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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寡母-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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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之后,我的脸颊早已被泪水冲得污迹斑斑。这时,弟弟走过来,还要帮我去洗饭盆。我轻轻推开他的手,径直走进水房,打开龙头,把流量调成最大,让冰凉的水沿着我的手腕飞速流下,猛烈地冲刷着饭盆。我心里一阵又一阵地难过,弟弟那单薄的身体让我怎么看都觉得非常可怜。等我再度回到寝室,弟弟还站在中间,显得手足无措。我说:“快坐一会儿吧。”他用力拍拍身上的灰尘,想坐下,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弟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这床单太干净了,我一坐非坐脏了不可。”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将他使劲儿按在我下铺的床上。
  弟弟沉默一会儿,抬头道:“大哥,我想把妈接到城里来。”
  我觉得很糊涂,问道:“把妈接到城里?在哪里住?”
  弟弟说:“现在我们工地上有好多空房,我和王福田说一下,应该没问题,你同意吗?”
  我想了想,说:“不要再折腾妈了,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
  弟弟说:“正是因为她身体不好我才想把她接过来,妈妈一人在家,肯定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大冬天的连煤都舍不得烧,她一个人在家受冷挨饿,那怎么成啊?”
  弟弟后面的话提醒了我,还是他比我更了解妈妈。我顿时担心起来,现在我们两个孩子都不在妈妈身边,不要说她平日里省吃俭用、节衣缩食,根本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万一哪天晚上她闹点毛病可怎么办?一个人独守空房,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我对弟弟说:“幸亏你想得周到,我早就应该想到把妈妈接到我们身边来啊。”
  弟弟见我同意了,非常高兴,他站起来,对我说:“而且,我们又可以吃上妈妈做的饭了。”


亲人般的关怀(5)


  看着弟弟兴奋的表情,我也激动起来,情不自禁地憧憬起我们母子三人在一起的幸福景象。
  很快,妈妈便被弟弟接过来,弟弟向王福田要了一间板房,就是水泥板拼成的一间小仓库。那栋房子离工地很近,晚上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房间很小,里面支开一张大床,中间摆上几件炊具,就已经满满当当了,除了前面的过道,再没有落脚的地方。房子经过长时间的闲置,略微有些倾斜,而且四面漏风,弟弟花了半天的时间找来各种建筑材料,把那些窟窿堵得严严实实。妈妈搬进来后,我们在里面点上电炉子,温度很快便升了起来,虽然有点干燥,但非常温暖,我们母子三人围坐一团,神奇地体会到了久违的家的温馨。其实,什么是家呢,它绝对不是一间空洞的房子,只有妈妈在的地方,只有充满亲情的地方,才会给我们带来真正的家的感觉。
  在这样一个残缺不全的家庭中,妈妈和弟弟总能给我创造出最轻松的环境。
  好像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随着妈妈的到来而悄然逝去,我在课堂上再也不会六神无主。读书读得累了,我会支起胳膊,托着腮帮,看着窗外的风景,想想我的亲人,感觉他们就在我身边,竟是那样的幸福。
  中午下课,无论狂风大作还是暴雪纷飞,我都会骑上自行车,赶到那个简单的窝棚,去吃妈妈给我们精心整治的饭菜。
  那时,弟弟白天上班。他从一些简单的打杂开始,依靠自己的勤快和机灵,逐渐受到了工地师傅的赏识。他开始学一些技术,拇指粗细的钢筋在他的工作台上一过就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套子,和图纸上的要求相比不差分毫,连王福田看了都赞不绝口。最初,妈妈整天呆在屋里,外面这个世界在她看来是那样的陌生,周围是喧嚣的工地,往来是重型的车辆,一个个工人,都戴着安全帽,低着头急匆匆地走来走去。后来,妈妈渐渐熟悉了新的环境,每天傍晚,她会走到不远处的农贸市场,买一些便宜的蔬菜。隆冬时节,各种青菜都很贵,我们吃得最多的是白菜或土豆。就是这样简单的蔬菜,一到妈妈手里就会变成口味不同的佳肴。
  一副鸡架,一块剔剩的排骨都是我们桌上的奢侈品,妈妈把它们放在锅里一炖,散发出来的香气会让我和弟弟馋涎欲滴。无论有什么好吃的,妈妈都会等我归来。我们母子三人坐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便会暂时性地忘记生活的艰难,体会到那种我们渴望已久的生活情趣。
  弟弟挣的钱很少,妈妈免不了要省吃俭用。每个黄昏都是妈妈到菜市场寻宝的最佳时机:无论是大雪纷飞还是寒风凛冽,市场附近的居民都会看到一个老太太,她披着件破旧的防寒服,围着一条深蓝色的头巾,挎着一只小竹篮,在市场的角落里寻寻觅觅。劳累一天的小贩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他们也愿意把积留在摊子里的剩菜丢给妈妈,妈妈小心翼翼地将菜收起,万般感激地对着人家不停地说着谢谢。
  有一天,我们吃过晚饭,妈妈竟然神奇地端上来一个果盘,上面有切得匀称美观的苹果、梨,还有一瓣瓣整齐排放着的橘子,上面插着牙签,在水果的下边居然还有薄薄的一小片西红柿。外面吹着凛冽的寒风,我们坐在温暖的房子里吃着精美的果盘,我和弟弟都飘飘然起来,我笑着对妈妈说:“妈,真没想到,您还能奢侈一次。”妈妈慈祥地看着我们,含笑不答。直到我毕业后参加了工作,妈妈才告诉我,那次吃的所有的水果都是妈妈在市场上捡来的。被人丢弃的水果堆积如山,妈妈就在那里耐心地等着,等人家把水果丢掉,便赶上去精挑细选,最后挎了一篮子各式各样的水果回家。妈妈把那些水果冲洗干净,削掉腐烂的部分,硬是拼出了一份大大的果盘。在那样一个寒冷的季节,吃水果对我们来说实在是过于奢侈,但妈妈却总能想尽办法来改善我们的生活。
  白天,我上课,弟弟上班,妈妈在忙些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华北的冬天,寒冷而干燥。一大清早,人们极其不情愿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简单地吃点东西,便匆匆赶赴工作岗位,街道上经历了短暂的喧嚣之后,很快就再次变得宁静起来,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山城小镇。应该说,妈妈的出现成了小城里一道独特的风景,她经常拖着孱弱的身躯,穿梭在城市的角落,她熟悉这里的每一个垃圾箱,每天都在里面熟练地挑选着自己需要的物品,而且分类清晰,摆放有序,尽管整日和破烂打交道,她自己的衣着却非常整洁。漫天的飞雪染白了母亲的头发,凛冽的寒风削出了妈妈额头的皱纹,她蜷缩着快被冻僵的身体,瑟瑟发抖地站在废品收购站前,交上辛辛苦苦拾来的垃圾,然后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掌,领走老板递过的零钱。时至今日,想一想妈妈遭受的苦难,依旧让我心痛不已。那是一种信念在支撑着妈妈,我们永远不会在生活的重压下屈服,我们要通过自己的奋斗改变自身的命运。如果说这些事情早已成为了过去,那么现在我为什么还要苦苦追忆?那是因为我始终觉得,这实际上是成千上万农村家庭的共同历程,我们的父母,满怀舐犊深情,在我们身上寄托了他们全部的梦想,为了供我们读书,他们不惜耗尽身上最后一滴血汗。
  和妈妈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我逐渐摆脱了往日那种悲伤的情绪,渐渐和同学们融为一体。
  一个周日的早晨,我起床后透过玻璃窗发现外面变成了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昨夜一场大雪把整个校园装扮得异常美丽,挺拔的松柏成了圣诞树,成排的教职工宿舍成了圣诞老人的小屋。我们踩着新鲜的积雪,走在通往教学楼的小路上,心情就像此时的空气一样清新。
  我们走进教学区的大门后,正好与连接教学楼与实验楼的天桥相对,冬云站在天桥中间,她穿了一件褐色的皮衣,头发随风起舞,与周围洁白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愈发显得她个性张扬,富有青春活力。她看到我后,使劲儿向我挥手。我以为她有事,于是加快脚步,走到天桥下面,仰头要向她打招呼。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团积雪从天而降,正拍到我头上,雪渣儿顺着我的衣领钻了进去,冰冷刺骨,大脑里残存的那一丝睡意顿时云消雾散。我张牙舞爪地向冬云大声吼叫,没想到她毫不留情,紧接着一团又一团的积雪铺天盖地般落下来,我惊呼着飞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离险境,周围的同学看着我的窘样哈哈大笑。
  没想到平日无比文静的冬云还有这么疯狂的时候,我一边走一边想:等会儿上楼非好好报复她不可。我正往二楼走着呢,就听见上面有人叫“林海”,我本能地答应一声,但随后立刻想到这是冬云的声音,知道大事不好,刚要回避,雪团早已飞来。班上几个同学堵在楼梯口集中火力向我“射击”,纵然我连窜带跳,还是身中数弹,最终只好落荒而逃。


“雪天作战三十六计”(1)


  事后我才知道,冬云等人早有预谋。上次下雪,她们便研究出了一套“雪天作战三十六计”,已经发表在班内刊物《爬山虎》上,其中涵盖了运动战、游击战、巷战等各种战术,为了验证其战术的有效性,她们一直企盼着再度下雪。今天,她们站在天桥上等待实验对象已经很久了,偏巧我在此经过,于是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她们攻击的对象。当冬云一脸真诚地向我道歉时,我愤愤地说:“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铁杆支持者,真没想到你也会背叛我!”冬云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看在我一贯支持你的份上,就原谅我吧。”我刚要拒绝,她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说:“林海,走,陪我去逛街吧。”然后也不经我同意,拉着我向校外跑去。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雪地反射着耀眼的亮光,高耸的梧桐树上落着几只麻雀,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我们踏在积雪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冬云穿了一双白色皮鞋,由于疯狂地打雪仗,上面粘满泥浆。她皱着眉头说:“林海,先陪我去擦鞋吧。”我点头同意,而后径直向购物中心走去。
  因为是周末,所以商场前面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背后,在购物中心的墙角下面聚集了一排擦鞋工,如果你不来擦鞋,也许永远都注意不到他们忙碌的身影。这些人拥挤在布满灰尘的台阶前,摆上简单的摊位,用平凡的劳动净化着城市的面貌,自身却并不为这个城市所接受。
  由于天降大雪,他们的生意也好得出奇,每个摊位前都排起了长队。
  冬云拉着我走过去,越是接近这个势单力薄的群体,我就愈发觉得步履沉重:如果说他们出身卑微,那么我始终固执地认为我永远都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们每个人都在埋头工作,在零下二十多度的低温环境里,他们赤裸着布满冻疮的双手,捧着各式各样但同样污浊不堪的鞋子,精心地剔除上面的泥浆,仔细地打上鞋油,认真地擦拭,直到把原本污迹斑斑的鞋子收拾得油光锃亮。衣着光鲜的顾客们坐在旁边哆嗦着:这样的恶劣天气让他们非常不耐烦,但还是不忘提出各种要求。审查合格以后,“监工们”会姿态优雅地穿上皮鞋,丢下两块钱,扬长而去。擦鞋工们则颤抖着双手把钱塞进口袋,立刻去擦拭下一双依旧污浊不堪的鞋子。
  我把头转向一边,不忍心继续再看,冬云却还在说着打雪仗时那开心的情景。终于轮到冬云了,她坐到小椅子上,把鞋脱下,飞快地将脚伸进摊主为顾客准备的棉拖鞋里。擦鞋工拿过鞋便迅速地擦了起来。我一直没见她抬过头,也许是生意太忙没有时间,也许是觉得没有必要面对那些和外面空气一样冰冷的面孔。她用一把小铲刀小心翼翼地铲除粘在鞋子上的泥块,发出“嚓嚓”的响声。一阵狂风扫过,带起细细的雪花,落到我脸上,我感到阵阵发冷,冬云也裹紧了大衣。擦鞋工冻得通红的手在这个时候也不合时宜地微微一颤,没想到锋利的小铲刀立刻在鞋子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伤痕,她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慌乱中用手在上面紧张地擦拭着,但显然是徒劳的。这一切都被冬云看在眼里,她眉头顿时立了起来,伸手夺过鞋子,愤怒地说:“你可真够笨的,把我的鞋都划坏了。”可怜的擦鞋工抬起头,一脸惊恐,我刚要说冬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在擦鞋工的脸上。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妈妈,眼前出现的竟然是妈妈那张饱经沧桑的面孔!
  我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妈妈显然被眼前的麻烦牵扯住了全部的精力,并没有留意到站在旁边的我。再说,她又怎么会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和那样一个高贵的女孩儿站在一起呢?妈妈站起身,诚惶诚恐地对冬云说:“姑娘,你不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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