可以给予你的启发有如此之多。这一切都属于一种叫人振奋的类型吗?远远不是如此的情况。然而,每一种类型都属于还可以被人所接纳的,伦敦的奇特就在于此。在阵雨断断续续的复活节期间最具气势的那些类型,则属于一些更迷茫、更沉闷的类型;但是,即便如此,也有一种更加靓丽的色调混杂在这些类型之中。
第三部分苦行周(3)…(图)
受难节的下午,我朝威斯敏斯特教堂走去——从皮卡迪利经过格林公园,再走过圣詹姆斯公园。公园里人山人海——老人在林阴小径上蹒跚地走着,黑得发光的穷人家的小孩子在阴湿的草地上趴伏着。我来到威斯敏斯特教堂时,看到有一堆人早就把入口处挤得满满的了,不过,我还是挤到了门槛处。根本不可能再想朝里挤了,而且,我顺便说一句,再挤也没啥意思了。我的鼻子刚探进教堂,立刻又缩回来了。摩肩接踵的人们早就使哥特式拱门下的气味并非烟火缭绕的气味了。我渐渐地放弃了进去的念头,有一点失望的感觉,在伦敦,假如一个人被他人从一个地方挤了出去,他的感觉就会是这样的失望。这种表现形式是哲学很常见的,因为,立刻你就明白,说得自私一点的话,人的确多得不得了。人命如草芥,你的同类的规模过于庞大了。无论你去哪里,这样的想法都会冒出来。不论是剧院里、音乐会上,还是展览馆里、招待会上,你还未赶到,就发现哪里早就人满为患了。无论在何处找到一个位置,你都会被粘得紧紧的。你的同伴与对手实在太多了。有时你会感到自己的人格有被人瞧不起的倾向;可以这样说,是数量把质量给淹没起来了,而且,总会产生一种和别人挨得很近的感觉,从而产生了一种对荒野的憧憬。正因为如此,在英国,奢侈的巅峰就是独自拥有一座“庄园”——一个人为的安宁清静之处。当你置身于点缀着橡树的几百英亩草坪的中心,至少依赖于宽阔的林阴遮蔽的草地,从而远离了人群,这就如同坐享一种环境使之非常珍贵的清福。但是,当我从那些亵渎神明的伦敦游乐场所跑回来,来到了“富余的人群”之中,我真又大饱了一次眼福,在英国盛大的集会中,我从来都是不会匮乏这种眼福的。总之,我个人认为,很明显,英国人就是欧洲最英俊的种族——当然始终忘不了每当我们赞赏什么角落的美景的时候,频率最高的多少都是一种少数的情况——因此,要相信这一点会为外观需要所展露出来,它是要我们具备一定的想像力的。每当我看到一大群的英国人,就感到这种看法又加深了一层;但是,我得赶快说明一下,有时我发觉在一小撮英国人面前,又动摇了我的这种看法。我怀疑,同其他任何情况相比,一大群英国人所产生的精致的脸庞与高大的身材的效益要大得多。关于上流社会,我相信这是一般人都赞同的看法;虽然有普通老百姓,但是,我把这种看法推及到了全体国民身上。诚然,假如英国老百姓把一个俊朗的印象留给了观光者,那么,肯定有一个更高的理想坚守在他们的骨子之中。上流人士个个穿得整整齐齐,下层百姓人人穿得破破烂烂,而且外衣表面上总是乌不溜秋的,与欧洲大陆的贫苦大众的衣着毫无相似之处。这就是那种凄惨哀婉的色调——一种无望丑陋的对体面衣着的模仿。在女人那破旧的软帽上,这一点表现得尤为明显,看上去好像她们丈夫的平头钉的靴子在上面踩过一般,从而暗示出了帽子的主人可能的身份和遭遇。
第三部分苦行周(4)…(图)
所以,假如说大街上看到的三分之二的面孔都多少流露出有酗酒的迹象,那么,这样的说法也并不过份。发红、泛紫、长满疹子的假面孔的数目很可观;很多面孔就这样变了形,它们分明是希望外表上看起来非常体面,但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种表象并不能使情绪低落的根源有所减少。那些出身低下、面无血色、发育不良,而且极其悲惨的人物形象,——这是这个最昏沉的现代巴比伦的贫民窟和肮脏的地区的那种肉体与精神堕落的烙印,明显烙在一些人身上,这些人占的比例也很大。这种人充斥于每一群伦敦人之中,据我所知,在其他地方,堕落到这种田地的任何迹象都还不曾出现。但是,就在这些异议提出之际,假如并非总是精致的话,脸部光鲜的数量及程度依然被外国游客注意到了,脸型的沉稳和那种明澈与匀称依然被外国游客注意到了,那种模子里塑造出来的眉头、面颊、下巴也被外国游客注意到了,还注意到了对外国游客的印象所做出来的极大贡献,尤其是肤色和身材这些因素所做出的贡献。表情又另当别论,而且,从一开始就必须承认,概括地说,英国人的表情总体上明显地热情不足,即使对新鲜事物也是如此,但是,常常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娇羞存在于女人中间,特别是存在于令人仰慕的是在孩子们中间。但是,我还得补充这么一句真心话,假如说英国人比我们俊秀一些的话,那么,同样他们也远比我们丑陋许多。我的确感觉到了欧洲任何种族都要远比美国人丑陋:那些在更加肥沃的社会土壤上盛极一时的庄严古怪的脸型,我们是出产不出来的。美国人在身体的穷酸委琐上体现出了他们的丑陋,英国人则在累赘与怪异上体现出了他们的丑陋。在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