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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医女-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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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倾歌随了温婶子进了屋,她坐在凳子上,心头有些疑惑,便打手势向温婶子询问温明月的下落。
  温婶子看着她比比划划,明白了些许,便叹了口气道:“明月在里屋躺着,说不大舒服,睡着呢。”
  她这么一说,柳倾歌也不好进去打扰了,于是便坐在原处,眼睛不经意间一瞅,正好发现身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被一块打磨的很光滑的石头压着。那纸上面写着一首诗,笔法遒劲,刚棱有力。细细看来,上书“清辉脉脉照离人,明月千里寄相思。”
  这诗是打哪儿来的?柳倾歌心头一动,看这纸张,已经有好些年头,边缘泛黄,纸面磨损。估摸着这是温伯父写的罢,看上头还有“明月”二字,正好对应了温明月的名字。
  里屋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低吟,柳倾歌收起满腹思绪,忙和温婶子一道奔进去,只见温明月在床上躺着,看不出睡着了没有,她的被子拉得高高,面色隐隐透出不正常的颜色。
  温婶子走至床边,担忧的摸了摸温明月的手,触手处一片滚烫;她又慌忙拭了拭温明月的额头,也是烫得吓人。柳倾歌上前一观,见温明月双目似闭非闭,身体发热发虚,心口发痛,浑身微微颤抖,咳嗽有痰,面上隐有惊惧之色。温婶子不由得吓得哭了起来:“明月,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柳倾歌心头也是一凛,正要规劝,却见温婶子哭着哭着一个昏厥,倒地不起。
  她唬了一跳,眼下这情景儿不容她不管了。她忙走过去,先是给温婶子灌了几杯水,拍着她的胸口,终于使她悠悠转醒。自己再去了温明月的床头,仔细给她把脉,发现是由急痛攻心引起的惊悸之症。
  ——急痛攻心?!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她受了这么大刺激?眼下看来,能刺激到温明月的,大概也只有她的孩子了。难道是她孩子出了何事么?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当下也顾不得想这许多,救人要紧。好在这治疗惊悸之症的药材并不难找,麦门冬、远志、丹参、牡丹皮、玄参、知母①,这些药材附近医馆想必都有。

  遇袭

  看看外面,天色越来越暗了,但是这温明月的病情却是耽搁不得。温婶子才醒过来,泪痕满面,身子发虚,显然没什么力气出门。还好柳倾歌身上带了些许零散银两,准备去离这儿最近的药铺里买些药材回来煮给温明月喝。
  温婶子过意不去,但却拦不住,只得由她去了。
  风肆虐的刮着,柳倾歌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发型儿了,忙撑起伞挡风。不到一会儿,那雨水便噼里啪啦的下来了。天地间似起了一阵茫茫的水帘,缥缈似烟,淡蒙如雾,远处的山野、农舍、村庄渐渐隐在这一片水色中,愈发模糊起来。在城郊,只见路上的行人、马车、摊贩已撤得无影无踪,偌大的街道像被洗劫过一样,什么东西也没留下,只有溅起的水花,一圈一圈的漾起惆怅的涟漪。
  离平安村最近的一处医馆外的白墙已被雨水淋湿,细密的雨帘在门口处倾泻而下,滑落在下面的青石台阶上。门也掩上了,估摸着是这家郎中想着这么大的雨应该不会有什么生意罢。
  柳倾歌松了口气,正要上前,却见蒙蒙雨帘传来一阵马蹄声,飒沓飞扬,重击地面,留下颤人心的回响。她不经意间顺着那声音的来源地望去,眼睛蓦地瞪大,整个人的脚步顿时像生了根似的不动了。
  ——三哥?他来做什么?!莫不是担心自己去了这么久都没回,他心下不安,所以便前来一探究竟?
  柳祁瀚显然也看清了她,嘴里大声的“吁”了一声,勒住了马缰绳,自己翻身下马,身上差不多已经尽湿。他大踏步走过来,甩过来一身水,口中焦急道:“倾歌,倾歌!你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我实在是忧心得不得了,担心出了什么事,这才冒着雨前来看看!——怎么,你为何进这医馆?是谁病了么?!”
  柳倾歌点头,在他掌心写下“明月”二字,又打手势要他不必担心。可柳祁瀚一听温明月出了事儿,只恨不得立即飞奔至平安村,想去看看她究竟如何了。
  敲了好半天门,才有人过来开了门。这人是一个古稀老者,清瘦,身上隐约传来草药味。看到自家医馆门口站着两个水淋淋的人儿,他不由得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开口客气地道:“二位是来买药的么?”
  废话。
  柳倾歌在纸上写明了自己要买的几味药材,那郎中看了看,没什么表情的点了下头,便去抓药了。
  柳祁瀚却是等不得,忙一叠声的问道:“兀那郎中,你可知这药方所治何疾么?”
  “老朽自然知晓,” 那老者在药柜前,手里拿着那张纸,一边清点一边道,“唔,麦门冬、远志、丹参、牡丹皮、玄参、知母这是治疗惊悸之方。”
  “惊悸?!”柳祁瀚一怔,下意识的喃喃重复了一遍,眉头拧得更紧,神色间的那股子焦虑着急之意愈发明显了。
  柳倾歌付了钱,伸手接过那扎好的药包,然而便和柳祁瀚一道走了出去。那老者自去关门不提。
  这里柳祁瀚将柳倾歌撑上马,自己随即踩着马鞍一跃而上,双手用力一扯马缰绳,那马便撒开四蹄飞奔起来。马蹄声溅起阵阵剧烈的水花,混合着雨声,一片杂乱不堪。
  迎面有夹着雨的风劈头盖脸的吹来,将柳倾歌吹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她下意识的紧紧护住怀里的草药,另一手死命的扶住柳祁瀚的胳膊。周围的景致迅速地倒退,她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只感到一股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空气咯得嗓子微微疼痛,身子东倒西歪,还好有柳祁瀚紧紧搂住她,要不然的话她早就从马上摔下来了。
  “倾歌,你没事儿罢?”大概是察觉到怀中人儿浑身都在发抖,柳祁瀚忙放满了马速,口中担忧的问道,“可还坚持的了么?”
  若是我说坚持不下去了,你可会停下?柳倾歌知他心头发急,心下一叹,抑制住心中方才的念头,只得无奈的点点头,示意自己还可撑住。那草药包被她揣得愈发紧,生怕一不留神就给甩出去了。
  重新回到平安村,柳倾歌忙上忙下,终于生了火把那药炉子吊起,所买药材煮了一部分。这里柳祁瀚看了温明月的情况,见其仍旧是昏迷不醒,眉头紧皱,脸色难看,眼角可见泪痕。他无比贪恋地盯着那熟悉的眉目,那数次萦绕在睡梦中的容颜,感到自己的心脏猛地一抽,像是有什么重物狠狠击打在上面般,一股窒息的痛楚蔓延而出。默默地伸出手将她被角掖了掖,在一旁倒了杯水搁在其床头边的柜子上,柳祁瀚这才温声安慰了一番温婶子,末了,方抑了心绪,低声的道:“婶子,我这许多日子没来,明月怎就成了这般适才我问了那医馆郎中,他说这药材所治是惊悸之症,究竟是为何明月会忽然惊悸成病呢?”说到最后几个字之时,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气息也不稳起来。
  温婶子见柳倾歌开始煮药医治,心头便安定了几分,此时见柳祁瀚相问,方叹息着道:“具体事宜我也不知晓只是今日,明月卖花回来,神色便有些不大对。问她,她先还不肯说,催急了才道是‘孩子生病了,怕是情况不好’。她说她是听了坊间传言才知道这个消息,那李府四处寻找名医来给孩子看病。她心内焦急万分,却也探望不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然后就病倒了,一直心心念念的牵挂着孩子。嗳,真真是冤孽哟!”
  柳倾歌在那厢听了,心道果然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冷了饿了病了,最牵念的永远是母亲。她正想着,见那药熬好了,便拿过一个碗来,将汤药盛好递了过去。
  温婶子已经将温明月上身抱起,柳祁瀚伸手接过碗,走至床边,开始一勺一勺地给温明月喂药。他做的很仔细,很认真,眉宇间有挥之不去的担忧挂念,以及浓浓的眷恋深情。
  一碗喂完,待了会儿,果见温明月神色好了些许,安静的睡下了。这里柳家兄妹便告辞,柳倾歌仔细交代给了温婶子这药怎么熬,怎么服,这便有些放心不放心地随了三哥一道骑马离开了。
  外面的雨丝毫未见小,天色仍旧是一片灰蒙蒙的,乌云变态纠集不散。天色渐晚,寒气骤起,街头仍是一人也无,惟闻雨声。——这会子天降雨,又寒,人们大都躲在暖和的屋子内,烤火烧炭吃饭。
  柳祁瀚的脸色绷得紧紧的,紧握住马缰绳的手青筋暴起,骨节泛白。他不住的开口喝道“驾——”,声音在撕裂般的寒风中显得断续,柳倾歌坐在他身前被颠得差点儿掉下去。她明显的感受到身后之人心中似有一股郁结之气难以抒出,那剧烈的情绪将那人紧紧的包围住,丝毫挣扎不脱。
  马蹄声响彻在青石板上,入耳中尽皆是一片杂乱之声,却不知是谁的心早已乱了。
  柳倾歌鼻子一酸,眼前一阵湿漉漉的,她略一侧过脸,却见不远处一暗巷里奔出来几个不明身份的蒙面黑衣人,那帮人有的手持长鞭,有的手持铁锁,一拥而上,顿时就把柳祁瀚身下之马绊倒。柳祁瀚忙一扯缰绳,那马速极快,经此一勒,前蹄扬起,重心不稳,立即往一旁歪去,把马上二人都掀下马去。他俩整个人栽倒在雨水里,身上衣物尽皆湿透,还沾上了淋淋漓漓的泥水,看上去狼狈不堪。
  “你们干什么?”柳祁瀚遭此暗袭,怒火中烧,忙爬起来,厉声质问道。
  那黑衣人也不打话,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打。无数的拳脚落在柳祁瀚身上,间或可听到鞭子抽打在人体的“咻咻”声,甚是怵目惊心。柳祁瀚被这么一揍搞得莫名其妙,奋力反抗,他在和一个黑衣人撕扯之时,夺过那人的鞭子,使劲一鞭,将那人的黑衣“唰”的一声削下半截袖子。那帮黑衣人见柳祁瀚还敢反抗,不禁怒从心起,合起伙来将其拖至暗巷。
  有人家隐约听到动静,推开窗察看,也没看到什么异常的情况,于是忙忙的关了窗。
  柳倾歌从来没像现在这一刻般痛恨自己是个哑巴的事实来,她想大声呼救,她想引来人帮忙,可是那该死地嗓子却是发不出任何一个完整的音节来,双唇只能徒劳的一张一合。她见此情景心头巨震,眼见得一个黑衣人不怀好意的朝她奔过来,她这才拉回了些许神智,立即伸手捡过那被削掉在地的半截黑色衣袖,往怀里一揣,急忙撒丫子往前跑。结果还没跑出几步,身后就被那黑衣人赶上,那人双手扯住她的衣襟将她大力扯回自己怀里。
  柳倾歌的心顿时跳的剧烈,被迫转过身,和那人面对面,她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快要骤停了,神经的那根弦绷到极致,只差一点就可以将其扯断。那人不管不顾的开始伸手撕着她的领口,动作极为粗暴。——柳倾歌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接下来迎接自己的是什么,她抑制住自己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趁那人的双手都集中在自己的领口处,她的右腿蓄尽全力用力往那人下。身一踢。那人显然未预料到柳倾歌这么个大家闺秀会行此猥琐的招数,疼得“嗷”的一声惨叫出来,连忙蹲了下来。眉毛眼睛皱成一团,表情极为痛苦。
  那边柳祁瀚被几个黑衣人围攻,打得他不时地左翻右滚,抱头求饶。脸上多了好些血淋淋的印子,被雨水一冲刷,顿时便只剩下一道道狰狞的伤口。那些拳脚毫不客气的往他身上招呼,无论他怎么躲闪却还是避不过,口中凄厉大叫:“别打了!别打了救救我,救我”那声音被淹没在雨中,只留令人心悸的颤音。有个黑衣人生怕这声音将人招来,忙掏出一个布团狠命的塞进柳祁瀚的嘴里,噎得他直翻白眼。
  柳倾歌方才一举几乎快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她想去救三哥,但是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没这个能力。眼下这情景,只有去搬救兵,别无选择!她趁着那些黑衣人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而唯一一个在这边的已经被自己踢中,于是便狠下心转过身,拔起腿开始狂奔,死命的咬住双唇,口中血腥味泛滥,恶心得她几乎要张口狂呕出来。耳畔边不时地传来那一声声逐渐虚弱下来的呼救:“救我”即使她已经拼尽全力跑出了好远,那声音如同魔咒一般,一直毫不停歇的响彻在耳边,狠狠地敲击着她的心脏,情不自禁的带动起一阵逼人的战栗。
  记忆重叠,她的眼前一片模糊,那个梦境又重现而出。她仿佛看到年幼的自己,在暴雨如注的外面,大声的狂喊着一句话:“救她,救她”直到声嘶力竭。周围的人却是一脸漠然,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抑或是,根本懒得去听。
  脚下一个踉跄,柳倾歌险些摔倒。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而下,她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梦境和现实对调,使得她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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