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公以军拒鲁,大败鲁军。鲁国被迫杀死公子纠,召忽自杀,管仲请囚。详见卷三十二《齐太公世家》。⑤进:保举,推荐。⑥霸:称霸。⑦合:会盟。⑧匡:匡正,纠正。
管仲曰:“吾始困时,尝与鲍叔贾①,分财利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谋事而更穷困②,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③,鲍叔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遭时也④。吾尝三战三走⑤,鲍叔不以我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纠败,召忽死之⑥,吾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⑦。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
①尝:曾经。贾:作买卖。②穷困:困厄,窘迫。③三:泛指多次。见:被。④遭:遇,逢。⑤走:逃跑。⑥死之:为公子纠而死。⑦羞:以……为羞。耻:以……为耻。
鲍叔既进管仲,以身下之。子孙世禄于齐①,有封邑者十余世,常为名大夫。天下不多管仲之贤而多鲍叔能知人也②。
①世禄:世代享受俸禄。②多:推重,赞美。
管仲既任政相齐①,以区区之齐在海滨,通货积财,富国强兵,与俗同好恶②。故其称曰③:“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④。四维不张⑤,国乃灭亡。下令如流水之原⑥,令顺民心。”故论卑而易行⑦。俗之所欲,因而予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⑧。
①相:出任国相。②俗:指百姓。③其称曰:“他自己称述说。以下引语是对《管子·牧民》篇有关论述的节录,其“仓廪实”三句和“四维不张”两句见于“国颂”一节,“下令如流水之原”两句见于“士经”一节。④上:国君。一说居上位者。服:行,施行。度:节度。或特指礼度、制度。六亲:《管子·牧民》有“六亲五法”一节,刘向注云:“‘以家为家’,一亲也。‘以乡为乡’,二亲也。‘以国为国’,三亲也。‘以天下为天下’,四亲也。‘毋曰不同生,远者不听;毋曰不同乡,远者不行;毋曰不同国,远者不从。’‘如地如天,何私何亲’,五亲也。‘如月如日,唯君之节’,六亲也;天地日月,取其耀临,言人君亲下,当如天地日月之无私也。”由此可知,这里所谓“六亲”,非指一般意义的六亲,即非《正义》所云外祖父母、姊妹、妻兄弟之子、从母之子、女子,亦非王弼所云父、母、兄、弟、妻、子,或其他各种指谓。固:安固,稳固。⑤四维:《管子·牧民·四维》云:“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倾可正也,危可安也,覆可起也,灭不可复错也。何谓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维,纲,即网上的总绳,此引申为纲要、原则。⑥原:通“源”,水的源头。⑦论卑:指政令平易符合下边的民情。⑧去:废除。
其为政也,善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贵轻重①,慎权衡②。桓公实怒少姬,南袭蔡③,管仲因而伐楚,责包茅不入贡于周室④。桓公实北征山戎,而管仲因而令修召公之政⑤。于柯之会,桓公欲背曹沫之约,管仲因而信之,诸候由是归齐⑥。故曰:“知与之为取,政之宝也⑦。”
①轻重:“轻重”一语原是《管子》中的一个特殊经济概念,是管子经济思想、经济理论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其核心问题,是用货币和谷物来调节、控制国家经济。但从本段所举史实来看,太史公不是谈管子的经济思想。所以“轻重”一语还应理解为通常意义的“轻重”,即事物的轻重缓急。②权衡:比较利弊得失。③“桓公实怒”二句:是说少姬(即蔡姬)曾荡舟戏弄桓公,制止不听,因怒,遣送回国。蔡君将其改嫁,所以桓公怒而攻蔡。见卷三十二《齐太公世家》、《左传·僖公三年》(伐蔡在“僖公四年”)。④“管仲”二句:《左传·僖公四年》载:齐桓公伐楚,使管仲责之曰:“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征。”古代祭祀,用裹束成捆的菁茅过滤去渣。包,裹束。茅,菁茅。按:责楚包茅不入贡于周室,这是齐伐楚的借口。事又见卷三十二《齐太公世家》。⑤“桓公实北征”两句:齐桓公二十三年(前663),山戎(北狄)伐燕,燕告急于齐,桓公因伐山戎,至于孤竹而还。燕庄公送桓公进入齐境。桓公说:“非天子,诸候相送不出境,吾不可以无礼于燕。”于是分沟割燕君所至之地与燕,并让燕君重修召公之政,纳贡于周。召公,是燕国的始祖,周成王时为三公,“治西方,甚得兆民和。”见卷三十二《齐太公世家》、卷三十四《燕召公世家》。⑥“于柯之会”四句:齐桓公五年(前681),伐鲁,鲁将曹沫三战三败,鲁庄公请献遂邑求和,桓公许,与鲁会柯而盟。将盟,曹沫以匕首劫持桓公于坛上,威胁桓公归还“鲁之侵地”,桓公先是被迫答应,继而“欲无与鲁地而杀曹沫。”这时,管仲劝桓公不要图一时“小快”而“弃信”于诸候,失天下之援”。于是尽“与曹沫三败所亡地于鲁”。“诸候闻之,皆信齐而欲附焉”。见卷三十二《齐太公世家》、卷八十六《刺客列传》。⑦“知与之为取”二句:语出《管子·牧民》。与,给予。
管仲富拟于公室①,有三归、反坫②,齐人不以为侈③。管仲卒,齐国遵其政,常强于诸侯。后百余年而有晏子焉。
①拟:比拟,类似。②三归:建筑华丽的台。另有多种说法,如三姓女子;三处家庭、采邑、府库等。反坫(diàn,店):堂屋两柱间放置供祭祀、宴会所有礼器和酒的土台。按“礼”,只有诸侯才能设有三归和反坫。管仲是大夫,本不该享有。然而,齐以管仲而强,故下文说“齐人不以为侈。”③侈:放纵,放肆。这里有过分的意思。
晏平仲婴者,莱之夷维人也。事齐灵公、庄公、景公,以节俭力行重于齐①。即相齐,食不重肉②,妾不衣帛③。其在朝,君语及之④,即危言⑤;语不及之,即危行。国有道,即顺命⑥;无道,即衡命⑦。以此三世显名于诸侯。
①力行:努力工作。重:重视。②重肉:两味肉食。③衣:穿。④语及之:问到他。⑤危言:正直地陈述己见。危,高耸貌。引申为正真。⑥顺命:服从命令去做。⑦衡命:斟酌命令的情况去做。
越石父贤,在缧绁中①。晏子出,遭之涂②,解左骖赎之③,载归。弗谢④,入闺⑤。久之,越石父请绝。宴子戄然⑥,摄衣冠谢曰⑦:“婴虽不仁,免子于厄⑧,何子求绝之速也?”石父曰:“不然。吾闻君子诎于不知己而信于知己者⑨。方吾在缧绁中,彼不知我也。夫子既已感寤而赎我⑩,是知己;知己而无礼,固不如在缧绁之中。”晏子于是延入为上客,
①缧绁:拘系犯人的绳子。引申为囚禁。②涂:同“途”。③骖:古代一车三马或四马,左右两旁的马叫骖。④谢:道歉。⑤闺:内室。⑥戄然:惶遽的样子。⑦摄:整理。⑧厄(é,饿):灾难。⑨诎:通“屈”,委屈。信:通“伸”,伸展,伸张。⑩感寤:感动醒悟。寤,通“悟”。
晏子为齐相,出,其御之妻从门间而窥其夫①。其夫为相御②,拥大盖③,策驷马,意气扬扬,甚自得也。既而归,其妻请去④。夫问其故。妻曰:“晏子长不满六尺,身相齐国,名显诸候。今者妾观其出,志念深矣⑤,常有以自下者。今子长八尺,乃为人仆御,然子之意自以为足,妾是以求去也。”其后夫自抑损⑥。晏子怪而问之⑦,御以实对。晏子荐以为大夫。
①御:车夫。门间:门缝。窥:暗中偷看。②御:驾车。③拥:遮、障。④去:离开。此指离婚。⑤志念:志向、抱负。⑥抑损:谦恭、退让。抑,谦下。损,退损。⑦怪:感到奇怪。
太史公曰:吾读管氏《牧民》、《山高》、《乘马》、《轻重》、《九府》①,及《晏子春秋》②,详哉其言之也。既见其著书,欲观其行事,故次其传③。至其书,世多有之,是以不论,论其轶事。
①《牧民》、《山高》、《乘马》、《轻重》、《九府》:都是《管子》篇名。②《晏子春秋》:旧题春秋齐晏婴撰,实际上是后人依托并采缀晏子言行而作。③次:编次、编列。
管仲,世所谓贤臣,然孔子小之①。岂以为周道衰微,桓公既贤,而不勉之至王,乃称霸哉?语曰②:“将顺其美③,匡救其恶④,故上下能相亲也⑤。”岂管仲之谓乎?
①小之:认为他器量狭小。《论语·八佾》有“管仲之器小哉”的话。②语引自《孝经·事君》。③将顺:顺势助成。④匡救:纠正、挽救。⑤上下:指君臣百姓。
方晏子伏庄公尸哭之,成礼然后去①,岂所谓“见义不为无勇”者邪?至其谏说,犯君之颜②,此所谓“进思尽忠,退思补过”者哉③!假令晏子而在,余虽为之执鞭,所忻慕焉④。
①“晏子伏庄公尸”二句:齐国大夫崔杼因齐庄公与他新娶棠公的寡妻私通,设谋杀死庄公。晏婴到崔家,枕庄公尸而哭之,完成君臣之礼而去。见卷三十二《齐太公世家》、《左传·襄公二十五年》。②犯:冒犯。颜:面容、脸色。③引语出自《孝经·事君》。④忻(xīn,新):同“欣”。慕:羡慕,向往。
老子韩非列传第三
王学孟 译注
【说明】这是一篇关于先秦道家和法家代表人物的重要传记。太史公将老庄申韩合为一传,代表了汉人对道家与法术家关系的重要看法。汉人直承晚周,认为老子之言“君人南面之术”,而庄子祖述老子。韩非《解老》、《喻老》亦从法术家角度言“道德”之意。太史公作四人合传,在当时来说,确实是胸罗道德,纵横概括,指点评说,是一篇很有气魄的雄文,非大家不能。
然而,今天看来,太史公如此处理,也不尽妥当。老子书以无为而有为,多言有无之辩。诚如太史公所说:“李耳无为自化,清静自正”,“老子所贵道,虚无因应,变化于无为”,正是老子思想的核心。庄子书:“天道无为而自然”,“散道德,放论,要亦归之自然”。其思想体系虽本归于老子之言,但主要是进一步的发展。特别是庄子本人则纯是无为。申子言“术”,旨在“因术而授官,循名而责实,操生杀之柄,课群臣之能”(《韩非子·定法》),是一整套控驭臣下的统治术。韩子言“法”,是在申子“术”治基础上,参合商鞅的“法”治、慎到的“势”治,提出以“法”为中心的“法、术、势”三而一的统治术,都以处势为前提,他们的学说虽有联系,但主要是不同。
老子本传以“未知其然否”作结,诚为科学态度。虽然如此,本传仍记述了关于老子的重要资料,如“周守藏室之史”、“隐君子”等。
庄子亦一隐君子。隐君子则是对现实取不合作态度,虽然不是有力的反抗,却可以是强烈的不满。庄子之避世源于愤此。申、韩残酷少恩,而韩子尤甚。韩子书不胫而走,且为秦王所赞赏,原因无他,“兼并者高诈术”也。
韩子死秦狱中,于传后太史公録《说难》全文,可见痛惜之意。韩子善为文,思维严密,逻辑性强,论证有力,且语言犀利,锐不可当。《说难》可见其一斑。
老子是楚国苦县厉乡曲仁里人。姓李,名耳,字聃,做过周朝掌管藏书室的史官。
孔子前往周都,想向老子请教礼的学问。老子说:“你所说的礼,倡导它的人和骨头都已经腐烂了,只有他的言论还在。况且君子时运来了就驾着车出去做官,生不逢时,就像蓬草一样随风飘转。我听说,善于经商的人把货物隐藏起来,好像什么东西也没有,君子具有高尚的的品德,他的容貌谦虚得像愚钝的人。抛弃您的骄气和过多的欲望,抛弃您做作的情态神色和过大的志向,这些对于您自身都是没有好处的。我能告诉您的,就这些罢了。”孔子离去以后,对弟子们说:“鸟,我知道它能飞;鱼,我知道它能游;兽,我知道它能跑。会跑的可以织网捕获它,会游的可制成丝线去钓它,会飞的可以用箭去射它。至于龙,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它是驾着风而飞腾升天的。我今天见到的老子,大概就是龙吧!”
老子研究道德学问,他的学说以隐匿声迹,不求闻达为宗旨。他在周都住了很久,见周朝衰微了,于是就离开周都。到了函谷关,关令尹喜对他说:“您就要隐居了,勉力为我们写一本书吧。”于是老子就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