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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成他人利益。自己知道自己要追求利益,也要晓得别人心同此想,故也能为别人考虑乃至促成之,就是仁了。别人觉得难的事情,自己先做,对于回报,则居后,这也属于仁的范畴了。
由于仁不甚好理解,孔子就经常把仁和知来并举,以应照着便于理解。知大约是一种理性的态度,用知的态度治理国家,也许法家那些办法,或者现代民主社会的一些办法,就是知者的办法,所以就包含这里说的使老百姓都走上义,敬鬼神,从事这些正确的东西。而仁是心理上的,是国君做仁的事情,以此表率天下,率民行仁。和知还是有区别的。
第二十句: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
这又是把知和仁对举着看的,知的人理性,缘理而动,所以就像水,沿绕着渠道走,而仁是一种信仰,是内心执守的一种信仰,发散照射着外物和指挥自己的行动,就像山,是明确而强大不可撼动的。所以知者乐水,仁者乐山,性与之相合,所以乐之。知的人是动的,仁的人是静的。知的人顺着理性走,做应该做的事情,正确的事情(类似现在的法制政府),得到实现的时候,就很有乐趣。而仁的人,守着仁的信仰,绵绵不息,还引导别人向仁,犹如很长久,好似寿。
总之,通过孔子的比喻,我们对于知和仁,有了更加模糊的认识。呵呵!这大约也带着一点“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道理吧,孔子就是不肯把仁明白地简单地讲出来,又弄了个知的概念来添乱。这大约就是“你不说我还明白,你越解释和比喻,我越糊涂了”吧。
总之,我们对于仁,前面已经讲解的很清楚了,樊迟和孔子的对话,以及这里的话,作为附加的参考罢了。
第二十一句:子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
齐国的开国者姜子牙,不注重教化,而更多用功利的办法(接近法家)来调动民众;而鲁国的开国者伯禽(周公的儿子)推崇礼乐教化治国。所以,按照孔子的仁和礼的教化理论,鲁国的做法是更高级的。所以孔子说:“齐国改进改进,进步一下,就可以变成鲁国。鲁国模式再进步一下,就可以达到有道的水平了。”
那就是说,鲁国行教化治国,还是有很多不足的,还需要进一步完美,才是完全符合了道。
第二十二句: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
觚是瓢,可以盛酒来喝的,相当于酒杯。但是觚最本初的意思丧失了。具体是什么本义丧失了,有不同解释,一种是说觚的本义是少的意思,暗示着喝酒要少,但是现在大家拿着觚喝酒都不少喝了。还有一种解释是觚本来是有棱的,现在的觚都是光滑圆的了。总之,现在的觚和本初的觚不一样了。
所以孔子待着牢骚地哀叹:“觚也不像个觚了,还叫它觚干嘛啊,还叫它觚干嘛啊。”
孔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大约岁数已经比较大了,对很多东西看不惯了。犹如现在的老头子经常抱怨人们忘了本了。譬如觚的本就被大家忘了。
譬如礼,就是一种觚,礼的本也被大家忘了,现在行的这些东西也叫礼吗!根本不是礼了(全是僭礼的),干嘛还管它叫礼啊,干嘛还管它叫礼啊!
犹如民代会已经完全不替老百姓说话了(假定是这样的),那干嘛还管它叫民代会啊,干嘛还管它叫民代会啊!——孔子就是这样抱怨着。
这是在抱怨很多东西都名实不符了,被人们给扭曲修正了。
第二十三句: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宰我(不是那个粪土之墙不可涂也的宰于)又来讨论仁了,他问:“一个仁者,别人告诉他,井里边有仁,他会跑到井里边去求仁吗?”意思是,为了求仁,跑井里去求(这样等于把自己淹死),仁人会这么做吗?
孔子说:“不会的。你可以骗他到井边去找仁,但他不会下去的。仁人不等于傻子。”
这里孔子纠正了宰我的一个错误概念,仁者是高尚的,是爱人的,但仁者不等于傻子和愚人。爱别人并不就会把自己智商变低。
宰我提这么低智商的问题,真是别有用心。实际上也确实别有用心,据说可能是孔子在政治上考虑加入某些势力,门徒们不赞同(犹如赴井),所以以此来“几谏”(轻微地谏)孔子。宰我一贯说话不直截了当,从前讨论鲁哀公要不要伐三桓的时候,他就以周人在社里种栗子树的事来问孔子的意见。是个善于说隐语的人。这里又在说仁者入井的隐语了。
孔子回答,仁者也许会被骗到井边,但是不会跳进去的。大约就是表明自己会加入某个势力,但是不会陷进去搭上自己的清白和性命。
第二十四句: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这里讲了一些仁和礼的政治目的了,孔子说:“君子学习掌握了大量的诗书典章,又行动上用礼来约束着,这样的人,大约就可以不会犯上了吧。”
当然,这里的“弗衅”也许可以解释成不叛离自己的道行,而不是具体指背叛国君。不过,二者意思不矛盾,孔子总之没有把意思说透彻。有些东西,总之是不能说透彻,“使知之”的。
第二十五句: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
这是很八卦的一句。孔子应卫灵公的漂亮且以性随便出名的夫人南子之请,去见南子。出来以后,子路等人都很不高兴,认为孔子是去搞性贿赂去了,通过性关系去牢固自己和卫君族的联系。这是一个很八卦的事情,林语堂还津津有味地去编了一个《子见南子》的戏嘻嘻呵呵地演。
孔子气坏了,当着子路指天设咒地发誓说:“我要是干了坏事,上天就厌弃我(灭了我)!上天就厌弃我!”
子路等人是孔子的忠实门徒,怎么会怀疑自己的老师跟人闹绯闻呢?我以小人之心估计,孔子日常的性生活,可能是不够严肃的。否则徒弟们怎么会怀疑他呢?
通关孔子《论语》一书,从来没有像后代的道学家那样讲贞节的,一句讲男贞女操的都没有。所以我们怀疑,可能孔老师真的在女色方面,是比较性开朗的。哈哈。
第二十六句子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
这句是很深的一句话,因为它涉及到了中庸。中庸是个很复杂的词,就是前面觚一样,本义随着时间而发生流变了,逼人也不想多做解释。总之中庸是个很好的东西,在孔子那个时代大约是指坚持笃行自己的原则、道行、信条的,类似于前面的刚,和“愚人”,还不是凡事求走中间,不走极端的意思——这种东西叫“乡愿”,是孔子一贯批评的。
孔子说:“中庸是个好的道德啊,是好的了极致的东西啊。人民能行中庸的,几乎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了!”
第二十七句: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子贡说:“如果一个人(譬如说君主),能够广施于民,能够救济民众,这样的人,可以算是仁了吧。”
子贡还是扣住了仁的定义来说的,仁是促成、维护别人的利益。对于君主,就是不侵害民众利益,乃至救济施惠于民众,这按理说,应该算是仁了。
但是孔子认为子贡把仁的理解太绝对了。孔子说:“这种做法并非不是仁,但也不是绝对地就等同于仁的全部。”“要想做到你说的这一点,”孔子说,“得要求这个人是处在君圣的位置上(普通人无法博施广济),而且即便处在君圣的位置上,譬如尧舜那样,也是很难真的全面做到博施广济民众的——那得要求多大的财力物力啊。”
孔子接下来解释,什么是仁呢:“自己有些欲求想立(实现)起来,就想着要帮别人也立起(实现)类似的欲求;自己有些东西要达到,就想着帮别人也达到别人相应的东西。从自己身上取得‘譬’(以自己所欲,譬之如他人),就是仁的方法术了。”所以并不一定要务求子贡说的那么高难度的(尧舜都未必有物力做到的)东西,才算是仁。
所以孔子说仁,更多是一种精神和意愿,不一定非得是子贡说的那种绝对的外在的大的行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道出了仁的真谛。和“己所不欲,勿施予人”是相通的,但是比后者更强一些。
其中“立”,就是建立树立的意思,犹如“三十而立”这个词所说的那样,事业有成了,建立树立了。自己欲事业有成,也使别人能事业有成。自己欲达到愿望,由此想到别人也有愿望,于是也愿意使别人达成欲望。这就是仁!
虽然前面的知和仁的并举,没有把仁说清楚,甚至越说越乱,但这里把仁说道相对很清楚了。
所以这种仁心,就是孔子所兹兹要求的了。孔子希望通过教化,使得国君具备了这种仁,能够不侵犯民众权益,如子贡说的,去博施广济。国君有了仁,就率民以仁。民众也“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整个社会风气就好了,社会就求治了,和谐美好的等级秩序也就维护了,君主权益以及国家发展,也都双双实现了。这差不多就是孔子的为政治国的学说。
但是,我们说,因为专制体系本身就是反仁的,君主的身份特性就使得他必然是反仁的,是要侵害民众权益的。他如何能做到仁呢,他又通过仁的表率和教化而推广仁呢。所以这个路子,基本是行不通的。
仁的实现,应该从社会体制的建设,通过体制(法制约束和民意约束)来保护公民权益,使得民众获得独立完整人格,有了完整人格,由此才能形成一定的仁!
我们说,教化为仁,和在民主体制下通过保护公民权益使得民众获得独立完整人格,由此而形成仁,还是不一样。
比如我在美国的时候也丢过钱包,丢在了另外一个小镇的路上,后来对方根据钱包里我的学生证打电话查询找到了我,让我去取回来了。有人甚至有丢了三次都被人送回来的故事。一些敞篷车就停在公寓楼下,车里的电话什么的好东西就那么敞着也没人动。有人说,这是因为他们太富裕了,我觉得这种理解是肤浅的。从前的地主也富裕,他会拾金不昧吗?他不是昧着良心在抢男霸女吗?
从前我小时候,是教化大家去拾金不昧,有时候拣到了钱或者什么,也上交,但是心情感觉怪怪,本意并不很想交上去,之所以交上去,主要是因为宣传教化和上交可以得到表扬,而不太是因为考虑到丢东西的人利益受了损失,所以我要交。
而在美国,没有这样的拾金不昧的教化和宣传,遇上这样的事发生也没有什么表彰,但还是有很普遍的拾金不昧的事情。我相信,她把钱包还给我根本不是为了表扬,因为没有任何人会搞这种表扬,也没有电视里做的这种宣导。她也不会得到表扬之外的其它间接好处。这大约就是纯粹因为捡到钱的人会想,丢钱的人的利益受到损失了,我不愿意他人受到利益损失——这大约就算是一点点的仁了。这种仁的本性,使得她愿意交还给失主。
这不是教化使然,是社会体制塑造了人格完整后,人们所具备的自然的本真的怜惜他人的仁的心的自然显露。而如果社会有问题,人们利益普遍受到侵害,正常权利被部分剥夺,那么,他是有机会就要重在补偿自己受损的利益的。这种情况下去教化为仁,教化他去孝、去拾金不昧、去信用、去廉洁,也许会得到一定得教化者所要的表现,但那是心情复杂的,是目的不纯的,犹如我辈主要是为了表扬而去拾金不昧。
所以,教化为仁,和通过通过保护公民权益,使得民众获得独立完整人格,由此而形成一定的仁的心和仁的行(仁指尊重和维护别人的权益,譬如拾金不昧),还是不一样的。
另外,穷和富裕与公民权益得到保障与被剥夺侵害,并不是相同的概念。起作用是后者。是公民感觉自己权益有没有被侵害,决定人们的行事风格能否高尚和社会风气的卑污欺诈还是健康美好。假定一个地区或者国家比较穷,但是他们感觉公民权益没有被侵害,他们还是会仁的,拾金不昧、不偷报纸的事就会发生,譬如解放区的延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