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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什么?」
这个时候的由宇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听众』了。
「——能够轻易打败恶犬的方法。」
「恭一……你居然问她那种事……」
由宇错愕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丝对我的怀疑。
一向最讨厌误伤他人的由宇,会有这种反应也是当然的。所以——
「就是说啊。我很蠢吧?所以,儚当然会看不过去啰。」
「那么,恭一之所以被掐脖子……」
「嗯,差不多就等于是处罚的意思吧。想当然尔,我一醒来又被训了一顿,结果晚餐自然也没得吃了。也就是说,我还太嫩了啦。」
人类对初次见闻的事物,会先进行分析。所谓的「分析」也就是「怀疑」。其结果,便是发现矛盾点,进而察觉到情报的破绽。也就是说,谎言之所以会被拆穿,原因无他,正是因为那对对方而言是「有必要分析的情报」。
不过,一旦谈话的内容参杂着大量的「早就心里有数,无须再分析的情报」的话,又会怎么样呢?这或许也跟理解状况的速度有关。总之,从这当中应该很难产生「新的分析」才对。
所以,我才会以确切的情报让她认知儚很「强」,再交织以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野狗骚动,藉此赋予那场掐脖子事件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原来是这样啊。」
不出我所料,由宇不加思索便听信了我提供的情报。并没有作多余的「分析」。当然,我猜由宇本身那种好好小姐的个性,应该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刚才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我还很担心实际执行起来会怎样。照目前的样子看来,似乎是成功地转移了由宇的怀疑。
(哎……)
尽是看别人脸色,敏感地察知对手的心思——熟谙的「处世之道」居然在此大大派上了用场,我不禁在心中苦笑一声。
再次觉得自己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而现在,虽说是为了掩饰,却不但得贬低自己,而且还要把那个儚说得像是个「好人」一样,实在让我有种莫名的无奈。
她大概想不到我居然在想着这种事情吧。
(抱歉了,由宇。)
我怀抱着至少在内心好好谢罪的念头,视线一转,正好和她对上眼。
「我问你喔,恭一。」
「什、什么事?」
由宇的疑虑应该已经一扫而空了才对,但她却还是一脸不解的表情,让我不禁怯步。
「你之所以又开始练习空手道……该不会是因为被她拒绝的关系吧?所以,才想改用空手道来对付那只狗?」
「不、不是啦,是因为儚的一番教训,我才知道自己还太嫩了……那时候刚好双碰到了老爹,和他对打了一下……于是就想说,再来重新练空手道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咦?这么说来,恭一现在又重拾空手道……不就几乎等于是儚的功劳了?」
「…………」
事到如今年
虽然这一切全都是我诱导的……但我没想到她居然会冒出这样的结论来。
「欸?我说的对吗?」
「唔?对、对啦……差不多就那样。」
「是喔。咦……原来儚是这样的人啊。」
由宇似乎已经重拾好心情,嘴里边说着「是吗、是吗」,边步履轻快地走在上学的路上。
我猜在由宇的心目中,那个「实际上只会吃跟睡的儚」肯定已经彻底转变为「能干的女人」,好感度急遽上升中吧。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只不过是掐了我的脖子而已。
(……感觉还真不是滋味。)
虽然应该顺利瞒骗过去了,但我心里头却觉得颇为屈辱。
中场 焦躁之过2
——不行了……
——已经是极限了。
——再也『维持』不住。
——快。
——趁这个意识还没有消失之前……得快点…抵达才行……!
高杉护勉强维持着混浊的意识,拖着无法行动自如的身体,拼命朝羽佐间恭一所住的美树本公寓前进。
男子以自己的身体当作实验体,的确取得了『力量』。
结果,也确认了【Fantomas】化会对人体造成莫大的影响。这样的收获,远超出男子原先的预想。
然而——男子已经不可能再继续从事【Another】的研究了。
男子以【Fantomas】化的形式,接收了原先是实验样本的那只比利时牧羊犬体内残留的【Another】之后,自身的意识也被【Another】侵蚀殆半。
不知道是先前干涉狗所造成的影响,还是在干涉瞬间,心中印下了那只狗的形象。总之,和那只警备犬一样凶暴化的男子在不知不觉间,有如野兽般以四肢奔驰着,冲出了研究所。
等他恢复意识时,已经是隔天早上了。一身白衣沾满污水,破烂不堪不说,还正在某个住宅区的垃圾堆里翻找着厨余。
无法忍受的屈辱与不堪让男子当场跪倒在地,恸哭不已。
但是,男子的意识虽然恢复了,身体却像血液停止流动了一般发麻着,就连活动一只手指都无法如意。
如今,根本就像是全身都麻痹了一样,不仅身体活动受限,连想自己的意思走路都很困难,更遑论意识,一个不小心就会随时丧失。每当回过神来,总是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伴随着剧痛清醒,口中充满着各类厨余的腥臭味。衣服已经肮脏到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形状。有时候不知道昏迷时究竟是做了什么,双手甚至还沾满了血迹。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他感觉自己就快疯了。
甚至忍不住想着:干脆就此疯了,该有多轻松啊。
好想有个地方依靠,藉此打破现状。
可是,已经不能再回研究所了。
因为现在的自己,就是再好不过的研究对象。自从羽佐间彻路过世之后,在那座设施里反覆进行着什么样的研究,自己比谁都还要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要选择的话,比起自绝性命,那是他更想回避的选择道路。
不过,现在天贺的人八成也正在到处找他——高杉护吧。
所以,他才会抱着一线希望,来见羽佐间彻路的儿子。
研究室里的资料根本派不上用场。既然如此,或许羽佐间彻路生前交给儿子——不对,就算没交给他,搞不好也是静静地混在从那栋屋子搬出来的行李之中——男子就是无法停止这个念头。
* * *
那边有两个女子。
这两个人自己都有见过。一个是二十出头的美女,一个是还在读小学的小鬼。她们待在楼梯旁的空地,好像在地上涂鸦玩耍的样子。
大门被推开时,微微发出了刺耳的金属声——或许是听到了这个声音,其中那个比较小的女孩转向这里。
「啊……高杉先生。」
印象中,那个小鬼是这里的管理员的么女。名字是,对了——
「嗨。没记错的话……你叫奈奈是吧?」
小鬼轻轻点点头,畏畏缩缩地开口:
「……有、有事吗?」
「嗯,有样东西想拜托恭一让我看看。彻路先生应该有留下资料才对……那份资料现在所里突然急着要用。」
男子试着从混杂的意识中找出些许情报,虽然勉强保持住理性,但看样子果然还是撑不了多久。
「……请问……你没事吧?」
那小鬼果然很在意自己这副脏兮兮的模样吗?只见她稍微皱起了眉头。
不过,这种事现在一点都不重要。
快点带我去房间。
「没事,最近一直都在资料室找——结果找不到,衣服也没换就跑来了。不好意思,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要是让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跟你道歉。」
小鬼摇摇头表示没关系。接着,像是在察言观色似的探问着:
「……我想他快回来了……再过三十分钟左右。方便……等到那时候吗?」
我哪还有时间在这边等啊,这小鬼。
现在可是分秒必争啊。
「嗯,那就有点伤脑筋了。总之,我只是想先确认清楚到底有没有……不能直接让我进屋里去吗?」
「……妈妈出门了……奈奈无法作主————啊。」
名叫奈奈的小鬼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着身旁的女人。
那个女人从刚才我在跟小鬼说话的时候,就一直打量着我。现在更像是瞪人似的直盯着我手,用冷淡得仿佛没血没泪的语气,开口就说:
「……不行。没有恭一的许可,不能让你进房间。」
你说什么?
你算哪根葱啊。
「抱歉,请问一下您是?印象中,前几天有听说您是住这附近……」
「就是叫阿姨的。」
「咦……?阿姨是吗?」
「没错,就是那个阿姨。」
阿姨?
怎么可能?你以为在恭一的父母双亡之后,是谁以代理的身分,替他处理诸如保证人之类的身边大小事务的?
不管是羽佐间彻路还是母亲·遥,应该都是独生子才对。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会有叔叔、阿姨这一类的亲戚?
而且这家伙——
从这家伙身上,毫无疑问——
「……你到底是谁?」/「没想到居然会【Fantomas】化……」
(什……?)
在没有串通好的情况下,几乎同时迸出的话语,吓得我说不出话来。
「愚蠢的家伙。」
女人朝我慢慢走近,在眼前握紧了拳头。
随着「铿」的声响,一股非比寻常的『力量』逐渐凝聚在那拳头上。
(这……该不会是……灵子能……?)
这股『力量』的增幅成了导火线。
面对慢慢拉近距离的女人,直到前一刻为止,都还支撑着高杉护这个人格的一丝丝理性也在瞬间粉碎了。
取而代之的是压倒性的亢奋感。
「嘎啊……啊哈哈哈哈!」
「——唔!?」
笑声突然由男子喉咙深处涌出,小鬼的身体也随之僵住。
「别靠近他,奈奈,你最好先躲起来。」
女人伸手制止小鬼,语气依然冷冽如前。接着,她再度走近男子。
这时候——
「我回来了……咦,高杉先生?好久不见。」
从背后传来女人的声音,这声音自己有听过。
记忆中,应该是与那个恭一最为亲密的同班同学。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肯定能成为绝佳的『诱饵』。
『恭一……恭一在哪里……?【Another】的秘密……藏在……哪里……?』
「咦……?我想想喔,恭一他——」
我实在等不及听到最后。
在转身之际完全变脸,一次解放【Fantomas】的力量。
「噫……什、什么……?」
体毛骤然覆遍全身、肌肉也随之高高隆起。面对此等景象,女人的脸在转眼间染上恐惧神色,她口中挤出一丝如雏鸟般的悲鸣,让我备感两者力量之悬殊,真是痛快啊。
于是,更加助长了我的破坏冲动。
『——嘎喔!』
我伸出了锐利的爪子,由上往下以压碎的气势直挥而下。
然而,那只手却没有带来撒肉碎骨的触感,伴随着「锵」这个类似金属音的碍耳声响,当场被那个讨厌的女人以背部阻挡下来。
这算是挺身保护吗?只见那女人身上的衣服从肩膀到侧腹部斜斜地撕开了一道裂缝,露出底下白皙的皮肤。
但是,那目的地来吹弹可破的肌肤上面,却没有半点伤痕。
与以往的猎物截然不同的生物,这体认让我体毛悚然直竖。
待在这里很危险……这样的想法驱动着身体。
不过,不能空手而回,如果就这样走了,特地来到这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没错,应该还有另外一只猎物才对。
『呜噜噜噜!』
我转身面向背后,果然不出所料,那小鬼仍一脸呆滞地站在那里。
伸出手,一把抓住。
「啊……不要……!」
小鬼挣扎的模样也很让人觉得痛快。既然到手,就是我的了。
凭着已强化的脚力,轻轻松松就跳上了屋顶。
『嘎哈——转达、恭一……目的、隐藏的【Another】……一切!』
对着抬头仰望着这里的两个女人撂下这句话。
不等她们回答与反应,又再一次跳得更高、更远。
这泉涌而出的力量,真是痛快极了。
……或者,若是能充分施展这股【Fantomas】的力量。
……若是自己能在那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