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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一经传出,狒狒几乎气得发疯,逮谁跟谁劝告:千万别在家访以后送儿子的女老师晚上回家。自己气得半死不说,据传回家还被同在医院的护士老婆审讯了一番,冤枉得差点咬舌自尽。
不单是狒狒,其他人身上的谣言也不在少数。放射科的猩猩买了一盘金基德的艺术电影光盘,就因为封面上印着一个朦胧的裸女背影,就被传播成一个专门收集下流影片的色情狂。
外科的副主任老牛有一次在公共汽车跟一个流氓吵了一架,连马步都没来得及蹲就被周围的乘客劝开了事。可是大家后来听到的版本,却是老牛因为另一个乘客的钱包,跟一个小偷在汽车上来了一出全武行,对打了整整半个小时,别人愣是没一个上的,临了被小偷冲脸上偷袭了一拳,至今上了手术台,左眼还看不清脊椎里的神经。消息后来传到他的耳朵里,老牛曾无比迷惘地感慨:“咱们医院这么多人,好歹也都是知识分子,怎么小道消息的陋风习气这么凶?”
呼吸科的蚊子平时喜欢跟别人打赌,而且偏好球赛。一旦有世界杯,或是其它重要的足球比赛,蚊子就喜欢拉上别人赌输赢,赌注也无非只是几颗西瓜,几斤水果。不料某次他参加学术会议,去了之后中午吃饭,一位同行在得知他的单位时立刻来了精神,神秘兮兮地问他:“我听说你们那儿有一个叫蚊子的大夫,是专业赌球的上家儿,而且还跟澳门那边儿有直接联系,网络下注,赌资上万,是不是真的?”
蚊子悲愤得几欲吐血,沉着脸告诉他那不是真的。对方不依不饶,振振有辞地撇嘴巴:“你又不是警察,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
蚊子盯了他老半天,终于憋不住告诉他:“你说的那个赌球的上家,就他妈是我。”
3、手机
医生坐诊的时候不许接听手机,这是医院给各科门诊下的规定。也就是说,假如你今天上午要在门诊上班,那么到医院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穿白大褂,也不是取听诊器,而是关掉手机。假如有病人发现哪个医生在为自己检查时还偷偷地接听电话,那么他就可以将该人的姓名和坐诊时间告诉医务科,然后可以享受免费挂号的优惠,这叫群众监督。
这项规定刚开始实施的时候,有很多人都对此提出异议,理由千奇百怪,有的说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母,有点头疼脑热的问题自己都不知道,有的说家中下有八岁的小儿,如果不小心扎了手该打电话找谁,还有的要等待各项文件通知,副院长耐心地听完七嘴八舌的叫嚷,把桌子一拍说现在老师上课都不开手机,你们做医生的怎么连这点素质都没有,谁再吵吵就调到负责检查的教育局和卫生局去好了。
命令一出台,只能执行。所有人都老老实实贯彻执行,只有口腔科的螳螂动了一下脑筋,把手机偷偷调到了震动上,既不违背指示又耽误不了急事儿,一到口袋里传来震动就借口上厕所跑到外面接听,几天来既没接到投诉,还能按时接到股市信息,于是每日如此,暗暗窃喜。只不过刚刚过了一个月,他接到了设备科的电话:“有患者打电话说你们科的治疗床质量太差,好几个病人拔牙都听见屁股底下传来嗡嗡的响声,难道是你们每天拿它当蹦蹦床?”
震动不行,就改成静音。什么响动都没了,这下总行了吧?声音是没有了,不过从那以后,大家便发现螳螂似乎得了强迫症,不管有事没事,无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每隔几分钟就能看见螳螂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上一眼,比下班的钟声都准时。有一次一个候诊的患者终于忍不住询问,您那是干吗呀?螳螂羞涩地回答说,我这儿看表呢。患者钦佩地点点头,说那您的时间观念可真强。
规定只是针对医生,来就诊的病人可不在此列。从此之后,每当患者掏出手机频频接打电话时,医生们就象理发师傅一样呆在旁边痴痴等候,有的羡慕地两眼放光,有的麻木地双眼呆滞,有的若有其事地搓着双手,有的颇为好奇地凝神倾听,还有的毫不客气地接待下一个病人,当然,也有人对此忍无可忍,勃然大怒。
后者就是螳螂,一天上午,螳螂早早地来到医院,为一位已经预约好的病人进行口腔清洁,叫他始料未及的是,这名患者与他一样,是位典型的手机依赖症,不到半个小时就接了五个电话,螳螂只好停止工作,在一旁看着他口若悬河的煲电话粥。
当电话铃声第六次响起的时候,螳螂终于按捺不住,从大口罩后喷出一声怒吼:“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开电话会议的?!”
4、双簧
下乡义诊是所有医生必须经历的一次洗礼,也是医院每年都要实施善举的大事。以今年为例,上级领导再三强调,为了配合省市领导关于“医疗力量服务农村,关注基层,方便群众”的讲话,一定要搞得轰轰烈烈,特别要求真实投入,绝对不能走过场。
按照往年的惯例,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把各科的主任用救护车拉到乡下,在戏台子下的大广场上摆一长溜桌子,等老百姓蜂拥出来全部咨询或检查完毕之后就上车回家,差不多也就是一上午的时间。今年不一样了,为了贯彻指示,院长特地派了五个医疗工作队全部出动,从内外妇儿到各项辅助科室一应俱全,甚至还扛了两台手提综合分析仪。
医院如此认真对待,新闻部门当然也被要求不能落后。于是电视台派了随行的大小新闻记者长枪短炮统统上阵,与医务人员一齐到达。可能是电视台的领导有些疏忽,在进入义诊现场之后记者们并没有抓拍到细节,而是全部把机器架到高处拍摄起了大范围的全景活动。老百姓们于是在摄象机的监视下挨个地进行检查,反正背对着镜头,谁也不介意他们怎么拍,该怎么来还是怎么来,医生护士忙着检查,摄影记者忙着拍摄,患者病人忙着诉说,场面倒也有条不紊,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什么问题。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电视台开始检查拍摄进程,这时候,问题出现了。领导的要求是由远到近,大小广细镜头一个都不能少,怎么现在只是些赶庙会似的热闹场面,诊断和检查时医患们的细节和特写呢,到哪里去了?带头的摄象组组长把最后一个馒头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汇报说,没事,上午先拍远景,特写等下午慢慢拍。
但是到了下午,事情远远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简单。地球人都知道看病和去商场里买东西是不一样的,前者是越着急的越是及早,后者是最后进门才能买到便宜。当记者们把机器对准咨询的患者时,并没有捕捉到一个龇牙咧嘴的镜头,拍到的不是感冒的就是巩固疗效的,还有的是替亲戚询问病情,看上去比救护车司机的气色还好——那些比较严重的上午就全检查完了,现在没准儿正在家里躺着输液呢,着急的谁还会等到下午再来啊。
没有现成的患者,新闻又不得不拍,电视台没办法只好采取现在新闻的通用手法,即记者像电影导演一样,指挥当事人像演员一样再现事件过程,行内把这个叫做摆拍。但来回找了好几个都不尽如人意,紧张的是哆嗦地说不了话,不紧张的又来不了,最后实在没辙,只好求助我们,问有谁认识比较熟的患者,出来装个样子。
内科主任坐在第四张桌子上,家里的孩子还在等着他去接,早就着急地心头冒火,听到这里一指科里刚分配来的医生烟头,告诉记者:“就是他了。”就这样,烟头借了件衣服冒充起了病人,坐在镜头前接受主任的检查。等晚上新闻播出时,全市的观众都看到他痛苦地撅着嘴咳嗽:“我一直是肺结核,家里也不知道……”
第二天,烟头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电视台的感谢辞,第二个是女朋友的分手白,理由是他有传染病,而且对爱情隐瞒。
5、时间差
黑泽明去世后,有媒体这样评论:“在他之前,西方世界想到日本的时候,是富士山、艺妓和樱花;从他开始,西方世界想到日本的时候,是黑泽明、索尼和本田。”在医院,也可以套用一下这个比喻:“在一个人之前,上级领导想到本院的时候,是热情、工作和规矩;从一个人开始,上级领导想到本院的时候,是出事、马虎和处分。”
这个分水岭似的家伙就是急诊科的乌鸦。身居要害部门的他上班十几年兢兢业业,作风朴实业务勤恳,历史上更是从来没有出过半点问题,但是,以前没出过事并不代表往后也风平浪静;“一个人一时认真并不难,难的是认真一辈子。”乌鸦很想向着院长这个名言努力,但无奈上帝也有打瞌睡的时候,他出事了。
在医院上班经常会遇到别的单位穷其一生都无法邂逅的奇特事情,比如说,半夜三更会突然从走廊里传来号啕大哭的声音,伴随的是一阵急行军般的雨点脚步,当你心急如焚地破门而出,呈现在面前的其实是一个小孩子受伤以后,大惊小怪的手指头。
再比如,忙活了整整一晚即将枕着东升的旭日入睡,耳朵里却猛地钻入一声尖叫,假如你心脏和大脑都受得了,条件反射似地光着脚踢开值班室一看——原来是一个病人发现自己的鞋子丢了。
诸如此类,纵使公牛一样健壮的大汉,时间长了也会变得如蚊子般的敏感,倘若心理处于亚健康状态的,早就神经衰弱了。不过敏感也有疲劳的时候,倒霉如乌鸦者,在一个捅了病人窝的晚上,被一堆车祸病人和两个急腹症的患者从傍晚一直折腾到第二天凌晨,连口饭都没顾上吃,硬是熬到次日七点半,心里盘算怎么着剩下这半个小时也容自己支配一下了吧,前心贴后背的饥饿加上主观的臆断,使他没等着交班的同事到来就自作主张地溜到了食堂。
就在乌鸦把最后一根油条塞进嘴巴里的一瞬间,手机尖厉地响了起来:来病人了。我们可以打这样一个比方:以食堂到急诊科的距离,假如乌鸦跑的比刘翔都快,假如吃饭时没往肚子里塞那么饱,假如甲乙两地是直线跑道,那么或许他还可以赶在病人的电话打到总办公室之前到达终点。
但一切都是假设,乌鸦当天上午就被请到了医务科。此为倒霉之一。之二是他把下午的时间都贡献给了温暖的大床,而没有按照规定书写检查并找到患者道歉,最要命的是之三,那个平静如水、满面红光的急诊患者,实际上是起早贪黑、微服私访的上级领导——新官上任三把火,就这样全烧在了乌鸦的头上。
第二天,医院就接到了上级的处分通知。乌鸦也没闲着,他被派到了村里下乡一个月以示惩戒,晚上打来电话委屈地抱怨:“这里真叫一个穷,连TM油条都没一根儿……”
6、听话
“医生对于患者来说,就象是寒冷时的被子,没有它固然不可以,但真正的温暖其实还是来源于自己的体温。”这句话葱头不知道说过多少遍,还不厌其烦地为病人一次次地解释:我给你开的处方和治疗方案固然重要,但你自己也得配合。不过叫葱头难过的是,哪怕磨破了嘴,却就是有人偏偏不听。
只要在医院呆过的同志都知道,葱头的苦恼并不是没有道理。一个慢性咽炎的病人,假如他在吃药的同时按时吸烟,那么效果还不如不吃药之前;一个腰椎间盘突出的患者,倘若他不听从劝告,执意要从牵引床上跳下来把屁股挪上汽车,再信马由缰地奔腾上三个小时,再贵的止疼药都是白搭;一个因为脑出血经过治疗逐渐康复的家伙,如果出院之后继续酗酒,那么,我可以肯定的是,你很快就会再次在医院里见到他。
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了。作为大内科年轻一代里的大师兄,葱头每天干得最多的事不是抢救危重病人,而是象相声演员一样喋喋不休地练嘴皮子,实在不怎么相配。一般的病人不配合也就算了,最头疼的是那些擅自减药停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愣拿自己当超人的患者们,非但觉得自己的医术超华佗比扁鹊,个顶个地自我治疗调节,假如一旦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他们便会把所有的脏水扣到医生的头上。
病人甲,患有高血压数年,平时最喜欢干的三件事是喝酒、抽烟、打麻将,没有一样不跟自己过得去。一直到了头晕眼黑的时候不得已来到医院,葱头为他开了一个疗程的降压药,轻重是非说得明明白白,就差每天跟踪服务了,但这位仁兄就是不听,不但自己擅作主张在半疗程就和药瓶儿说了拜拜,每天仍然生命不息,搓麻不止,终于在两个月后躺到了CT机床上,诊断结果三个字:脑血栓。
不可理喻的是,他从CT室出来的第一件事竟是找到葱头,指责对方没有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