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九色书籍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铁皮鼓-第1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青味。这使我在较长时间观察时联想到了郊区霍赫施特里斯,那里有个占地面积很
大的营房,以前驻扎着马肯森轻骑兵,到了我的时代,成了自由邦保安警察的驻地。
但我回忆不起有哪个熟人住在这个郊区,照片可能是我的父母去那里拜访什么人时
拍摄的,但这些人后来再没有见过面,或者只是匆匆露过面。
    妈妈和马策拉特把儿童车夹在中间,尽管在寒冬季节,他们却没有穿冬季大衣。
妈妈穿一件俄罗斯式长袖短上装,上装的刺绣图案是一幅冬景图。它唤起这样的想
象:在俄罗斯腹地,沙皇全家在照相,拉斯普庭'注'拿着照相机,我是小沙皇,栅
栏后面埋伏着孟什维克和布尔什维克,制造了炸弹,决心消灭我这个专制君主家庭。
不过,马策拉特所穿的地道的、中欧式的、孕育着未来的(这一点日后将会看到)
小资产阶级服饰,缓和了隐伏在这张照片里的惨案的腾腾杀气。我们是在太平无事
的霍赫施特里斯区,只是暂时离开主人的寓所,没有穿大衣,让主人给他们两个和
按照别人的愿望做出滑稽样子瞧着的小奥斯卡拍一张照,接着马上回到屋里去享用
又热又甜的咖啡、蛋糕和掼奶油。
    还有十几张快照,有躺着的、坐着的、爬着的、跑着的、一岁的、两岁的、两
岁半的奥斯卡。照片有好有差,合起来构成了人家在我三岁生日时给我拍摄的那张
全身照的准备阶段。
    在这张全身照上,我得到了它,鼓。它刚刚挂到我的肚皮前头,崭新的,红白
两色锯齿图案。我面部表情严肃、坚定,自信地把两根木头鼓棒交叉在铁皮上。我
身穿条纹毛线衣,脚登锃亮漆皮鞋。头发直竖在脑袋上,像一把蠢蠢欲动的刷子。
我的蓝眼睛里反映出不需要追随者便能夺得权力的意志'注'。当时我已经成功地处
在一种我没有理由放弃的地位之上。我说了,我下了决心,我决定了无论如何不当
政客'注',不当殖民地商品店老板,而是画上一个句号,就这样保持不变,保持现
有的身高,保持这副装束,就这样许多年内不予改变。
    小人和大人,小贝尔特海峡和大贝尔特海峡,小写字母和大写字母,小汉斯和
卡尔大帝,大卫和歌利亚,能击败强手的小人和巨人;而我呢,我是三岁孩子,神
话里的侏儒,童话里的大拇指'注',再也不长个儿的大人气的小孩,这样一来,就
无需读完小孩的教义问答手册再去读成年人的了。那个对着镜子刮胡子、自称是我
父亲的人,也就得不到一个身高一米七二的所谓的成年人去接管他的店铺了。根据
马策拉特的愿望,这爿殖民地商品店,对于年满二十一岁的奥斯卡来说将意味着成
年人的世界。为了不去摆弄现金收入记录器,我抱住了这面鼓。从我三岁生日那天
起,我连一指宽的高度都不再长,保持三岁孩子的状态,却又是个三倍聪明的人。
所有的成年人身材都比他高,而他在智慧方面却远胜过所有的成年人。他不想去同
他们比谁的影子长。他无论内部外部均已完善,而那些人直到老态龙钟时还在胡思
乱想什么发育成长。那些人历尽艰辛,常常还要饱尝辛酸痛苦方能取得经验,而他
已经证明自己统统掌握。他没有必要逐年更换大一号的鞋子和裤子,仅仅为了证实
自己长了那么一点儿。
    在这里,奥斯卡必须承认有那么一种发展,有什么东西在成长——但并不总是
对我有利的——并且最终获得了救世主式的伟大意义;但是,在我那个时代,有哪
个成年人有眼力和听力认得出总是保持三岁孩子模样的鼓手奥斯卡呢?



  

 


                           玻璃,玻璃,小酒杯

    我方才把奥斯卡身背铁皮鼓、手执小鼓棒的全身照片描述了一番,同时又透露
了奥斯卡经过三年的深思熟虑,在拍照的时候,当着前来祝寿、围着插有三支蜡烛
的生日蛋糕的客人们的面,作出了什么样的决定。照相簿已经合上,默默地躺在我
的身旁。现在,我要谈谈那些虽然不能说明我为什么到了三岁就不再长个儿、但毕
竟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更何况这些事情是我一手造成的。
    我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成年人是不会理解你的,如果他们的肉眼再也看不见
你在长个儿,他们就会说你发育停滞了,还会花不少钱,领你去看医生,走访几十
上百个医生,即使无法治疗,也得让他们说明病因。因此,为了使医生们不至于作
出不着边际的诊断,我不得不在他们说明病因以前,自己先制造出一个似乎还可以
解释我为什么不再长个儿的原因来。九月里阳光明媚的一天,我的三岁生日。晚夏
的气氛,催人遗想,甚至格蕾欣·舍夫勒也压低了她的笑声。我妈妈坐在钢琴旁,
哼着《吉普赛男爵》'注'里的一支歌,扬站在她和琴凳背后,用手抚摩她的肩头,
像是在仔细看乐谱。马策拉特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外祖母安娜以及黑德维希·布朗
斯基和亚历山大·舍夫勒都把椅子挪到蔬菜商格雷夫身边,因为格雷夫总有故事可
讲,当然是那些证明童子军既忠诚又勇敢的故事。还有一个落地钟,每隔一刻钟报
时一次,使这九月的日子就像一根细纺的线。由于大家都像那口钟似的各忙各的事
情,又由于有一根线,从吉普赛男爵的匈牙利,经过格雷夫的童子军攀登的孚日山,
绕道马策拉特的厨房(那里,卡舒只鸡油菌加煎鸡蛋和肚子肉在平底锅里劈啪爆响),
穿过走廊,延伸到店铺,我便溜之大吉,信手敲着我的鼓,走到店铺里柜台后面,
远离了钢琴、童子军和孚日山,发现通往地窖的活板门开着;方才马策拉特下去拿
一个什锦水果罐头当餐后小吃,他上来后,忘记关上了。
    我想了有一分钟的时间,才明白通往地窖的活板门要我干些什么。上帝明鉴,
不是要我自杀。如果是这样的要求,那也太简单了。可是,要我干的事很难、很痛
苦,并且还要我作出牺牲,正如每当要我作出牺牲的时候那样,我额头已经冒汗了。
最要紧的是不能损坏我的鼓,必须对它妥善保护,所以我背着它走下十六级台阶,
把它放在面粉口袋中间,目的便是不使它受损坏。随后我又上去,走到第八级,不,
第七级吧,第五级也可以。不过,从这样的高度摔下来,不能既摔不死,又受到可
以让人相信的伤害。于是我又往上走,走到第十级,这可太高了,最后,我从第九
级台阶摔下去,拽倒了一个放满覆盆子果汁瓶子的木架,头朝下撞在我家地窖的水
泥地上。
    在我的知觉拉上帷幕之前,我就向自己证实这次试验必定成功:被我故意拽倒
的覆盆子果汁瓶乒乓乱响,足以引诱马策拉特从厨房里,我妈妈从钢琴旁,其余的
祝寿宾客从孚日山上直奔店铺的活板门,跑下台阶来。
    在他们到来之前,我闻到了四溅的覆盆子果汁的味道,也看到了我头上在流血,
还考虑了一下——这时,他们已经走到台阶上了,也许是奥斯卡的血,也许是覆盆
子果汁味道这么甜,催人入睡。我非常高兴,不仅万事顺利,而且由于我想得细心
周到,我那面鼓没有受到任何损坏。
    我想,可能是格雷夫把我抱上去的。到了起居室里,奥斯卡才从半是覆盆子果
汁半是他那幼儿鲜血组成的云彩里露出脸来。医生还没有到,妈妈尖声惨叫,马策
拉特想去安慰她,她用手掌、手背一连打了他几个嘴巴,把他骂作凶手。
    我这一跤摔下去,虽然不能说不严重,但是,严重的程度是我事先计算好了的。
这样一来,我不仅使成年人有了一个重要的理由来说明我为什么不长个儿——医生
们也一再证实是这么回事,而且使没有害人之心的、善良的马策拉特成了有罪的人,
不过,这是额外产生的后果,并非我的本意。他忘了关上活板门,我妈妈便把所有
的责任都加在他身上,他承担这一罪责达多年之久,虽说我妈妈并不经常责怪他,
但是一骂起来,可真是冷酷无情。这一跤让我在医院里躺了四个星期,出院后,较
少去麻烦医生,过了一段时期,才每逢星期三去霍拉茨博士那里诊断一次。我在自
己成为鼓手的第一天,就成功地给了世界一个信号,在成年人根据我一手制造的所
谓事实真相去作说明之前,我自己先把病因讲清楚了。从此以后,他们便这么说:
我们的小奥斯卡在他三岁生日那天,从地窖的台阶上摔了下去,虽说没有折断骨头,
可是他不再长个儿了。
    
 
    我开始敲鼓。我们的公寓有五层。我从底层一直敲到屋顶室,再沿着楼梯敲下
来。从拉贝斯路敲到马克斯·哈尔贝广场,又从那里敲到新苏格兰、安东·默勒路、
马利亚街、小锤公园、股份啤酒厂、股份池塘、弗勒贝尔草场、佩斯塔洛齐学校、
新市场,再敲回到拉贝斯路。我就这样不停地敲着,我的鼓经受得住,成年人却受
不了,他们想要打断我的鼓声,不让我敲,还想掰断我的鼓棒——但是,老天爷关
照我,使他们不能得逞。
    我从地窖的台阶上摔了那一跤以后不久,便获得了一种本领,那便是敲击儿童
玩的铁皮鼓,使我同成年人之间保持一段必要的距离。差不多与此同时,我还获得
了一副嗓子,使我可以保持在非常高的音域上,用颤音歌唱、尖叫,或者像尖叫似
的歌唱。这样一来,再没有人敢把我的鼓拿走,尽管鼓声使他们震耳欲聋;因为只
要他们拿走我的鼓,我就叫喊,而我一叫,值钱的东西便被震碎:我能够用歌声震
碎玻璃,用叫声打破花瓶;我的歌声可以使窗玻璃碎裂,让房间里灌满过堂风;我
的声音好似一颗纯净的、因而又是无情的钻石,割破玻璃橱窗,进而割破橱窗里匀
称的、高雅的、由人亲手斟上的、蒙上薄薄一层灰尘的玻璃酒杯,却又不丧失自身
的清白。
    没过多久,我们整条街,也就是从布勒森路到挨着飞机场的住宅区,谁都知道
我这种能耐了。邻家孩子玩的游戏,譬如“酸炸鱼,一二三”或“黑厨娘,你在吗?”
或“我看见的你看不见”,我都不感兴趣。可是他们一瞧见我,就一齐怪声怪气地
唱起合唱来:

        玻璃,玻璃,小酒杯,
        没啤酒,有白糖,
        霍勒太太打开窗,
        弹钢琴,叮咯当。

    这不过是一首无聊的、毫无内容的童谣罢了。我听了一点也不在乎,照旧背着
鼓,踏着有力的脚步从他们中间穿过去,从“小酒杯”和“霍勒太太”的歌声中间
穿过去,采用了对我不无吸引力的单纯节奏:玻璃,玻璃,小酒杯,在鼓上敲出来,
可是并不去充当捕鼠者'注',引诱孩子们跟我走。
    直到今天,每当布鲁诺在我房间里擦玻璃窗的时候,我就在鼓上敲出这首童谣
的节奏。
    邻居孩子们唱的讽刺歌倒也罢了,使我尤其是我的父母更加感到麻烦和恼火的,
乃是我们这个住宅区里凡被没有教养的小无赖故意打碎的玻璃,都算在我的账上,
甚至归咎于我的声音;并要我们出钱赔偿。起先,别人家厨房的窗玻璃碎了(实际
上,绝大多数是被人用弹弓打碎的),我妈妈就老老实实地赔钱,后来,她终于明
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每当人家来要求赔偿时,她就瞪着她的讲究实际的、冷灰色的
眼睛,要别人拿出证据来。而邻居们也确实冤枉了我。当时,最大的错误莫过于认
为我有一种儿童的破坏狂,认为我莫名其妙地憎恨玻璃和玻璃制品,一如儿童在胡
作非为时所表现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憎恶心理那样。只有爱玩耍的孩子,由于调皮捣
蛋,才会干出破坏的事来。我从来不玩耍,只是在我的鼓上干我的事,至于我的声
音,仅仅在需要自卫时,我才运用它。唯有当我持续击鼓的权利受到威胁时,我才
有的放矢地运用我的声带作为武器。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想用同样的声音和手段
把格蕾欣·舍夫勒想入非非地设计的、图案错综复杂的、无聊的桌布剪个粉碎,或
者把钢琴上那层颜色黯淡的油漆刮下来,而宁愿不去震碎任何玻璃制品。可是,我
的声音既不能剪碎桌布,也不能刮掉油漆。我既不能用不倦的叫声揭下糊墙纸,也
不能像石器时代的人打燧石那样,用两种拖长的、一鼓一凹的声音使劲摩擦,生出
热来,最后爆出火花,把起居室两扇窗前干燥得像火绒、被烟草熏出味儿来的窗帘
点着,燃成装饰性的火焰,更不能折断马策拉特或亚历山大·舍夫勒坐的椅子的腿。
我宁愿要一种不起破坏�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