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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治以东”多少度。为什么是“格林尼治以东”呢? 在这一点上,儿童头脑中所察觉出来的是一片朦胧的惊奇,因而使那个地方显得既重要又神秘,好像使它同那些迷人、难懂的地理分布有了关联似的——即是那些轮廓任意勾勒出来的国家以及地图册脸面凄清的页码。可是,在最近的一天,它就屹立在我的面前了,地球这个庞然大物的量度恰好就是从这个点上出发的;那里就是那普普通通的小小的平面,上面有一个古老的穹顶;那里就是从上面能一直滚下去就会其乐无穷的草坡。我发觉自己居然并未受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诱惑有开始奔跑的渴望。这使我产生出了一种老之将至的恐惧的感觉。格林尼治公园里的确有为数不少的陡坡,所以,整个公园起伏不定、险象迭起。那个地方是美丽的,但是饱受摧残,破旧不堪,这也同严格意义上来说的大众游乐场所非常匹配,不过,它又独具个性化的特色。奇形怪状的古树遍布这个公园,树干粗壮,枝杈极大,长在长长的合抱的林阴道两旁,它们徒具栗树的外形,把黑乎乎的影子投在了草地上,此外,我对它们就一无所知了;公园里搁置着很多的长椅,还有一些温顺的小鹿,像打瞌睡的小孩子一样;在树木苍翠的山顶上,能够远眺到愈来愈宽的泰晤士河、来来往往的船只、河岸上两家古典式旅馆以及老医院高大雄伟的建筑物,那是伊尼戈·琼斯设计出来的作品,早就把建筑物那里昔日的住户赶跑了,建筑物却成了一所海军学校。
第三部分夏日伦敦(1)…(图)
凝视着这一切,神思还处于恍惚之际,我就走到了公园墙角边上的一个僻静的角落,一扇小小的耳门,小门虚掩在那里。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发现自己赫然置身于布莱克希思公地,这个转变真是激动人心。对于布莱克希思公地,人们经常会有所耳闻目睹,会联想有各种模糊不清、无可挽回的事情以及其他的趣事轶闻:好啊,如今它就在我的眼前了——一片好大的土地,微风轻轻拂过,绿草萋萋如茵,一些半大小伙子,身着灯心绒裤子,正在那儿玩板球呢。根据自己的习惯,每看到一片英国人的公地,我都会表露出喜出望外的神情;它可能被缩小了,伦敦的土气也沾染上去了,这一块正是如此——在这片草坪上,灯柱张牙舞爪,四周是新刷上漆的栏杆——但是,通常地说,它还是富有英国那种和风轻拂的情调的,你总是会有一种好像在水彩画或是雕刻画里见过它似的的感觉;纵然草地已被人践踏得一塌糊涂,但是,在外国人看来,其中却包含有一种团结排外的意味,在它的上空,白天厚实的乌云笼罩着,灰色的光芒如雨丝般洒落下来。对面就有一些英国军人,身着炮兵制服,帽子斜压在耳朵上,一只手捏着白手套,另一只手握着纨绔子弟用的那种小手杖,从两三条不同的路走了过来。为了进一步识别这个地方,我问一个身着炮兵制服的军人是从何处来的。他说他是从伍利奇出发,一路走过来的,而且,是在短短的30分钟之内就完成了这样的步行成绩。受到一些隐隐约约的联想的激发,我决心同他的步行成绩比试比试。我转身就朝伍利奇走去,我大致晓得那个地方就是英国勇武的襁褓。半个小时之后,我又来到了另一块公地上,那里有着更为浓郁的壮丽的水彩画色调。这种景象就像一桩被人遗忘的往事。一望无际的广袤的草地,非常迷人的黄昏的景色,处处都有散步的军人与普通市民点缀于其间。当时,有五六场板球赛正在举行,既有老百姓的,也有军人的。这片和平的“练兵场”一直绵延下去,连绵到了小山岗之上,在它的一端屹立起一片无边无际的房屋的正面——那就是英国皇家炮兵营地。它那恢宏壮观的气势,使人油然而生敬意,我思忖它的门窗多于大不列颠的任何一栋建筑的门窗。前面一个大阅兵场,干干净净的。军官宿舍的入口处干净整洁,许多哨兵在前面巡逻。它所面对的都具有最整齐最严肃的军容——一侧是那所为世人所景仰的学院(那个贫穷的小伙子最近仍在那儿钻研战争艺术,要是把他叫作最后的波拿巴还为时过早呢);另一侧是一排排极其整洁的木板小屋,这是一个模范军营;有一家医院在更远的一端,它所坐落的位置的空气是极为流通的。在下面的城里,军事设施更是随处可见:有一片规模颇大的营地;有一家海军造船厂,把一堵看不到尽头的死墙推到了街边;有一家军工厂,据门卫(我向入内,为他所拒绝)声称:方圆有5英里之大;最后就是林立的酒馆,足够把胆小鬼的万丈火焰都点燃起来。后面列出来的这些建筑,还是我在到火车站去的时候,沿路在山脚下看到的,不过,在离开之前,我先在公地上流连,长达半个多小时,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差不多每当目睹这个伟大帝国的机器,某种情绪就油然而生出来的(我只谈自己的感受)。这种目睹或许是最随意的,但是,却有一种奇特的感情被它激发出来了。随于这种奇特的感情,我不晓得怎样来定义,但是,它至少是对伟大的大英帝国的一种敬仰之情。伟大的大英帝国,这是一个脱口而出的称呼,我当然不敢冒冒失失地用深入探究的态度来动用它。我使用它是以一种浪漫主义的心情,因为它在仍为自己的耿耿忠心寻根究底的美国人的耳中,就有一种浪漫主义的色调。英国在人类建设之中所发挥出来的伟大作用,她的强大无不的力量,她所占据的广阔的空间,她的领域广远的统治,所有这些我都想到了。假如是因为看到了点点滴滴的英国管理体制而产生出了这些粗浅笼统的想法,那或许就表明这只是一种痴人说梦。假如果真如此的话,那么,我就不得不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为什么一个哨兵竟然会让人或多或少地联想到这个小小的岛国的光辉灿烂,而这种光辉灿烂在她的天性中却寻求到了一种那样的统治方式呢? 我讲不清个中缘故;只有一点是我想说出来的,在现今正在流逝的艰难岁月之中,一个意气相投的外国人发觉他的遐思神奇地快了起来。英国历史上的这种帝国色彩正是他真正关注的东西,他不由得暗暗地纳闷起来:这种帝国时代是否已彻底结束了?如今好像正是欧洲诸国都要大展身手的时刻,所以,他在期待着,英国既然曾取得了那么巨大的光辉业绩,随后她还希望做一些什么事情呢。最近,他会晤了很多自己的同胞——即在欧洲大陆生活、刚愎自用地以欧洲的行为方式来说话的美国人。这些人常去伦敦,当中很多人却表现出在大不列颠首都停留、尚未沉迷于历史感情的愉悦中的美国人的那种烦躁不安的心态。他们宣称:欧洲大陆诸国才不理会英国有什么心思,英国的传统特权早已黄鹤一去不复返了,欧洲事务将会由欧洲大陆诸国单独处理,根本不会去理会她希望做什么,更不理会她不做什么。英国不肯做任何事情,也不愿冒任何风险;没有一个理由能坏到她不能从中渔利——没有一个理由好到她不得不为之破釜沉舟。可怜的古老的英国早就有名无实了,她应该去寻找一个尽可能体面的葬身之处,如今正是这样的时候了。对于这形形色色的论调,意气相投的外国人这样作答:首先,他绝对是不相信这些论调的;其次,他一点也不在意——即毫不介意欧洲大陆诸国的看法。假如伟大的大英帝国真的逐步衰朽了,他倒认为这是一种个人化的悲哀;他漫步于微风轻拂的伍利奇公地,周围一切都使人忆起大不列颠王国的统治,他不禁心弛神往,那种乌烟瘴气的论调根本动摇不了他。
第三部分夏日伦敦(2)…(图)
但是,如同我前面所说的那样,我真期盼英国愿意采取什么行为——采取一点举世瞩目、威风八面的行为来,它应该既具有个性,又出人意料。她能采取什么样的行为呢?他暗自忖度着,他念念不忘的是:他如此仰慕的这个伟大的国家原本是被人树为仿效的楷模的。难道如今她就没有值得模仿的地方了?《旁观者》就希望她去统治埃及:难道她不会去统治埃及吗?《旁观者》觉得这是她的责任——甚至诘问她是否有权不将她的仁慈的统治之福赐予给那个生灵涂炭的埃及。在《旁观者》报登出了这种把尼罗河流域部分地吞并进去的一面之词式的宣言一两天之后,我发现自己同一位有激进主义倾向的法国青年呆在一块。我们谈到了这份报纸,我的同伴当然声称这是能预测到的表现褊激虚伪的最佳案例。我不晓得我为此作出了一种多么有力的辩护,不过,当我翻读《旁观者》报的时候,我已发现这是一种带有传染性的伪善。我一面继续我的反思,一面回想这件事,但是,同时我又想起了格莱斯顿 (英国自由党党魁,1809—1898,曾四次出任英国首相,在任期间曾出兵占领埃及。--译者注)先生单调得让人难过的演说,因为报上的呼吁就是对他的演说的回应。格莱斯顿先生曾说过这样的话:英国有比统治埃及更为紧迫的责任:她不得不对一些重大问题作出回答——哪些重大的问题呢?地方税务与禁酒法令问题! 禁酒法令与地方税务! 当时,我认为这种说法简直奇臭无比。这些并非我所考虑的问题,并非因为她忧心忡忡地全神贯注于这些无疑极其有趣的问题上,同情心很重的外国人仿佛才会用偏袒的眼光来审视英国——正如麦考利 (英国历史学家、政治家,1800—1895。--译者注)先生所言:轻蔑地看着她的敌人。或许格莱斯顿先生是正确的,但是,格莱斯顿先生远非一个同情心很重的外国人。
第四部分德比赛马节(1)…(图)
他们之间存在着分歧非常大的意见,但是,有些事情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适合的。就第一点来说,好像人人都是赞同的:对一个外国游人来说,假如错过了德比赛马节,那真是人生的一大遗憾。人人都向我承诺,说这个节日可是英国人的一个盛大节日,而且,假如错过看他们如何过这个节日,就不可能真正认识英国人。既然这个节日和马相关,我倒能相信他们所说的。难道几个礼拜以来各大报纸不都塞满了连篇累牍的长篇大论,专门讨论参加这个仪式的那些动物吗?这件事对举国上下即就和眼下其他重大问题一样——帝国的前途、重新瓜分东方世界——相比略逊一筹,其程度不是也很难察觉出来的吗?像《贝尔美尔报》这种高密度的、兼容并包的“思想性”刊物上,在过去一段时间留给体育报道的版面,好像是衡量那些问题对当地人思想控制程度的标准。但是,在一个你容易在“社会”上精通下述这种三段论的国家中,这些事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吃饭的时候,一位外国女士坐在你身边,又有一位神侃的绅士坐在她的旁边,借助这位绅士,她在学习一门艺术,即怎样正确把握英国生活视角。我则从他们的交谈中收获多多,而且,得知马鞍明显就是这种视角。“你看看,所谓的英国式的生活,”这个绅士说,“实际上就是英国人的乡下生活。乡村就是整个英国社会的根基。而且,你思忖一下,所谓的乡村生活——呃,不外乎就是狩猎了。狩猎就是英国一切事物的根柢。”也就是说,“狩猎”就是英国社会的基石。由于这种解释对她产生了很深刻的印象,这位美国游客拟参加一年一次对埃普索姆的大朝拜。但是,我深信,这种朝拜虽然仍然有参加的必要,但是,它往日的特色肯定早就消失了。如今,主要是乘火车去开展这种朝拜活动,路上的风景往昔的风韵早就失去了很多。平民大众与外国人越来越多,早就占据了大路,女士们早就不出来露面了。但是,身为男子而又是一个外国人,人们竭尽全力地游说我去走大路,因为虽然景况已远逊色于过去,但是,从德比赛马会返回来的时候,一路的风景却都是很经典的风景。
第四部分德比赛马节(2)…(图)
我搭乘了一辆驷马高车,这辆马车很漂亮,黄色的车身,领头马美丽洁净;因为有人对我说车夫旁边是一个得天独厚的位置,所以我就在车夫旁边坐下来了。这是一种新型的马车——即为悠闲的绅士们的新型交通工具,他们可以亲自驾车,兼具自娱和娱人的功能。德比赛马日,马车统统从皮卡迪利大街的“白马路”这个权威之地出发,穿过伦敦,朝十来个不同的、精心挑选的目标走去,但是,这些马车全都取道埃普索姆大道。空空荡荡的车身,除了顶端13个座位中的一个外,谁也不考虑要去占据其他的座位。但是,在德比赛马日,一辆装载适宜的马车有许多食品篮与香槟篮放在里面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