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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伊登-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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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搞罢工只是为了好玩,可是太懒,不愿留在工会里。他只要愿意是可以爬上去的。那家伙要不是懒得出奇,他的能量可以说是无穷无尽。” 
  布里森登在黑暗里穿行,直到一缕微光指明了门槛的所在。他敲了敲门,有人回答,门开了。马丁发现自己已在跟克瑞斯握着手。克瑞斯是个漂亮的人,浅黑色皮肤,黑色八字胡,牙齿白得耀眼,眼睛黑而且大,目光炯炯。玛丽是个金头发白皮肤的年轻妇女,主妇模样,正在后面一间小屋里洗碟子。那小屋是厨房,兼作饭厅;前屋是客厅,兼作寝室。一周来的衣服洗过了,像万国旗一样低低地晾在屋里,马丁刚进来时竟没看见有两个人在一个角落里谈话。两人用欢呼迎接了布里森登和他的大肚子酒瓶。经过介绍马丁知道他们是安迪和巴瑞。马丁来到一两人身边,仔细听巴瑞描述他头天晚上看过的拳击赛,这时布巴森登便用葡萄酒和威士忌苏打得意杨扬地调制好甜威士忌,端了上来。他一声令下“把那伙人请来”,那两人便到各个房间去叫人。 
  “我们运气不错,大部分人都在,”布里森登悄悄对马丁说,“诺尔屯和汉密尔顿在,来,跟他们见面吧。听说斯梯芬斯不在。如果能办到我就设法让他们谈一元论。先等他们喝两杯酒‘热热身’再说。” 
  谈话开始时有点凌乱,但马丁仍可以欣赏到他们那敏锐的心灵活动。全都是有思想的人,尽管常常互相碰撞;每个人都聪明风趣,但决不浅薄。很快他就发现他们无论谈什么问题都能综合地运用知识,对社会和宇宙具有深沉而系统的理解。他们都是某种类型的叛逆者,他们的思想不是任何人预先炮制好的,嘴里没有陈词滥调,讨论的问题多得惊人,那是马丁在莫尔斯家从没见过的。他们感到兴趣的问题若不是受到时间限制似乎可以无穷无尽。他们从亨福雷·华尔德夫人①的新书谈到萧伯纳的最新剧本;从戏剧的前途谈到对曼殊菲尔②的回忆。他们对早报的社论表示欣赏或是鄙弃;他们从新西兰的劳工条件猛然转入亨利·詹姆斯③和布兰德·马修斯④,又转入德国的远东阴谋和黄祸的经济侧面;他们争论德国的选举和倍倍尔⑤的最新讲话;然后又落到当他的政治,联合劳工党政权的最新计划和丑闻;还有那导致了海岸海员罢工的幕后牵线情况。他们所掌握的内幕新闻之多个马丁震惊。他们知道报纸上从没有发表的东西——那操纵着木偶们跳舞的一条条线和一只只手。还有一件事也令马丁吃惊:玛丽也参加了谈话,并表现了在他所接触过的少数妇女身上从未见到过的智慧。她和他一起讨论史文朋和罗塞蒂,然后便把他引进了马丁感到陌生的法国文学的小胡同已去。等到她为梅特林克辩护时,马丁便把他在《太阳的耻辱押深思熟虑的理论使用出来,算是有了回敬她的机会。 
   
  ①享福雷·华尔德夫人(Mrs。Humphry Ward,1851-1920),英国女小说家,以《罗伯特·埃尔斯梅尔》一书闻名。 
  ②曼殊菲尔比(Catherine Mansfield,1888-1923),英国女小说家,散文家。 
  ③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1843-1916),美国小说家,文学批评家,后入英国国籍。 
  ④布兰德·马修斯门(Brandcr Matthews,1852——1929),美国散文家、戏剧评论家、小说家和美国第个戏剧文学教授. 
  ⑤培倍尔(AUgust Bebel,1840一1913),德国和国际工人运动活动家,德国社会民主党和第二国际的创建者和领导者。 
  另外的人也参加了讨论,空气里是浓烈的香烟味,这时布里森登挥动了辩论的红旗。 
  “克瑞斯,你那板斧有了新对象了,”他说,“一个纯洁得像白玫瑰的青年,对斯宾塞怀着恋人一样的热情。让他改信海克尔吧——你要是有本领的话!” 
  克瑞斯似乎醒了过来,像某种带磁性的金属一样闪出了光#。此时诺尔屯同情地望着马丁,发出一个姑娘般的甜笑,似乎在告诉他他可以得到强有力的保护。 
  克瑞斯直接向马丁开了火。可是诺尔中逐步进行了干预,辩论便转而在他们俩之间进行了。马丁听着听着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市场街以南的劳工贫民窟里。这些人书读得很灵活,谈话时怀着烈火和激情。他们为智慧的力量驱使时有如马丁见到别人受到酒精和愤怒驱使时一样激动。他所听见的东西不再是出自康德或斯宾塞这种神秘的仙灵笔下,不再是书本上的枯燥的哲学文字,而是奔流着鲜红的热血的活生生的哲学。那哲学体现在他们俩身上,直到它热情澎湃地显露出了本来面目。别的人也偶然插几句嘴。所有的人都紧跟着讨论的进程,手上的香烟渐渐熄灭,脸上露出敏锐的专注的神色。 
  唯心主义从来没有吸引过马丁,但经过诺尔屯一解释却给了他启示。唯心论的值得赞扬的逻辑启发了他的智力,但克瑞斯和汉密尔顿对之却似乎充耳不闻。他们嘲笑诺尔屯是个玄学鬼。诺尔屯也嗤之以鼻,回敬他们以玄学鬼的称号。他们用现象和本体两个字互相攻击。克瑞斯和汉密尔顿攻击诺尔屯企图以意识解释意识;诺尔屯则攻击他们俩玩弄词语,思考时从词语到理论,而不是从实际到理论。诺尔屯的话把他们俩惊呆了——他们的推理模式的根本信条一向是从事实出发,绘事实加上些名词术语。 
  诺尔屯钻进了康德的复杂世界,这时克瑞斯便提醒他说德国所有的小哲学学派死亡之后都跑到牛津去落户。不久诺尔屯又反提醒他们汉密尔顿的悭吝律①。他们随即宣称他们的每一个推理过程都是应用着这一规律的。马丁抱着膝头听着,感到兴高采烈。但是诺尔屯并不是个斯宾塞主义者,他也在努力理解马丁哲学的精髓,一面对他的对手说话一面也对马丁说话。 
   
  ①悭吝律:Law of Parsimony,逻辑学上的一条规律,认为除了解释“果”所必须的“因”之外,不需要假定有其他的“因”。 
  “你知道贝克莱①提出的问题谁也没有回答出来,”他直面着马丁,说,“赫伯特·斯宾塞的回答最接近于解决,但距离仍不算近。即使斯宾塞的最坚强的信徒也难于再前进了。那天我读了撤里比②的一篇论文,撒里比所能说出的最好的话不过是:赫伯特·斯宾塞几乎回答了贝克莱的问题。” 
   
  ①贝克莱(Geoge Berkeley,1685…1753),爱尔兰主教,唯心主义哲学家。他的名言是:存在就是被感知。主张精神是唯的真正原因和力量。 
  ②撒里比(Caleb Williams Saleeby,1878—1940),英国优生学家,社会学家。 
  “你知道休谟的话么?”汉密尔顿问道。诺尔屯点点头,但是汉密尔顿为了让大家明白,把它交代了出来。“他说贝克莱的那些论点虽无可辩驳,却不具说服力。” 
  “那是休谟的思想,”回答是,“而休谟的思想正和你的思想相同——只有一点不同:他很聪明,承认了贝克莱的问题无法回答。” 
  诺尔屯虽然从来不会糊涂,却敏感而易于冲动利而克瑞斯和汉密尔顿却像一对冷血的野蛮人,专找他的弱点戳他,顶他。夜色渐深,诺尔屯受到了反复的攻击,他们说他是个官学鬼,把他刺痛了,诺尔克怕自己会跳起来,忙攥住了椅子;他灰色的眼睛闪亮着,姑娘一样的面孔变得严厉而坚毅了。他对他们的立场发表了一通精彩的攻忐。 
  “好吧,你们这些海克尔主义者,就算我的思维像个定方郎中,可请问,你们是怎么推理的?你们这些不科学的教条主义者,你们没何立.足之地,老把你们的实证科学往它并无权利进去的地方乱搡。在唯物的一元论学派出现以前很久你们那根据早就被挖掉了,早没了基础。挖掉它的是洛克,约翰·洛克①两百年以前.甚至更早以前,在他的论文《论人的理解》里他已经证明了没有与生俱来的意念。最精彩的是:你们的说法也正如此,今晚你们所一再肯定的正是没有与生俱来的意念。” 
   
  ①约翰·洛克(JOhn beke,1632一1704),英国哲学家。认为依据理智的直观,可以得到具有普遍必然性的知识,但其范围有限;大多数知识只是或然的。 
  “你那话是什么意思?那正说明了你无法知道终极的现实,你出生时头脑里空空如上。表象,或者说现象,就是你的心灵从五种感官所能获得的全部内容。因此本体,你出生时所没有的东西,是没有法子进入——” 
  “我否认——”克瑞斯开始插嘴。 
  “你等我说完,”诺尔屯叫道,“对于力与物质的作用和两者的相互作用你所能知道的就那么一点点,因为它们以某种形式触动了你们的感官。你看,为了辩论,我倒是乐意承认物质是存在的。因为我打算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只好先承认它,因为你们俩天生就无法理解哲学的抽象。 
  “那么,根据你们的实证科学,你们对物质又知道什么呢?你们只能通过它的现象,它的表象,知道它,你们只知道它的变化,或者说通过它的变化所引起的你们的意识的变化去知道它。实证科学只能处理现象,而你们却很策,偏要努力去做本体论者,去研究本体。然而就从实证科学的定义出发也很清楚,科学是只关心现象的。有人说过,从现象得来的知识是无法超越现象的。 
  “即使你们打倒了康德,你们也回答不了贝克莱的问题。但是,也许你们在确认科学证明了上帝并不存在,或者差不多证明了物质的存在时就已假定贝克莱错了。你们知道我承认物质的现实性只是为了能让你们懂得我的意思。你们要是高兴,就做实证科学家吧,但是本体论在实证科学里并没有地位,因此别去谈什么实证科学。斯宾塞的怀疑主义是对的。但是如果斯宾塞——” 
  不过,已经到了去赶最后一班轮渡回奥克兰的时候了。布里森登和马丁溜了出来,留下诺尔屯还在那里侃侃而谈,而克瑞斯和汉密尔顿则像两条措拘一样,等他一住目就扑上去。 
  “你让我瞥见了神仙的世界,”马丁在轮渡上说,“跟那样的人见面使生活变得有了价值。我的头脑全调动起来了。以前我从没有欣赏过唯心主义,尽管我仍然接受不了。我知道我永远是个现实主义者。我估计那是天生的。可我倒很想回答克瑞斯和汉密尔顿几句,也对诺尔屯发表点意见。我并不认为斯宾塞已被打倒。我很激动,像小孩第一次见到马戏团一样激动。我看我还得多读点书。我要找撒里比来读读。我仍然认为斯宾塞无懈可击。下一回我就要自己上阵了。” 
  但是布里森登已经睡着了。他痛苦地呼吸着,下巴顶住他那凹陷的胸口,埋在围巾里,身子裹在长大衣里随着推进器的震动而摇晃着。 




 


第三十七章

  马丁次日早上所干的第一件事和布里森登的劝告和命令恰好相反。他把《太阳的耻辱》装进信封,寄给了《卫城》杂志。他相信他能找到杂志发表。他觉得作品一经杂志赏识,就会给书籍出版社以良好的印象。他也把《蜉蝣》封好寄给了一家杂志。他不顾市里森登对杂志的成见(他认为那显然是一种偏执),认为那首伟大的诗歌是能够在杂志上发表的。他并不打算在没有得到对方同意的时候就发表,他的计划是先让一家高级杂志接受,然后以此和布里森登讨价还价,取得他的同意。 
  那天早上马丁开始了另一篇小说,那小说他几个礼拜以前就已有了轮廓,一直在他心里骚动,令他不安,要求他完成。显然它肯定会是一篇响当当的航海小说,一个二十世纪的浪漫的冒险故事,描写着真实世界卫真实条件下的真实人物。但是在故事的跌宕起伏之;司还有着另外的东西,那东西肤浅的读者虽然觉察不到,却也不会因任何形式而减少了兴趣和喜爱。迫使马丁写作的正是那东西,而不是故事本身。就这个意义而言,给他提供情节的一向是那伟大的普遍的主题。在他发现了这样的主题之后他便冥思苦想,寻求那独恃的人物和独特的环境,用以表达那具有普遍意义的东西的时间和地点。他决心把小说命名为《过期》,他相信它会在六万字以上——这在他那旺盛的创作精力面前简直是举手之劳。在这第一天里他为自己写作得得心应手感到高兴。他不必再担心他的锋芒与棱角会冒出来破坏了作品。漫长的几个月的紧张的实践和研究已经取得了回报。他现在可以满有把握地从大处着眼安排自己的主要精力了。他一小时一小时地写下去,对生命和生命中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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