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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联盟-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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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阴谋家。
  谭震林脾气急,以主持人的身份动员说:“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发言不要有顾虑。按照四中全会精神,揭发、批评饶漱石同志的问题。知道什么讲什么,知道多少讲多少,老账新账一起算!……谁呀,谁开头一炮?”
  曾山首先打破了沉默:“饶漱石同志和高岗同志一起分裂党,破坏党的团结,是有历史根源的。据我了解,新四军时,饶漱石就利用种种手段,在党内,在领导班子内,制造不和,破坏团结。这突出地表现在他和陈毅同志的关系上。”
  曾山一开口,饶漱石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曾山是华东老资格的领导人,皖南事变后任华中局组织部长,七大中央委员,现任华东军政委员会副主席。他掌握不少饶漱石的情况。
  曾山继续说着:“关于陈毅饶漱石团结问题,我过去根本不知道。饶漱石到淮南下乡后才开始接触到。我从七师回来,饶已下乡。陈军长召开了一次会议,我才察觉这问题。我觉得赖传珠同志有意见,对陈毅饶漱石都有意见。饶回来后,我把会议情况向他做了汇报。我向他建议:我们离中央这样远,环境又这样困难,应该团结。当时饶漱石告诉我:你参加会议,不要讲什么,陈毅同志讲什么就让他讲……后来中央来电报,陈毅要走。我即向饶漱石讲:陈走了怎么办呢?饶漱石讲:中央要调,有什么办法呢?我一直蒙在鼓里,最近才知道,原来是饶漱石向中央发了电报,‘但望中央速决定物色才德兼全的军事政治负责干部来帮助我们’。明明要挟中央,挤走陈毅同志,却说是中央要调。这不分明是欺骗,搞两面派嘛!”
  曾山话音刚落,赖传珠就接上了:
  “曾山同志说他感觉到我有意见,不错,我对陈毅、饶漱石两同志都有意见。大敌当前,为什么不搞好团结?为什么互相指责,都想赢得同情和支持?当然,对陈毅同志,有一些具体的意见,现在看来,纯属工作中的不同认识,是正常的。倒是对饶漱石同志,我的意见更大些,对他的看法也很不好。”
  赖传珠是新四军参谋长,对许多问题相当知情。
  “饶陈的矛盾,实质是饶漱石以小人之心对待陈毅同志,争夺个人权力。刘少奇同志临走时,曾向陈毅、饶漱石、我和黄克诚同志当面交代:新四军的领导中心应是陈毅。但饶漱石却就是不宣布由少奇同志传达的党中央的这一决定。饶漱石这是心怀鬼胎,利用我党书记、政治委员是领导中心的一般习惯,故意造成一种假象,他饶漱石是新四军的中心。‘饶牧师’的极端个人主义的权势欲,厉害得很哟!”
  赖传珠“饶牧师”的叫法,引起了一点小小的活跃。原来,饶漱石刚到新四军时,留着山羊胡子,穿着长袍,活像基督教的牧师。因而在领导层中,就给他起了个“牧师”的绰号。
  张云逸咳嗽了两声,人们知道他要发言了,会场顿时肃静下来。他是年龄最大的一位,担任过新四军代军长,德高望重,颇受人们尊重。
  “饶漱石同志反对陈毅同志,手段是很卑劣的。我曾不只一次听到他煽动干部反陈毅。他还散布了许多有损陈毅同志威信的流言蜚语,说什么陈毅历史上一贯反毛主席,现在又反少奇同志。说陈毅专权,争当书记。我记得是一天晚上,在陈毅住的那间茅房里面开始听到所谓陈毅的种种问题的。当时,我听了半天不了解。为什么发生这样的问题!我对陈毅同志在江西就认识,我很佩服他。对饶漱石过去不认识,来二师解决问题,我担保绝对服从党的组织。……我当时并没有感觉陈毅有野心,一向是对陈毅有好感的。当时二师的干部和其他干部都害怕和我来往。以后,我感到陈毅处也无人来往,连同他下棋的人也没有了。那时我同陈有同感!”












  说到这里,张云逸似乎有点伤感。他那时是新四军副军长兼二师师长,一师之长居然也受到孤立,回想起来确实不那么愉快。他停顿了一小会儿,接着说下去:
  “饶漱石一手制造了‘黄花塘事件’后,挤走陈毅已成定局。关于陈毅要调走,那时我有点害怕,那么大部队,我怕担负不了。记得那时饶漱石曾经打电报要我用代军长的名义。我说不要,我的名字没有陈毅同志的名字好。饶漱石轻蔑地说,死了张屠户,就吃混毛猪。怕什么,我支持你!很明显,他是拉人打击陈毅同志。”
  “饶漱石同志说他是个人主义,我看这顶帽子小了点。”随后发言的是邓子恢。邓子恢曾任新四军政治部主任兼第四师政委。
  “当时我有一个印象,饶漱石对陈毅很厉害,彭雪枫、黄克诚、谭震林同志都觉得他手段很辣。”说到这里,邓子恢转向谭震林高声问道,“是不是呀,谭老板?”
  “没错!我们几个都感到饶漱石心狠手辣。”谭震林大声回答。
  邓子恢又说:
  “‘黄花塘事件’后,饶漱石确实树起了他的威信,也在高级干部中造成了戒心。我在毛主席、少奇面前也敢扯乱谈的,但在饶面前就不敢随便讲话,觉得他很严肃。今天看来,他善于耍权术,手段很毒辣,故意使问题扩大,然后把你打下去。陈毅虽然没有被一棍子打死,却被打伤了。”
  刘晓,当时的江苏省委书记,这时忍不住开了口:
  “我两次到黄花塘,饶漱石对我说过‘黄花塘事件’。一次是事件刚发生以后,一次是我从五师回去以后,陈毅同志已经去延安了。两次谈话中几个主要问题前后不同。第一个问题:第一次饶同我讲,主要是讲潘汉年的自由主义,说潘汉年糊涂、挑拨,这些事情主要是潘汉年的自由主义搞出来的。饶漱石讲:他对陈毅的作风问题,本来没有什么,都是潘汉年那里挑拨起来的。第二次,他同我讲当时对这个问题的态度时却说:主要不是对潘汉年,主要是对陈毅,因为那时对陈毅有顾虑,不能不以对潘为主。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第二个问题:就解释他到乡下去的问题。第一次他讲,这个事情我不了解,我到乡下去了。军部打电话来,曾山同志和华中局其他同志要我马上赶回去。回去后,发现大家对陈毅意见很多。他这样说,好像事前一点也不知道。第二次就不一样了。他说当时我到乡下是必要的,这样才可以使他们这些自由主义、不正派活动能够暴露出来。前次他不晓得,后面又这样说,怎么理解呢?这只能说明他不老实,有意识地用这样一种方式作为党内斗争的手段。第三个问题:第一次谈话,饶主要讲陈毅同志的作风问题。第二次谈话却强调不是作风问题,有很高的原则问题,这是牵扯到毛主席、中央的问题,因此这个问题需要中央去解决,在新四军、华中局很难解决。讲到陈毅同志回不回来的问题,他说:这个问题主要是陈毅同志到中央去怎样解决。我摆出这些事实,是想清同志们看一看,饶漱石的人品如何,政治品质如何。”
  刘晓一口气讲了这些,低头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笔记本,补充说:
  “还有一桩与我有关的事,顺便提一提,也可以看出饶漱石的权术。饶与我第一次谈话时,也谈到了我本人。他说,中央对你也有些误会。第二次谈话时,在前后他也讲到中央对我的误会问题,说他已经解释清楚了。”
  刘晓气愤起来,质问呆坐在一边的饶漱石:“你脑子里想的一些什么?做的一些什么?”
  饶漱石欠欠身子,声音低沉地回答:“我个人主义严重,思想作风不正派。”
  “我接着刘晓同志的发言谈一点看法。”是粟裕的声音。粟裕任过新四军一师师长兼政委、华中野战军司令员,长期和陈毅、饶漱石共事。“饶漱石在同志关系上是很庸俗的。我看到的很多,也有亲身经历过的。在华中野战军与山东野战军合并的时候,饶跟我讲过几次:‘现在还是陈毅负责,将来你要负主要责任。’职务的事,是中央决定的嘛,你饶漱石说了就算数?你饶漱石凭什么封官许愿?这完全是拉拢我的一种手段。而且讲过好几次,那就是要拉拢我把陈毅赶走!这种做法是不正派的,虚伪的,可耻的。”












  发言的同志一个接一个,揭发的事实越来越多,饶漱石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不时掏出小手帕,抹去额头的汗珠。
  一直闷头吸烟和记录的陈毅,此时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掐灭手中的烟蒂,放开嗓门大声说道:“苍天有眼,今天总算看到事实真相了!”
  或许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陈毅端起水杯呷了口茶,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变得缓慢而低沉:
  “同志们就‘黄花塘事件’揭发了很多情况,为我陈毅说了不少好话、公道话,我很感动。但是,我要说,我陈毅不是完人,‘黄花塘事件’我也是有错误的。我历史上也犯过错误,红四军时期反对过毛主席,反对错了,这个,我什么时候都认账。‘黄花塘事件’中,我的错误是当时对中央有意见,主要是对中央派饶漱石来做华中局书记、政治委员不满意。感到中央是不是对我不信任?倒不是想争一个官做,而是关于井冈山时代的那个斗争我究竟处于什么地位?老干部包袱重,归根结底,这是我的党性不纯!我到延安以后感受最深的是,中央对我是信任的。对一个干部不是因为历史上有过什么争执就改变了看法。我这个政治家,二十年的老党员,有这样那样的猜测完全不对。所以今天看来,应该感谢黄花塘那一次斗争,对我很有好处,使我以后讲话比较慎重了一点。这就是我的教训。今天我们揭发饶漱石同志,我要先做自我批评,先检讨自己的错误。不能因为饶出了问题就放过了自己的错误。我和饶各有各的账,谁都不能赖。”
  陈毅的目光扫遍全场,最后停留在饶漱石身上:“但是,有些话,我今天还是要说明白。有些事实真相,今天也要彻底澄清。黑锅,总不能背一辈子!”
  陈毅从身上掏出一份电报抄件,扬了扬,声音激动起来:“就是这份电报,我到延安后,毛主席对我说,饶漱石他们发来电报告你的状,你看不看?要看就给你看,但你最好不看。我说,那我就不看。这次揭发饶漱石,中央办公厅把这份电报公开出来,我才第一次看到。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听陈毅这么一说,会场上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陈毅开始念饶漱石的电报:“自少奇同志赴延安及中央委托我代书记与政治委员后,陈毅同志对刘对我(甚至有时误会毛对他不谅解),发生种种离奇猜测。”陈毅念完这段,稍做停顿,还没说什么,饶漱石就抢先承认了:“陈毅同志,对你不起,这种说法不完全符合事实。”
  饶漱石说“不完全”符合事实,言外之意是有一部分是事实。陈毅听了出来,但没有和他纠缠遣词造句,而是继续念道:“在处理干部与各师不团结问题时,常要我唱白脸而自己唱红脸。但当我顺利说服解决后,他又暗中以极不应有的态度造成干部对我个人不满(如他对曾希圣、张云逸同志等)。”
  当时任新四军第七师政委的曾希圣大声插话:“这是捏造!”张云逸也提高了声音说:“这不符合事实!”
  陈毅白了饶漱石一眼,继续念电报:“今年初军部到路东,陈脱离军部到四十里以外地方玩三个月。待我俘韩请求他回来讨论,才回到军部。不久他又赴四师。”念到这里,陈毅恼怒得拍案而起:“饶说我到路东玩了三个月,这完全是造谣!少奇同志在华中时,天天讲:你这个痔疮要治一治。我说环境这样紧张,一开刀以后,假若有一个大‘扫荡’,用担架抬着怎么办?少奇同志走了以后,华中局决定我离开二十天去治疗,在医院还是很担心的。后来决定我处理韩德勤问题,派担架接我到了四师。饶漱石,我讲的是不是事实?”
  饶漱石被迫点点头,从喉咙里嘀咕一声:“是这个样子。”
  陈毅缓缓地坐下,拿着电报念下去:“当陈在医院时,即曾和潘汉年密谈,对潘方面广播反我的行为,不加制止,反秘密支持。当政治首长来讨论工作时,潘则多方广播我好个人独裁,好打击人,军长无事可做终日下棋等,而陈更以不严正之态度来证实潘的言论。我虽苦极,但仍力持严正与忍耐的态度,并决心下乡调查,将一切工作交给陈负责,并限期警告潘的活动连起来了(原电文如此),请他设法制止。”












  念完这一段,陈毅把电报往桌上一丢,批驳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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