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听他这话,觉得很甜蜜,一旦不对劲,你就知道有这话有多可怕。那时我用的是中文BP机,每天他都要查谁呼我,
不是工作的事,都要盘查一通。你想象不到他会有这么多精力花在这里。还有呢,下班迟回家,他也会唠叨个没完。说
他那么爱我,而我一点都不为他着想。我整天听麻木了,也无所谓,只要他没有闹事。
元旦那天晚上,我们还在吃饭,呼机响了,是一个同事打的,祝我新年快乐,另外还加了几句肉麻的话,什么祝我
越来越漂亮,有更多的人爱我之类。这个同事人挺好,没什么坏心眼,就爱在女孩面前嘴甜占便宜。小毕一听到呼机响,
撒腿就抢到房间里看,也就两秒的工夫,那张脸就成猪肝色了。他把呼机狠狠地摔到地上,叫道,你跟谁搞上了,说!
就要过来抓我头发,这是他的一贯动作,急了就抓我头发。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看了呼机的留言才跟他解释,可
怎么解释他都不信。不但不信,而且还把以往他觉得我不对劲的地方全归为跟别人搞上了,他的想象力就在牛角尖上。
他从厨房拿了把菜刀,一定要我带他去见跟我鬼混的人。操,哪有什么鬼混呀,他信口雌黄,越说越难听,噌地我
火就冒上来,摔他一耳光。摔他的时候我忘了他手里还有菜刀,他手垂着,我没看见菜刀,等我看见的时候,菜刀已经
砍过来了。我扭头就往房间里奔,右肩膀还是被刀背砸了一下,骨头都快断了。那畜生可能还有点良心,砸下来是是刀
背而不是刀刃,要不然我右胳膊就卸了。我把门关上,他就用刀砍门,说要把我砍了,他自杀,一块儿死了算了。
他把门砍得震天响,整个楼都在抖动。我右胳膊疼得厉害,又恐惧,脑子都懵了,直到楼上有人大骂我才想起拨110
,真的,不拨110今晚就可能被弄死。我了解他的德行,冲动起来毫无顾忌,想杀人就杀人,没有第二个想法,杀完了可
能才后悔,要等他后悔我可能就完蛋了。
那是我第一次打110 ,语无伦次的,还好接电话的同志很认真,一句一句地开导,我才把地址给说清楚。就这样,
他那个晚上就被警察逮住了。其实他特胆小,一见警察,腿就软了,鼻涕和眼泪都下来,哀求警察,也哀求我。警察问
我他是不是真的想杀我,我没吭声,警察就把他带走了。
我一个人呆着,心里空荡荡的,真的很空,像流产过的子宫。他爱我,但也可能杀我,生活就是这样完美无缺。我
就在恍惚中下意识地去拨电话,我不知道拨给谁,等听到声音我才知道拨给谁。你猜不出来,我自己也猜不出来,是姜
总。
我对姜寒挺尊重的,一直称他姜总。其它人我都是叫名字,叫孙玉莹小孙,叫她妈老贾。姜总是个有男人味的人,
对公司的人都很亲切,我就觉得他能顶事。一接通电话我就哭了,我说我想死了,给你打个电话。姜总特别沉稳,一点
都不慌张,我就喜欢他这个样子。他说小莫呀,我都混了四十来岁了,一个好端端的公司都给我搞垮了,我都不想死,
你那么年轻,有什么好死的。现在我没时间,要不然我会跟你好好谈,听着,活下去就没错,有什么事改天再说。我说,
我现在就要见你。他告诉我,他现在在陪一个客人,叫我半个小时后到办公室等他。他说完这句话时,我的心里莫明地
兴奋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一个男人给你的感觉幷不是你都理解的。
我打车到办公室等他,就像约会一样紧张有点紧张。每一次楼道有点声音,我都以为是他来了,都会有一股暖流从
下面升上来。我之所以要说这种感觉,因为我现在已经极少有这种感觉了。也许是麻木了,也许是绝望了,也许是经历
得太多了,反正,现在我对男人的感觉很迟钝。比如说,以前你这么跟我呆一个房间,这么深夜孤男寡女的,我身体会
有反应,至少有潮湿的感觉,现在没有,真的。不是说你没有魅力,你千万不要误会,你魅力还是有一点的,不多,就
一点,比吴茂盛多那么一点,也许将来我会发现你更多的魅力,但现在就这么一点。
但这不是你的错,你长得还可以,虽然不是特别棒,但看着不难受,看着不难受的男人已经不错。我想你缺少魅力
重要原因是你太穷了,你看看这屋里的家具摆设,一眼就能感看出你基本上是穷光蛋。你别说我庸俗,这不是我瞎说的,
是根据我的经验得出来的,而且这肯定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很多女人肯定也是这个看法。为什么说钱跟魅力有关系呢,
举个例子,我在歌厅的时候,操,怎么又扯到歌厅了。什么,你想听我在歌厅的事儿,以后再说吧,今晚说不完的。就
说这个例子,我在歌厅的时候,见到一些客人,第一眼真是恶心,我讨厌那种胖男人,猪头猪脑的,而且让你觉得那不
是活猪,是死猪,动一动都很困难。那肚子凸出来,生殖器反而凹下去了,怎么看就不像有性别特征。
但是呢,聊上后,你会慢慢不讨厌,不但不讨厌,还觉得挺有亲和力。为什么,你摸摸他身上高档的衣服料子,闻
到高级的烟味儿,听他侃一些赚钱的门路,你会觉得他满脑肥肠但智商还挺高的,跟他在一起挺踏实的,至少小费什么
有保障,也许还有一出手就很大方的。你先前对他的恶心就没了,这就是魅力的源泉,而且是很实在的魅力,不是那种
泡沫的魅力。你问什么泡沫的魅力,比如说一个男人长得好,长得好有什么用,最多也就有当鸭子的基础,没本事赚钱
就不算什么魅力。现在不是流行泡沫这个词吗,这种男人就很泡沫呀。
你是不是困了?困了就明天说。我不困,我今晚很兴奋,是不是你让我吃了兴奋剂。开玩笑的,其实我一到陌生的
地方就兴奋,知道么,我喜欢新鲜的感觉,喜新厌旧,对,也许我一辈子就是寻找新鲜的感觉。我狠不得每个晚上都有
新的地方睡觉,你说对了,我最适合当妓女。你们男人别以为当妓女那么容易,干哪一行都不容易,当妓女更不容易,
废寝忘食不说,还怕人捉,干哪一行都比这个要安稳。谁说不付出劳动呀,你腿张开让人操不是劳动呀?那可不比骑车,
骑车你蹬脚就行了,在床上你光蹬脚客人愿意掏钱吗。你们这种搞文字的呀,什么事都想当然,都想得容易,没干过这
一行,你就不知道这一行的苦。
扯远了,回到姜寒那个话题。他来了,迟到了好长时间,一来就劝我,是一些做人的道理,我没怎么听。凡是跟我
说道理我都听不进,尽管是我喜欢的人。我们坐长沙发上,靠得很近,他身上有种气息,夹着烟味、体温、衣服纤维的
味道,等等等,很温暖,我有一种来自体内的温暖。在他的味道里,就像被他抱着一样,不要说我煽情,确实是这么感
觉。人与人之间要发生感觉很不容易,但一有感觉就是煽情了,这个道理男女之间的关系一样,没关系就没关系,一有
关系最终总是归为床上的关系,很庸俗,但很受用。我就在他的味道里激动起来,表面上你看不出来的,是体内的激动,
然后高潮就来了。这是唯一一次跟男人没有接触但有高潮,还不是手淫,印象太深了。胯下凉嗽嗽的时候,他的道理基
本上也讲完了,然后就劝我回家。我确实也要回家了,我要把该死的内裤脱掉,湿透了,要不然就感冒了。他送我回家,
只送到门口。本来以前会发生很多事,没想到一个屁也没发生,姜寒不是那种能发生事的男人。
当时我一脑门子想跟小毕分手,但有一件事情推迟了分手计划,同时也为我日后带来了更多的麻烦。我姥姥心脏病
来了,问我北京有没有大医院可以治疗的,很快我就决定把姥姥带到北京来动手术。我从小是姥姥带大的,最亲,小毕
再一次苦苦哀求我留下来时,我以姥姥的医疗费用作为条件。我奶奶在北京医院住了一个月,他掏了一万多块钱。但在
我姥姥出院后,他发了一次脾气。原因是我想跟姥姥住一个房间,聊聊天,他不满意,不满意又不明说,半夜故意把音
响开得很大。我说了他几句,你猜他怎么着,把音箱摔到我房间,楼下都骂了。要命的是,把我姥姥吓得够戗,你想她
刚治好的心脏呀!我跟姥姥在一起后,小毕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坏,他这人就是自私,见不得我跟任何人在一起。姥姥本
来想在北京都玩几天,后来实在呆不下去了,临走时告戒我,一定要离开小毕。女人的直觉都是相通的,姥姥虽然老了,
但眼光更尖,她料定我要跟小毕呆下去,哪天被弄死都不知道。这再一次坚定了离开他的决心。
小毕似乎也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不久了,很警觉,睡觉时把我紧紧抠住,要掐死我一样。脾气更反复无常,发一
次脾气忏悔一次,硬的时候像野兽,软的时候比泥巴还软,后来我很怕他的忏悔,像乞怜的狗,说不上是恶心还是可怜。
我告诉姜寒我的想法,他支持我,幷愿意把颐和园附近的一套旧房子暂时给我祝当时和我交往的有个女朋友,是在校大
学生,我让她先把我一些内衣内裤带走。这么一点风吹草动就让小毕发现了,鬼知道他怎么会每天去检查我的衣橱,而
且对我每件衣服了如指掌。我解释说那些内衣内裤太紧了,给我朋友穿,他大发脾气,说每件内衣内裤都是他买的,都
是他的爱,怎么能把他的爱给别人。说着他叫把我剩下的内衣内裤全找出来,一把火在厕所里烧,要我从明天起不穿内
裤。还说要是把外衣送人,以后就不要穿外衣外裤了,光着身子上街。他对我的态度达到变态的地步了。
逃出来那天我支使他去买菜,从窗户里看着他走出小区了,物品从匆匆地收拾了一些东西,往姜寒的旧房子那边跑。
第一个晚上我真的睡不着,老做恶梦,梦见他来掐我。第二天我就听姜寒说他往我公司跑,坐在我的位置上不肯走,一
定要等到我。那天姜寒还故意给我打传呼,叫我来上班,而我则是传呼回电话说我去外地了。他在纠缠了几天之后,听
说我已经上福州去东南电视台上班了(这也是我故意在公司传播的假消息),他就去福州了。我不知道他在福州呆了几
天,没找到我,又回来了。
我大概是呆了一个月后重新上班,心里总是惶惶不安。那段时间工作上也不太顺利,整天精神恍恍惚惚的。有一天
我去北太平庄邮电局交传呼费,你猜我碰到什么了吗?是小毕,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一只手抓住我头发,一只手恰
我脖子,一想起那个场景就可怕。后来我猜想,他肯定去查过传呼信息,知道我没有离开北京。他知道我老去北太平庄
邮局交费,就在那儿候着呢。我尖叫一声就跑,头发被死死揪祝还好他身边只有一把吉他,要是有菜刀的话,我肯定被
砍死。一个邮局保安跑了过来,用黑色的棍子朝小毕脖子上一砍,我才鬼哭狼嚎地逃脱。我现在心脏有点问题,我猜想
就是那时侯搞上的。
我想,我不能在北京呆了,他非常熟悉我活动的地域,他想报复,我绝对死。另外,关键是我精神上已经快崩溃了,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于是我决定,回昆明。后来听有知情的同学说,他也没去上学了,有时候在地下信道弹吉他
讨点钱。我有点心酸,但没有办法,不离开他我肯定要被折磨死掉。
你是不是睡着了?想知道我昆明的生活吗?
我把闭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线,对小莫说,不想知道。既然甩掉了,就忘掉吧。
从去年夏天起也就是搬进三元桥住所的两个月后我听到一种奇异的声音,这个声音在夜里两点左右想起。三秒钟之
后我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就分辩出声音的来源。那时我一人住,夜晚自由而孤独,房间里除了计算机和手机没有任何现代
设备,更谈不上娱乐了。在计算机上播放光盘算不上娱乐呢?如果算的话,这就是唯一的娱乐,而且这个娱乐还有很多
缺陷。我的计算机是中关村的二手货,光驱老化了,质量差的光盘放进去总被自动吐出,再推进去,又吐出来,后来我
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你不停地推进去,总有一次被它含住,然后就能播放出来。关键是要有耐心,有时候我必须推十
几次它才就范,像一个不情愿的老妓女,用她生锈的阴道迎接陌生的阴茎。光驱启动时主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机箱都
快散架,像老妓女愤怒的咆哮。咆哮是没有用的,干一行就得爱一行,从前我也爱咆哮,我还冲着整个世界咆哮,冲着
悠悠历史咆哮,现在不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