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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
——你的确是掐人冠军。
* * *
(……果然还是睡不着。)
至今仍无法适应过早时间就寝的我,在被窝里苦战了一个钟头左右,最后还是选择放弃。
「噢……!」
在我起身的瞬问,立即戚到一阵轻微的晕眩。
「头还在晕啊。混帐,居然真的给我掐下去……要是害我以后没事就晕倒,你打算怎么赔我啊?」
我朝儚投去怨恨的视线。映人眼帘的,是早早就睡在霸占而来的铁床上,大作「哔唏~噗唏~」怪异鼾声的儚。
就在几小时前,我毫无招架之力,当场失去意识。似乎是这家伙把我挟在腋下,像在搬货一样,搬进房里来的。
等我清醒时,看到美树本妈妈准备好的料理就摆在桌上,只见早将自己那份一扫而空的儚还想染指剩下的那份,于足我赶紧开动。据说这顿饭是由宇她们拿来,顺便来探视情况的。那两人想必是觉得事有蹊跷吧。
至于儚,或许足由宇妈妈美味的料理让她心情彻底好转吧。只见她还是像平常一样喝喝果汁、看看电视,偶尔眺望一下窗外,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并准时在晚上九点要求熄灯。
「哇……这家伙,搞什么啊。」
此时,棉彼已经彼儚整个踢开,露出身穿T恤配短裤的模样。她撩起了上衣,用手指扣着小腹。不仅如此……
——噗。
(又来了!这家伙!)
这个女人若有男友,只要看到她这副德性与美貌之间的落差,就算是百年的恋情肯定也会瞬间冷却吧。我敢打包票。
(……求你饶了我吧。)
从小渴望至今的母亲——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儚,还真是卯足了全力在演出『现实生活中的老妈』应有的中年女性生态(?),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拜托你也替我想想啊。
在她修长的脚下,棉被有如麻糬一样被捣成一团。那个半透明物体【Another】就像浮游灵一样地在那里徘徊。
「抱歉,麻烦闪开一下。」
凭着长年来早已熟悉的感觉操纵【它】,将之栘到不碍事的位置去之后,我拉起棉被盖到儚的肚子上。
时间才刚过十点。
在儚没赖在这里之前,这个时候的我通常还没睡,仍在看着综艺节目或是连续剧之类的节目。傍晚那时,我之所以不知道奈奈和由宇口中所说的野犬骚动事件,原因八成就是出在我现现在太早就睡觉了吧。
随着儚的出现,生活作息也跟着大幅改变,让我陷入抱头苦恼的境地中。
不过——
(为什么呢……?)
(和这家伙一起住……对我根本就没半点好处啊。)
没错。儚从来不做家事,甚至可以说,她的存在只会对我的生活构成威胁。
而且,每当有事相求,她只会摆一张臭脸;有什么事不顺她的意,就翻出父亲的旧帐,近乎胁迫地这我就范。
不管由谁来看,她的存在大概都足有害无益——才对,可是……
不可思议的是,找却没有想像中那么讨厌。
当然,这个代表我就乐于接受。她桀傲不逊的态度总是让我很火大,常常逼得我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只是,还不至于到「无法忍耐」的程度。
或许比较近似于「又爱又恨」的感觉吧。
我想,或许是因为两人那知道【Another】的存在、共有这个秘密而形成的命运共同体的感觉,以及她是父亲『仿造母亲』所创造出来的存在,让我切身感受到了那么一点点与
其说是『亲人』间的羁绊,倒不如说是种近似于安稳的感觉吧。
不,岂只如此……至今时时刻刻都与孤独相伴的我,对让生活顿时变得热闹非凡的她,其实在心底深处是抱持着感谢的吧。
她如果决心离开,我是不会阻止的。不过如果她想继续待在这里,那我也打算奉陪到底、
「……要好好感谢我啊,你这家伙。」
我对着那张难看的睡相,轻轻丢下这句话之后,以一身几乎和儚相同的(毕竟两套都是我的,这也无可厚非。)T恤加短裤打扮,走出了房间。
我决定到附近晃一晃,直到自己有睡意为止。
——然而……
「喔,恭一,怎么啦?」
我才打开门正准备走出去,就被一个粗犷的声音给叫住。
那个人正是美树本公寓的所有人兼由宇的父亲—美树本岩是也。
「啊,老爹晚安。」
老爹正好从一楼的管理员室出来,魁梧的身影站在门后的逆光中。光是他这身背心搭配运动长裤的模样,看起来俨然就是个格斗家,足以让任何不法之徒不敢靠近这栋公寓,他全身上下充满着一股超强的魄力。
我衡量着时机,等到老爹走近面前时,才继续说道:
「其实我现在还睡不着啦。」
「唉唉,才十点耶?你是哪来的婴儿啊?」
「不是啦……先不管我怎样,儚都是九点就准时上床睡觉。
「……她还真是奇怪哪。」
「嗯,是啊。」
「哈哈哈……我没说错喔?」
果然在上回吃饭的时候,老爹就已经看出儚异于常人了吧。
老爹此时似乎对继续追究儚的事情仍然有所顾忌,只见他欲言又止。接着……
「没有啦……不过还真是吓了我一跳,没想到遥居然有个妹妹长得那么像她。」
他微妙地转移话题焦点,跟我聊了起来。
「是啊,我起初也吓了一跳。突然有个和照片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门口。」
「照片……是吗?」
「…………?」
老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再度停顿下来,我不禁厌到纳闷。
「那个……关于你说的那张全家福照片。」
「咦?……喔,那张照片怎么了?」
老爹一副不好开口的样子犹豫了半天,最后彷佛下定决心般,提出一个颇为奇妙的问题:
「真的有照到你们全家人吗?」
「咦?嗯,对啊。」
「三个人一起吗?」
「嗯,我之前也说过了,那应该是我读幼稚园时候的照片。本人这么说是有点怪啦,不过,真的是一脸欠揍的表情耶。哈哈哈。」
老爹像是在反覆确认的话语,不知怎么搞的,弄得我心神不宁,于是我说话的语气也忍不住急促了起来。总觉得,自己好像足急着想把照片所有的情报一口气传达完毕,好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喔,是吗?」
面对表情出奇老实,垂下目光的老爹,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然而老爹却像是进一步追击一样,说出了更多意义不明的话来:
「我只是打个比方喔……那张照片里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儚小姐?」
「咦……?」
「或者是,除了儚小姐之外,还有其他妹妹也长得很像遥……之类的。」
「……什么意思?」
那奇怪的口吻实在让人很在意,于是我这么问道。
不可能会有那种事的。
那确实是爸爸、妈妈和我三个人一起照的照片。
是我从以前就珍藏到现在,唯一的一张全家福照片。
而老爹居然说那上头的人不是我妈……那种事——
「因为你…」
但是,老爹却用一种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眼神盯着我看。
「遥她——」
噗通。
听到这里,我的心脏突然猛地跳了一下。
我内心开始产生了动摇。就像是玩捉迷藏快被鬼抓到时那样,有种说不上来的、喘不过气的感觉。
(唔……)
那种不舒服的戚觉,让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啊~~……呃,该怎么说呢?」
老爹也注意到我的变化了吧。
他大概是误以为「我不想听这个话题」吧。只见他这时语调一转,像足在说笑似的说道:
「因为遥她是出了名的讨厌照相啊。」
企图以如此明显的玩笑话蒙混过去。
「呃嗯……」
我的确很在意老爹接下来真正想说的话。
可是,在心底某处,恐怕我的觉悟还不够吧。因此我放弃继续追究,只回以一个浅笑。
「嗯——」
老爹或许是想冲淡现场有些尴尬的气氛,只见他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
「那,你接下来想干嘛?要去散步吗?」
老爹似乎已经放弃继续深入追究儚和照片的事情,只见他转栘了话题。这是他难得的好意,我连忙点点头,紧抓住这个话题。
「是吗?唉,其实我也是差不多啦。谁叫那些女人家老霸着电视不放,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好做。」
「哈哈哈。」
「真是的,管他什么帅哥还是蟋蟀的,那种弱不禁风的家伙到底是哪一点好啊……你说是吧,恭一?」
他边说边征求我的同意,老实说这让我觉得有点困扰。总之我苦笑着,随便回了一句「呃,是啊。」敷衍了事。
这时,老爹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好,那正好。你就陪我一下吧。」
他露出了让人难以招架的必胜笑容这么说着。
「咦、去哪边?」
为什么……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虽然跟刚才的动摇比起来,算是要好得多,即便如此……心悸、气喘、晕眩等自觉症状还是出现了。说实在的,这该不会是一种病吧?
「你好久没来了,就来一对一进行指导吧。我看你最近松懈很多喔?」
「唔噫、不用了,等一下——」
「别担心,不过是流点汗而已。啊哈哈哈哈……」
伴随着高亢的笑声,老爹不由分说,一路用力地将我拖向位在马路对面的组合屋私人道场。
(噫……中午一时的想像,居然成真了。)
就算是开玩笑,这大概是脱口说出「破公寓」这种话的惩罚吧。
(我、我这白痴——)
我在心底反覆诅咒着当时过于大意的自己。
不过已经太迟了。
老爹基于兴趣,仅在每周六晚上开设的『美树本空手道场』已经近在眼前了。
* * *
「呼啊……累、累死我了!」
这算哪门子的「流点汗而已」啊?
在长达三十分钟紧锣密鼓的柔软运动之后,再以有段者的老爹为对手,结结实实进行五招对打练习,让我累到完全不想再动。
真的是体力透支,我当场仰卧在木头地板上,躺成了大字型。
晚风敝开的窗户徐徐吹进来,轻抚着身上的汗水,带来一阵宜人的凉意。
仔细想想,其实自己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来道场了。在那之前,可说是天天都来报到。就某种意义来说,这里对我而言,是比学校……不,比才住三个月的美树本公寓还要熟悉的地方。
「如何,恭一?久久活动一次身体,有什么感想啊?」
「……糟透了,我还以为自己能再打得更好一点呢。」
「是吗?的确,到后半段的时候你就精疲力尽了。不过,已经比其他来上课的家伙要好得多了喔。」
「可是,我连一下都没有打中老爹啊。」
「蠢蛋!就算扣掉你这几个月的空窗期,想要我输你,还早得很咧!」
老爹挺起胸膛,自信满满地哼了一声。
老爹是有流汗没错,不过跟趴软在地,有如史莱姆的我可不一样,在体力上感觉还犹有余裕。
「是、是,我还差得远咧。」
我躺在地上,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
道场的味道进入鼻腔,有种淡淡的、让人怀念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说,恭一啊。」
沉默了半晌之后,老爹突然开口与我交谈,语气格外地客套。
「什么事?」
「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那时候的事还没好好地向你道谢。」
「那时候?」
「就是你们被野狗攻击那次啊。多亏你保护了由宇,谢谢你啊。」
老爹说完后,朝我低下头来道谢。
「拜、拜托你别这样啦,干嘛这么客气……那次只是碰巧而已啦。」
「碰巧啊。」
老爹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直直地看着我,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这世上办不到所谓的『碰巧』的人可多得是喔。」
「老爹……」
「虽然老是在身旁吵吵闹闹的,但她毕竟是我心爱的宝贝女儿喔。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你。」
「既然这样,那就是老爹的功劳啰。」
「啊?」
或许是我的话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见老爹猛然挑起一边的眉毛。
「那时候之所以能踢中那只狗,我想是因为老爹从小就教了我很多的关系。所以我才能……怎么说呢?在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