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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风情-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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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利奇菲尔德和沃里克(2)…(图)

  但是,要是每一个沉郁的外地小镇只在华丽的利奇菲尔德大教堂周围形成了一圈宁静,那么,人们就会因为悠闲自得而心怀深深的感激呢。在所有的教堂中,利奇菲尔德大教堂算是最宏伟的一所,而且,还勇敢地把它的品位目标的职责肩负起来了——好像有一段时间,总之(对从未接受到过建筑文化熏陶的人而言),是一切目标之中最为美好的目标的职责。令人感到不解的是,这座教堂建筑在山坡上。为什么选择这样的地理位置呢?我揣测,是因为某些原始的殉道者的苦难把它神圣化了;仰望上面的建筑怎样克服姿势的变形,它的巨塔如何在半天云中凌驾于那完美匀称的状态之上,这真是感到非常的赏心悦目。更加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庭院;一片长长的水域,从后面伸展开来,既引导视线远眺那一片甜美翠绿的景致,又做出了一件无法估量的贡献,那就是三座塔楼的尖顶被它倒映出来了,塔楼掩蔽在主教宅邸和教长宅邸的大树丛中。这些外表肃穆的房舍位于北山坡,乔治王朝的遗风似乎就蕴藏于它们那巨大的门柱与精雕细琢的栅门后面。一排榆树,高大粗壮,站立于栅门前面,它们在约翰逊年轻时肯定就很古老了;你能在树木和大教堂的长扶壁之间来回溜达,(我想)这是一种英格兰最可意的组合影响之间。在这个处所,你也能够从西侧正面靠后一站,比通常情况下站得更远一些,悠闲地领略它略觉铺张的装璜。或许你悠闲得过了头;因为很快你就会发现匆匆看上一眼没有显露出来的景观,发现灰泥、油漆掩盖了那个广阔的正面,发现那个头戴假发羽饰、身着宽松短罩裤的查理二世肖像,差不多是哥特式的怪诞风格,在中窗之上屹立着;发现其他形形色色的圣徒与国王的雕像,最近才进入各自的壁龛;发现这茫茫一大片,一言以蔽之,只是一个骗局罢了。这些都是50年前对它进行修复的时候,用当时的风格来修复的,然而,这样一来,因为要求把尖塔支撑起来,以致它那正面高大的气派就被冲淡了一些,那全部有浮雕图案与人像的雄伟表面的气派也冲淡了一些。因为大门低矮(英国教堂受责难最多的地方),正面看上去就更为恢弘雄伟了。但是,穿过一条又低又矮的大门,我发现自己凝视的却是一幅超出想象之外的最为高贵的教堂风景。教堂的长度非常壮观,正厅与歌台之间的屏风早就被弄走了,因此,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这座教堂俨然彻头彻尾就成了一条大走廊,两边的细柱鳞次栉比,顶头好像是一扇大屏风,是用红、蓝、黄三色宝石镶嵌而成的——这就是英国最奢华的圣坛东窗之一。因为教堂太长了,所以看上去就略为狭窄一点;这就是那位唯美主义的诗人拉长了的通道,有一种雄伟高雅的曲调蕴含在这种一览无遗的景观所形成的效果之后。它的魅力因这种奇特的建筑结构而增添了许多。站在门廊中间,你会感到东墙并不是正对着你的,而且,在歌台开始的地方,远去的过道稍微向左偏斜了许多,据说,这是一个暗示,暗示着十字架上耶稣头低垂的方向。看来,吉尔伯特·斯科特先生最近又在苦心孤诣地展开了成效显著的清洗——把上一个世纪(指19世纪。--译者注)的过失清洗掉。但是,这种清洗耗费了无穷无尽的想像,用以证明上个世纪并无什么过失。对它的冒犯行为之中,最轻微的则是随处可见的粉饰。但许多地方早就被刮去了,坚实的石头裸露出来了,使人一目了然。削掉了精致的柱头与飞檐的外壳,小心翼翼地重凿一遍,而且,从美学角度上来说,整个殿堂又举行了一次落成仪式。所幸的是,它最迷人的特色用不着修缮,因为它本身的完美即为它自己的保护。利奇菲尔德的大歌台窗是最高雅的玻璃工艺,在它的魔力的召唤下,人的灵魂都净化到了纯净的程度了。我不晓得在其他什么地方还有这样的圣洁、威严?同时,这样的色调如此富丽堂皇、栩栩如生,也不晓得什么地方还有这样虔诚但又如此活力十足的装饰。我认为这扇窗户是大教堂中最为神圣的装饰物;不像穹顶、屏风、圣坛那样,只是走向精神家园的朦胧偶然的誓言,而它正好真实地履行了整个誓言。利奇菲尔德的这种玻璃窗是从国外引进来的,但是,这一点丝毫无损于它本身的趣味。显然,它超越了英国天才在这个领域的天赋,因此,它至少是储存于欧洲大陆的教堂里的天国珍宝的代表。这扇窗户是60年前比利时一座倒塌的修道院辗转而来的,其历史可以追溯到16世纪初。但是,利奇菲尔德教堂的全部还并非这些东西。只有你在庭院周围多溜达几圈,只有在你走走停停之际,凝视三座不断转化相互关联的尖塔,你才能懂得个中奥妙。两座较小的尖塔扶摇直上,并列立于前面,另外那座则凌驾于刚劲挺拔的屋顶上,气宇轩昂,再也没有比这更为壮观的组合了。再拉开一段距离来看,这长长的屋脊在蓝天之下更显得无边无际了,那大尖塔凌乎其上,宛如一个巨人骑在乳齿象上。虽然中央那座尖塔比另外两座尖塔高一倍,但是,假如你站在另外一些角度来看,它却在那种视角中被推向了后面,那种视角使它一下就比另两座尖塔低矮了一大截,而另两座被抬高到了非常高大的地步,这座建筑硕大无朋的感觉就因此而更加深了。但是,要把在这样一座大教堂的周围徜徉时所见、所思、所想的一切都详尽地描述出来的话,那将得花费一些时日。


第二部分利奇菲尔德和沃里克(3)…(图)

  步行去寻访一个梦幻之地,摸着了途径,然后,悄悄地接近它,假如这是一座教堂或者城堡,终于瞥见从榆树或山毛榉树顶上露出的塔顶——乃飞奔上去,露面,驻足,作深呼吸,因为这是诸多行为之间一种折中的举动:甚至于旅行的如许甜蜜的神秘被摄像机的强光灯驱散之后,这里还是留给了游客一种乐趣;即使在一个季节,他也不可避免地或碰到十几个刚从圣地归来的朝拜者,可以这么说,那些人和过去的他一样,都是大傻瓜。或者当他们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注定又要碰到十几个正在拍电报汇报他们旅程观感的旅行者,即使在这样的一个季节中,这也是他的一种难得的享受。最近,我可是尽情地享受了一番那样的乐趣:在百看不厌、延绵不断的英国薄暮时分,顺着瓦伊河畔的一条小径,我信步朝哈登山庄走去,纵情地观赏着暮色。我将要谈及的是一个倍遭美国人骚扰的地区。哈登山庄坐落在德比郡的群山之间,然而,我这次诡秘的朝觐活动却是在非常静穆的状态之下进行的;而且,当我看到了榆树林中的灰色墙壁的时候,我并不感到自己像一名一路风尘的游客,反倒是像一位志得意满的探险者。在一座倾圮的灰色小石桥上,度过那令人无限憧憬的一些时刻——我想那本来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尽情地享受得到的——假如作为一名一路风尘的游客,我肯定没有机会享受到这个时刻的。瞧,一座狭窄的单拱小桥,从一条涓涓细流横跨而过,这条细流流过这些墙和树林俯视的山丘底部。暮色更浓郁了;从树枝之间,嶙峋不齐的矮墙与低矮宽大的凸肚窗探出它们的头来;在霞光万丈的夜幕下,白嘴乌鸦喧闹地盘旋着;假如这里有鬼魂的话,我想我应当看到过。事实上,正如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鬼魂般,我的确是看到了。我怀着极度的紧张,感觉到了那景致无法形容的底蕴。好像古老的生活、古老的习俗、古老的人物又栩栩如生了。那位带你参观山庄的少妇,做出略微突兀的戏剧性的动作——她做得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无非是要告诉你:那里有一扇昏暗的小门,从角楼朝后面的露台开着,当年,多萝茜·弗农姑娘与约翰·曼纳斯勋爵两人私奔之时正是从这扇门脱身的。我并不了解这段罗曼蒂克的小插曲,因为翌日我才来到这个地方,而且,对这两个演员的历史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当我在编织着这一罗曼史的薄暮中流连忘返的时候,我承认多萝茜·弗农不得不那样做,并且,对约翰勋爵的行为,我也非常理解。当然,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发生了那样的一件罗曼史,假如听那少妇讲述时深信不疑的话,我或许能够听到鬼魂走在城堡院落中石板路上的脚步声,并且,在他们的举动中体察到往昔的脉搏。然而,我发誓,我所听到的惟一的脚步声并非什么鬼魂的脚步声,而是翌日清晨在平淡的光线中领我从宅子穿过去的那位少妇的脚步声。我相信,哈登山庄是那种置身于其中就会“失落感”即时尚的风景之一;没有一条正式的大路通往这所住宅,这在很大的程度上就证明了这个事实。这座住宅给每一个路过的跋涉者展示的只是把它那低矮的灰色正面。但是,与其说此地的魅力来自于它的宏伟壮丽,还不如说来自于它的清淡凄惨,因此,这种显然的苟延残喘并非减弱而是加深了它的魅力所在。从这一点上来说,当你从那扇高大厚实的低矮门楼穿过,进入那小小的陡峭的外院之时,好像是一个从坟墓走出来的死人。现在好像被留在了矮墙之外,过去则好像被圈进了矮墙之中。哈登山庄的容貌宛如明媚的6月早晨的一个死人;由于有死灰色及以褪了色的棕色色调,那些静谧的庭院和房间被时光漂白了,宛如坟墓中死人的干骨头般。这样看上去比较有点怪里怪气的,但是,哈登山庄使我不可理喻地把它和庞培古城的一些大宅邸联想起来了。过去的个人生活,无论情况是怎样的,都以一种小得足以使想像力归于泯灭的规模清晰无比地展露出来了。实际上,在这座古典城堡,典型的中世纪城堡的规模差不多是不存在的,因此,它使人想起了尘封在博物馆角落里的那些大建筑物的模型。但是,它又是齐备完整的,无限的诗情画意留存在这绿草成阴的院落之中,因此,透过那些宽大凸突的窗户可以窥探得到这些绿色的院落,从依墙而上直通小门的弯弯曲曲的石头楼梯爬过去,就可以进入院落中去。未经粉饰的银灰色是整座哈登山庄的“色调”,也是所有墙壁、塔楼及石头的“色调”,来过英国的读者,用不着提醒,对这种甜美的和谐——赏心悦目——都是一清二楚的,它存在于所有石头的表面上,时光灰白的侵蚀与常春藤生机盎然的浓绿铺满了这些表面上,而常春藤好像就是靠慢慢腐蚀的石头而生活的。关于这种景象,还有数不清的其他景象——从那些门楼低矮、地面铺就石板的空房子的景象到人们置身于阴暗的塔楼楼梯上所看到的景象。这些空房子中曾一片生机,弥漫着浓厚的艺术氛围。而塔楼楼梯紧靠着扶墙,与山毛榉树树顶一样高。堡旗曾在扶墙的上空飘扬着,但扶墙日晒雨淋,布满了裂缝,——关于哈登山庄的种种可悲的遗弃和独特怪异的衰败都令人赏心悦目。一个庭院,一段富丽的台阶从那一直延伸到露台,这无疑是它最雅致的景点;在这个露台上,对我们想要了解的情况,我前面提及的弗农家的闺女就提出了一个符合实际的方案。莎士比亚喜剧中的理想场景就是由这些台阶以及露台、常春藤覆盖的大石球的矮护墙、茂密的树林形成的高大的背景而构成的。我的朋友说:“这彻头彻尾就是伊丽莎白时代的风格。”或许就在这个地方,奥丽维娅伯爵小姐倾听过浮想联翩的马伏利奥(此二人都是莎士比亚喜剧《第十二夜》中的角色。--译者注)的谈话,也许调情高手贝特丽丝曾邀请培尼狄克(此二人都是莎士比亚喜剧《无事生非》中的角色。--译者注)在这里共进过晚餐呢!


第二部分利奇菲尔德和沃里克(4)…(图)

  查茨沃思城堡位于哈登山庄几英里之外,那里的壮丽更衬出了它的秀美,我相信,在游人的心目中,把它的壮丽同它的魅力一比,应该说平添了它几乎是意大利式的破败。但是,虽然查茨沃思的壮丽不容许怀疑,但是,两三天之后,它就黯然失色了,因此,将来每当我回想起英国的宅第的时候,我只会忆起沃里克郡,而每当我回想起英国园林的时候,也只会忆起布莱尼姆郡。乘火车从沃里克郡那一片祥和的土地穿过,这就为你欣赏那古堡的壮观作了不少准备,那些古代城堡似乎仅仅是对弥散于这片广袤的田园风光的土地上寻常的繁荣、悠闲、和平的象征与综合。沃里克郡草地之于寻常的英国风景,宛如这种寻常的英国风景之于世界其他角落的风景。因为你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只是一片片不知绵延了多远的丝绒般的广袤的坡地牧场,被刁钻古怪的羊群啃食过度的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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