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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若紫的下落,亲自来接的可能性比较大。
掌柜等了半天,不敢敲门,还是恭敬有礼地说道:“这位小少爷,能不能请云小姐出来?
别让那八位爷等得久了。”
陆寄风将食指比在唇前,示意云若紫别出声,才对外面道:“你去跟他们说,云小姐累了,正在休息,叫他们等著。”
掌柜有些为难,也没办法,便道:“是,我跟他们说说。”
掌柜吩咐了两名小厮守在门口,听任房内之人差遣,才又快步离去。
陆寄风小声对云若紫道:“那些人不是你爹派来的。”
云若紫抓紧了陆寄风的衣摆,道:“那怎么办呢?”
陆寄风道:“咱们得小心应付,能拖一时算一时。”
云若紫眼里露出些惧色,依然紧抓著陆寄风,不敢放开。
没一会儿,沉稳的步伐传近,两名守在外的小厮叫道:“大爷!”
陆寄风侧耳倾听,好几名大汉走了过来,通通停在房门外,其中一人道:“小子,云老爷急著要接小姐回去,你怎么不开门?小心老爷怪罪!”
言下是把陆寄风当成了云若紫的随身侍从。陆寄风眼看著云若紫,手指指门外,意思是问云若紫:这人的声音你认得吗?
云若紫摇了摇头,意思自是未曾听过府上有这人。
陆寄风道:“你是谁?我在云家可没听过你的声音!”
那汉千一怔,忙道:“呃,我是云老爷在洛阳才买的护卫。”
陆寄风更肯定那人在说谎,否则怎会连云若紫是单独流落在外,身边并没有带著任何家人都不知道?
陆寄风道:“我不识得你,不能随便让小姐见你们,你叫个在云家待久的人来说!”
如果云萃给云若紫身边安置了一名护卫,确是应该这么小心,那几人也因此认定了陆寄风就是云若紫的侍从。要强力对付这两个小孩,并不是难事,但是他们却在一阵极低声的商议之後,原先那人又道:“小兄弟,你别为难我们,现在局面这样乱,云老爷身边的人不是说来就来,我们都是新来的,你行行方便,让我们在云老爷面前好办事。”
如果他们真有恶意,这一扇木门也拦不了他们,他们却好言相诱,未免透著几分怪异。
陆寄风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他们的目的。
陆寄风道:“不行,不行,云小姐身份贵重,我不可以随便把她交给你们,你们回去转告云老爷我的话,带个老家人来,我才带小姐出来。”
那人只好道:“好吧,唉,真麻烦!”
陆寄风听那人派其中两人回去报信,其他六人居然还不离开,四人身子一闪,窜至屋後、跃上屋顶,竟将这间客舍的顶瓦、後壁、前门,都守住了,不让他们有溜走的机会。
陆寄风这下子真的是一筹莫展,只能以这缓兵之计,争取时间想个应对之法。
…
第 十 章 情多累美人
疾风道长与灵木道长正在醉月楼扶金阁内逼问白鹇寨众人,突然间似乎听见陆寄风的一声“小心”,两人一怔,同时以最快的速度闪至门边,却不见任何人。
疾风和灵木两人瞪著眼睛,疾风道:“我好像听见……”
灵木接著道:“我也听见了,像是陆寄风那小子的声音。”
两人都感到奇怪,陆寄风一个小孩,不可能来到这种地方,再说如果他真的来了,两人也不可能始终没有发现。道门中是有一套术法,可以离神化体,出入自由,但是这得要地仙以上的修为,才能办到,就连灵木和疾风都还没学习此法,更不可能想到这方面去。
门外传出似檀似麝的香气,这股香气没头没脑地涌滚而出,疾风与灵木直觉来得蹊跷,都提高警觉,严阵以待。
不久,香气益发浓烈,有人道:“烧旺些,再添些火!”
灵木一听,道:“唉呦不妙,师兄,这些贼夥的同伴可能要放火烧楼。”
疾风推开木窗,往下望去,只见花园走道上,一些人围著一个大火炉,炉内火焰炙烈,大滚大滚的烟雾笔直地往上冒,香气浓得掩天盖地,直冲脑门。还有人不断地将香木香屑等昂贵之物,大把地抛入火炉之中。
在这些人後面,停著一辆湖绿的油壁车,锦帘单盖,在火光照耀下,车身处处所覆的织锦更是闪耀生辉。
几名婢女在车旁垂手而立,一人抱著一具以锦缎包裹的瑶琴,最靠近车帘之处的黄衫俏影,正是阿环。她似乎在对车内说著什么,疾风和灵木虽身在离地有数丈的高楼,凝神一听,还是能听见地面上的对话。
只听得车内传出幽幽轻叹,一女子道:“罢啦,都是我命苦。”
那女子音色柔婉,无限哀怨中,却天生的有股软弱娇媚。
接著车厢微微一动,众婢纷纷叫道:“姑娘!”“姑娘保重!”
阿环忙挥著衣袖,道:“焚香的烟气薰著小姐了,退後些。小姐快服些清肺散… …” 阿环取出金钿小,趋前似要为车中人侍候服药。
车中传出轻微的娇喘,女子微带哽咽地说道:“不必,你和翠妈妈连手给我下套,分明是要逼我一死,还服什么药!呜……不如我就此死了乾净,省得教你们零碎糟蹋!”
花园入口起了些骚动,几名老婆子护拥著翠姑,罗罗噪噪地闯了进来,翠姑尖声嚎道:
“我的曲儿,好曲儿,你可别想不开,妈妈我钻心哪!”
车内的啜泣梢止,阿环连忙上前一步,旁边的婢女们掀了车帘,搀起一只雪白纤手,但见腕上只挂著一只通体晶莹的淡绿玉镯,却衬得手腕更加白如脂玉。
车中扶出了一道纤细的姿影,隔得远而看不见面孔,只见火光下,绿鬓上的珠钗微颤,投映在她莹白脸上的步摇影子,有如夜云微掩皓月。
那纤细的身影向翠姑微微屈身行礼,翠姑将她搀著,道:“好女儿,你莫生气,我定会叫人把你这扶金阁洗刷乾净,重新大修一番。”
殷曲儿冷冷地道:“妈妈莫这么说,这么些脏男人闹进了此楼,今後女儿我还能住吗?”
翠姑道:“也对,妈妈定给你另起一座更大的楼。”
殷曲儿叹了口气,道:“这也不急,只是别留著这座扶金阁,免教将来人见了笑话我,我活著时落入火坑也就认了,死後可想乾乾净净的。”
阁上的疾风与灵木都不禁惊奇,白鹇寨主南宫碎玉的红颜知己,竟真的是这样高洁的人物,实在教人难以相信。
他们为了引入这些寨贼,白日便在弘农的留守府里“拿”了二千两黄金,然後到这醉月楼来,手笔一出硬是借下了殷曲儿的扶金阁。二千两黄金便是重造两座扶金阁也够了,翠姑於是马上设计暂时调走殷曲儿,听便疾风与灵木把扶金阁弄得臭不可闻。
殷曲儿在外听到醉月楼心腹偷偷的报信,立刻赶了回来,果然自己居处已经臭如茅坑,只得命人先搬大鼎来,将醉月楼里能搜到的好几十斤香木香屑,通通拿来烧,以驱此臭。而翠姑一听殷曲儿回来了,也赶忙前来安抚。
翠姑听殷曲儿之意,是气得要她拆了扶金阁,便顺著她意道:“你要拆楼烧楼,妈妈没第二句话,我马上教人进去把你的古玩首饰都抬出来……”
殷曲儿泣道:“不必了,我通通不要了!反正我也要死了,还要这些玩意做什么?呜……”
翠姑道:“好女儿,你真教我心疼!妈妈也是不得已的,你别说气话……”
殷曲儿打断了翠姑,道:“谁说气话来著?今日白鹇寨在我之处折了面子,南宫碎玉那混帐知道了,我能没事?若他以为是我串通外人设计他这些爪牙,我还能活吗?”
翠姑怔了怔,道:“这……这怎会?你又不识得江湖中人,没理由设计他。”
殷曲儿道:“妈妈好天真!身在欢场,说不识江湖中人,谁会相信?呜……也好,早了早好,与其让南宫碎玉来作贱我,不如我自己了断!”
说著,一把夺了身边婢女所抱的瑶琴,快步往焚烧著香木的大炉走去。
翠姑不敢去拉她,只叫道:“你做什么啊,心肝曲儿?”
殷曲儿步至炉前,一把将琴抛入炉中。翠姑见她认真了,事态不妙,急忙奔上前道:
“好好的一具琴,做什么这样呢?”
殷曲儿垂泪道:“我一生孤苦,虽有长安的云老爷关怀过我,但时不我予,只恨我是个福薄的人,今日只有这琴陪葬!”
说完,纵身一跳,竟跳入大火炉之中。
众人惊呼乍起,一道影子划掠而过,什么也都还没看清,殷曲儿已经不在原地。
所有的人惊呼乱叫,有人似乎望见那黑影闪入了扶金阁中,但也看不真切,呆呆地仰著头看向高处窗口透出的灯光。
这下花园内响起更大的骚动,众人叫道:“殷姑娘不见啦!”“怪事,殷姑娘呢?”
“我好像见到……见到有个黑影子飞了上去……”
翠姑已经吓得软软地昏倒,及时被身旁的老婆子们扶住。一时间有叫殷姑娘的,有叫唤翠妈妈的,乱得不可开交。
扶金阁外的小园一片混乱,阁内也不平静。
殷曲儿正要投炉自尽,便觉身子一紧,已经腾空高飞,当她一定心神,双足又已稳然落在地上,张眼瞧去,眼前赫然是一堆怪肉,两道修长的裂缝里长著两粒精光四射的小瞳子,中央按了颗小肉鼻,底下的一道小缝竟是薄得难以看清的两片唇,这五官就像被硬生生挤黏成一团,与其说是奇怪,不如说是恐怖。
殷曲儿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疾风道长听任她倒在地上,殷曲儿身上的淡黄绸缎轻纱,被火星子烧出了一些焦痕,松松的发髻已经散了,委迤在地,像一团夜雾般,微掩著她洁白粉嫩的脸,一双闭紧的眼睛上睫毛卷长细密,就像两片羽翼一般,睫上、颊上都还挂著泪珠,有如花承晓露,璧缀明珠,万种的凄清,难描的艳丽。
被绑成一团的寨众们见了这花仙似的女子,都双眼发直,浑然忘了身处险境,而且是臭气薰天之险境。
这群土匪根基普通,自然没听见阁楼下的骚动,见疾风突然以轻功纵下楼去,眨眼就带上这名绝美女子,都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为了引出这群土匪,灵木才想出这利用殷曲儿的扶金阁以引来跟踪寨众之计,想不到听她之言,她与南宫碎玉的关系似乎不是一般人所说的那样,这就让人意外了,疾风与灵木压根儿就不信南宫碎玉的姘头会是什么出尘的人物。
疾风与灵木作弄白鹇寨徒之事连累了殷曲儿,他们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害她因此而死。
更何况听她投炉前之言,竟与长安云萃有了些牵连,更是非保她一命,以问个清楚不可。
灵木本来要在殷曲儿投炉的一瞬间出手相救,疾风的动作却快了一步,颇教灵木意外。
自从封秋华破戒被逐之後,疾风就视天下女子如洪水猛兽,更不要说是一个青楼的娼妓。
殷曲儿轻声低吟,醒了过来,缓缓微撑起身子,柔若无骨的姿态,简直像是一朵由水中升起的水仙。
寨众连呼吸都不敢,就怕呼吸一动,吹散了这细柔的动作。
好不容易殷曲儿才看清了周遭,一见到二三十个臭汉子,挤满了自己的画楼,还瞪著她看,殷曲儿再度白眼一翻,又晕过去。
疾风的耐性到了极限,喝道:“灵木,拿水把她泼醒!”
灵木瞪了疾风一眼,道:“师兄,你要再害死她,刚刚就别出手救人!”
疾风怒道:“你发神经,我为何要害死她?我要问她话!”
“殷姑娘性烈,你拿水泼她,她还肯活吗?”
疾风一瞪眼,直想举脚去踹地上的殷曲儿,强自忍了住,咕哝道:“动不动就寻死,这娘皮居然能养活到这么大,也是奇事!”
灵木道:“不知她与长安云家是什么关系?”
疾风道:“管他长安云家、短安云家!你把她叫起来问她话!”
这可难住了灵木。男女授受不亲,通明宫里他们都是清修多年的修道人,要他主动去把殷曲儿叫醒,他可不知要由哪里下手;再说殷曲儿单薄的身子像是用力一摇就要散了,更不能用真气去打她。
好在这时殷曲儿又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似欲醒转。灵木忙将疾风往榻上一推,道:“师兄,劳烦你手脚缩一缩,滚到适合置放球的角落隐身,别再吓晕殷姑娘。”
疾风闷哼了一声,道:“婊子有这么娇贵。”却也依言背转身去。
殷曲儿慢慢地睁开了眼,再度看清眼前的场面,脸色苍白地环顾周遭,恐惧之後,继之以迷惘,最後却是痛不欲生,“哇”地一声,伏地痛哭了起来。
灵木愕然不知所对,疾风再也忍不住,跳了起来,回身骂道:“他XX的,你哭什么!他XX的,你怎么什么都不问!他XX的,你们全哑啦?真正他XX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