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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妈妈的心中(2)
“林海,是不是想你的同桌了?”她靠在围栏上,很平静地问。
“不是,”我笑着说,“恰恰是你提醒了我。”
“哼,别觉得我不懂你的心思,看你那痴迷的样子就知道你在想心上人。”董艳丽轻轻地咬着嘴角,很自信地说。
“心上人?哈哈。”我瞪大了眼睛,顽皮地对她说,“你是在给你的心上人织围巾吧。”
我原本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董艳丽的脸“腾”地红了,她皱着眉头说:“你真够讨厌的。”然后飞快地跑开了。我不禁想,难道这么乖的孩子也早恋了?
周末的时候,该我打扫卫生,当我收拾完教室,突然想去找白老师汇报一下班里的情况。
我来到白老师宿舍门前,发现门虚掩着,顺手一推,便走了进去,我吃惊地发现白老师和一个女孩紧紧地抱在一起,倒在床上,正在疯狂地接吻。我当时有点懵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白老师一抬头,看到了我,赶紧把那个女孩推开,从床上爬了起来,那个女孩一回头,我发现她竟然是董艳丽,在旁边书桌上堆放一团的正是她前两天织的围巾。当我醒过神来,连忙退了出去,就像在做梦一样。
这件事我并没有太在意,我这个人就这样,别人认为正常的,我要怀疑,而别人认为反常的,我倒觉得无所谓。难怪前些日子董艳丽一副快乐小女人的样子,原来是找到了她的白马王子啊。白老师一直是一班的班主任,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写得一手好字,他教我们语文,在课堂上总是旁征博引,滔滔不绝,才华横溢,风流多情,是男生模仿的对象,更是女生梦中的情人。董艳丽在同学面前一向孤傲清高,也只有白老师才会赢得她的芳心。
开始,白老师见了我总是显得不自在,董艳丽在我面前更是躲躲闪闪。时间久了之后,她竟然把我当作可以倾诉衷肠的朋友,因为我是学生中惟一知道她心中秘密的人。
一天,董艳丽和我趴在假山外的围墙上,观察着里面游动的小鱼,她突然对我说:“林海,你觉得白老师人好吗?”
我看了看她,她一脸幸福的样子,我说:“当然好了,简直是男人中的极品。”
她翘着眉头说:“什么男人,我看白老师充其量就是一个大男孩儿。”
我笑了笑,没说话。
董艳丽停了一会儿又说:“林海,你会保守这个秘密吗?”
我点了点头。
她感激地看着我说:“我不是一个坏女孩儿,将来我一定会嫁给白老师的,他说一定会娶我。”
看着她那陶醉的表情,我甚至开始和她一起憧憬未来。
可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几个月后,白老师竟然要结婚了,他的结婚对象当然不是董艳丽。
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顽固地认为这是个谣言,可是终于有一天白老师没有来上课,代课的老师确定地对我们说白老师和他的妻子旅游结婚,度蜜月去了。
白老师一身轻松地走了,可是他也许没有想到在学校有一个女孩子整天以泪洗面。
每一个黄昏我都会发现董艳丽在操场上茫然地散步,在白杨树下盯着落叶发呆,上课的时候她总是双目无神,下课的时候也没有一点活力,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所有的精神,与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区别。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知道她的苦楚,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
有一天,我鼓足勇气,走到她身边,轻轻地对她说:“痴心女子负心汉,努力把他忘掉吧。”
董艳丽回过头,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直勾勾地盯着我,好久之后,突然伏在我的肩头失声痛哭。
我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她的鼻子在我耳边不停地翕动,泪水打湿了我的衣服。也许是我知道了她太多的秘密,也许她一直就把我当作朋友,一个女孩离我如此之近,肌肤相亲,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我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道:“不要难过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机械地重复道:“没有,没有,永远都不会过去的。”好久之后,她突然对我说:“林海,我已经不是一个女孩儿了,是他使我成为了一个女人。”说完,她整个人就垮掉了,再没有一点力气,完全瘫软在我的身上。
一个月后,白老师回到学校,经历了爱情滋润的他更显得风度翩翩、神采奕奕。可是我看他的眼光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我开始从骨子里鄙视他,在我看他的每一个眼神中都能流露出那种不屑。开始的时候,他曾想过接近我,可到后来,为人师的尊严占据了上风,他开始以同样的冷漠回应我,并且经常在课堂上给我出难题,看到我难堪,他总是表现出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的样子。
董艳丽变得更加沉默了,一个原本就略显忧郁的女孩儿在情绪低落时更加楚楚动人。
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自己是否喜欢过那个女孩子,也许正是她一脸忧伤的样子打动了我。
每个黄昏我都靠在假山前面的围栏处看书,她也总会准时地来找我。我们很少说话,即使四目对视也很偶然,但我还是固执地相信我能读懂她嘴角发出的每一个声音。
那是我的初恋吗?
我不知道,可是几乎学校所有的同学和老师都那样认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旁边走过的每一个人眼神都是怪怪的。我从来不习惯向别人解释什么,如果说命中注定我要承担太多的不幸,那么我还会在乎这小小的挫折吗?有些平日里很好的同学开始劝我减少和董艳丽的接触,我每次都以沉默作答。慢慢地,我的朋友也开始疏远我,老师变得讨厌我。我是那样地厌烦老师以一种过来人的身份对我指手画脚,特别是白老师卑琐的行为使我对所有的老师都充满了偏见。那是我在十几年求学过程中最众叛亲离的一段时间,我成了我所在中学里最叛逆的人。
终于有一天我和白老师的矛盾彻底激化了。
在妈妈的心中(3)
那已是深冬时节,天降大雪,全校师生一起扫雪。自从侯老师调走后,白老师就兼任我们的班主任,但他对一班的感情总是更深厚一些。那一天分扫雪任务时,我们班的同学就觉得白老师厚此薄彼,把最难扫的地段留给了我们,大家满腹牢骚地干完活后交工,没想到白老师居然对我们说不合格,要重新打扫一遍。要知道那可是寒冬腊月啊,站在外面几分钟人都要被冻得失去知觉,居然还要我们返工。同学们马上炸了锅,乱成一团。白老师走了过来,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一通骂,最后对我说:“如果放学之前完不成任务,你们谁也不许回家!”
我看了他一眼,外表总是那么道貌岸然,我真是觉得恶心到了极点,但自己也不想为别人出头闹事,我什么也没说,转身向教室走去。白老师看我没理他,估计觉得老师的尊严被冒犯了,他在我后面大声叫道:“林海,你给我回来。”我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走我自己的路。他被惹恼了,飞快地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我一回头,拽住他的手腕,把他的胳膊狠狠地甩了下去,没有想到白老师居然乘机抬腿踢了我一脚,他的鞋子上沾满了泥浆,落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一个重重的鞋印。我当时就急了,扑上去对他拳脚相加,他也毫不示弱,与我撕扯在一起。我们两个人打成一团,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最后我们被同学拉开时,他还一脸的挑衅。突然有个女生在旁边叫了一声:“林海,你的鼻子流血了。”我用手一摸,果然沾了我一手鲜血。我的血性被进一步激发出来,从地上拣起一把铁锨,劈头盖脸地向白老师砸去,他没想到我会如此凶狠,拔腿向宿舍跑去。我拼命地追赶,但被同学死死地拉住。我愤怒地把手中的铁锨向他甩去,铁锨砸在路边写着“教书育人”的牌匾上,发出金属撞击的剧烈声响,上面的积雪纷纷落下,我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已经模糊了。我多想把白老师的丑行告诉我的同学,可是我发现董艳丽就站在我的身边,一脸的委屈,我什么都说不出来,默默地走回教室。
几天后,学校给了我个记过的处分,好像我在一夜之间就由一个好学生变成了人渣。我和董艳丽的故事被越传越富传奇色彩,周围的同学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审视我。我逐渐觉得学校的日子没有一点情趣,一本本教科书是那样的枯燥和无聊。就在那段时间,学校旁边开了一家游戏厅,我迷上了当时最流行的拳皇争霸。几乎每天放学后我会径直钻进游戏厅,在血腥的格斗游戏中体会到做强者的快乐。我的身体发生着剧烈的变化,当时我只有十六岁,可是身高已经达到一米七五,喉结突出,嗓音变得粗犷,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劲头。我是那样的崇尚暴力,在和同学发生细小的矛盾时也总是横眉冷对,动不动就靠拳头解决问题。我的许多好朋友都离开了我,在不知不觉中我脱离了自己原来的集体,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开始的时候自己也曾心痛过,可时间久了便对一切都麻木了。堕落对一个人来说竟是如此的简单。
有一天,我正在游戏厅里玩游戏,就听外面骂声不断。我赶紧跑出去一看,原来是两伙小痞子因为承包学校的建筑工程而在大声地争执着。最后话不投机,两个头子开始推推搡搡,最后大打出手。我意外地发现其中一个竟然是“武大拿”,就是父亲刚去世时欺负妈妈的混蛋。当时他已经把另外那个人压在了身子底下,正在嚣张地挥舞着拳头。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出人意料地冲了上去,一脚把他踹倒,根本不等他站起来便把他扑在身下,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拳头上,拼命地砸在他的头上。现场的人都糊涂了,不知我从何而来,等他们把我从武大拿身上拉起来后,那个昔日威风无比的大痞子满脸是血,头发上粘满了泥土,眼睛肿成了一条线,狼狈无比。他恼羞成怒,抓起一条镐柄向我砸来。我闪身躲过,周围的人慌忙地散开。我抄起一条木棒,斜着砸了下去,正好拍在他的肩膀上,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举起木棒照着他的脑袋狠命地砸了下去,幸亏旁边有个人手快,一把拉住了我。我还要挣扎着往上冲,武大拿的同伙看到我真的拼命了,没有一个人敢过来。他们把武大拿抬起来,迅速地跑开了。
那一仗使我的名气从学校走向了社会。拉我的那个人叫王福田,他最后成了我们全镇最富有的人,也是最痞的人。他是一个真正的人精,没有什么高深的文化,但脑子精灵古怪得很,能敏锐地感知社会的脉搏,始终走在时代的前列。他自己非常勤奋,而且能够妥善地处理好方方面面的关系,与当地的领导干部称兄道弟,在十里八乡说一不二。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在靠拳脚拼搏,与武大拿争夺一个很小的工程还要大打出手。
那一天,他怕武大拿等人找我麻烦,便和他的兄弟把我带走了,我们开车去了城里一家酒店。在那里我吸了平生第一支烟,喝了平生第一口酒,我发现酒精对我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半斤白酒下肚我没有一点感觉。我们在那里住了一个晚上,我是那样的高兴,在我心中积蓄许久的仇恨终于发泄出去,而且我重新找回了受人尊重的感觉。王福田一直都把我当作兄弟来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大量的时间都和他在一起,在那里我基本上是无拘无束。
我开始逃课,最初是一两天,后来就是一两个星期,发展到最后基本上就不再登学校的大门。
妈妈一点都不知道这个情况,她依然每周回来一次,每次见到妈妈我都充满了愧疚。
期末考试成绩下来,我在班里已经处于中下游,以前我引为自豪的数学只得了38分。
我完全迷失了自我,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子,我甚至不再习惯学校的生活,自己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每天游荡在街头,得过且过。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心里又能容纳多少事情呢?我的头发蓄得很长,用手一抓,后面的头发就能咬在嘴里。一个人的成长总需要一个环境,如果别人都不认为你是好人的时候,你自己也会觉得做好人没有什么意思。
当妈妈意识到我的变化时,我已经无可救药了。
我不再想读书,不再想考大学,一年前的梦想与我恍如隔世。
当妈妈看到我的成绩单的时候,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一直都很懂事的儿子竟会在几个月的时间里落后到如此程度。
吃过晚饭,家里的空气非常凝重。弟弟刚刚拿回一张三好学生奖状,妈妈却无暇表扬他。
妈妈对我说:“怎么这次考得这么不好呢?”
我没有说话,我能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