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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非书店”就在天水苑附近,宁为谨邀请郑叮叮上去吃饭。
宁家是跃层房,风格偏中式,山水画,镂空的中式吊顶,传递旷达的意境,客厅和厨房间有一扇别出心裁的圆拱门隔断,增加了空间感,墙角有个置物架和收藏柜,上面零散地摆着小物品,空间线条化繁为简,干净简约。
整体风格让人感觉很舒服。
“你想吃什么?”宁为谨脱下外套,放在沙发上。
“你会做什么?”郑叮叮问得直接。
宁为谨沉吟了一会说:“炒饭。”
郑叮叮点头。
宁为谨亲自下厨,郑叮叮就坐在餐桌前等吃,因为餐厅和厨房打通,她可以直视宁教授下厨的英姿。
宁为谨做饭和动手术的速度不在一个频率上,郑叮叮见他打开冰箱慢悠悠地拿出两只鸡蛋,再慢悠悠地放在砧板上,拿起胡萝卜慢悠悠地切丁。
郑叮叮忍不住笑意:“你多久没下厨做饭了?”
“一年零三个月。”
“那平常在家里是谁做伺候你的?”
“除了宁为璇还有谁。”
“你总是奴役你妹妹?”
“不能说是奴役,应该说是彼此照顾。”宁为谨的口吻颇为从容。
“你能快一点切那个丁吗?”郑叮叮仰了仰脖子,宁为谨的动作真的过慢。
“我在意的是质量,不是成速。”
过了四十分钟,郑叮叮饥肠辘辘,宁为谨终于将两份西芹萝卜培根炒饭端上来,其中一份推给郑叮叮。
郑叮叮尝了一口,反复咀嚼,蹙眉:“你是不是忘了放盐?”
“吃得清淡一点对你胸口的伤疤有好处。”
“”郑叮叮被噎了一下,反问,“看起来你很介意女人那个部位留疤。”
“影响美感,手感也不好。”宁为谨淡淡地说。
郑叮叮差点要喷出来,勉强咽下去:“宁为谨,你太道貌岸然了!”
“这是事实。”宁为谨看了一眼郑叮叮,漫不经心道,“无论你以后的结婚对象是谁,你都有责任认真对待自己的身体。”
郑叮叮闻言放下勺子:“如果你和我相处后发现彼此不合适的地方很多,那我们就和平结束这样的关系?”
“对。”
郑叮叮不说话了。
宁为谨取过一张纸巾递给她,她接过后擦了擦手指。
“冒昧问一下。”郑叮叮说,“你以前脑子里有没有幻想过以后会和怎么样的女孩子共度一生?”
“一个看得顺眼的女人。”
“看得顺眼四个字范围太广了,有具体的吗?”
“具体就是看得顺眼。”宁为谨双臂搭在桌面上,双手轻轻交叉,成一个a字,“顺眼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不会厌倦,顺眼到她做错事也觉得可以忍受。”
“你说的挺有意思的。”郑叮叮点头。
“因为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宁为谨说。
郑叮叮若有所思,宁为谨没有反问她幻想过和怎么样一个男人共度一生。
作为女孩子一定幻想过。
手机音乐突然响起,郑叮叮晃了晃神,掏出口袋的手机,一看,竟然是陈珣的电话。
她惊讶之余偷偷看了看宁为谨,他还是那样放松的姿态,看着她。
任由手机音乐响了十五秒,郑叮叮按下了礼貌拒听。
幸好宁为谨没有多问一句。
陈珣也没有再打来电话。
吃完饭,郑叮叮逗留了二十分钟左右,宁为谨送她回去。
在玄关处,郑叮叮蹲下去穿鞋子,宁为谨站在原地,垂眸看她。
郑叮叮起身的时候,差点撞上宁为谨,他一下子离她那么近。
“郑叮叮。”他伸出手臂,撑在她的后墙壁上,离得她很近,表情沉静,问道,“你看我不顺眼?”
郑叮叮慢慢地摇头。
“正巧,我看你也顺眼,既然我们彼此看对方都顺眼,暂时没有任何问题暴露,就别提分手两字。”宁为谨不动声色地贴近她,加重语气,“懂吗?”
郑叮叮被他突如其来的冷气压震慑,惯性地点头,应了一声。
“还有,别在我面前躲开任何一通电话。”宁为谨松开手,落在她肩膀上,使力按了按,然后身体跟着贴过去
他的气势太足,带着一种压抑的情绪,郑叮叮本能侧开脸,但他只是有些不满地伸手掰过郑叮叮的下巴,随即在她的鼻子上亲了一下。
微凉的唇贴在她的鼻端,让她猝不及防地升腾起一股不一样的感觉,紧张,兴奋,颤栗。
郑叮叮看着他。
“这是我应得的酬劳。”宁为谨伸手细细地摩挲她下巴的嫩肌,声音微冷,“我从不白给人做饭。”
宁为谨送郑叮叮回去,郑叮叮上了楼,手机音乐又响起,还是陈珣的电话,她接起来。
“叮叮?”电话那头传来低而润的男声。
“我刚回家。”郑叮叮拿出钥匙开门。
“哦?在外面吃饭?”陈珣的声音隐隐带着放松的笑意,“和谁。”
“和一个男教授。”郑叮叮补充完整,“我正在和他相处,以恋人的模式。”
对方的呼吸骤然一滞,片刻后,郑叮叮听到那头的呼吸变得沉长。
19chapter19
郑叮叮的笔记本上有个代号“c”的图片文件夹,里面是一些陈珣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陈珣穿着亮黄色的冲锋衣,站在雪山山顶,一手持着登山杖,一手拿着一簇紫色的花朵,对着镜头微笑。这张照片将他的英姿拍得很好,笑得风光月霁,神情带着一点骄傲,照片上的天空旷达,辽远,正如他的眼眸。
后来,郑叮叮问陈珣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花,怎么那么好看,陈珣说它是高山上的紫堇。
从此,紫堇就成了郑叮叮最喜欢的花。
喜欢一个人,就会同样喜欢上和他有关的事物。
在陈珣和温梓馨恋爱的三年多时间,郑叮叮是彻底放弃了,她没有介入,干扰过陈珣的生活,最多就是偶尔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会敏锐地竖起耳朵,直到后来她对陈珣的感情由浓转淡,有时候在校园内看见陈珣和温梓馨手拉手,肩并肩而来,她也能大方地打个招呼。
郑叮叮毕业前夕得知陈珣和温梓馨分手的消息,据说是陈珣创业近一年,毫无起色,还欠了周围一圈朋友的钱,这令温梓馨的母亲极为反感,有人亲耳听见在学校附近的酒楼,坐在陈珣对面的温母一脸不悦,重重搁下筷子:“陈珣你毕业后为什么不正正经经找个工作?年轻人应该脚踏实地,切忌好高骛远,创业是看重机遇和时运的,你以为随便阿狗阿猫都能成功的吗?说句大实话,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未来。”
温梓馨有一个强势,现实的母亲,最欢喜的是听到未来女婿坚定的承诺,诸如“我会赴北上广为令媛买房”,“我会保障令媛优渥的生活”等等,当时的陈珣做不到那些,让温母暗地嫌恶。
因为温母的反对,陈珣和温梓馨分手,隔年温梓馨去n市读研,两人分道扬镳。
郑叮叮是在陈珣创业的这段时间和他越走越近的,她关注他的信息,偶尔和他qq聊天,慢慢地,一起去吃宵夜,k歌,打球,爬山,逐渐成了好朋友,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喜欢陈珣,始始终终,没有变化。
那会,他们常常聊天到深夜,他的q名是“浅舟缓行”,她的q名是“流水叮叮”,隔着屏幕,不妨碍她深入地了解他,他喜欢桌球,台球,滑雪,登山,他喜欢亚麻质地的衬衣,通常是灰色竖纹款式,他喜欢看大卫,芬奇的电影,他喜欢听老爵士乐,他常去鸳水路的咖啡厅谈事,他喜欢在粥里打一个生鸡蛋
“你竟然也看梦工厂的电影?”
“我不能看吗?”
郑叮叮发现陈珣从神坛上下来,他不仅仅是那个出类拔萃,遥不可及的陈学长,他也可以是一个普通男人,离他很近的男人。
陈珣的“悦活”电子商务公司成立初期,郑叮叮以“入股”的名义给了他六万块钱,这件事让陈珣感动之余,对郑叮叮的感情有了不一样的成分。
郑叮叮算是他的什么人呢?他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校友,学妹,朋友,漂亮的追求者?他隐约清楚郑叮叮对自己的感情,也疑惑自己对郑叮叮是什么感情,但他得不出答案,或者说他无心感情,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和郑叮叮的关系。
郑叮叮也没有硬要问陈珣讨一个答案,两人就以这样自然而然的相处模式继续下去。
没有温梓馨那边的压力,陈珣的事业反而开始顺风顺水,他和十五个同学组建的网络团队“悦活”以卖女性服饰,美妆,饰品,生活用品为热点,人气很旺,销量持续上涨,近一年半的盈利后,h市最大的生活用品集团方q出资2ooo万并购了“悦活”,以年薪八十万聘请陈珣担任该公司的ceo,持有45%的股份,嫁接给方q后,少帅陈珣操盘的首份成绩是,三个季度的销售额暴涨3ooo万元,引起业内的轰动。
“悦活”三年的盈利后,成功上市,市值2o亿美元,整个团队陷入狂喜中,只有陈珣很冷静,他微笑表示:“我不是一夜致富,为了这一天,我十九岁就开始准备了。”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
当夜,陈珣和郑叮叮爬上烟泷山顶,两人喝啤酒吃锡纸包的鸡翅,谈笑风生,最后千杯不醉的陈珣难得醉了,他靠在郑叮叮的肩膀上,半笑半认真:“说实话,你以前有没有瞧不起过我?”
“没有。”郑叮叮认真地说。
陈珣笑着侧头,看着郑叮叮:“我从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
“怎么样的?”
“很难形容,总之很特别。”他伸出手掌缓缓地贴在郑叮叮的脸颊,她柔腻的肌肤不禁地让他的指腹流连许久,微微眯起清黑的眼眸,低声道,“谢谢你陪着我。”
陈珣又喝了一罐啤酒,整个人倒在草坪上,手背负额,看着星空,低喃:“有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的什么,下一步该怎么走,现在的辉煌和荣耀能持续多久。”
他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坐着的郑叮叮听清楚了他的醉话,转过身,垂眸看着他。
他已经有了鼾声,和这晚的冷风交织在一起,郑叮叮将外套裹得紧了点,无声地笑了。
那个山顶的晚上,一辈子都难以忘记,如果你长久暗恋过一个人,你一定懂得那种感觉。
不要去试探,不要去索取,不要过过问,不要惊醒你的心上人,等他自己愿意睁开眼睛。
—
郑叮叮在电脑桌前睡着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十分,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揉了揉眼睛。
屏幕上还是陈珣的照片,郑叮叮动手点了右上角的叉。
接下来的一周,宁为谨很忙,没有和郑叮叮约会。
周六的时候,肃明娟大包裹到了郑叮叮这里,放下东西一屁股坐下后气呼呼地说:“我不会去了,我要和你爸分,居!”
郑叮叮淡定地剥橘子,表示对这样的戏码已经厌倦。
肃明娟滔滔不绝地说着她和郑文傅吵架的缘由,她在金饰品店看到一串特别漂亮的手链,郑文傅拒绝掏钱,原因是他觉得那串手链很丑。
郑叮叮擦了擦嘴巴,剥开第二只橘子,心想果然还是如此没新意,上一次肃明娟跑这里来是因为郑文傅没有给她买生日礼物,上上次肃明娟回娘家是因为郑文傅迷上了晚间新闻的女主播,上上上次肃明娟离家出走是因为她问郑文傅爱不爱她,郑文傅有点犹豫,上上上上次肃明娟欲离家出走是因为她问郑文傅自己是不是他的心肝宝贝小甜心,郑文傅顾左右而言他。
“你爸爸他不爱我了。”肃明娟哭诉完毕后,取过纸巾擦干涩的眼角,第一百次总结道。
郑叮叮很淡定地推开一堆橘子皮,打了个哈欠,翻开手边的手册。
“叮叮,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肃明娟狐疑,“怎么一点都不上心?”
郑叮叮丢开手册,妥协:“我现在就给郑文傅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我不要回家!郑文傅这么对我,我起码要在你这里住上一周,让他明白这次的错误有多严重!”
郑叮叮想了想后说:“那随便你。”
肃明娟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瞪了女儿一眼。
一小时二十分钟后,郑文傅上门哄老婆,呈上将老婆心仪的金饰手链,亲自帮她戴上,道歉的程度谦卑诚恳,肃明娟破涕而笑。
但十五分钟后,两人又吵了起来。
“郑文傅!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不是每天都说答案吗?你怎么还不停地问。”
“不要避重就轻,你到底爱不爱我。”
“爱爱爱爱爱爱爱。”
“糊里糊涂,口齿不清地说什么呢?少装腔作势,给我认真点。”
“我爱!”郑文傅瞪了瞪肃明娟,咬牙切齿,声音穿透天花板,“我爱死你了!”
“你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