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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之瀚倒不是坏,他只是不安定,总爱东奔西跑的,别人巴不得有个地方可以
落脚,他倒像是一安定下来便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当初结婚也是小两口自己决定的,离婚也是他们自己决定的;别人离了婚都
像仇人不共戴天,他们可新潮得很,离了婚一样有说有笑,朋友似的连女儿都
不争。
她年纪大了,不懂他们年轻人这些恩恩怨怨,也不懂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只
希望他们都过得好,尤其是小怀,还那么小,没爹没娘的成何体统。
“你去见过阿敏没有?”
“还没有,我想先过来看看姑姑和小怀。”
“她这几年吃了不少苦,你可得好好待她。”
谷之瀚一楞,百口莫辩,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好楞楞地苦笑,不知道
该如何让老人家明白,他和阿敏是不可能的,没有反目成仇并不表示仍可以继
续在一起。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我是个老古板,老想把你和阿敏凑合在一起。”老太太
斜睨他:“我才不管你怎么想,反正小怀都这么大了,这些年来她也没嫁你也
没娶的,搞不懂你们年轻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好好一个家弄得四分五裂的,你
和阿敏也都不小了,再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总比一个人过日子来得强得多了。”
“姑婆婆,你好罗嗦哟。”小怀抗议:“我好饿,爹地也好饿,我都听见他
的肚子在叫了,你再不让我吃饭我……我就要哭了。”
老太太笑了起来:“小魔头,有了爹就忘了婆婆了,好好好,不罗嗦不罗嗦,
老吃饭成不成?”
小女孩开心地搂着父亲,刷刷他的络腮胡,悄悄地说着:“婆婆最怕我哭了,
下次她要是再罗嗦你,你就跟她说你要哭了,她就会安静啦。”
谷之瀚心疼地用力抱了抱她。
这几年来他日夜思念着他的小女儿,担心她再也认不出他,而今……骨肉天
性呵!
尽管他和志敏的婚姻失败,但他们至少做对了一件事:他们将谷怀恩带到这
世界上,那是他们的婚姻之中,最美的一件事。
她沉默地坐在加护病房外,阿凯的父母已先回去准备东西和钱,反正加护病
房探病的时间是有规定的,平时不准任何人进出,她也只能守在病房外,望着
进进出出的医生及护理人员。
他们总对她投以同情的眼光,在他们的心里必定以为她是担心情人的安危而
枯候于此,甚至有时连她自己也忘了自己的角色是什么。
一向最呵护宠爱她的阿凯,为了她正躺在里面生死未卜。
过去她从未曾在意过的事,如今一桩桩地浮现在脑际:阿凯的心,阿凯的温
柔,阿凯的体贴细心,阿凯的无怨无悔……她从未曾为他做过任何一件事。
总是他努力地在讨她的欢心,努力地为她付出,却从不曾要求过什么。
“轻风?”
她茫然地抬起头来,泪水顺着她的颊滑落下来:“凌思,你回来了?”
“现在情形怎么样?”凌思坐到她的身边,递给她一张面纸。
“不知道,他们一直说还要观察,还要观察,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观察什么。”
她哽咽地说着:“我真的好怕,坐在这里一直想,万一阿凯有什么意外,那我
……”“别胡思乱想!”她轻斥:“他家里的人呢?”
“先回去准备医院要用的东西了。”
凌思叹口气,加护病房的门上写的探视时间是早上十点和下午四点,而现在
不过晚上十点多,连想看他一眼都办不到……“阿敏呢?”
“她去找医生问情况,早知道你一定没想那么多的。”
轻风拭了拭满面的泪痕,却仍止不住流泪的冲动,脑海中一直重复着过去的
一切……
蓦然,病房的红灯乍然亮起,无比的刺目惊心。
她们全惊跳了起来……
“谷之涵谷大夫,林正夫林大夫请到手术二室……”病房钢门猛然打开:
“快走开!”护理人员大吼,推着病床往外走:“病人的情况很危险,必须立
刻动手术,请你们赶快联络他的家人。”
轻风的脸色化为一片雪白,险些昏厥过去。
凌思连忙扶住她:“振作点,没时间让你昏倒了,他家电话号码?快告诉我,
他家电话号码。”
漫长的等待中除了祈祷之外别无他法。
手术房外集合了阿凯的家人和她们,隐隐约约的哽咽声时有所闻,轻风不断
地发抖,她拼命咬着自己的唇瓣,仿佛唯有如此才能使自己镇定下来……手术
室的门在经过漫长两个多钟头的封闭之后终于打开。
“医生……”
谷之涵取下口罩,正好和凌思目光交会,双方都无比讶异。
“之涵?”
“大嫂?”她看见志敏,更是意外:“他是你们的朋友?”
阿敏点点头,急急询问:“情况到底怎么样?”
“暂时没有危险了……”
他们全松了一口气,轻风溃然哭了起来:“感谢上帝……”谷之涵苦笑:
“不过碎片还没完全清除干净,它压迫在视神经上,即使再开一次刀将它取出
来,他恐怕仍会失明。”
晴天霹雳!
过了数十秒仍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有能力说话。
“抱歉……”
第5 章关于爱情其实是不该再提起的当所有情节均已告终剧院里只有观众的
不胜唏嘘仿佛也同走了一遭人生是非对错都可以争辩但也仅止于争辩其实是不
会写诗的那些日夜缱绻抵死缠绵的情事像是黑白底片定格在心里由某种顽强不
屈的细胞牢牢固守连化为风花雪月似是而非的词句也不被允许所以我说是不会
写诗的可以说出来写成字谱成歌的都不是你我之间的爱情其实是不能再想起的
那些沉淀在起承转折之间的彼此的容颜总在清晰与模糊之中大声喧哗争辩某一
段对话你说我说你的心说和我的心说反正总不会有解答也不需要解答那是一段
注定无解的爱情歌手说其实一个人的生活也不算太坏我说真的其实一个人的生
活也不算太坏但是惊叹号仍在努力挣扎诗句仍哀求着渴求飞翔其实真不该谈恋
爱的当凌思打开店门时,心情仍处于沉郁的低调之中。
那是一段如何纠缠的情节?阿敏总爱说造化弄人,现在她明白了,不是世界
太小,而是时间背后那双翻云覆雨的手。
怎么会想到谷之涵居然是阿敏前夫的妹妹,而她居然也是阿凯将来的主治大
夫。
谷之涵,那个和凌芬极度神似的女子,似乎注定不会离开她的生活,至少短
期内不会。
这就是人生,越意想不到的事情越会发生,而震撼力也越大。
今晨送轻风回家,她整个人呆滞着,问她任何事她都没有反应,担心她会发
生意外,阿敏还特别想公司请了假在家里照顾她。
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之外,而轻风的反应也是一样令人意外。
接下来还有什么?
她不禁苦笑摇头,不知道那双命运背后翻云覆雨的手,还有什么花样还没变
出来。
“凌思?”
她抬头,他背对着阳光,整个人只是一片阴影,站在她的面前,看不清轮廓,
却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欢喜。
“林先生?”
林皇宇开心地望着她,走到她的面前坐下:“你回来了。”
在一秒钟内她已全自动武装完成。如果人可以比喻成机器,那么她必是最精
良先进的机种。
“是,很明显的我正坐在这里。”
“我来过许多次了。”他这样说,因为面对她的武装冷淡,更显得笨拙。
“我知道。”点头,没有表情。
林皇宇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他和许多女人交往过,全都是很自然的,他只有
被女人追求的经验,而当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时,他却全然无措,姿态僵硬而
不自然,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凌思冷冷地等着,看着他原来自信的盔甲崩溃下来,终于忍不住叹口气: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以为我已经将我的意思说得很明显了。”
他与她一同叹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并没有死心,我希望你不要
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一向如此。”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他摇摇头,总算稍稍恢复自然:“告诉我理由,否则我不会死心,不过……”
他微笑耸耸肩补充:“即使有理由我也不见得会死心。”
凌思瞪着他,有些厌恶地:“你这只自大的臭虫,我讨厌你,讨厌一个人需
要理由吗?”
仿佛一颗大石头砸在他的头上似的,林皇宇许久只忙着拯救自己的自尊,竟
忘了反驳她。
他那忽青忽白的脸色却令人不忍;她避开他的视线,用力将自己的良心打昏
:“你走吧。”
他的尊严还在挣扎着喘息,他那固执的脾气却选择在此时此刻发作。
林皇宇阴沉着脸起身走到门口将门反锁,挂上“外出中”的牌子。
“你在干什么?”她大惊地冲了过来,他一把抓住她往里面走。
“快放手,我要叫了……”她用力挣扎着嚷,没想到他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心里着实害怕起来:“林皇宇!”
他已打开小办公室的门将她推进去。
“你要做什么?”
“你放心,我没有兴趣非礼对我没兴趣的女人。”他冷冷说道,背靠在门口
:“只是你实在太惹人生气,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休想从这里出去。”
她瞪着他,强迫自己冷静地鼓起勇气:“任何女人都有不接受追求的权利,
你没有资格强迫我。”
“我的理智全然同意你所说的话。”他先是十分肃穆地点点头,然后邪邪一
笑:“不过我的感情向来会在它同意之前先踩死它。”
“林皇宇,你快让开,我不想跟你讨论你的感情或理智。”她几近失控地叫
着。
“先告诉我,你到底讨厌我什么?”他完全没有让步的打算:“是我的发型
不对,还是西装颜色不好?鞋子的牌子你不喜欢,还是我长得不够英俊?”
“天哪,你这只自大的猪!”她气急败坏地骂道:“我从你的第一根头发到
脚趾全部都讨厌,这样你满意了吧?快从我的门口滚开。”
“不可能。”他决断地反驳:“你说谎。”
可能是因为她实在太愤怒了,所以反而冷静下来,既然对目前的情况无能为
力,索性坐到小沙发上冷冷地瞅着他:“对,我说谎,我发觉现在我连你的声
音,你那妄自尊大的性格和可鄙的样子都讨厌,不但讨厌而且还恶心。”
他楞楞地打量着她,从没被任何人这样骂过的他,突然觉得这情况实在很有
趣。
他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却当他是垃圾似的咒骂:“还有什么
是你没骂到的?”
“如果你不滚开,那么还有很多。”她龇牙咧嘴,愤恨地说。
“我为什么要滚开?”他莫名其妙地问,存心气死她:“我觉得很好玩,如
果你开心,你可以继续骂,我洗耳恭听。”总比你那冷冰冰的样子好得多,他
在心里这样的附加。
“你……”她气煞白了脸:“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自大……”她扳着手指头数:“我不可理喻,我的头发不好,脚趾甲修
得不好,我声音难听,样子难看……除此以外还有没有新鲜一点的?”
“有!”她怒极暴吼:“你去死,愿上帝与你同在。”
她提着从超市买来的东西急急忙忙往家里走,留轻风一个人在家她十分不放
心,轻风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很稳定,她实在很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
“妈咪。”
她一楞,不远处有个男子正抱着她的小女儿向她挥手:“妈咪,我和爹地来
看你了。”
阿敏手中的东西险些落在地上,楞楞地站在原地。
真的是谷之瀚。
他们快步朝她走来,每走近一步她就看地更清楚一些。他黑了,也比以前更
壮了,看起来已不是当年的他,那一脸的络腮胡将他衬得更加威武高大。
“阿敏……”
她忍不住含泪微笑:“你回来了。”
他也微笑:“是,我回来了。”目光紧紧交锁——那曾是心中的挚爱……小
怀乖巧懂事地牵起她的手:“妈咪,来,我们回家。”然后将它放入他的手中。
他们都没有抗拒,那重新交握的手虽已没有过去的电流,却仍温馨而安稳。
他们曾是一对患难夫妻。
“在国外过得好吗?”
“很苦,不过苦得有价值。我这次回来不打算再走了,想在台北安定下来,
有个朋友开了建筑设计事务所,找我过去帮忙,我已经答应了。”
志敏温柔地点点头,三个人往家的方向走:“那就好,你一个人在国外很令
人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