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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女人-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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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岔道之一    
    我与诗人A在相遇之前就像运行在两个轨道上的两颗行星,虽然是绕着同一颗恒星旋转,但运行的轨迹从来也没有相交过,就像半径不同的两个同心圆。我们第一次最有可能相遇的机会是在五年前的一次笔会上,我们最近的距离只有一堵墙之隔。那堵墙分割出饭店的两个房间,两个房间里分别进行着两场内容完全不同的谈话。    
    在我们那个房间,小说家顾克非正在谈论1999年世界末日说(那时是1994年秋)。从克非嘴里,我们知道了一颗被命名为W的星球正以每秒多少多少的速度向着地球一路狂奔而来。经过天文学家的精确计算,这颗叫W的星球很有可能与地球撞个满怀。    
    顾克非的小说以想像力丰富而出名。他描述的那颗蓝色星球在我们眼前像幻灯片一样出现了,随后又变成了巨大的彩色屏幕电影,它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我们,侵占了我们的感官,我们的视觉、听觉、触觉甚至嗅觉,我们为此变得慌张而且迷变,那颗W星球就在眼前,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正向我们接近,像每个人头顶上高悬着的明明知道要到来却不知具体是哪一天的噩运。    
    被顾克非灌输了星球相撞理论之后,从我们房间走出去的人一个个变得忧心忡忡。原来乐观的人变得悲观起来,原来抑郁的人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语言就有这种奇特的魔力,它能构建一个世界也能摧毁一个世界。    
    星球相撞是任何人都没见过的星际奇观,但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却见过汽车相撞,一辆开得飞快的大卡车与一辆在阳光下闪着蓝光的小汽车迎面亲吻,小汽车被撞得飞了出去,一片巨大的蓝光在刹那间变成碎片,点点蓝光像白日里的星星那样闪闪发亮。    
    在我们的想象中,星球不过是两辆放大若干倍的汽车。如果有人正乘在一辆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汽车上,那种绝望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危险正一步一步向我们逼近,我们无法装作若无其事谈笑风生的样子,我们的某一根神经被人挑起来,我们变得疑神疑鬼,紧张兮兮,我们好像被另一个胆小的人附了体,无论站着、坐着还是躺着,我们都揪着心,等待随时可能从天而降的危险。    
    小说家顾克非在我们房间大谈星球相撞的时候,房间里的听众是四位女性,除我之外,另外三位分别是:梳齐眉短发的女记者白洼、负责期刊工作的某部某处女副处长卫丽、离婚女人于凉。顾克非有非常好的口才,他控制了整个房间的气氛,我们四个女人被他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两个房间的谈话是并行进行的。    
    在与我们只有一墙之隔的502房间,散文家由路正在等待他的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就是两年后才能与我相遇的诗人A)。我和由路很熟,在他说的那位朋友到来之前我曾滞留在他们房间二十几分钟,在我与由路交谈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这人就是和我同住一个房间的于凉。    
    于凉说:“哎,你怎么还在这儿聊呢,你猜谁来了,顾克非来了。”    
    于凉一把揪住我宽大的衬衣袖子,把我从502揪回到503(我们所住的房间)。在我们503的门“砰”的一声关上的同时,诗人A与一留长发的摇滚青年从正在启开的金属电梯门内探出头来。    
    顾克非的谈话仍在进行。    
    那时他定的最后界限好像是1999年7月,现在那个日子已经过了,我们仍活着,地球没有变成碎片,天空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女人们又开始上街疯狂购物,男人们喝酒聊天,谈着不着边际的事。    
    顾克非说,我们别无选择,毁灭是必然的。    
    顾克非又说,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顾克非还说,既然什么都完了,何不干点想干的事?    
    我们都知道他这话深有含义,却又不明白他这“含义”是冲着谁来的,在场的有四位女士,他肯定在暗示其中之一。    
    与此同时,与我们房间只有一墙之隔的502房间气氛也显得有些阴森诡秘,有人正给诗人A算命。那人用力捏住A宽厚的手掌,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他掌心错乱而又清晰的纹路,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若干时间之后,算命人郑重其事地对A说,他生命中将会出现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将是他此生最爱的人。A问他多长时间才会出现。算命人告诉他,起码两年以后。    
    另一件令A疑惑不解的事,就是算命人还向他透露了一个小秘密,他说其实那个女人此刻就在附近,但由于机缘未到,你们不能相见。    
    这话说得玄之又玄。    
    A没有相信算命人说的这句话,他身旁的散文家由路也说,这怎么可能?这儿的人我们都认识。    
    那个神秘的机缘就此打住,他们开始用另一种算命方法预测将来所发生的事,这种算法需要开门开窗,把蜡烛点起来,然后用一个碟子(不知道是不是特殊的碟子)还有其它一些事先准备好的工具。这种算命的方法叫做请“碟仙”。    
    危险的空气仍在蔓延。    
    我们房间正陷入惊恐之后的片刻宁静。    
    顾克非说,1999……末日……碎片……歌星……潜水艇……行星撞地球……    
    他的话在我耳边变成了忽大忽小的一些片断。    
    不知为什么在有一个时间段里我出现了轻微失聪的症状(事后回想起来,这可能跟隔壁房间的谈话内容有关),我与现实失去了短暂联系,但我并不知道一个叫A的男人就在隔壁,我的思路像受到电磁干扰,我听到隔壁轻微骚动的声音。    
    我们房间的人听说隔壁房间在请碟仙,就有人提议过去看看。当时顾克非谈兴正浓,不愿意大家就此走开。但于凉一走,白洼和卫丽自然也就呆不住了,顾克非劝我别走,我说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这样,我和顾克非就一起往门外走。    
    这时候,来了一个将我拦在时间走廊这一端的关键人物,他就是来找我约稿的某刊物小说组组长胡湖。    
    我和胡湖坐在窗前两把圈椅上开始了冗长的谈话,直到诗人A从502房间离去,我也一直没分出身来过去看看。


女人胸口的火山第三章 时间岔道(2)

    于凉与顾克非    
    那天晚上,于凉出去了,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看电视。由路过来坐了一会儿,随口说起诗人A过来看他,他刚送他们走。由路说在电梯旁他遇到两个人:顾克非和于凉。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疑神疑鬼,潜台词是在说“他们俩有什么事吧?”这时候,我们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见是卫丽,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我把卫丽让进来,把由路郑重地介绍给她,并特别强调卫丽是一个副处长,而由路是一个有名的散文家。    
    这一晚我做成了一桩好事。    
    现在由路和卫丽的女儿都四岁了。    
    听说他俩认识八天就结婚了,也就是那次会议结束,他俩一回到北京就把事给办了。顾克非和于凉的事可没那么简单,他俩的事要复杂得多。我记得那天晚上于凉回来得很晚,昏暗的灯光照着一双穿白色漆皮鞋的脚,一步一步地从床边绕过来,长裙掩住她的脚,她显然是坐下来了。    
    于凉说,她是三年前为了这个叫顾克非的男人而离婚的。    
    于凉又说,三年了,他们的事没有一点结果。    
    我看见灯影下于凉因焦灼而凸起的下眼袋,那两个下眼袋像悬浮在脸外面的两个水囊。于凉说话的频率很适合一个在她面前静下心来倾听的女人,她与顾克非的故事从那时便开始缠绕着我,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碰这个故事(这个故事一直在我的冰箱里冬眠着),时隔这么久,顾克非这个人物才走进我的小说,如果按时间顺序排列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在我见到顾克非真人之前,我在一本文学杂志上曾经见过他的相片。于凉也是先看到他的相片后见到他本人的。于凉说第一次看到这个人的照片,她就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她会和这个人有什么事。这种预感特别强烈。那天下午她坐在办公桌前懒洋洋地拆信,那些目面相似的牛皮纸信封搞得她很没情绪,这时候,有一个穿淡蓝色条纹衬衫的人从一只刚刚剪开口的大牛皮纸信封里探出头来。    
    那是我第一眼见到顾克非,于凉说,那种感觉太奇怪了,不知怎么搞的,从第一眼看到他,我就感觉他嘴唇在动(在后面的描述中于凉多次提到顾克非的嘴唇)。我被他的照片吓坏了,觉得这个人正从照片上一点点走下来,并且用那种含义复杂的目光看着我。    
    穿条纹衬衫的顾克非就这样走进于凉的视野。    
    他们真正有了第一次接触是在一次小说座谈会上。那个会议室重重叠叠摆了几圈沙发,于凉由于家住得远所以迟到了,她一进门就听到有个人正在发言,当她找定沙发的位置坐下来抬头循着那声音望过去的时候,她知道那个发言的人是谁了。    
    于凉在暗中观察顾克非,她发现他的嘴唇长得比照片上还要性感,是那种男人中少见的嘴唇轮廓:既厚实又有型,顾克非是个福相之人,五官长得厚实、饱满,声音浑厚有力,于凉说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男人。    
    于凉深深迷恋上这个男人,为他不吃不睡。    
    于凉手里有他的电话,是那天座谈会结束交换名片时他留下的,他似乎并未注意到她,他彬彬有礼——微笑是挥洒给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这让于凉感到不舒服,于凉想总有一天他们会单独在一起。    
    想给顾克非打电话的念头缠绕着于凉,无论走到哪儿都摆脱不掉。白天坐在办公室里上班,桌上的电话一响她总要打个激灵,好像被冷水泼着了一般(这个“电话过敏症”一直延续到现在)。在报社上班的人如果害怕电话响那是很难受的,再小的报纸每天都会接到无数次电话,有用的,没用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于凉被这些密密麻麻的电话铃折磨得半死,晚上回到家清静下来,那些电话铃仍在脑袋里回响,挥之不去。    
    于凉斜靠在床上,带瓷瓶台灯的小圆床头柜上静静地卧着一部白得发亮的电话。这部电话的造型平时看起来乖巧可爱,这会儿却显得刺目,于凉几次拿起它都放下了。就在她犹豫着该不该给顾克非打电话的时候,电话铃出人意料地响了,是于凉的丈夫(一个电子工程师)从实验室打来的。他常年累月在实验室加班,对他们的工作于凉一点儿都不了解,也不感兴趣,问都懒得问。    
    于凉放下工程师的电话,心里觉得空得厉害,她在床上翻过来掉过去,手边有几本书,拿过来翻翻却又觉得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她再不打就太晚了,这时候,于凉心里拿定主意,不管怎么说豁出去了,给顾克非打个电话,如果是他老婆接不说话就把电话扣上。    
    电话通了。    
    长音响了很长时间却没人接,一声一声仿佛空谷回音。于凉觉得通体冰凉,血液的温度低于零下,耳膜被这种巨大的声音震得生疼。    
    在她准备放下电话的时候,电话里忽然冒出个很轻的声音来:“喂——”    
    于凉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她觉得说话像爬山一样艰难,额头上渗出汗来。在电话里他们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吃午饭,顾克非像老朋友一样对待她,使她感觉很亲切。    
    于凉听见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于是,她便恰到好处地切断电话。    
    顾克非的家被那个女人布置得好像戏剧舞台,充满装饰感和做作的艺术感,客厅里有整个一面墙是用一种图案特别的装饰布围起来的,上面挂了一只黑白分明的大方钟。这只钟下面一左一右是两只对称的沙发,沙发中间茶几后面很不舒服地放着一盏灯头朝上的落地灯,显得拥挤和不伦不类。    
    于凉走进这个家就像走进一出戏里,于凉既紧张又害怕,他们刚认识只有短短几个钟头,他们刚在一起吃过午饭,顾克非很自然地对她说不如到他那里坐坐,他说他那位到外地拍戏去了。    
    顾克非告诉于凉,他老婆是一个跑龙套的演员,在一些电影里扮演小角色。她过于注重外表漂亮,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甚至对做爱都不感兴趣。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们的饭正吃到一半,于凉心里“咯噔”一下,筷子停在半空中。顾克非很自然地帮她夹菜,倒饮料,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过火的话。    
    于凉说,他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餐馆现在已经拆迁了,再也找不到了。于凉还记得那天中午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的样子,他们面对面坐在那里,一点也感觉不到他们将要面临的巨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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