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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丽塔 作者[美]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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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象鼓一样咚咚敲着,她宽大的裙子飘胀起,又落下,与我并肩坐在沙发上,玩着那只滑溜溜的水果。她把它抛到光尘的空中,又接住它——发出一声掉进杯子那样简短的扑通声。
  亨伯特·亨伯特截住了苹果。
  “扔回来,”她请求道,露出她手掌大理石般的光泽。我说“美味”。她抓过去咬一口,我的心象深红色皮肤下的白雪,而她,带着那种典型美国性感少女猴子般的机敏,夺走我虚握着打开的杂志(很遗憾没有一部电影记录过这种奇异的方式,记录过我们同时式重叠举动按字母顺序的连贯性)。她握着的不成形的苹果几乎不能阻碍她,洛迅速而用力地翻着杂志,想找到什么她希望能给亨伯特看看的东西。终于找到了。我佯装很感兴趣,把头凑过去,她的头发触到了我的太阳穴,当她手腕去抹嘴唇时,臂膀扫过我的脸颊。正因为我那画片,仿佛是透过一片燃烧的烟雾,因此对它的反应很慢,她赤裸的双膝便不耐烦地摩挲碰撞着。朦朦胧胧映入眼帘:一位超现实主义画家懒散地仰卧在海滩上休憩,他身边,反方向仰卧着一具米洛维纳斯的石膏复制品,一半埋在沙里。“本星期的画”,说明上这样写着。我把这下流东西拂到一边。立刻又假装要把它找回来,她却一下子扑到我的身上。抓住她细软、瘦峭的手腕时,杂志象迷乱的鸟逃到地上。她挣脱了我,向后一例,靠在沙发的右角里。然后,极其简短自然地,这厚颜的孩子把她的腿伸到我的大腿上。
  这时我的兴奋已处在疯狂的边缘;同时我也疯狂地狡猾。坐在沙发上,通过一连串隐秘的小动作,我终于把我遮掩的欲望谐调进她坦诚的四肢里。为了这次阴谋的成功,我需要进行隐秘的调整,但改变这女孩的注意力却不是易事。我喋喋不体,紧赶慢追,上气不接下气,又假装牙疼解释我断断续续的话语——所有的时候都用一只癫狂的内眼盯在不远处我金色的目标.士。我小心谨慎地增加着魔幻般的摩挲,以一种如果不是实在的,也是幻象的感觉,在两条横过我膝盖的灼热玉腿与无以言传的欲望隐蔽的膨胀之间摩挲,那感觉废除了生理上坚不可摧、但心理上异常脆弱的阻隔物质(睡衣与长袍)的质地。我在喋喋不体中,突然记起一首当时非常流行的傻歌词,我稍加改动,吟诵起来——噢,我的卡门,我的小卡门,是什么,是什么,那些良宵,还有星星,还有汽车,还有酒吧,还有酒保;我不住就这样念来念去,在它奇特的指挥下(奇特是因为改动过)制住她;我自始至终都万分惧怕,怕上帝可能来搅乱,会在我全神贯注的感觉中挪走那金色的重负,这种焦虑迫使我在差不多第一分钟的时间里行动更为犹豫,而不是对经过慎重调整的享受表现出两厢情愿。闪耀的是星,汽车停好,以及酒吧和酒保,现在都被她翻了个;她的歌声盗走并修正了我篡改过的音调。她声音美妙,甜似苹果。她的双腿稍稍蜷曲,放在我活力充沛的大腿上:我轻轻拍着;她懒洋洋地倚在右角里,几乎是仰卧着,少女劳拉,啃着她忘不掉的水果,含着果汁唱着歌,丢掉她的拖鞋,挠着她光着脚湿德德的后跟,靠着沙发上我左边的那堆旧杂志——她的每一个举动,每走一步,每出一声,都促使我一会儿隐匿,一会儿扩张在兽性与美丽之间——我令人作呕、燃烧防兽性与她纯洁的棉袍下她肢体的美丽之间——能感知的秘密。
  在我指尖的摸索下,我感觉到她的汗毛轻轻地竖立在她的胫骨上。我迷失在笼罩着小黑兹的那股火辣辣如夏日般光焰的健康热气中。让她留在这里,让她留在这里……当她用’力将那个光溜溜的苹果核扔进炉围里时,她年轻的身躯,她毫无羞怯、天真的腿和圆圆的屁股,都在我紧张而暗藏诡计膝盖上辗过;突然间,一股神秘的感觉涌上心头。我走进一个实在的平面,那里的一切都无所谓,除了快乐的注入酝酿在我的体内。开始时是我最深处的根甜美的伸延,变成了赤热的刺痛,此刻是已经达到那完全安全、自信和可靠的境界,不会在感觉生活的其它地方找到。带着一种这样建立起来,并顺利走向终极骚动的深层炽热的甜蜜感,我觉得我可以放慢了,延长那份赤热。洛丽塔唯我占有了,但她是安全的。稀疏的阳光在斑驳的白杨树中跳跃;我们两个人狂热而神圣地独自在一起;我凝望着她,玫瑰的颜色,沐在金灿灿的尘埃里,漠视了我抑制的喜悦的面纱,她不知道这些,她完全不一样,阳光在她的唇上,她的嘴唇显然还在颤动着,哼哼着“卡门酒保”的歌谣;我对那却已完全无知了。现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享乐的神经已经裸露出来。克劳兹的血粒进入了那个狂乱的阶段。最小的快乐将足以使整个天堂松懈。
  我不再是“猎犬亨伯特”,那个双眼忧郁、堕落的下流痞紧抱住将把他踢走的靴子。我高居遭人耻笑的困苦之上,超乎报应的可能性之外。在我自建的土耳其皇宫里,我是位发光发热、强壮的士耳其皇帝,绝对自由,无所顾忌,此时是要推迟对他的女奴最年轻、最娇弱那一时刻的真正享受。停止在那情欲沉迷的深渊边缘,我不住跟着她重复吉祥的歌词——酒保,危险的,我迷人的,我的卡门,阿门,啊哈阿门——就象一个人在梦中说着笑着,同时我快乐的手摸着她晴朗的双腿,摸到端庄的阴影所允许的高度。前一天,她曾在大厅里碰撞了一只沉重的箱子——“看,看,”——我气喘嘘嘘——“看你干了什么,你看你怎么搞的,啊,看!”我起誓,在她可爱的性感少女的大腿上确有一块黄紫色的淤伤,我用粗大,满是汗毛的手按摩着它,又缓缓掩住它——而且正由于她穿着非常敷衍了事的内衣,以至于就好象没有什么能阻止我肌肉发达的手指触摸她鼠蹊间那个热乎乎的洞穴——就象你或许会搔弄和抚抱一个咯咯笑的女孩儿——就象那——而且:
  “噢,根本不怎么样,”她叫道,嗓音里有一个突然振颤的音符,能蠕动起来,局促不安,把头朝后摆去,半转过身,牙齿咬住地晶光闪烁的下唇,两我呻吟的嘴,法庭的先生们,几乎移到她赤棵约玉颈,当时我压住她约右臀,这是男人或鬼兽所知道的,最长时间狂喜的最后颤动。
  刚刚完毕(好象我们一直在搏斗,现在我的手松懈下来)她就滚下沙发,一蹦一跳——几乎是单脚——好去接那个响亮慑人的电话,我以为它可能已经响了几十年。她站在那儿,半闭着眼,脸颊烧红了,头发蓬乱,她的眼瞎轻轻扫过我就象扫过那些家惧,而在她听着或说着时(她母亲让她和她一起去查特菲尔德家吃年饭——洛和亨都不知好管闹事的黑兹在计谋什么),她手里拿着拖鞋不住敲打着桌边,感谢上天,她什么都没发现!
  我拿出一条色彩斑澜的绸手帕抹去额上的汗,她机敏的跟睛一直追着它;沉溺于松懈的安乐感,又理好我堂皇的罩袍,她还握着电话,跟她每亲讨价还价(非要小汽车来接,我的小卡门),声音越来越高,我就爬上楼梯,轰隆隆朝浴盆里注入滚烫的开水。
  这时刻,我也可以把那首歌完整的歌词背给你们——至少是我记得最好的样子——我从没想过能一字不错。是这样:
  噢我的卡门,我的小卡门!
  是什么,是什么,那些良宵,还有星星,还有汽车,还有酒吧和酒保,还香,噢我的迷人精,我们可怕的争斗。
  还有那愉快的小城,臂挽着臂,我们!还有我仍最后的争斗,还有那杀死你的枪,噢我的卡门,那枪我现在紧握。
  (我想,他举起那支零点三二口径的自动手枪,射出一额等弹穿透他姘妇的眼睛。)第14节我在城里吃了中午饭——好多年没这么饿过。慢步回去后,房里没有洛。一下午我都在真想、图谋、乐极地咀嚼着我早晨的经历。
  我为自己而骄傲,没有伤害一个末成年者的品行就偷去甜蜜。绝无任何伤害。魔术师把牛奶、糖蜜、满是泡沫的香槟酒倾入一个年轻女王崭新的白色手提袋里;而洛,瞧,袋仍完好无损。就这样我巧妙地建造了我下流热辣辣罪恶的梦境;洛丽塔仍安然——我也安然。我疯狂占有的不是她,而是我自己的创造物,另一个,幻想的洛丽塔,或许比洛丽塔更真实;那幻象重叠又包容了她,在我和她之间浮游,没有欲望,没有感觉,她自己的生命并不存在。
  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他什么也不曾做过。同时没有什么阻碍我重演一场对她影响微乎其微的动作,就好象她是银幕上一副动人的影象,而我则是谦卑的驼背人躲在黑暗中手淫。下午不知不觉一点点过去了,在成熟的静谧中,旺盛的大树似乎颇知内情;甚至比先前更强烈的欲望又开始使我痛苦。让她快回来吧,我祈祷外来的上帝,趁妈妈在厨房颓时候,让沙发一幕重演吧,我恳求,我是这般可怕地迷恋她啊。
  不,“可怕”是不对的词。新的快乐感充溢着我,那种得意扬扬不是可怕而是可怜。我给它定义为可怜。可怜——因为尽管我有贪得无厌、燃烧的情欲,我还是以最坚强的力量将其压抑,力图保护住那个十二岁孩子的纯洁。
  现在看看我的痛苦得到的报偿吧。没有洛丽塔回家来——她和查特菲尔德一家去看电影了。桌上比平常布置得更为优雅:点着蜡烛,真是。在这令人伤怀的氛围里,黑兹夫人轻柔地敲敲地盘子两测的银器就象打着琴键,而后又低头朝她的空盘笑笑(正在节食),说她希望我能喜欢那种沙拉(制法是从一本妇女杂志士选的)。她希望我也能喜欢那盘冷拼。
  那是个完美的日子。查特菲尔德夫人是个可爱的人。菲立斯,她女儿,明天去夏今营。
  要呆三星期。洛丽塔也已经决定星期四走,不必象先前计划的那样等到七月。菲立斯以后就住在那儿直到开学。一个不错的前景,我的心肝。
  嗅,这消息使我多么惊恐——这难道不意味着我刚刚秘密地将她据为已有,就要失去她吗?为了解释我冷峻的神情,我只得又使用了早晨玩过的牙疼借口。一定是那颗巨大的白齿上长了一块象酒泡的樱桃那么大的溃疡。
  “我们这儿有一位非常出色的牙医,”黑兹说,“其实就是我们的邻居,奎尔蒂。我想就是那位剧作家的叔叔或表哥。
  觉得能过去?好吧,随你。秋天我就,用我妈妈的话说,让他‘稳住’她,这多少能管束点儿洛。这些日子洛怕是一直搅得你够呛吧。她走之前,我们还得有几天暴风雨的日子。
  开始她坚决不肯走。电影也许能安慰她。菲立斯是个很甜的女孩儿,洛没有理由不喜欢她。
  真的,先生,我为您的牙齿感到不安。明天一早如果它还疼,真完全应该让我去请艾弗.奎尔蒂了,这是头等要事。你知道,我觉得夏季宿营是很健康的,而且——当然,我说这完全比呆在草坪上闷闷不乐,用妈妈的口红,追求羞答答的电影男绅士,或者因为一点点事被激怒就大发脾气,总比这些更有意义吧。”
  “你能肯定,”我终于说道:“她在那儿会高兴吗?”(唐突,令人后悔的唐突!)“她会好的,”黑兹说。“也不会老是玩。夏今营是雪莉.霍姆斯组织的——你知道,就是写《簧火女孩》的那位女士。
  夏今营会教多洛雷斯·黑兹在很多方面长进——健康、知识、修养。尤其是对别人负责方面。我们是不是拿着这些蜡烛到走廊上坐坐?或者你是想去睡觉,治治那颗牙?”
  治治那颗牙。
  第15节第二天他们开车进城去买夏令营需要的东西:买来的任何衣服都使洛惊叹不已。吃饭时她仍表现出她平常那种爱讽刺的天性。饭后,又立刻上楼进了自己的屋,埋在那些以备营地雨天需要的连环画书里(星期四以前她就彻底翻过一遍了,后来扔在一边)。我也回到我的房间,写几封信。我的计划是这就离开海滨,然后,等学校开学,再恢复我在黑兹宅中的存在;因为我知道没有那孩子我无法生活。星期二,她们又去买东西,并说在他们外出的这段时间如果营地女主人来电话,就请我代接一下。她确实来了;差不多一个月以后,我们有机会回忆了我们愉快的交谈。那个星期二,洛在她屋里吃的饭。照例跟她妈妈争吵了一通以后,她一直在哭,象以前一样,她不希望我见到她红肿的眼睛:大哭一场以后,她总是面容分外娇嫩,泪眼迷离,有一种不健康约诱惑力。
  我为她对我隐秘密美观的误解感到深深遗撼,费就正爱那种波提切利的粉红,两片含苞待绽的玫瑰,濡湿黯淡的睫毛;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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