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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动的云-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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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国北方辽阔苍青的山谷里,有座人称闫罗锅儿的山。上了年纪的人说,早些年有个闯关东姓闫的罗锅儿在这里开过店儿,因此,岁月的长河流淌出一个不俗的地名。山下有百十来户人家,稀稀拉拉散落在一个朝阳崴子里。
  这就是靠山屯。这里有着悠久纯朴的民风。屯东头有户人家叫李根柱。生产队那时给队里喂过马、当过车把势,屯里人管他叫李马倌儿,时间长了都这么叫,后来提李根柱人们就淡忘了,谁叫李根柱?这年屯里出了不少新鲜事。钱老二家有意思不,老娘们一胎生出仨。李马倌儿家的大小子,熊样。谁能寻思他出息?,考上了哈工学院,这可是靠山屯从没有过的新鲜事儿。人说小山沟里飞出了金凤凰。这以后有人说,靠山屯早晨云雾缭绕有股灵气
  屯子西下坎儿,有眼暧泉子。全屯人都吃这眼水,也怪,屯里的姑娘媳妇出落的白白净净,不像城里人描眉画眼儿,纯朴秀气。正应验了那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俗话。上了年纪的人都说,很早以前靠山屯没有这眼泉子。夏天吃村前那条河沟子里的浑水,冬天只好吃雪水。说,有年夏天,一条狼咬伤了只狐狸,叫屯子里的人救了。就在这天夜里雷鸣电闪瓢泼大雨,下了半宿。第二天人们发现西山砬子被雷劈了。山根儿神奇地流出一汪泉水,从此有了这眼泉水。泉子东百十来步远靠山根儿,有座半人来高的石头墙围起的小院落。石头无规则地高高低低错落着。紧靠石头墙北侧,两棵粗矮的老榆树,褶褶疤疤的榆树包,显示出岁月的沧桑。这是孙二贵家。院墙内有只大狼狗机敏地探出头旺旺……旺旺叫个不停。
  村外有伙人,来来往往,肩扛马驮整整一个雨季。有人说是地质队找矿的、有人说是公路部门测量的……也有人说是部队搞训练的,众说不一。
  孙二贵,有着生来大大咧咧不信邪的性格。一家四口,两口子跟闺女,大儿子中学没毕业就跟二舅到外省打工去了。闺女晓兰没考上大学,闲在家里。姑娘出落的水灵灵的,长得一幅笑模样,挺招人喜爱。她天生长了一副好嗓子,唱啥象啥一学就会。说,都是跟前屋宋二娘学的。宋二娘早先是县城里学校的音乐老师。业务上也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人长相不错,说话挺响快,办事挺干脆。虽说人已中年,但胸前依旧高耸,扭动身姿风韵不减,常常吸引着一些想入非非男人的目光。宋二娘纯粹叫掌柜地拖累了。男人犯了法被判了二十年大牢。宋二娘带着两个孩子被下放到靠山屯。女人一生就怕两样事:一是怕走夜路,二是怕嫁错郎。这宋二娘就嫁错了郎,红颜薄命。宋二娘带着两个孩子不易。俗话说女愁哭男愁唱,宋二娘眼泪没少掉,想起来就哭,想起来就哭。时间长了就没眼泪了,心想,反正这人间的不幸叫我摊上了,人生就是这么回事,认命吧,安慰自己。
  渐渐地烦心事也就淡忘了。晓兰知道宋二娘会唱歌,一有时间就来磨叽二娘教她唱歌。宋二娘喜欢这孩子有副好嗓子,就愿意教她唱歌。晓兰从《找朋友》、《戴花要戴大红花》直学到《一条大河》……《让我们荡起双浆》……那时候镇上中学都知道孙晓兰会唱歌。晓兰从小娘就说这孩子大了准错不了,脑瓜聪明,什么事都愿“打破沙锅问到底”。有件事给村里人留下很深的印象:晓兰回村这两年就琢磨了个问题,前后屯地是一样的地,水是一样的水,肥也不差……奇怪地是粮食就是打不过人家。晓兰不服气。这年春上她没干别的,上下屯来回写写算算忙个不停。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干什么?这孩子把人家的育种情况、下种时间、用肥数量及施肥火候儿……都细心地记录下来。把这些情况跟靠山屯一比较,才明白是咋回事。原来靠山屯还是老八板儿:春分地皮干,谷雨种大田。报纸上讲话了,现在的气候不比二十年前了,去年腊月应该是最冷的时候,谁能寻思可就开化了呢。这老黄历看不得?人家谷雨苗都快顶出来了,这还才下种……第二年大伙按着晓兰学来的方法,不服不行当年就见效。大伙都说晓兰有心机。
  岁月的时钟,撞响了1990年春季的这一天,山外开进一支修路大军。说是省城来的建筑队,要在咱们屯前劈山修路,屯里人都沸腾了,风儿一样奔走相告。
  沉睡古老的大山即将醒来啦!山里人的梦终于要实现了。山里人要走出大山见世面啦!
  第三工程队,正好负责靠山屯这一标段施工任务。在火房选址上领导伤了不少脑筋,选了几处都说不妥。那年来勘察的王工程师说:“咱就在那个泉子附近,就挺好,这地方水又不好找”。领导拍了板,随后一栋长长的土坯房,离泉子三十多米远建成了。队里有个小伙子,叫张杨是施工员。小伙浓眉大眼长得挺帅气,性格上什么事不服输。张杨这两个字,人们很容易理解父亲姓张母亲姓杨,所以孩子叫张杨。你如果这样认为那就错了。张杨五岁的时候坐着母亲的自行车,被迎面来的摩托车,将娘俩撞倒。当时孩子受重伤流血不止,被火速送往医院急救室,孩子十分危险,一查是A 型血。紧急关头杨医生知道自己是A 型血,二话没说就给孩子输了600CC ,赢得了最佳抢救时间,孩子捡了这条命。出院后,为了感谢和纪念这位好心人,孩子的父母就把孩子的名字改为张杨。
  张杨是上海交大毕业的,两年前来到公司被安排在工程队。他工作努力认真,领导、大伙对他印象很好。队里有个绘图员叫美娟,人长得不是十分漂亮,但很有心机。是张杨大学校友,都说两人是对象关系。不过两个人的距离感很强,现代一些年轻人的举动,很难让人说得清楚。一到吃午饭的时候,美娟有时格外用眼睛瞟着张杨。张杨常常是端着碗饭,蹲在泉子边,边吃边琢磨事。有时吃完饭,用碗舀点水喝嘴里咂咂嘴唇。一到这时候,美娟就偷着乐,心想傻样。自从施工队进了小屯,小屯里的人们借了不少力。这家盖房子缺几车土,那家填院子需要两车沙子,施工队做了不少好事。两下处得很和谐,俗话说人熟为宝。自然施工员张杨和小屯里的人也很熟。
  工地点多线长,技术员跑不过来。得到应许,就从昌峰县公路段,借来一位姓番的工程监理。人好,业务能力强,工作认真。有双笑咪咪的眼睛,一腔老坦儿口音。清闲时总愿往屯里溜达。
  小屯里传出了一件怪事:每天晚上一到下半夜,孙二贵家的大狼狗,就没命地狂叫一阵子。天天如此,人们感到很奇怪。都议论纷纷。有地说狗晚上嗥叫,不吉利,要有事。那年前屯就出现回这事,李老蔫儿上山打野猪,不就叫黑瞎子舔了吗!也有人煞有介事地说,后街老刘太太就是下半夜走的,出殡那天,大门外没撒灶灰,八成阴魂没散。狗晚上能看见东西……因此,屯里的妇女,没等日头落便喊声四起:“六——子……二——柱……”都担心孩子回家晚怕招致不祥。
  有天夜里,二贵正好出来撤尿,正赶上狗叫得正急,他打开院门,见条黑影翻出宋二娘家的墙院。孙二贵来了虎劲儿猛追几步上前就把黑影摁住了。呀!原来是你?
第二章 一见钟情 
  平静的小山村,被施工队“金戈铁马”:风镐钻机、运料车、挖掘机……向大山宣战隆隆的轰鸣声,搅起一桩悲欢离合的故事。
  有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二贵家的闺女孙晓兰,跑到工地火房后找到施工员张杨。张杨一手端着个饭碗,一手掐根大葱,低头哈腰正想往火房里钻。忽听身后飘来一声清脆的“张哥”声。张杨虽然没有跟小姑娘太多的来往,但来来去去感觉晓兰长得清秀,那双眼睛跟泉水似的,清澈明亮,撩人心动,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喜欢。回头见是晓兰,他満脸高兴地故意逗她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晓兰光抿嘴儿笑,没作声。“什么事?说吧?”“俺爹说盖房子要用两车沙子。”张杨立刻绷个脸儿说:“啊!这我可办不了。”晓兰当真地说:“瞅你张哥,平时说有事吱声,动真格就不好使了”。孙晓兰一脸的尴尬,正欲转头要走。张杨辇过去说“哎!说两句玩笑,何必当真呢?小朋友!”嘿嘿乐了。“去你地,管谁叫小朋友?”晓兰扔过一句话。张杨嘻皮笑脸地说:“我给你办事,可不能白办呀?得报答啊?”“好--说,忘不了你”。张杨笑呵呵地说:“忘不了不行”。晓兰心想只要你答应办,愿咋说咋说呗。就说:“怎么报答?”。“那你还不知道吗?”。晓兰那白净净的脸上,立刻飞出一片红霞。张杨这才真正看到晓兰的美丽。她低垂的睫毛,温顺的眼神,稳重的举止和匀称的身段。不过晓兰不断闪动的眼睛,不断摸索东西的两手,也表明她内心有种不安的感觉。
  是啊,她心里怎么能平静呢?晓兰不甘心一辈子在这个穷山沟里,过每天抱着孩子,看东升西落的太阳这种死板的日子。她向往城里人丰富多彩的生活。所以她一直梦想追求新的生活。自打工程队来了之后,晓兰心里就喜欢上了张杨这个帅哥,因此也就给自己的梦涂抹了许多色彩,
  今天有这么个事由,接触接触张杨相互加深些印象。一见面,两个人心灵的相碰,瞬间撞击出情爱的火花。
  这天晚上,晓兰一夜也没睡好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一闭上眼睛张杨的影子就在眼前晃动。气得晓兰把脑袋使劲地埋在被子里。她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象似坐飞机,又象似坐火箭,飞的很高很远,她非常开心、非常高兴,眼前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大花园,各式各样的花儿真美,一群白色的鸽子在空中欢快地飞翔……这时窗外鸡窝里那只大红公鸡……喔……喔……极不情愿地吵醒了她的好梦。
  张杨也是一个难眠之夜。翻来复去和美娟比较,美娟家庭条件是优越的。可是婚姻这个事,就是称个金山两下不如意,过的也不会有滋味儿。晓兰长得是漂亮,但条件不是太理想,话说回来条件是人创造来的。这些都是次要的。问题的严重性,在于,如果真的和美娟拜拜了,工作可是她爸说的话。而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一想,也无所谓哪个地方不养爷。再说跟美娟的事谁也没挑明。
  于是张杨和孙晓兰,两个人,来来往往处的挺热乎。有些场合也公开化了,张杨答应孙晓兰工程一结束,就带她回城。两个人和许许多多年轻人一样,编织了很多未来美好的理想和人生。孙晓兰当然十分愿意早些日子离开这个小山沟。张杨一有时间就往孙二贵家跑。只要他不在工地,到二贵家准能找到他。
  他们之间的事。一举一动都瞒不过美娟的眼睛。这些天美娟就憋着一股火。这天午饭张杨又上火房后剥葱去了。美娟就找这个没人的机会,便气冲冲地过去对张杨说:“告诉你张杨,你可要自重,对自己说的话可要负责。”其实张杨已有思想准备,早就看出美娟这些日子情绪很坏,不愿理睬他。两个人唇枪舌剑,闹了个不欢而散,两下叫得都挺硬、说得都很绝,两人就这么分手了。
  美娟当日一赌气,请了病假回城了。美娟的父亲是省煤炭管理局副局长,老爸的意思是叫女儿锻炼两年,找个机会进机关。也就完成了父亲对子女的任务。
  公司派车把美娟送回了省城。公司叫司机给美娟带了一兜儿水果,美娟说什么也没拿,弄得开车师傅好尴尬。
  这是一栋独门独院很别致的二层小楼,楼内宽敞明亮。一楼是客厅,法国式的沙发,另一侧摆放着中国传统的红木沙发,左侧书房里意大利暗红色漂亮的大书橱里,摆满了薄的厚的各式各样的书籍。厅里大备头的彩电,墙上有几幅名人字画,透出几分文雅的儒气。一进屋给人一种舒适感。二楼卧室,落地窗上那副自动光控遮阳帘,有幅秀美的山水画。墙上有幅十八世纪抽象派的油画复制品,倒是给人一种神秘的色彩。
  美娟一进屋,保母李妈就觉得不对劲。美娟一脸的疲惫感,把包儿往沙发上一扔,就进了自己的卧室。李妈跟进去问了声:“美娟!咋啦?生病啦?用不用给你妈打个电话?”美娟趴在床上回道:“李妈,不用了,我坐车坐得有点头晕,呆会就好了。”随后李妈拿了一些管头疼的药,端了半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嘱咐说:“一会水凉了把药吃了啊?”又拿了些南方水果进来,便下楼忙去了。
  这几天,美娟的爸爸在北京开会,不知是谁把美娟生病的消息告诉了他。于是晚饭后便给家通了个电话。是美娟妈接的。“没啥病。还不是张杨他俩闹捌扭,我说,知道张杨这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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