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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8-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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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珍声调陡地扬起来,还蛮声蛮气地:“好哇!原来你是两头蒙骗!你到底有没有点儿真格儿的? 
  范志军手里的活停顿了一下:“瞎说啥?看你都啥样了,快躺下吧!今晚我不动你!” 
  廖珍浑身像触了电一样,手脚一顿舞舞咋咋,“呸,你个姓范的!你动谁呀?你个穷酸样,你还包上便宜二奶啦?!” 
  范志军头也不抬地去洗碗、擦桌子,嘴里却在小声嘀咕:“对你好也不行,那你说咋办?” 
  廖珍不知是怎么睡去的,天放亮的时候,她和他谁也不搭话,不搭话却都变成出蜇的蛹子,一点点蠕动着,最后两个人就绞成了一个人。绞成一个人的那一刻,廖珍想就这样凝固算了,或就这样死去算了!可她到底还是想起紧要的事来了,她赶紧坐起来,求老范给吴顺手弄一顶红色安全帽。老范当即就从库里取出一顶半新不旧的机动用帽交给廖珍,只是得让吴顺手补张借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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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顶帽子到了吴顺手手上时,就变成了一块通红的烙铁,把他两手烫的,左手倒进右手,右手又倒进左手,又戴戴摘摘三五遍,才摸出一条卷烟纸,端端正正地写了张欠条:“我不属于红帽子阶层,特借红帽子一顶,人走必还。——吴顺手”。他忘了说谢,快步就往人多的地方去扎堆儿,嘴里哼着浪不丢儿的二人转小调儿:“张廷秀迈步走上更衣亭嗨,更衣亭上嗨,我就把衣更来嗨……”他一步三摇,有意将头上那顶红帽子弄得瑟瑟抖抖,像戏台上丑角身上耍出的花活儿,弄得廖珍哭笑不得。 
  因为那场大雨,也因为一顶安全帽,廖珍再怎么防着吴顺手,到底两人的关系还是比原先近了一层。近了一层,吴顺手就要将心里全部的郁闷向廖姐倾吐。他有时像个不知好歹的跟腚孩子,跟廖姐叨叨咕咕。他心里堆积的东西太多了,太多的东西纠缠着一个结,那结就是前妻孙彩霞。霞子是他的荣耀,霞子是他的耻辱;霞子是一囤粮食,发了酵,酿了酒,曾令他神醉魂销,也生出比酒更多的糟粕子,让他落魄碎心…… 
  孙彩霞是吴顺手买来的。 
  在羊栏寨,最穷的人家是彩霞子的娘家。一位批字先生说,这人家受穷的根由,全怪彩霞子是花妖托生的。这丫头生得水葱儿般的鲜亮,她见人一笑,粉嫩的圆唇里露出崭齐的糯米牙,瓷白瓷白的;她往哪儿一瞅,蓝瓦瓦的瞳仁一下就能电着谁。据说当年批字先生收了她妈四捆黄烟,便与她妈打了好一阵儿耳语,那女人听罢脸色大变。以后的日子,真就应了那先生的断言:一家子真是命途多舛。先是彩霞子16岁的哥在水库里淹死,隔年身壮如牛的爹,又在一次惊马翻车中压折了腰,瘫痪在炕。一家的日子彻底就衰了。彩霞妈相信闺女妨人的命相,就放出话:谁出3000元彩礼,闺女就归了谁。 
  所有的大小光棍都眼馋霞子,却都拿不出钱来。只有吴顺手听了,立马背个狗蛋大的行李就到城西下煤窑去了。城西煤窑是鲁本田开的,地脉容易塌方,工钱比别处厚。他一天十几个小时在洞子里爬着背煤,足足背了六个月,挣够了3000块,就赶紧回村。他把一沓票子往孙彩霞家炕席上一撂,18岁的孙彩霞当时就成了他媳妇! 
  他涎着脸,和水葱般的俊媳妇,手拉手又来到鲁煤窑的小矿上。他下洞子,媳妇在伙房帮厨,第二年又添了小牛子。添了小牛子,这女人腰照样细,脸照样白,蓝瓦瓦的瞳仁照样放电。放电也没电着谁,倒是炖菜的手艺让窑上的黑脸汉子们都叫好。谁叫好也出不了什么岔儿,单是鲁煤窑叫好就出了岔儿。鲁煤窑喜好打麻将,窑上设个局儿,一打到天亮。原先半夜里每人用一盒康师傅方便面打尖。后来改成彩霞子上灶,一锅乱炖。炖也没白炖,有偿服务,二三百元的小费就时常揣家来了。吴顺手只顾半夜三更地不停数票子,却没防备彩霞子不光土豆茄子一锅乱炖,还和鲁煤窑炖一条炕上了。媳妇和别人好成一个人了,这才把吴顺手气疯了,他哭过闹过,跳脚发狠,扬言非把姓鲁的宰了,把小妖精废了,再一把火把煤窑烧了。可他说都白说了,倒伸手接了鲁煤窑一个信封,里面装着6000元,条件是马上和霞子办离婚。他仔细想想,这钱倒是比当年给彩霞子妈的3000元翻番了。他忍着心疼一跺脚,也罢,这花妖克男人,鲁煤窑你算死定了!他这样想着,心里宽慰了许多,当晚自己下了一次小馆,喝了一瓶白干,吃了一斤烀肉。 
  下头场雪那天,吴顺手又背个狗蛋大的行李回到羊栏寨,与走时不同的是,身边少了个女人,背上多了个小人芽子…… 
  在工号里吴顺手每提一次彩霞子,都要经验性地缀上一句:“还是咱廖姐好人呐!”廖姐听了不受用,可他却没看出来。他一心希望能为廖姐再做点儿什么。每当雷电一闪,吴顺手就巴不得一个雷再将设备击坏,停电停工,使胆小的廖姐再度半空搁浅,他将再度大显身手,为廖姐救驾。他走进货梯,见廖姐早不捂大口罩了,两腮现出了日头色,身上换上了肥大的迷彩服,臂兜上插个小手电。梯子一上人,她就成了高音喇叭:“往里走、往里走、往里走!”一到站,她也是喇叭高音:“安全门、安全门、关安全门!”有几次大风超过六级,按升降机操作守则规定,遇六级以上风,就有权拒绝开梯。她不管那个,在飞沙走石的击打下,照样将货梯开成了钻天的火箭。还有几回,夜班遇上不大不小的供电障碍,吊在十几层的她,一个人打着小电筒,不一刻就从楼梯板上的残土堆上滑下来,这让吴顺手多少有些遗憾,也好生纳闷。 
  开二号梯的小娥子和廖珍同一个时段当班。两部货梯离得挺老远,可只要一开到同一层楼,俩人就够着脖儿搭茬说话。 
  “娥子哎——热不热?” 
  “妈呀——都烤成鱼干儿啦!廖姐哎——你困不困呐?” 
  “困呐!刚才还打个盹儿,梦见……” 
  “梦见你闺女小琬啦?” 
  “哈哈,亏你一猜一个准儿!娥子哎——蚊子咬你不?我可浑身都是大脓包!” 
  小娥子就让廖珍快过去取盒清凉油。 
  廖珍钻出斗子,在外墙跳板上抄了近路。娥子见她在十几层高的外跳上小跑,一步一颤,就叹道:“我的姐!燕子钻天呐!?你啥时练成个贼大胆!” 
  廖珍一愣神儿停在半道,她垂直望下去,底下人都成了玩具变形金刚,还打着倒立。而自己头也不晕,腿也不软。还一使劲儿跨过一截空当,跳板随即弹出一弯大弧:“姐姐我是枪林弹雨过来的人呐!”娥子应和道:“对吔!我姐老兵油子啦!” 
  大倒班不怕累,就怕熬。廖珍下班后进家鞋一甩,倒头便睡,往往是睡醒了原窝坐在那,不吃不喝,不梳不洗,脑里空空的,僵坐片刻后,再一摊稀泥那样原窝瘫倒,再睡个晨昏颠倒,死猪半炕。可就这样,轮到当班入夜时,这颗头就又大得擎不住了,只要上下眼皮一碰,呼噜声就大肆响起。开头她能被自己的呼噜声吓醒,到后来竟然当着货梯里一帮子大老爷们儿的面,将呼噜打得花样翻新。寻乐儿的男人们就向她描述,说她打呼噜有时像拉警笛,有时像拖拉机,有时像牛倒嚼。那不堪的描述,并没让廖珍收敛,她脸不红不白的,嘴上功夫也上了档次,你贫我也贫。 
  楼升高了,货梯的来回路程抻长了,廖珍能看到沈阳城的全景,能把闹哄哄的中街一把扯近些,再一把抛远些。到了晚上,中街就是光明城里的一条火龙。炫人眼目的霓红灯,串成串,连成片,成了火龙身上珠光宝气的鳞衣。廖珍向上升,火龙就摇曳着一身的灿烂,悠悠沉入谷底;廖珍下降,火龙就迸放着通体的辉煌,呼呼腾上高空。看着、看着,就能把这条龙看游了,看动了,看飞了!飞飞动动,一头扎到她鼻梁骨上,将一身鳞片撞个稀碎,眼前爆开金粼粼的光斑……她在惊天动地的砸梯子声中睁开惺忪的两眼,发现嘴边口涎吊起老长,如潮的睡意挥也挥不去! 
  大楼封顶那天,混凝土用量太大,连架子工、钢筋工都来上沙浆。几台振捣器一起作业,弄得满处都是浆浆水水。穿个大水靴的胡领班,一会儿接听手上的步话机,一会儿又忙着叫人、叫料。他见廖珍头上顶块湿毛巾,脚边还备了一塑料桶水,就说:“这法子好,花草润水还支棱儿呢,今晚你可千万别拉警笛!” 
  廖珍白他一眼:“说屁话呢?!”不知从何时起,她说话学会了夹脏字。夹进脏字又爽口又过瘾,往往一个脏字出来,不是一把将你拉近,就是一脚将你踢远。这不,她话音刚落,胡领班脸上笑纹就成了盛开的菊花:“怕你开蹿出去,把这帮弟兄当成肉弹放了,都拉家带口的不容易!” 
  虽系笑闹,廖珍还是知道这话的分量。可是临近午夜,眼睛还是黏得不行。她喝醋,嚼蒜,往头上浇水,睁大眼睛看着红油写的楼层号,……19、20、21、22、23,这货梯,像一艘发射升天的火箭那样,呼呼呼不停地上升,眼前光影不断地变幻,如流萤嗡嗡嘤嘤。白炽灯是白色的萤火,楼层的标识是红色的萤火,天上的星月是黄色的萤火,小车里的沙浆是青色的萤火;各色萤火交织碰撞,化作满天五光十色的流星雨……只听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廖珍的头撞在斗子顶上,她迷瞪着眼一看,斗子门弹开了,吴顺手正死死地搬住手柄,货梯里的上料工,哎哟啊呀地撞在一起,几车沙浆都甩飞了! 
  廖珍彻底醒了,才知一个盹儿打深了,把货梯照直开上去了,幸好轨道顶端有一截叫“限位”的横梁挡着,也幸好手疾眼快的吴顺手搂住手柄煞车。假如“限位”失控又不知煞车,货梯就会像冲出弹道的炮弹一样,蹿到天上,把一车人放了肉弹! 
  廖珍用湿毛巾擦擦脸,满腔歉疚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民工们受了惊吓,有的被甩了一身沙浆,有的被冲过去的小车轱轳压疼了脚,可是他们拍拍跺跺,哎哟了一阵,也没说什么就下去了。剩下廖珍一个人,暗自头皮发麻。 
  工地的晚上,也不总是玩命折腾。见缝插针捞仨俩钟点的空当儿眯一觉,也是常有的事。这种时候廖珍和小娥子绝不窝在底下喂蚊子。工地管楼顶叫露面。她俩约好了一起上到露面,一个又风凉又绝无蚊虫小咬的大广场,就属于她俩了。抬头看看天,星星也是胖的,月亮也是肥的,夜空都是湛青透明的。放眼看看四围的万家灯火,天地连为一体,闪烁而又浩渺。俩人总是凝望着这条流金流火的中街,指指戳戳,哪儿是新玛特购物中心,哪儿是金银首饰楼,哪儿是堡狮龙、班尼路、圣玛田、佐丹奴一类的品牌店……然后她俩就要抓紧抢一觉。露面上收拾得相当干净,她们在设备间里藏着两条马凳。马凳是用一根横木方,两个人字腿钉的。这种马凳躺不住人,可她俩却能将身子直挺挺地绷成一根棍儿,两手在脑后托成个枕头。这躺法很技术,睡姿天天不变。 
  这天小娥子躺下,肚子上就鼓出个瓜。廖珍说,你两口儿多好,一起做伴进城打工,钱也挣了,孩子也有了。小娥子一下来了精神,求廖珍给相看一下怀的是男是女。俩人翻身起来,廖珍装模作样地围她转了一圈,不看她肚子,专看她后腰。又按按拍拍了一通才得出结论:屁股打坠儿,胯骨横宽,一副懒丫头相!小娥子又在马凳上躺成一根棍儿,说生丫头就丫头,二胎再换个带把儿的。就像廖姐一样,一个小强,一个小琬,有儿有女的。廖珍一听不敢再接话,假装睡去。哪成想小娥子由生儿育女的话头,进行了进一步的引申:“廖姐,肚里揣上了瓜纽子,晚上还能让男人碰不?”廖珍还在装睡,一动不动。小娥子自顾自地问:“廖姐,你跟我坦白,你揣孩子那会儿,范保管碰不碰你?”廖珍心里警觉着,嘴里却故意咕咕哝哝地打岔,声调像呓语:“睡觉!睡觉!” 
   
  五 
   
  一连两天吴顺手没来上班。本来他有了红帽子后,在工号上欢实了好一阵子。一些上料、支模、打板,跟他不沾边的活路,好坏快慢,他都挤进去指手画脚;在楼里没人的地方,要是逮着个屙屎撒尿的,他就冲过去,吆五喝六地能把人家折腾半死;排队打饭时,他也动不动就把饭盆倒背在身后,朝队伍喊两嗓子:“排好啦!排好啦!”别人也不服他,断不了扔出几句招惹他:“哟,吴老总(肿)?!没搬块土坯照照脸,老肿啦!”“瞧,王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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