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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虐咨ぬ踝赖木⊥罚范ド嫌幸桓鲆镀薮蟮牡跎日谄跤醯孛β底拧抬眼环顾四周,他发现草草并没有来学生食堂吃饭,A忽然怀疑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的真实性,“草草”、“接吻”、“宿舍没人”……他满脑袋跳动的都是这些字眼儿。
A无法摆脱那种犯罪的念头:他居然心里想着一个女人的时候吻了另一个女人……
他要摆脱草草,摆脱下午发生的那件事,他想一个人静下来好好想想。A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抽闷烟,一枝连着一枝,也不知抽了多少。后来A终于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可以拒绝草草。
一旦“拒绝草草”的念头从A脑海里冒出来,A就觉得自己心里有了底牌,拒绝了她,就等于切断了心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矛盾自责的根源。他轻快地吐出一口烟,开始对夜晚无聊的生活早作打算。
诗人A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蹿起,他以为自己什么都忘了,晃晃脑袋,里面还真像被清空了的垃圾站,那些互相打架的念头统统被清理出去。他掐灭手中的最后一个烟头,听到隔壁房间吵吵嚷嚷正在争论着什么。A迈大步蹿到另一房间,听到他们正在聊诗,A心中大喜,于是扯开大嗓门与人争论起来,心中有个声音直喊:“痛快!痛快!”
房间里的十来个人形成了三个强大阵营,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嘴巴快速地一张一合,声音渐渐混在一起,已经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了。隔着时空的阻隔我听到一片春天里蛙鸣的声音,它们此起彼伏,声音像是从扩音器里传出来的,有着轻微的共振时所发出来的嗡嗡声。
这种声音突然被一个人的进入给打断了,此人手中拿着一沓用小黄纸印成的电影票,正一张一张往在场的每一个人手里塞。
女人胸口的火山第一章 两个重叠的冬天(3)
那些小黄电影票就像一群失控的蝴蝶,改变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有人在争,有人在抢,有人在交换。诗人A的思维却并没有跳过来,他还处于刚才争论的兴奋中,张大嘴直着脖子还想与人说些什么。可是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一屋子的人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屋子烟。
A发现自己手里也有一张小黄纸。
A还没争够,可是他们都走远了。
A好像一脚踏空,他站在台阶上,四处望望,不知道该去哪儿。
宿舍里空无一人,A平躺在床上,用深蓝色的毛巾被盖住脸。他把自己按在床上,强迫自己不许动。可是,手脚虽静下来,脑子却静不下来,刚才那一大片蛙鸣声被放大了若干倍搬到这间屋子里,叽叽哇哇响成一片。
“今天晚上我们宿舍没人……”
这时候,草草下午那句不咸不淡的话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今天晚上我们宿舍没人……”A想了好久,想这句话的意思。他想她不能太无耻太直截了当了,可这句话怎么想怎么都是直截了当的表白。这真让人发疯。他到底是去还是不去?那个要命的问题又回来了。
这天夜里,诗人A感到自己像小偷似的溜进了一间看起来空荡无人的宿舍。这一切像梦游一样让人感觉不可思议,腿好像长到了别人身上,他一边制止自己一边朝着那个方向走,而且走得飞快。他是那样熟练地抄近路穿过那片花草并不算很茂盛的小花园,闻到一股奇怪的香气。他以前从未注意到这种味道,这好像是一种很小很小的花散发出来的味道,A接连跳过两道栏杆,身体像一只会跳的豹子一样轻快。
梦游的镜头是晃动不安的,摄入的镜头角度极刁。
A走进一个黑暗幽深的楼门洞,楼道里很黑,所有灯都坏了(或者没开),但A并未觉得行走困难,他灵巧地在楼道里穿行,并且熟门熟路地绕过那些有可能挡住他去路的障碍物。头顶上晾满了衣服,黑森森的像从屋顶倒挂下来的森林。A快速向前移动的时候,那片倒挂的黑森林飞速向后掠去,如同人在列车上的感觉。有一条女人的白绸衬裤阴险地等在前面,她叉开双腿被吊在空中,经过她的时候正好有一滴水从那上面滴落下来,落到了诗人A的眼镜片上。
一切都像预先设计好的圈套;
一切又都像是偶然巧合。
A进入那间宿舍,只见门窗开着,穿堂风以强大的气流鼓动着帐幔,使它们变幻出各种各样奇特的形状来。还有那些晾在空中的衣服,它们像一只只悬在半空中的手,它们在风中狂舞着,做出一些奇怪的手势。有那么一刻,A被这些空着的袖管吓住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有问题,完全误会了草草在下午说过的那句话的意思。
“今天晚上我们宿舍没人……”
那个幽幽的声音再次在他头顶上响起,很突然,诗人A出了一身冷汗。然后他感到有一股向上的引力,就像地球引力忽然改变了方向,原来使人坠落,现在却使人上升。A从未有过此种感受,他既惊恐又兴奋,他很快爬到了上铺,进入了帐幔内部。那天晚上的风很大,他自始至终感觉自己像在一条船上,整个做爱过程是动荡的、缠绕的、疯狂的,四周弥散着一股与死亡相接近的危险气息。
我从没见过草草,对我来说草草只活在诗人A那繁杂、重叠、矛盾丛生的叙述当中。他从多种角度来描述她,虽然足够立体但过于繁复,摆在我面前的草草,就像一幅毕加索的画,易位的眼睛,多角度重叠的鼻孔,在别人不曾隆起的部位隆起,在别人隆起的部位又出人意料地瘪下去。他的描述就像一根根错乱而又挥洒自如的线条,在我眼睛里零零碎碎堆砌起一批画,画中的女人全都是变形的草草。
坦白地说,我不愿从正面接受一个为爱燃烧的草草,我更愿意把她写得平俗一些,写成一个俗不可耐只知道洗衣做饭带孩子的世俗女子,可是,那个燃烧的草草我真的不能视而不见。
我有时能看见她的眼睛——是透过A的眼睛看见的。
透过A的眼睛我再次进入那个危险的夜晚,温柔在蔓延,四周的空气变得像液态那般黏稠,由于关闭的房门截断了空气流通,风骤然停止了,舞动的帐幔在瞬间歇息下来,逐渐地卷曲着贴到人身上来。
他们开始大量出汗,蚊帐里闷热极了,但是他们都不怕热,这种时刻人的意念全都集中到了敏感区域,把其它感觉系统像小门一样一扇一扇噼里啪啦都关上了。他们赤裸着,相互缠绕,肌肤开始发生磨擦,A的抚摸细腻而又生动有力,他无师自通地一上来就掌握了某些技巧,他是天生好的情人——头脑与身体兼备。
他与草草都是第一次,但他们似乎并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挖掘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渠道,他们都显得有些老练,这过分的老练甚至使他们对对方的人品产生了片刻怀疑,当然这片刻怀疑很快被膨胀起来的巨大的激情所掩盖,随着他的进入,她血流了出来,帐幔就是在那一刻变成干花一样的暗红色的。
A告诉我说,他从没见过那种颜色的蚊帐,除了那天在草草那里。
暗红色的蚊帐,我说我也从没见过。我不相信蚊帐的颜色会改变,一定是他进去的时候没注意到这些。
A对于他们最初的那个夜晚的叙述,使我对草草这个人物的印象更加模糊和错乱,那些毕加索的画重新在眼前出现,重重叠叠,易位、旋转、扭裂。拥有红色帐幔的草草与现实中只知道查看老公呼机庸庸碌碌过日子的女人相去甚远,究竟哪一个更真实?
A第二天醒来便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摆脱她了,草草的长胳膊如一种柔韧而又坚实的藤蔓,将他的脖子缠得紧紧的。
他醒来的时候她似乎还在睡着,可是她的胳膊却又不像睡着人的胳膊——那两条胳膊牢牢控制着他,而且越勒越紧。开始,A以为草草在同他开玩笑,后来他才发觉情况有些不妙——她几乎勒得他快要窒息了。
“……你松开我,我没法呼吸了。”A挣扎着说。
草草脸上浮出一丝浅笑,说道:“A,你记着,将来你要离开我,我就死给你看。”
这一字一顿的表白,让A觉得毛骨悚然。
A出了一身冷汗,他口渴极了,浑身发软。他忽然极想从这里逃出去,那顶暗红色的蚊帐里充满了血的气息。外面天就快亮了,A说我走了,我得趁天亮以前离开这里。草草这才松开手,放了他。在回去的路上,A走在微明而寂静的校园里,他想起阿黛,还有与她有关的那片湖水,那一刻,他听到另一个自己正站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大声哭泣。
A说,他与阿黛之间只差一句话。
A又说,是不是因为我太喜欢阿黛了,反而让她错过去了?
最后,A对我说,我不想再错过一件事:我们必须恋爱。
女人胸口的火山第二章 颜色在瞬间消失(1)
玫瑰红请柬
诗人A收到一张名叫阿黛的女人寄来的请柬,这个阿黛是不是那个阿黛,A有些犹疑。再看看信的落款及邮戳,落款只写了“北京”两个字,字迹轻飘而单薄,使人想起竹子或者雨的意象。邮戳却模糊成一片,或者干脆说就是一个黑疙瘩。那段时间诗人A正与另一个北京女人频繁通信,有的时候一封信还在路上,另一封信又已经写好了。在这个时代喜欢写信的人已经不多见了,不过A的信写得实在漂亮(不是指字迹而是指文字)。
在那些信中,我在上面一个章节所提到过的那两个地名:“济南”和“呼和浩特”频频出现,那两个重叠的冬天的城市在诗人A的信中变得火热,我们共同回忆到过的每一个地方,走过的每一条街道,我们都惊异地发现那些刚刚发生的事一旦凝固到纸上,就变成了回忆。我们生活在回忆里,追忆在一起度过的每一个时间片断。那些写满回忆的纸片在两个城市之间穿梭,我们计算着信在路上行走的时间,如果信晚到了一两天,我们就担心那封信是不是在半路走失了,或者信落到了某些有窥视欲的人手中,被那人拿去了放在放大镜下细细研读。
有一回,我的一封信在路上竟然飘了十几天,迟迟没有寄到诗人A所在的那个杂志社。这中间我们通过无数次长途电话,一次次分析、推测信件失踪的理由。后来,信终于到了他手里,是敞着口的。
信不知是谁拆开的。
又有哪些人读过。
一切都是谜。
诗人A收到的那封寄自北京的玫瑰红请柬同样也是一个谜。
那是一张个人画展请柬,地点在北京中国美术馆。如果那段时间A不来北京,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画展上的。A不明白阿黛为什么要给他寄这张画展请柬。
在诗人A对我说过那句“我不想再错过一件事”之后,我们就开始通信。我是一个对文字这种东西着迷的女人,我热爱汉字在笔下流淌时的那种感觉。当然,读信也使我感到很快乐。
A在收到那张请柬的同时已经买好了来北京的飞机票。这是一个巧合,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件事,我与那个寄请柬的女人并不认识。A在信上说他就要飞过来了,我们很快会在北京见面。
这一次见面同样也是在冬天。在A来北京之前下过两场雪,A来了之后天气反倒暖和起来。A说,今年北京的冬天怎么不像冬天,A又说了一些其它的话,然后,A就提到阿黛寄来的那张请柬。
美术馆
我们走在通往美术馆的那条路上。
淡蓝色的铁栏杆把快慢车道给隔开,人行道上铺着方格石砖,颜色浅淡而又柔和地反射着太阳的光芒。那天太阳很好,是冬天少有的好天气,我们沿着红墙边的道路朝前走,身旁的红墙慢慢向后退去,红墙上印有曲曲折折纷乱重叠的树的影子。道路中间有拖着长辫子的电车缓慢驶过,像白日梦一样寂静无声。
那些印在红墙上的纷乱的树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诗人A一直在谈阿黛,谈她可能展现在我们眼前的作品,他说他与阿黛已经有十年没有见面了(他说话的语气让我感到有点妒嫉)。A说当时他与阿黛之间实际上还隔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小石。
阿黛对A说她有个男朋友名叫小石,他们的关系不好也不坏。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正坐在地铁车站的长条椅上等车,这是在他们交往过程中若干次去美术馆中的一次,他们看过各种各样的画展,阿黛就是在去看画展的路上告诉A她有个男朋友的事的。
A当时并没有吃惊,A同时也想起了自己的女友草草。A在与草草关系确定之后,发觉自己仍在不知疲倦地想念阿黛。他跟女友编造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