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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寄风道:“道长临终,曾经要我找你取一文书,你可知内容为何?”
寇谦之望向陆寄风,道:“什么文书?”
陆寄风道:“石室之文。”
寇谦之转回头去,想了一会儿,道:“原来师祖告诉陆大人了……”
说着,他竟有些哽咽,陆寄风道:“你怎么了?”
寇谦之叹道:“师祖在世时,曾说这份文书滋事体大,不能轻易宣诸他人,看来师祖也不知该不该公开。……他一生不见容于宫中,临死却还记着除妖……以师祖的深谋远虑,竟中道崩殂,今后道门绝矣!”
陆寄风想起通明宫里,除了青阳君之外,似乎也没有能人了,不禁也长叹了一声。
寇谦之义道:“那份文书只有师祖一人看过,贫道不敢擅读,所以不知内容,天下也只有师祖与贫道二人知之。既然师祖交代过陆大人,那贫道会择日请陆大人前来一观,但须秘密为之。”
陆寄风道:“这当然。”
两人已来到陆府,正要进入,却见守门的卫士神色怪异,似乎有点紧张。
陆寄风问道:“怎么了?”
那卫上连忙退后长跪,禀道:“大人,小公子被抓走了。”
陆寄风大吃一惊,府中一向都称迦逻为小公子,难道独孤冢的人有本事找到这里?陆寄风问道:“谁抓走的?”
那卫士道:“属下不知,府中正等着大人定夺!”
陆寄风知道问一个小小卫士也没用,便和寇谦之一同快马奔入府中,管家立刻迎上来,道:“大人,小公子和封老爷他……”
陆寄风更震惊,道:“封爷也被抓走了?”
“是。”管家道。
“什么时候的事?”
“大人才出门不久,就有人抓了封爷和小公子往外去……”
云拭松和千绿也都赶过来,陆寄风正在问:“往哪里去了?”
云拭松愤愤地接下了话,说道:“是个文质彬彬的强盗!”
陆寄风错愕,道:“什么?”
千绿道:“少爷跟他对过招了,少爷使的是您教给他的那套剑法,将那人给牵制了住,他将封爷负在肩上,却闪避得很俐落,一边退回去,还称赞了少爷一声‘剑法不错’……那人被少爷的剑逼得走不了半步……”
其实那人说了“剑法不错”之后,还有一大串评语:“可惜练不到家,用功不够!没法子领悟本门精要,天资不够!最可怜的是搞不清楚状况,智力不够!”这一大串话,千绿全部帮云拭松隐瞒住了。
陆寄风急问:“既然如此,人怎么会被抓了?”
“那时是小公子在后头喊说:‘别伤了我爹!’少爷有了顾忌,便挡不住那人了。”
千绿泫然道:“他抓走封老爷和小公子,公子您又不在,奴婢没人可以商量,不知该怎么办……”
云拭松不悦地喃喃道:“我不是人吗?”
陆寄风见千绿说话时不断颤抖着,十分担忧害怕,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道:“可见到那人长什么样子?”
千绿道:“那时天已亮了,众人都看得十分清楚,他穿着宽袍大袖,样子很儒雅,倒像个读书人……”
眉间尺?陆寄风脑中只想到他。自己离开时眉间尺还在书房内,就算又是有人假冒他,那么真的眉间尺也不会无声无息,任凭仿冒。
管家这时开厂口,道:“大人,就是早晨与大人在书房议事的那位啊!”
果然就是眉问尺,陆寄风心中直告诉自己:“师父这么做一定有理由,或许有什么内情……”毕竟他愿意相信眉间尺是好人,不会欺骗于他。
千绿又道:“他在书房留了字给公子。”
陆寄风道:“那信呢?”
千绿道:“他写在书房的墙壁上……”
陆寄风和众人快步赶至书房,一推开门,就见到雪白的粉墙上写着斗大的几行字,似篆似隶,字与字虽相连不断,却各自独立,字体奇古,清拔有神,每个字都像要破壁而出—般大张大合,堪称章草的绝佳妙构。
寇谦之一眼望去,便不由得喝了声采:“好字!”
陆寄风对书画并无造诣,也没兴趣,只见那几行字写的是:“君识归途,三日未至,封君痼疾,恐难平复,小君移席作客,莫使久待也。”
话中之意无非是威胁陆寄风三日之内回到剑仙崖,否则不但封秋华将有生命危险,就连迦逻也会有所不测。
想不到眉间尺会以这种方式逼迫他回去,那么之前所发生的种种离奇事,倒底祸首是谁,也就都指向眉间尺一个人装神弄鬼。一思及此,陆寄风又是气又是失望,虽然他与眉间尺想处的时间不多,但他心中并不认为眉间尺是奸恶之人,甚至对眉间尺有莫名的好感,而眉间尺竟会劫人胁迫于他,实在太令他伤心了。
陆寄风心念甫动,突然间眼前眩黑,心门像被千针钻刺一般,噗地一声,喷出了一口血,接着便不省人事。
陆寄风突然帋倒,吓得千绿连忙扶住了他,眼泪就流了出来,惊叫道:“公子!公子!”
千绿力小,扶不稳陆寄风高大的身子,便抱着他坐下,让陆寄风躺在她怀里。寇谦之蹲下身来,探了探陆寄风的脉象,又摸了摸他的心口,脸上露出惊诧之色,突然一把扯开陆寄风的太领,只见胸膛的肌肤底下,浮出一条浅浅的殷红血痕。
千绿泪汪汪地急问道:“道长,公子怎么了?”
寇谦之道;“无妨,别去动他。”
寇谦之取出一丸丹药,正要喂陆寄风服卜,千绿忙挡在陆寄风身上,不让寇谦之碰他,惊道:“你要给公子服下什么?”
寇谦之道:“陆大人是中了妖符,影响了他的修行,让我给他服下寒敛丹,以收摄七情,自可平复……”
云拭松拦着寇谦之的手,道:“谁知你这臭道士哪来的?满口胡说八道,万一害了陆寄风,可怎么办?”
寇谦之并不发火,平静地说道:“使君手中有剑,到时自可取贫道的命抵偿去。”
此时除了听寇谦之的话,似乎也别无他策了,云拭松考虑了一下,只得慢慢放开手,并轻轻把千绿推开,道:“看来这道士有点来头,谅他不敢对陆寄风怎样,他敢怎样,我会取他的命!”
千绿只好点了点头,温柔地撬开陆寄风的口,让寇谦之喂他服药。
侍立在后的管家却越看寇谦之,越觉得何止是“有点来头”,简直像极了国师!只不过堂堂国师,连万岁都不能轻易见到面,又怎么会单人匹马地和他们的陆大人回来?因此管家不敢乱说话,只能退在后面静观其变。
寇谦之喂陆寄风服下寒敛丹,以真气推送药性走入奇经八脉。寇谦之喂他服下的寒敛丹只是解热摄神的普通药物,既无大效,也杀不了人,对陆寄风的状况来说,也只不过略尽点辅助而已。
陆寄风果然缓缓醒转,见众人担忧的神色,自己浑身无力,也觉得奇怪,道:“我……
我怎么了?”
寇谦之道:“陆大人一时气火攻心,原本以大人的修行,这一点小事是动不了分毫的,但是大人体内竟有一道阴躁之气,让怒火骤升,真气逆冲,才会一时气闷昏绝。”
陆寄风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
寇谦之道:“大人是何时被种下这道阴符?”
陆寄风见衣领已被扯开,自己低头望去,曾被舞玄姬以金刀轻划开旧处隐约地浮现出红色的血迹,便道:“不过是数日之前,被妖女所伤,或许是她那时下的手。”
寇谦之道:“这就是了,陆大人被妖女种下这道相思符,只要妖女以真气摧咒,便能令陆大人心情浮躁,坐立难安。陆大人所练的内功是以三戒作本,最怕心神不宁,让功力一退千里!”
陆寄风听他都说中了,沉吟了片刻,道:“但我近日以来还没有感到多大的妨碍,又是为何?”
寇谦之道:“陆大人目前体内的浩浩纯阳,有如朗日,还可以本能地压制住这股邪气,但是大人似乎已有数日未曾行气大修,如此一来阴盛阳衰,舞玄姬传咒会越来越容易,日积月累,也许是五年,也许是十年,总有一天会要了大人的命。”
陆寄风问道:“可有根除之法?”
寇谦之道:“符根握在舞玄姬手里,除了杀舞玄姬之外,没有别的法子。”
千绿心惊,道:“公子功力退步,万一杀不了她,那公子岂不是……”
寇谦之道:“另一个方法也可以断绝相思符的威力,就是陆大人能做到无喜无悲,心若顽石。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再怎样少情寡欲的人,都会有一点点喜怒哀乐,只要有喜怒哀乐,即使再微小,都会成为相思符的引子。”
舞玄姬曾经夸口,预言陆寄风终究会爬回去求她,看来是依恃着这帖相思符。陆寄风本来就是冷静的人,既已确定病因,便不再担忧,道:“我会勤练断缘七戒,谅那妖女短期内奈何不了我。我还是先赶回去看看封伯伯是否无恙,顺便问问师父为何不告而别!”
寇谦之道:“陆大人如今身衔重责,万岁怎容您说去就去?”
陆寄风苦笑了一下,道:“这回却是不得已了,若是万岁怪罪,那……就让他怪罪吧!”
云拭松喜道:“总算说句人话啦!早就叫你别当这个鸟官。”
千绿却忧道:“但是公子是有病之身,那人武功却好得很,万一他以封爷要胁公子,可怎么办?”
寇谦之再细细一想,道:“陆大人此行,不知凶险,贫道有五石丹,服之能暂时压制邪气,刺激功体,让内力完全发挥,应该可助大人一臂之力。这五石丹珍贵异常,贫道的门生弟子都不知藏处,请大人在此稍待,贫道立刻快马回去取来。”
陆寄风十分感谢他的好意,道:“不必劳烦道长往返了,我马上动身上崖,我随你去取。”
陆寄风带着云拭松、千绿等人,随寇谦之一同出府,四人快马加鞭,回到法坛。
寇谦之进人丹房密室,取出玉瓶,亲手交给陆寄风,紧握着他的手道:“贫道只给陆大人这五颗,非是贫道不舍得,而是五石丹药性极烈,虽能发挥内力,但不过是透支而已,千万不可多服。凡人根底极强者,服下纤毫就能伤身,陆大人根基绝世,又有天婴护体,所以或许能负担五颗。若服之而心烦气躁,情欲灼身,则已是过量了。”
千绿一听,不由得面红耳赤,云拭松更是直接问道:“是春药?”
寇谦之神色严肃,道:“五石丹能让男子竣精勃发,黄帝内经所谓‘夫精者,身之本也”,真元内丹的来源就是男子之精,精气不绝,便能阳气不断,进而长生不死。以此作为舂药,根本是暴殄天物,买椟还珠!”
云拭松好像听不大懂,只关心所有的男人都会关心的问题:“那……能不能也给我一颗?”
通明宫是丹鼎派,原本就精于炼药、养身,这五石丹更是源远流长,史不绝书。
四百多年前的汉成帝曾服下方士进贡的春药,一夜精流不尽,精尽血出,气绝身亡,当时所服的舂药,配方中就含有微量的五石丹。
虽说五石丹有春药的功效,但是道家养身的一大环节,便是龙虎之道,也就是男女双修,阴阳调和。只不过一般人缺乏定力,享受鱼水之欢时,很难收摄心神,做到不动心不动念,反而修不成,最后只能落得一事无成,只好走清修一途,虽然慢,但较为稳当。而真正的龙虎之道,并非采补,而是男女双方同得道谛,谓之大周天。当初陆寄风误采云若紫的根基,只因为他初尝云雨,还一时不得要领,不能收放自如之故。
司空无调制五石丹的用意,当然不是炼来作为春药,而是辅助修道之用。以陆寄风的根基,服下五石丹之后,自能不经思索就自然地将精气转化为内力,而使周身真气源源不断。
如果他无法转换自如,竟感到欲念一发不可收拾,那表示已经超过了他能负担的药量,便十分危险了。
在此之后,也有许多皇帝是服了类似的丹药过量而亡,近两百年后,唐太宗于贞观二十三年,服方士那罗迩娑婆的“延年药”而驾崩,唐宪宗、唐穆宗、唐武宗……乃至于有明一代的英宗,无不是服下类似此药而死。可见此药用之不慎,为祸千百世。
此乃别话,不再多表。
寇谦之不去理云拭松的要求,对陆寄风道:“陆大人千万谨慎,不到逼命无常,不可使用。否则恐将泄尽真元,轻则成为废人,重则丧命。”
陆寄风也知猛药不可常用,便称谢收下了五石丹。
寇谦之又道:“陆大人此去,最好是尽快回来。万岁那边,贫道会请崔大人、拓跋大人代拟一番说词,虽然陆大人无意仕宦,但是为了大局……还是请陆大人屈身染尘吧!”
陆寄风无奈地说道:“奸吧,我会尽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