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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昭垂眸,“只能说是一片混乱。圣忆风的师父也到了尘家庄,说是要找主子报仇,尘无影也发誓定要主子陪葬。”他也是在一片混乱中才能被莹救出,逃了回来。
听到有人要找他报仇,溪孟安不怒反笑。
轻笑中带着张狂的味道在黑暗的屋内回荡,溪孟安轻轻一扬手,烛火缓缓燃起,“去找日教曾经的前辈,我要重振日教。”看来七月份不是诈死,不然舞儿今天也不会有那般绝望的表情。
“是。”
第二百四十章
转眼间,离圣忆风落崖的日子已有三日。
气候依旧温润,尘家庄内仍是绿树如荫,整座园子表面的宁静平和之下,无处不漂浮着悲伤的因子,连吸入的空气都让人心酸的想要流泪。
晌午的阳光静谧的安然,整座园子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斑驳的树影下,舞儿合着眸子,半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只穿着白色的中衣,身上搭了一件羊毛毡子,盖在她的腿上,似乎是睡着了。
一个黑色的人影轻而无声地走过去,将手中的一小瓶药放在舞儿身旁的草地上,垂眸看着合眼的舞儿,细细打量她的睡颜,纤长的睫毛安静地覆在眼睑,整张脸比以前几乎瘦了一圈多,圆润的下颌变得削尖,几乎一只手就能盖住她整张小脸。
看似还在沉睡中的人儿倏地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盯着眼睛上方看她的人,慢慢扶起身,靠在身后的树上,冷冷道:“你还有脸来?”
已被识破身份的影儿,换下了之前舞儿为她准备的甜美可人的衣裙,换上一身黑色的劲装,原本可爱的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与表情,大而圆的瞳眸微垂着,凝视着舞儿,“我真名叫莹。”
舞儿冰凉的手,撑住身子从地上站起,冷嘲道,“你叫什么名字,关我什么事。现在立即从我眼前滚开!”
莹的视线移到药瓶上,又看看舞儿雪白脖颈上仍旧没有消下的淤红,“那是主子让我给你的药。”
舞儿随着莹的视线看到那个药瓶,俯下身拿起,“你主子?溪孟安?”舞儿咬着牙,在念出那三个字的时候几乎快要将牙齿咬碎,她的声音益加冰冷,“在背后捅我一刀,,然后又来说对不起?”
“滚。”杏眸轻抬,宛如万年寒冰般看着眼前曾经被她救回的人,看着对方的额头上渐渐地渗出血。
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冰冷的似乎渐渐柔和,蠕动唇角想要说什么,却又听舞儿冷笑道,“还站在这做什么?等着我给你上药?还是跟你主子一样想用苦肉计让我同情?”
莹的黑眸一闪,慢慢退后一步,“记得上药。”她深深地看了眼舞儿,神色复杂,而后飞身离开。
午后的风渐起,舞儿冷漠的神色未变,冷冷地注视着那抹黑影离开的方向,过了半晌,忽而微微一笑。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圆润的脸蛋变得尖削,而显得成熟了几分。她光着足踩在松软的草地上,慢慢地朝屋内走去,黑色如瀑长发宛如丝绸,光滑透亮,未梳一髻,倾泻在肩头,白色的中衣在风中被吹得紧贴住她小巧的曲线,身子单薄得似被一阵风就能吹走。
她的眼睛直直盯着屋门,一步步走过去,没有看周围任何一个能引起她回忆的草木,当她走回屋里,看到那张他在无数个夜里拥着他入睡的床,黑眸中瞬间涌出泪花,然而只是一瞬,她的手紧紧掐住门楞,强迫自己将深沉的情感暂时藏入心中。
尘无影走进沁园后就看到舞儿失神地从园中走回屋子,不放心地紧紧盯着她,生怕再出什么意外。想起那夜回来后的情形,到现在他都会打冷颤。
在那孱弱的肩膀停止颤抖之后,尘无影终于走上前,轻轻唤了声,“舞儿。”
舞儿回眸,看着尘无影,“还是没高大哥的消息?”
“嗯。”自圣忆风落崖后,连高轩叶也失去了消息,那日高轩叶是与浅幽寒和冷沉香一同下山,但甚至冷沉香都不知高轩叶究竟去了哪。
舞儿的眼神越过尘无影,似乎望回远远的从前,她的眼神极富深意,只是静静地看着,忽而,她对尘无影道,“我要去追忆园。”
尘无影不意外听到这样的决定,但他还是皱了皱眉,“这不是个理智的决定。”
舞儿走到桌前,倒下一杯茶,润着自己干燥的唇,她抬起盈盈水眸,目光黯了下去,“你以为我真的会拿鸡蛋碰石头?”
在尘无影不解的目光中,舞儿站起身,在尘无影面前转了一圈,“我看起来怎么样?”
不问还好,这一问,尘无影的眸光沉了下去,“。。。。。。糟透了。”
听此话,舞儿反倒笑了,笑得很寂寞,很温柔,很忧伤,像春天落满地的樱花。
舞儿双手背后,踮着脚尖,更加小巧的脸微扬,朝尘无影凑去,在这一瞬间,尘无影一阵失神,仿若看到了多年前的那天,她就是这样踮起脚尖朝他凑来,那个时候她宛如向阳的葵花,灿烂明丽,笑颜如花,然而现在,却苍白的让人心疼。
她勾起唇,忽而笑起来,“越糟越好。”
尘无影怕她做傻事,一心寻死,“你要干什么?”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她垂眸,望着自己的脚尖,神态寂寞而疲倦,“师父在的时候,我让他操心,他现在不在了,我更不能让他操心。”
她的话,让尘无影松了一口气,庆幸她没有钻牛角尖。
“我看起来越苍白,越虚弱,去追忆园成功的几率就越大。”她抬眸,一阵恍惚,不过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情,她定了定神,一字字道:“我要为师父报仇,这件事我要自己做,你们谁都不许插手。”
“你!我才说你想开,你怎么又这么倔强!报仇的事我们会做,不需要你出面!”
“师父在的时候,我就没为他做过什么。”她的泪忽而滴落出来,滚在她的手背上,烫得灼人,“这件事,一定要我做。”
“你斗不过他。”尘无影直击要害,想要彻底杜绝她的想法。
她抬眸,眼里尽是奇怪的神色,慢慢道:“相信我一次,只有我能做到。”
尘无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分开扶住她肩头的手,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你先休息,这件事以后再说。”
她看着尘无影离开的背影,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我真的可以做到。。。。。。为什么你们不信呢。。。。。我真的可以做到的。。。。。。我一定会为师父报仇。。。。。。”
“师父,你等着舞儿,舞儿很快就会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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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轻寒,烟雨如织。这是一个容易令人回忆和忧伤的天气。
溪孟安立于莲花池中心的石亭上,负手而立,看着满川烟雨,细细的雨丝在轻轻的、淡淡的雨雾中穿梭,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泛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在池上绽放。
整座园子,整个莲花池笼在迷雾中,苍茫的看不见轮廓的天际,远处的亭台楼阁只能隐隐地看到昏暗的影子。
他的身体倾出亭台,让雨雾拍打着他的脸,光滑柔腻,温柔得不似那个心机重重骗过所有人的溪孟安。
他的眼睛望着远方,似是等待着什么,终于在一抹淡淡的红在雨雾中逐渐清晰时,他的瞳眸变得明亮起来。
舞儿飞身至石亭之中,大概犹豫虚弱的身子,伸手并不如从前灵敏,落脚时有些微微的踉跄。
她抬眸,看着那双假意温柔的眼睛,双眼冷冷地泛出寒光,虽然她瘦了一大圈,看起来楚楚可怜,然而眼神中却看不出任何柔弱无依,更多的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
“今天,我要为师父报仇。”话音刚落,她迅速拔出腰间的凤剑,持着利刃狠狠地朝溪孟安刺去,但是被溪孟安只是轻轻一旋脚,就躲了过去。
溪孟安处处让着她,直到她的脚步虚浮无力,他才一掌钳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至怀里。
他垂眸望着怀里苍白的脸,潋滟的眸子一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锋,“你当真那么爱他?爱到来找死以求解脱?”
她垂首蓦地咬住溪孟安的手腕,皓齿陷入他柔嫩的肌肤,鲜红的血立即渗出,直到尝出口中的腥甜味,她才松开牙齿,抬眸望着他,“我不是来求死,是来报仇。”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大笑起来,而后视线落在她的唇上,有些苍白的唇因沾染上他的血迹而显得诡异而诱惑。
纵使手背血流不止,他还是没有松开她,注视着她唇的双眸逐渐变得火热,想起那日在山洞中蜻蜓点水般的一吻,根本无法满足他的欲望。
他的手想要摸上她的唇,却被她狠狠打开,同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而力道过大,反倒将自己撞上身后的石桌上,闷哼地蹙起眉。
“连站都站不稳,还想要报仇?”溪孟安闲适地朝身后靠去,将后背抵在亭柱上,随即笑了,“我记得初次与你交手,你的武功相当不错,若想报仇,还是养好身子再来,我奉陪。”
她轻哼一声,“不用以后,就今天。”
说着,她握紧手中的短剑,再次朝他刺去,然而溪孟安招招忍让她,她甚至根本无法触及到他。眸底的诡异之色一闪而过,银光一掠,短剑入鞘,她改为以掌相击,数招之间,两道身影如急电快闪,转眼间已经飞掠过了不远处的假山上。
舞儿身后长发已乱,面色泛红,不住地喘气,身子越来越虚弱。溪孟安看得出,以舞儿现在的状态,就是再多十个这样的她,也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溪孟安处处让着她不反攻之际,舞儿忽而娇斥一声,一掌朝溪孟安的命门劈去,溪孟安没料到情势的变化,微微一惊,反射性地击出双掌朝舞儿击来的掌袭去。
双掌相击,舞儿被强大的内力弹开,脚踩在坑坑洼洼的假山上,身子不稳地朝后退去,溪孟安急忙收掌,然后根本来不及伸手去拉舞儿的手,眼睁睁地看着那宛如脱线风筝般的柔弱身躯朝假山间摔去,发出骨头撞击硬物的声音,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渐渐陷入昏迷中的舞儿,在溪孟安视线不及的地方,缓缓勾起唇角。这种天气果然最易触动人的情感,她等了几天,才等到这样的天气,呵,还真是管用。。。。。。
雪白的身影如狂风掠至舞儿身边,拦腰轻手轻脚地将昏迷的人儿抱入怀中,落于平坦的草地上。
他望着她毫无生气地躺在他怀里的身躯,以及额头上不断流出的鲜血,心底的不安再次动荡起来,掀起波浪,一波强过一波,比那日手指掐上她脖颈时更加磅礴。。。。。。
“舞儿?舞儿?‘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试图将她唤醒,“醒来!醒来!你不是要报仇么?你给我醒来!”
“主子。”
“去叫大夫来!快!”吩咐过身后的尹昭,溪孟安抱起舞儿朝屋内飞掠而去,如风般在身后的雨雾中扬起了一片落叶与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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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难受,脑袋好胀,胸口好痛,好像胸腔都被水溢满,阻断了新鲜空气进驻,使得她无法呼吸,胸口像是要被水撑破。。。。。。
她看到他如落雁般朝崖下坠去,她飞奔了过去,伸出手却连他的衣角都触及不到。。。。。。
一股冰凉的触感落在她疼痛的额际,拨开她因梦魇而汗湿的发丝,动作虽然温柔,却不是她眷恋的熟悉。
鼻头一酸,泪,再一次沿着脸颊滑落。
“她怎么还没醒?已经两天了。”
这是。。。。。。溪孟安的声音?她真的留在追忆园了?在丝被下紧紧拽着被单的手,在这一刻松懈下来。
“很快会醒,这位姑娘身子实在太虚弱,所以才会沉睡了两天,剩下的情况要等她醒来才能断定。”
这沙哑的声音,大概是大夫吧。
“还会有什么情况?”低沉的嗓音扬起,有着明显的不悦。
舞儿强撑起眼眸,眨了又眨,目光才能直勾勾地望着上方,脑袋疼得使她不自觉的捂住头。下一瞬间,一只冰凉的手覆上她的额头,“你醒了?”
不知是错觉还是她甚至过于恍惚,竟在他的声音中听出了超过她意料的关心,与看到她醒过来的放松。
溪孟安的手指冰凉,没有她喜欢的温热,她心里想要躲开,却没有动,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溪孟安。
她的眼神,让溪孟安一头雾水,“你没事吧?”他想让自己的语气更加冷漠一些,但是看着她无辜的大眼睛,他不自觉地温柔了很多。
她伸出丝被下的双手,紧紧地揪住被沿,又向上拉了一寸,像乌龟将脑袋缩进被里一寸,十指紧紧揪着,头颅压得好低好低,只有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望着溪孟安,眼中尽是好奇。
感觉到她的不对劲,溪孟安伸出手,想要碰触她,她却朝床里缩了过去,大大的眼睛看看溪孟安,又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