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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弃儿,他开智很早,心思也较旁人敏锐善感,三岁时,那为他取了名字的烧鸭铺老板戚大叔夫妇好喜欢他,想收他做义子,却在决定后的隔日,莫名其妙一夜关铺不见了,他问了又问,找了又找,就是没人知道他们上哪了。
虽然表面上强作无所谓,但他还是躲在没人的角落里哭了几天,那是他头一回大哭,为了自己的孤苦零丁而哭,为了再也看不见喜欢的人而哭。
之后他又有过几次相同的经验,只要有人同情他,想要对他好,或是想要收留他,没多久之后若非翻脸不认人,就是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他没正式上过学堂,只是在季雅父亲的塾堂里旁听了几年,季夫子对他赞不绝口,一等他年龄足了,立刻举荐他参加乡试,但不论他参加几回,也不论
其他人对他的才学如何肯定,他永远只有落榜的份,最后他只能笑嘻嘻地安慰气得蹦蹦跳的季夫子,说他真的不在意,也真的不想再考了。
放弃了功名后,他原是想改在商途上有番作为的,却仍是时运太差。
和人合作就被骗,做点小本生意就赔得精光,连他那些最有自信的字画,原是在乡间极负盛名,常有人不远千里而来央他动笔,却不知从哪儿传出了流言,说他的字画会为人招来楣气,挂在家里,考试落第,家宅不宁,夫妻失和,甚至还会家破人亡。
这原是荒谬至极的流言,却在宁可信其有的人们心底发酵,更巧的是,一位与他交好,很赏识他,性喜收藏他的字画的青州富商一夕之间破产,甚至妻离子散,人家破产本不千他的事,却遭流言所累,从此他的字画再也没人要了。
他渐渐发现,那个叫做老天爷的始终在和他作对,不论他尝试着想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任何的努力,弛总有办法狠狠打上他一耙,只要他愈想努力,就会被伤得愈重。
几次之后他索性认了命,整日嘻嘻哈哈、吊儿郎当地度日。
他不愿意再放过多的精力在任何事物上,因为知道只要他一在乎,就会被无情地夺走。
他的心在屡次受创后已不复往日柔软,生出了自我保护能力,但那并不代表他已经没有知觉了,与其会在得到后被迫失去,那还不如什么都不再求,也什么都不再想要了。
历经多次挫折后,他钻研出了抵抗老天爷的最好办法,那就是不再给它机会,给它可以伤他的机会了!
于是乎,一个只能求在街头上干架不败的街头小霸王,一个浪荡无所谓、不求上进,只求快乐逍遥的洛伯虎就是这样地被塑造成了。
思绪转回,洛伯虎低头再嗅了嗅手上鲜花,俊眸变暗。
愈是在乎的东西愈会让他感到害怕,而这就是他选择不告而别,匆匆离开荠王府的原因吗?
甩甩头不愿再想,他再度关上了门,决定放下一切,云游去了。
他刻意在外头耗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肯踏上归途。
时间花得虽多,他却是玩得愈来愈无味了。
就连乍然见着久别故友的喜悦也没能振作他的精神,他意兴阑珊,这还是头一遭,在他出门游历时,竟会对苏州城起了惦记。
但究竟惦记着的是城是物还是人?
他依旧不许自己多想。
那日黄昏,洛伯虎终于倦游归来。
天下着雨,绵绵密密的雨丝活像会黏人的发网,老爱缠着人不放,还没走到茅庐门口,远远地,他就瞧见了一个瑟缩在屋前檐下,球状儿似地,孤孤单单的纤弱身影。
听见脚步声,小球儿赫然抬头,是朱紫紫!
一见着他,她双瞳大亮,亮如晶钻一般,她起身想要向他奔过来,却因蹲了太久,得先抑下腿麻、忍住腰酸,好半天后才能有所动作。
见她奔来,洛伯虎没奈何地抛去了伞,展开双臂,由着她扑进他怀里。
“你好可恶!莫名其妙就不见了,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好想,想得心都痛了”
虽是语带责难,虽是骂人的词,但那软沁沁的娇音却拥有融解任何强悍意志力的神效。
洛伯虎闭眼叹息,挣扎了片刻后终于容许自己抛开一切,用力地、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第四章
他努力过,也挣扎过,她的执意却让他割舍不下。
他终究是接受了她,即便知道可能会因此而遭殃。
他的运气很差,却是女人缘十足,风流桃花一朵朵。
但她对他来说,其实和其他女子不太一样,他在那时其实已经隐约知道了。
果不其然,半个多月后他在大街上遇见月老,被告知了与她们七人的前世渊源,以及他这一世得助她们另寻着真爱的宿命。
他压根不想相信,踹椅离去,直至那场“众女联手教训情郎”的戏码当街上演,他才终于被打醒。
受了伤他其实无所谓,但这么打了打之后,他终于正视起一个很重要,却始终被他忽略的事实。
他一直以为只要对她们体贴,也对她们用心就好,但他终于明白,再怎么样的好也比不上“专情唯一”,那才是身为女人最想要得到的。
于是他去找了月老,同意了“散姻缘”的目标。
凭藉着月老的几项法宝和他的头脑,他终于成功的散去了六段姻缘,为六个他曾经心动过的女子或是巧配或是阴错阳差,各自寻着了那独属于她们的幸福。
终于,在经过长长的努力后,清单上的名字被一一删除,只剩下个朱紫紫了。
深夜时分,当月老心满意足地睡得呼噜呼噜扯响时,洛伯虎却是将眸子透过窗觑着外头的明月,无法成眠。
“呵呵,多谢玉帝不敢当,不敢当,小臣只是在做分内的事情罢了”
叽哩咕噜,是月老的梦呓。
洛伯虎没理会,这已经是数不清的第几次了,这老头总会梦见他让玉皇大帝差人给接回天庭,返回仙界,继续去当他的月下老人。
“辛苦?不会、不会,只要能够圆满达成使命,小臣自当戮力以赴!”
梦中的月老边说边笑,还喷起了口水雨,睡在另一头的洛伯虎赶紧伸掌挡住,免遭水患。
辛苦?
哼!他当然不会苦了,真正苦的人是他,割心舍爱,且还得做上七回!
但是他觊着明月一阵恍惚,心底有种念头,却是一日比一日更盛了。
既然现在他只剩一个女人在身边,那他就不会再对不起其他女子,也不会再有前一世那种无法均分,累得大家一块受苦的结果了。
那么他可不可以、能不能够散姻缘至此为止?
将紫紫留在身边?别再割爱?
反正那劳什子的真命天女虽是上辈子他的最爱,却不是他这一世的。
他喝了孟婆汤,喝了忘川水,早已将那段情爱忘得精光,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一定要为前世的他,去承接下这个责任?
“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洛伯虎心下一惊,扭首看去,还当是自己的心思被发现了,却看见月老仍在梦呓。
“你呀你,早就跟你说过了前世因今世受,一切早有上天安排,她们七个都不会是你这一世的良配的小龟虎呀,还是及早认了命吧你”
洛伯虎皱眉伸掌,捂住耳朵。
梦里还没忘念经?算你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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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心中生起了计较。
最后一个最难摆乎,尤其那小麻烦精早已从小龟虎那里探出了原委曲折,知道了他要散姻缘的决定,甚至小麻烦精还和小龟虎做下协定,说不能够未经告知就对她乱施法术。
不用法术怎么赶跑?
害他这些日子里尽是揪眉苦思,好在他二人协议与他无关,只是碍于目前他手上宝物不多,又少了可以让人移情的东西,所以也只能先按兵不动了。
谁知在他仍在观测敌情时,对方竟然采取了先攻——
“伯虎哥哥早!月老爷爷早!”
打断月老思绪的正是“祸首”,随着甜沁嗓音来到,茅庐内一老一少同时抬头,继之是老的讶然张嘴,年轻的紧紧皱眉。
朱紫紫来了,却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来一个年轻男人,并且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
那是个陌生男人,一个绋红脸庞,呼吸急促,神情紧张却很兴奋的男人,他一身厨子服,脸上还残留着面粉,微胖,眼大鼻小嘴阔,一脸老实相,脸上憨憨的笑容活像是一早起来在门口跌了一跤,爬起来后才发现那害他跌跤的是一袋金元宝。
“郡主金安!”
月老先回过神,再暗推了推洛伯虎,示意他也该作个声,却只在那双俊眸里看见丝毫不加掩饰的不悦。
洛伯虎冰冷的眼神,直勾勾地觑着朱紫紫始终挂在男人臂弯间不放的小手,她的手攀得愈紧,他的眼神就愈是冰冷。
“诸葛哥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一下下喔!”朱紫紫侧首向男人吩咐,对方呵呵傻笑猛点头。
月老忍不住再瞥了眼洛伯虎,果真瞧见那“哥哥”两字又让小龟虎的俊脸更阴沉了几分。
朱紫紫撇下她的“诸葛哥哥”跑进茅庐里,对洛伯虎的脸色视若无睹,兴奋满满地对着屋内的一老一少,压低嗓音问了。
“怎么样?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月老有些困惑,“喜欢什么?”
朱紫紫扬唇一笑,轻皱鼻头,“当然是问喜不喜欢我为你们找的‘散姻缘’人选罗!”
“给谁呀?”月老傻问。
“月老爷爷脑子不太灵光了喔!”朱紫紫指了指月老的头,淘气地调侃,“当然是给我用的呀,其他的人不都已经有了吗?”
“这个这个这个小郡主呀”
月老不能不结巴,有些招架不住对方的攻势,却又深知在有关于小麻烦精的事情上,他必须自立自强,别指望小龟虎的理智能够回笼,派上用场。
“你喜欢这一型的吗?”
“我觉得挺不错的呀!”
朱紫紫笑弯了一双可爱的月牙眼,然后无所谓地揪玩起了辫梢。
“月老爷爷知道吗?诸葛哥哥是制作糕饼的师傅,他做的‘脆蹄酥’和‘浪层糕’好吃得叫人受不了,光是闻到味儿就要开始掉口水了”
“就因为他会做糕你就嫁给他?”洛伯虎终于出声,却是声冷如冰。
“不好吗?”她抬高小脸,纯真娇笑着,“他忠厚老实不滥爱,他脾气不错天天笑,还有他胖胖的,好有安全感的,我用两只手去环,也许还握不拢他的腰——”
洛伯虎冷声打断她,“喜欢胖胖的,那你干嘛不去找头神猪算了!”
这句话真的挺好笑的,但月老忍住了,深知眼前这两位此时可没同他一样的幽默戚,果不其然,他听见朱紫紫叹气了,再用澄澈亮眸直瞅洛伯虎。
“所以你不喜欢他?”
洛伯虎没回话,尽是冷冷回视。
螓首淡点表示懂了,她乖乖离去,带走了胖胖的神猪噢,男人。
乖乖离去却不代表同意放弃,朱紫紫三天两头跑过来,每回出现都会带着新任的候选者供洛伯虎及月老监赏。
她的意思很清楚明白,如果她是注定了要被他所割弃的,那么她宁可由自己先行主动挑选,而不是盲目地被人运用法术去操纵生爱,而如果他当真狠得下心决定不要她了,那么她就遂他所愿!
这招叫做“破釜沉舟”,却也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月老不笨,当然看得出来,却懊恼于想不出应付方法,尤其是在见着小龟虎脸色愈来愈难看,脾气愈来愈古怪的时候。
“拜托!你干脆就顺了这小麻烦精的意嘛!就算你准,她父母亲准不准还是个问题呢,她根本就是故意要来刺激你的,你难道还不懂?”
每回月老都会这么苦劝洛伯虎,却只得到了没有反应的反应。
明知中计还要往下跳?
这小麻烦精果真是小龟虎的头号克星!
就在月老伤透脑筋,想不出解决良策时,朱紫紫却是来得更勤了。
不喜欢胖的是吗?
不难!下一回她刻意挑了个瘦巴巴的长竹竿,却被洛伯虎说像是白无常。不爱做糕的?
也容易!下一回她找了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书生,却被洛伯虎嫌说儒酸气过重。
不爱文的她换武,不爱高的她换矮,不爱独子她找了个家里一箩筐男丁的,但不论她怎么换,都是一样的下场。
朱紫紫索性和他卯了起来,还曾经一天带了三四个男人排成一列任他挑,偏偏洛伯虎都看不上眼。
士农工商、贩夫走卒轮了一逼,最后她只得写信去给那些以往在北京城,曾经对她热烈追求过的大官子弟,请他们移驾苏州。
这些人一接着她的信,都想快马加鞭赶过来,但因人数众多,她还得先让袖儿做记录排号码,再依着号码和对方约妥到苏州的日子,并相约了在王府外的酒肆碰面,她自知可以胡闹妄为,但前提却是千万别让她爹娘知道。
“排号码定日期要做什么?”袖儿边排号边好奇发问,“是王爷还是王妃想要见他们吗?”
朱紫紫将螓首趴伏在窗台边,懒洋洋地逗弄着她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我爹娘几时管过我想嫁谁?这些家伙是要带去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