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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卉边走边折着路旁的山花,才走不几步,手中的山花已是姹紫嫣红的一大束了。
闻森看见,却装作没看见似地说:“可是有些游客,来蒙山旅游却不注重保护环境,随手采花摘果。长此下去,蒙山上的植被就会受到严重的破坏,水土就会大量流失了。蒙山是人间花果山的美名就名不符实了。”
舒卉正在采一束开得十分璀璨的满天星,突听闻森这么说,脸上骤然生出一丝愠色。但看闻森并没回头,便以为他并不是说自己。她恋恋不舍地看看手中的花,悄悄地将花放在一块石头后面,说:“哼!你这人,环境意识倒还挺强呢。又不是连根拔了,折几枝野花有什么了不起的。”
闻森用余光看见舒卉把花藏了,忍不住偷偷乐,说道:“可是,花的种子都在花朵里。”
舒卉想了想,说:“有点点道理,可是有这么满山遍野的花,折几朵也没大碍呀?”
“折几朵是没大碍,可要是人人都这么想,折花的人多了就有大碍了。”
“嗨,你还越说越有道理呢。为了让你少说两句,我马上选你当环保先进模范。”
“谢谢奖励,为了子孙后代,这是我应该做的。”
“看把你美的。”
“咦,坏了!我好像把你的包丢了。”闻森说着往回跑去。
“嗨,先进人物,上哪乱找呢,包在我手里呢。”舒卉笑着扬起手里的坤包叫闻森时,他正巧跑到了舒卉藏花的地方。
“噢,原来是你自己拿着呀,看我多没有绅士风度。来,给我。”闻森说着佯装很不经意地发现了藏在石头后的山花,“哇,一束花。”
舒卉的脸色顿时变得绯红,可是还没等舒卉发出脾气,闻森便笑道:“折花又弃花,如果让我逮着,非罚他个狠的。”闻森说着把花捡起来,“不过,我可以借花献佛了,舒卉请收下。”
舒卉面带狡黠的冷笑:“哼,我才不要捡来的花!”
“花虽是捡来的,但心意是真诚的呀。”
“我不要。”
“要吧,没有女人不爱花的。”
“难道就没有例外?”
“哦,真没面子。”闻森自嘲地说,“那个采花的人真可气,采花却又弃花。让我逮着,非狠狠地批评教育她。”
舒卉不好生气,又怕闻森把花丢了可惜,便说:“要是我给你面子,被人说我不保护环境怎么办?”
“我证明这花不是你采的。”
“那好吧,我就给你个面子,拿过来吧。”
舒卉接过花,脸上顿时现出少女似的欢喜。见闻森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自嘲道:“哟,这花还很鲜呢,摘花的人看来还没走远吧?”
“对。要是咱早一步过来,我一定对她进行批评教育。狠狠地训训她。”闻森怕舒卉看见他幸灾乐祸的笑脸,快步走在了舒卉的前边。
舒卉恼羞成怒地在闻森的背后抡了抡拳头。闻森似有感觉,猛一回头,笑问:“舒卉你干什么呢?”
“我、我……”舒卉一时不知道把举着的手放在头上,还是叉在腰上,偏巧有一只蝴蝶从眼前飞过,她便急中生智地说道:“我、我在捕蝴蝶呢。”
闻森哈哈地大笑起来。舒卉似有所悟:“好呀,你竟敢——”
喊着,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向闻森掷去。
闻森大笑着,快速地向山顶攀去。
山路越走越窄,闻森像个体贴人微的大哥哥一样,时而搀扶、时而指点着舒卉绕过一个个险崖危岩,经过玉泉流枕的人间仙境,通过了一线洞天,眼前豁然出现了一面宽阔的飞瀑。飞瀑下有一个自然天成的大碧潭。碧潭的两边是松柏苍翠、怪石嶙峋的山坡,正面是一片如白毯般平整而又细柔的沙滩。
阳光明媚地荡漾在水面上,一晃一晃的像有一池银鱼在跳跃。
舒卉忍不住赞叹道:“好美呀,就像是画上的仙境。”
“这儿就是云蒙湖的源头。”闻森兴奋地说着,突然他稍一思索又说,“干脆,咱们今天就在这儿游游泳吧,你看怎么样?”
舒卉哈哈地大笑道:“诗人,你疯了吗?这还不是游泳的季节呀。”
闻森抬头看见蓝天下的一群飞鸟,鸟儿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飞舞着,它们那特有的鸣唱似乎是在鼓舞着他做些什么。于是他激动地拉起舒卉的手说:“舒卉,快乐起来吧舒卉。喜剧大师卓别林曾经说过,‘没有欢笑的一天是浪费的一天!’大诗人雨果也有句名言说,‘世界上最大的就是人的胸怀。’咱们为何不欢笑着敞开宽广的胸怀,去开心去疯狂去放纵去轻松一回呢?来吧舒卉,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一切,整个世界的欢乐就都是你的!来,舒卉跳起来吧,蹦起来吧!管他现在是不是游泳的季节呢!咱就看看谁最先去拥抱那美丽的碧潭吧。”闻森充满激情地说着,已经迫不及待地脱掉鞋子向碧潭奔去。
闻森充满激情的一番演讲,像一束火把将舒卉的热情点燃了。
“咳!你等等我——”舒卉喊着,也学着闻森的样子,脱掉了鞋子,踩着平滑而又被流水冲洗得干干净净的石头向碧潭奔去。
闻森已经跑到了那片细软的沙滩上,他边高兴地嗷嗷怪叫着,边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旋着圈圈将衣服抛向远处。舒卉也忍不住啊啊地尖叫着跑了过去。临近水域时,闻森又以同样的方式甩弃了裤子,只穿背心和裤衩像只青蛙似地一下就蹦进了水里。
也许是因为水还有些凉的原故,他在水里弓着身子像个大虾米似的,随着水浪又蹦又跳又欢叫。已经跑近水面的舒卉将裤腿卷起来,边做出跃跃欲试的样子,边高声问道:“嗨!水凉不凉?”
“哦,水、水有点点凉,不过我先教你做几个热身动作就会没事了。”闻森说着回到岸上,开始教舒卉做热身运动。
但是,由于他浑身冷得直打哆嗦,做出的热身动作不免有些滑稽。舒卉还没学两下,就笑作一团,歪倒在沙滩上。闻森见状,也一下倒在地上,说:“行行行,就这样在沙滩上蹬蹬腿,伸伸胳膊也行。”边说边做示范动作。
闻森的动作实在可笑,令舒卉笑得肚子仿佛抽筋。闻森便急道:“嗨!嗨!你别光顾笑。”他边说边向舒卉的方向打了几个滚,结果浑身湿透的他,就像变成了一个沙人。
舒卉更是笑得岔气,干脆边笑边向闻森扬起沙子:“你看你、你看你,都成了沙子人了。哈哈……”
“好呀,我教你热身,你却对我扬沙子,看我怎么还击你。”闻森说着连滚带爬地逃到水中,向岸上的舒卉泼起水来。
舒卉一边哈哈大笑着逃跑,一边趁机也向水中的闻森扬沙子。
一时间两人仿佛都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和处境,像小孩子一样打闹起来。
闻森喊道:“有本事别跑,快下来!' ‘舒卉边逃边喊:”有本事你上来、上来。“
“有本事你下来、下来。”
“下去,下去就下去!”
“好呀,快快快,舒卉,水一点都不凉了。”
“真的吗?你可不要骗我。”
“没骗你,骗你是小猴。”
“小猴,哈哈哈……”舒卉边笑边指着一棵形状怪异的树说,“你可能就是那棵树上的猴子变的吧。”
“是,猴子去带你。”闻森说着跑上岸来,拉起舒卉的双手把她带进了水中。
“哇!不行,水简直太凉了!”舒卉尖声叫道。
“不凉、不凉,适应了就一点都不凉了。”闻森打着冷战说。
“哇!冷死我了,这是谁出的馊主意!”舒卉边说边欲回到岸上。
闻森一下抓住舒卉说:“舒卉,别走,跳,快跳。”说着拉着她的手,在水中跳跃起来,“啊——真好、真好,快跳,舒卉快跳,跳一跳你就感觉不到冷了。快跳……”舒卉只好像闻森那样跳起来,没想到,她一跳便立即得到了一种飞升、一种眩晕、一种幸福得令人无比痛快着的感觉。
闻森高声狂喊:“我们要挑战极限!”
舒卉也狂呼:“我们要超越自我!哈哈……啊——好、真好,啊——哈,太好了……”
闻森:“我们要做最勇敢的人!”
舒卉:“我们要做不可战胜的强者!”
“啊——哈——啊——哈——……”
他们越来越疯狂地跳着,越来越狂野地喊着,那喊叫声嘶力竭、穿云裂帛。群山的回应声也响成一片,震得群鸟发出惊异的怪鸣,四处里飞散。就像是性爱达到了高潮,虽说有点痛苦,但却痛快,虽说有点伤感,但却快乐。他们如疯如狂,欲仙欲醉,感觉天旋地转,仿佛在飞。
此时,他们已经感觉不到水的凉意了,因为他们的心中正燃烧着熊熊烈焰,使那池碧水仿佛也提高了温度。
舒卉喊着,跑到岸上拿来那束鲜花,和闻森一起将花瓣一片一片地摘下来,愉快地蹦跳着吆喝着将花瓣洒在水里。
突然,舒卉脚下一滑,刚跳过来还没站稳的她,一下子歪倒在水里。舒卉吓得大叫:“啊——救命呀,啊——”
“哈哈哈……这回你全湿了。”闻森边欲拉起舒卉边高兴地说。
舒卉却哭腔哭调地像个没成年的女孩在大人面前撒娇似地说:“你、你还笑呢,人家浑身都湿透了。你、你还笑,不准笑!”
“好,我不笑。”
“你看看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湿了更好,不湿怎么玩得痛快。”闻森说着不仅放弃拉起舒卉,反而又把她推倒了。
“啊!你竟敢……快、快住手!……”不管舒卉怎么喊,闻森却像个大男孩似的,边向舒卉撩水边笑哈哈地说:“住手可没这么容易,有本事你就还击吧!”
“好呀,你等着吧。”舒卉说着也撩起水来向闻森泼去。
互相泼了一阵水,虽然彼此没分胜负,但却都感到无比亢奋和轻松畅快。舒卉气喘吁吁地问道:“闻森,我们俩是不是已经疯了?”
“疯了就疯了吧。人生难得一回疯,不疯怎么能感觉到灵魂深处的痛快。”
“痛快?好痛快呀!”舒卉在水中喊着,向远处游去。
“舒卉,你别看你在那边,但我一样能抓住你,你信吗?”闻森雄心勃勃地说。
舒卉看看和闻森在水中相对遥远的距离,说道:“我觉得你不能。”
“如果我能你怎么办?”闻森充满自信地问。
舒卉想了想说:“如果你能抓住我,我奖励你一千块钱买烟抽。”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提醒你,到时候我可不只要一千块钱的烟钱!”闻森喊着向舒卉游去。
“你还想要什么?!”
“问什么?还不快跑!”
舒卉在水中拚命地游起来。边游边在心中感谢上帝。上帝呀,我是多么幸运呀,本来是一个遭人抛弃的妇人,出走后本以为更加无依无助的我,竟然会遇到闻森这样一个志同道合的人,看我们此时的疯劲是多么的默契呀。除了一千块钱的烟钱,他还想和我要什么?管他呢!只是上帝呀,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有丈夫却更寂寞的女人,也有很多名分上有丈夫,实际上却早已遭抛弃的女人,您也让她们也遇见她们的闻森吧,她们是那么的柔弱而又善良,她们应该享受美满和幸福,就像我此时此刻的轻松,哪怕只让她们的人生中有这么一天,有这么一时,也不算太枉然。
青山碧水中,舒卉和闻森开始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充满激情的放纵。他们像鱼一样在水中畅游、互相泼水、相互追赶;比赛跳跃、大声狂呼、狂放大笑;还在碧池的两端高声地对山歌。
他们肆无忌惮、歇斯底里地发泄着,仿佛要把彼此心底的那些不平和怨愤,通过这种肆意而张扬的尽情放纵,让自己的心灵获得释放、求得轻松。
此时此刻,在舒卉的家里,金川正抱着一大包儿子最爱吃的东西,在他母亲忧心忡忡的目光注视下,面带慈爱又可怜兮兮地敲着他儿子的门。
“准准,好儿子,快给爸爸开开门,爸爸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快,好儿子,快给爸爸开开门。”
“不,我要我妈,你为什么不去找我妈?!”准准声音里带着倔强喊道。
“你妈,我当然要去找……”
“那为什么还不快去!?”
“可是你知道,中国这么大,我现在还没有打听到目标,我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哇。”金川显得很诚恳地说。
“要是我妈永远不回来了怎么办?我要我妈!我要我妈……”
准准大声地嚎喊起来。
“好了、好了,儿子你别喊了。”金川边敲着门边喊道,“我知道你在为妈妈担心,爸爸也着急,也为妈妈担心。但是儿子,妈妈也许只是出去散散心,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了。好吗?儿子,你先开门吃饭好吗?”
“不——我就是要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