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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是不尊重,简直就是作对!财政部不讲政治,没有政治,有财无政!薄一波作为财政部长,简直是一霸,是财霸!薄一波这次犯错误,我认为绝不只是个工作方法问题,经验不足问题,而是思想品质问题,作风和路线问题。他几次采取不光明正大的手段,打击别人,抬高自己,投机取巧。这个,我是有证据的,我有充分的证据。有句老话,叫做‘树有根,水有源’。一波的严重错误也自有其根源。他的思想根源就是品质不良。他的政治根源就是路线不对头。他是机会主义,右倾机会主义。他的屁股坐歪了。当然,他薄一波也有‘左’的时候。但他主要是右,右得出奇,右得可怕,右得不可思议!”
薄一波不动声色地静静地听着,认真地做着记录。但是,听着听着,他的脸色慢慢涨红起来,他感到越来越不对头,因为高岗把刘少奇说过的一些话,比如1947年土改中说过的“村村点火,户户冒烟”,1949年在天津讲话中的一些观点,1950年有关东北富农党员问题谈话中的观点,1951年有关山西互助合作批语中的观点等等,统统安到他薄一波的头上加以批判。
“移花接木,用心叵测!看来高岗玩的是‘批薄射刘’的诡计,明里攻我,实际是冲着少奇同志来的。”薄一波暗暗想道。
有几次,薄一波忍无可忍,真想站起来理直气壮地予以反驳,至少加以说明辩解。但他转念一想,还是忍一忍吧,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站起来说明和反驳,势必让高岗下不来台。两个中央局书记在会上公开顶牛,造成僵局,于党内团结不利,于会议也不利。再说,这些观点究竟是谁的,是少奇同志的,还是我薄一波的,有党的文件在嘛,参加会议的都是些高级干部,都看过文件嘛,大家心里都清楚嘛,还用得着我说?且让他高岗先说下去,他越这么干,越暴露他自己。他会弄巧成拙的。
想到这里,薄一波心里平静了许多。
薄一波估计不足的是,高岗、饶漱石的发言极富鼓动性。他们本来就有为数不少的追随者,这下经他们带头上纲上线,人们对财政部,尤其是对他薄一波的批评的火力,就越发密集了。
财政部副部长吴波也成了“桌面上斗争”的目标。7月25日,吴波在扩大的第24次领导小组会议上做检讨。实事求是地说,吴波的思想受薄一波的影响较大,一开始,他并没有把新税制出现的问题看得多么了不起,认为总结一下工作,听听大家的意见就行了。因此,他的检讨与大家的要求相距较远。他在检讨中坚持新税制保了税,多收了税。当有人不同意说新税制保了税时,吴波一迭声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反复强调说:“我们以为确是多收了税。”“计算起来,还是多收了税。”“犯了错误,不管受什么处分,我说,还是多收了税。”
在那样的场合,在那样的气氛中,吴波也算得是一条汉子。他甚至递条子给周恩来要求发言,说修正税制从开始到出台,都是他吴波一手办的,主要错误在他,要处分就处分他。
“丢车保帅吧!”高岗冷冷地甩出一句。
“金蝉脱壳哟!”饶漱石也虎着脸说了一句。
吴波本意是主动揽过,为薄一波开脱,想不到他的态度,竟愈发激起了一些人对薄一波的不满。在他们看来,这是薄一波授意吴波这样做的,于是纷纷要求薄一波继续深入做检讨。
周恩来注意到了大家的情绪,而且在他看来,薄一波和财政部领导对新税制的错误的认识上,还确实存在一定差距。于是,在吴波做完检讨后,周恩来当场宣布说:
“薄一波同志对错误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这是值得肯定,值得欢迎的。但是,与同志们的要求相比,与今后改进财政部工作的需要比,还是不够的,还需要进一步认识错误,着重从思想上、作风上去深挖错误的根源。两天后,到星期一,即7月27日,请一波同志做第二次检讨。”
薄一波闻言,不觉怔了一下。他想:“这不是逼命嘛!才给两天时间,怎么准备得出来?如果准备不充分,又该说我‘认识不深刻’,‘态度不端正’,‘企图蒙混过关’了。”他随即抓起铅笔,刷刷地给周恩来写了个条子:
“总理:第二次检讨发言,我正在准备中,星期一恐怕准备不好,特别关于财经政策方针检讨的部分,有些材料还须搜集对照一下。能否宽限几天?”
周恩来看了,同情地点点头。于是重新宣布说,给薄一波宽限几天,等他经过充分准备后,再安排他做第二次检讨。检讨的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8月1日,薄一波做了第二次检讨。
然而,尽管薄一波努力从思想深处去挖掘自己的错误,但他的检讨仍然没有获得通过。他被高岗、饶漱石抓住不放,往死里猛整,他怎么能过得了关?
会议在急剧升温。批评的矛头,已经不仅指向财政部,指向薄一波,而且慢慢指向了政务院,指向了刘少奇和周恩来,尤其是刘少奇。
当会议要求薄一波做第三次检讨时,薄一波的火气终于爆发了,他坚决地拒绝了。
会议出现了重大分歧,薄一波等人和高岗、饶漱石等人严重顶牛,一时陷入僵局,怎么也开不下去了。
周恩来从怀仁堂出来,急匆匆地直奔菊香书屋。
盛夏时节,尽管中南海里浓荫蔽日,凉爽宜人,但他还是觉得今年的夏天气候反常,宇宙间像罩着一层蒙布,闷热得透不过气来。他从心底里感到燥热。
当他出现在毛泽东身边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满脸潮红,面颊带汗了。
毛泽东见状,从托盘里递过一条白毛巾,关切地说:“热得够呛吧?来,擦把脸,调调心神。心静自然凉嘛。”
周恩来接过毛巾,一边擦脸,一边说:“我觉得今年这个夏天不正常,似乎格外得热呢。”
毛泽东努努嘴,说:“你还莫说。天上赤日炎炎似火烧,会上热气腾腾逐浪高。都凑一块儿了,岂有不热之理?”
周恩来若有所思。
这时,田家英走进来,有礼貌地同周恩来打过招呼,然后给周恩来递上一杯茶水。
毛泽东冲田家英吩咐说:“家英,把财经会议的全套材料给我拿来。”
田家英转身去了。
毛泽东问周恩来:“这两天会议情况怎样?可有什么新的进展?”
周恩来说:“会议眼下集中在对新税制、对薄一波的批评上。多数同志情绪激烈,批评的调子居高不下。这样下去,我担心会议会走偏方向。”
毛泽东摇摇头,不满地说:“我的恩来同志呀,不是会,而是已经走偏了方向。本来,会议应当很好地讨论一下总路线问题,可让新税制这么一冲,冲得个七零八落。人们满脑子新税制,新税制,早让总路线坐了冷板凳。会期嘛,也很成问题哟。本来,预计过了‘七一’结束,这下连‘八一’都过了,还统一不起认识来。这是怎么回事呀?问题出在哪里呀?莫非还要在北京过‘十一’不成吗……再不行,干脆,就连元旦一起过!这么多人,我们中央还管得起饭!”
周恩来见毛泽东说着说着来了气,就尽量放缓口气说:“主席说得对,会议是该尽快结束了。现在的问题是薄一波两次检讨通不过。一波成了伍子胥,过不了昭关。我让一波做第三次检讨,但是一波抵触情绪很大,他坚决地拒绝了。”
毛泽东沉思片刻,说:“薄一波同志可以不检讨了。”
周恩来点点头:“不检讨也好。一波再做检讨,只会把问题越弄越复杂,也只会加剧双方的对立和抵触。”
毛泽东警惕地反问一句:“嗯?双方,哪个双方?”
周恩来肯定地点点头,但没有正面回答毛泽东的问题,而是继续循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营垒是分明的,一波有些孤立就是了。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一波的问题,财政部的问题,已经隐隐约约地涉及到少奇同志和我了,涉及到书记处和政务院了。”
毛泽东皱着双眉,注意地倾听着。
周恩来继续说:“批评的调子,也高八度。说薄一波已经不是一般的工作错误问题,不是工作方法、工作作风和经验不足的问题,而是立场问题,路线问题,政治品质问题,搞独立王国的问题。高岗同志还批评薄一波是财霸。连我听了,都有点紧张了。”
这时,田家英抱着一大摞财经会议文件走了进来。毛泽东接过来,一边粗略地翻阅,一边说:
“有意见不怕,议论纷纷总比鸦雀无声好。只要不是恶意攻击,挑起事端,唯恐天下不乱。我看对薄一波开展一下桌面上的斗争,还是很有必要,也大有好处的。你说是不是呀,恩来……现在的问题是,不能搞马拉松。我反对开马拉松式的会议,文章长无益,会议长就好吗?我所提倡的是正常的同志式的批评,不能用棍子打人,用大帽子扣人。高岗说薄一波是财霸,这不妥嘛。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财经会议不能再无休止地吵下去了,要尽快做结论。”
周恩来用手轻轻敲着沙发,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
等毛泽东讲完,周恩来神色凝重,诚恳地说:“主席呀,我现在也有困难啊。高岗同志,还有饶漱石同志,和薄一波同志顶牛顶得很厉害。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我作为会议主持人,话说轻了,也不大好通过,并且有推卸责任,开脱、庇护薄一波之嫌。会上已经是那种气氛了嘛。话说重了呢,又不符合主席一贯倡导的实事求是,并且会被对立的一方利用,用我的话去攻另一方。这样,我不是客观上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了吗?所以说,我对会议的结论,着实有些难做呢!”
毛泽东听罢,没有马上答话。他点燃一支香烟,猛吸一口,然后将烟雾缓缓吐出来。沉思片刻,他从沙发上起身,背着左手,在房间里踱起步来。走了几个来回,他突然走到周恩来面前,站住了,弯下腰点着周恩来说:
“恩来,我理解你,你确有难处。结论做不下来,可以‘搬兵’嘛!把陈云、邓小平同志请回来,让他们参加会议嘛!”
周恩来一拍沙发扶手跃起身来,脸上的愁云一扫而光,高兴地说:“对呀!主席出了个好主意,搬救兵,把陈云、小平请回来!”
毛泽东也为自己的主意高兴起来。他丢掉手中的烟蒂,继续说:“陈云懂经济,是理财的行家里手,这是人们公认的。小平政治上强,说话办事素来公道,这也有定论。他们两个出来讲话,会有号召力、说服力的。”
周恩来一挥手,果断地说:“就这么办!我回去马上打电话去请陈、邓。”
毛泽东伸手轻轻做了个阻止的姿势,补充说:“会议先降温。温度降下来,正常后,立即转入讨论你的总结稿。政治局先讨论,过后再拿到会议上去。我准备到会上讲一讲。”
周恩来连声说:“好的,好的。”
虽然周恩来懂得,财经会议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要消除对立,大致上统一认识,也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但他为毛泽东出的主意所鼓舞,压在心头已久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对会议的圆满结束充满了信心。于是他迈着轻快的步子,心情愉快地告别了毛泽东。
毛泽东目送周恩来出门后,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他像是对田家英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天气太闷热了,就酝酿着要下雨……”
毛泽东提议搬“救兵”,出于对陈云、邓小平的高度信任和赞赏。此时,陈云和邓小平正因病在外地休养。
毛泽东对陈云理财能力的赞赏,起于建国初期的平抑物价、统一财经。而陈云这方面过人的才能,也是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才表现出来的。
解放战争后期,全国解放前夕,整个中国出现了物价飞涨、通货膨胀严重的混乱局面,这对即将执掌全国政权的中国共产党形成了新的威胁和考验。1947年7月24日,美联社电讯发过一份材料说:中国陷入了极其严重的恶性通货膨胀,法币100元可买的物品,1937年为2头牛,1938年为1头牛,1941年为1口猪,1943年为1只鸡,1945年为1条鱼,1946年为1只鸡蛋,1947年则为1/3盒火柴了。建国前后,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在指挥人民解放军继续向全国进军的同时,抓的另一件大事,就是建立经济工作的领导机构,着手统一全国的财经管理,努力制止持续多年的通货膨胀,实现社会经济的稳定。由于战争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