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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寻死-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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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汉晴长叹一口气,说三花,你自己悠到一点。两口子的事,别个也难得说。你几时回来? 
  文三花说,我过一下就回。细伢睡了? 
  何汉晴说,睡得屁是屁鼾是鼾。几好个伢呀,看儿子面子,把那些事都放下算了。将来靠着伢过就是了。” 
  文三花说,何姐,老公靠不住,伢未必就靠得住? 
  何汉晴想想觉得也是,但她不能火上加油。何汉晴说,不说这些,我挂了。何汉晴放下电话想,管不了你这些了,我要死在你前头,往后你自己顾自己吧。 
   
  八 
   
  歪在沙发上睡着了的何汉晴突然被一阵嘈杂声惊醒,她怔忡了一下,方想起自己是在文三花的屋里。紧接着门开了,进来的是文三花。她的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人,都是乡下人打扮。何汉晴惊问:么样了? 
  文三花说,何姐,你莫吓着了。是我婆家的两个兄弟赶过来招呼他哥的。这两个一个嫂子一个弟妹。 
  何汉晴松下一口气,她抬头看了看钟,十二点半。何汉晴说,都吃了没有? 
  文三花说,在外面宵了夜。何姐,辛苦你了。你要是回去嫌晚了,就在这里挤一夜。 
  何汉晴忙说,不不不,我近得很,我这就走。 
  文三花说,何姐,不晓得么样谢你。 
  何汉晴想了想说,记得我就行了。 
  文三花说,那当然记得。隔三岔五地见面,哪里会不记得。 
  何汉晴说,那也是。过些时,回南岸嘴看一看。 
  文三花说,我早就想回去看一下的。几时我们一起去。 
  何汉晴说,再说再说,先把你眼前的事忙下地。 
  何汉晴说着就出了门。 
  正是深秋,半夜里还有些寒。何汉晴只穿了薄薄的毛衣,毛衣上套了一件腈纶西装。西装的质量很一般,只穿了几个月,就四处起绒球。这是她结婚二十年时,刘建桥送给她的。为了这个,何汉晴多少对这件衣服有些偏爱,拿它做当家衣服,但凡正式一点的时候,她都只穿它。 
  空荡荡的街上,寂寥无人,便更有寒飕飕的感觉。 
  何汉晴问自己,现在到哪里去呢?一问完便又觉得自己可笑。出来寻死的人,还需要到哪里去?立马走到大桥上往下一跳,那就是目的地了。不过,是去大桥跳还是去二桥跳呢?何汉晴有些犹豫。大桥是当年何汉晴和刘建桥常逛的地方。从南岸嘴出来上桥,江水就在脚下,他们两个就站在这里看汉水流进长江。刘建桥说,站在这里看武汉,最爽眼。何汉晴也有这个感觉。人在水上,山在两边,心里广下子就能晴空万里,空得仿佛千千净净。一干净,全身上下就会舒服透彻。何汉晴想,我要在这里跳江,就太煞风景了。也对不起自己的喜欢。二桥是这几年新修的,讲老实话,何汉晴还从来都没有上过二桥。跟刘建桥说过几回,几时去参观一下,结果她一直都忙得没有空。假如头一回上去,看都没有看清楚,就去寻死,那还不气死那些修二桥的人了?好像对自己也不大说得过去。 
  何汉晴走得很快,她一直走到了江边,爬上了滨江公园抗洪纪念碑的高台,还没有拿定主意。 
  江滩公园亮着灯向左右两边的黑夜里伸展。长江的水就在不远的地方流淌。两座大桥的轮廓都被灯光勾勒在夜空,悬在江面上,清晰而美丽。何汉晴叹想,武汉真是太好看了。何汉晴生在武汉长在武汉,从来都认定全世界没有比武汉更好的地方。大江大河,就奔流在马路边,就奔流在楼底下,这样的城市,世上哪有?何汉晴去过一次北京,看到了北京的湖,还晓得北京的湖都被叫做海,她也算是大大长了见识。回来逢人就说,北京人硬是会吹,一个水凼子也叫海,那我们东湖叫么事?我们东湖一个湖汊子,也比它十个海大。真是些没见过水的人。那些北京人还总觉得武汉像乡下。何汉晴骂道,守到你屋那个小水塘摸点小鱼吧!你那才叫乡下。就为这,何汉晴最瞧不起北京人。刘建桥却对何汉晴的理论嗤之以鼻。说武汉人本来还不是乡下人,叫你这一说,硬像是一个不开化的乡下人了。北京是首都,北京人是首都人,别个一开口,话都说得不一样。叫你说说试一下,那个弯管子普通活硬像是拐了上百道弯,句句都撞得倒墙。 
  夜班的轮船进港了。船扯着嗓子叫,这是何汉晴在娘胎里就听熟了的声音。住在南岸嘴娘屋里时,长江和小河来往的船有几多,何汉晴就得听几多遍。同样天天要听的还有江汉关的钟声。那些声音,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日出日落,朝朝暮暮,直到她嫁给了刘建桥。刘建桥屋里离长江远,那些声音才渐淡下去。 
  何汉晴的脚情不自禁地就朝江汉关方向走。江水往下流的声音,何汉晴能听得一清二楚。 
  走到候船室门口,大门关了。火车和汽车四通八达后,坐船的人越来越少,候船室清冷得几乎没有人候船。一辆巴士的司机在码头门口吆喝:去武昌南站赶火车的,赶紧上车!最后一班,不上后悔来不及了! 
  从夜船上下来的客人也很少,只三两个人在登车。何汉晴看到车,方觉得自已有点累。她抬头看了看江汉关上的大钟,两点都已经过了。她想,就是死,也不赶这一个晚上。深更半夜,黑咕隆冬的,死了这世上都没哪个晓得你是么样死的,回头拿你当了个失踪人口。再说了,好容易死一回,连一个看的人都没得,也划不来。不如在候车室歇一晚,天亮了再说。 
何汉晴意念一到,人便上了车。 
  只几分钟,巴士便上了汉水桥。从桥上朝下望,汉水两岸只剩下灯光,那些熟悉的风景和熟悉的船,都被夜色笼罩得若隐若现。何汉晴想,明天就上晴川桥吧,望着我屋里老家去死,也还有点说法。 
   
  九 
   
  车到南站,何汉晴尿急得厉害,下了车,冲进站里便找厕所。从厕所出来,望了一眼站台,站台是空的。突然她也觉得自己心里空得厉害,她不晓得应该干什么好。何汉晴一辈子从来没有闲过,现在她闲下了,这是她临死前的休闲,可是闲下的她应该怎么办呢?她却不知道了。未必就靠到椅子上睡觉?睡到明天早上起来然后去死?何汉晴问自己,问过后,也没有答案。 
  二十年前,何汉晴送公公婆婆回老家奔丧,也是半夜来过这里。候车室里人山人海,又脏又臭,四处都是叫骂声一片。何汉晴没有惊异感,她觉得赶火车就是这个样子。火车来时,众人不知由何处进站,更是像水一样,东涌过去,西涌过来。车站里的服务员倚在门口调笑,全然不睬旅客们。拥挤中,婆婆无能,连鞋都叫人踩掉。不是何汉晴大吼大骂着拨开人群,把那只鞋硬扯回来,婆婆就得光一只脚回老家。送走公婆后,刘建桥为何汉晴奋勇救鞋一事,大开夸口。说是没看出来,老婆有这么大板眼。那时,何汉晴跟刘建桥结婚时间不长,她的能干和强悍还没有得到机会完全展示。何汉晴当时笑说道,我有板眼的地方多得很,这辈子你得慢慢看。 
  现在是何汉晴第二次到南站。这里全然没有了人头攒动的局面。候车室里光线暗暗的,因为人少而显得空旷。有十来个赶路的人或靠或躺在候车椅上打瞌睡。角落里还有一个男人的鼾声和鼻息起起伏伏着。这声音愈发将四周的清冷挑逗起来,清冷得令何汉晴觉得不像是火车站。她突然就想起当年赶车风起云涌般的场面,空着的心仿佛又掺了一点虚虚的东西,是酸不是酸,是疼不是疼。刘建桥夸她时的神情就像是浮在眼边,他的嘴角是怎么动的,眼睛是怎么瞥的,手放在哪里,脚怎么迈的步子,竟一下都出现在何汉晴的记忆里,就像昨天才经历过一样。刘建桥那时好年轻,脸上光光的没一丝皱纹。只要跟何汉晴说话,嘴角就有笑意,而刘建桥是一个天生不爱笑的人。刘建美当年便总说,哥是个木头人,只有看到嫂子才会挂点笑。 
  何汉晴想,你个狗日的木头人,当年几会拍我的马屁!现在我人老珠黄,你拿我不当人看。老子告诉你今天去寻死,你都懒得劝一声。老子这回非死给你看不可。不管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老子都要盯到你看。看你找不到老子的尸首,你良心么样过得去;看你夜晚枕头边少了个人,你流不流眼泪;看你再找个女人,她会不会像我这样伺候你顺着你;看你么样能够把你一家人的杂八事玩得转;看你么样向里份的爹爹婆婆们交待:你为么事要逼死何汉晴! 
  想完这些,何汉晴空荡荡虚渺渺的心里,又觉得有了底。她觉得自己可以从从容容在这里过一晚上,然后明天白天好好去死。 
  何汉晴找了一处椅子坐下,或是太累,或是太困,更或是心思太重,重得将她的脑袋压僵了压死了,以致她没有了想事的能力。只几分钟,何汉晴就睡着了。 
  何汉晴竟做了梦,而梦中的情景并非凄凄惨惨,倒更似阳光灿烂。她恍然觉得自己好像正跟刘建桥一起在河边散步,又好像她手牵着刘最强,在草地上玩捉人的游戏。总而言之,她的梦境,天地明亮,色彩光鲜,耳边上满是笑声。最后的记忆是她和刘建桥不晓得为么事正仰身大笑,突然她就醒了。这个仰身的场景就在她醒来的瞬间定了格。 
  何汉晴有些发怔。她先想我这是在哪儿?想完即忆起自己来到了火车站,自己是在火车站候车室的椅子上做梦。自己的梦居然充满快乐和欢笑。最后何汉晴才想起,自己出门来是寻死的。念头转到了这里,出门前的满腹委屈,才又一起涌上心头。何汉晴想,非要好好死一场给他们看。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何汉晴身后的墙角传过来,声音不大,但充满惊恐。何汉晴蓦然明白,正是这个声音打断了她梦中的仰身大笑。 
  何汉晴扭转身子,朝那声音望过去。一望却吓了一跳。昏昏的灯光下,一个女孩子拼命往墙角缩,她伸着两只手抵挡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个男人。男人的手亦朝女孩子伸过去。女孩抵挡着说,不要,不要,我是个学生,求你们放了我。一个男人笑着说,学生最好,我最喜欢学生。 
  何汉晴立即气不打一处来。她大叫一声,你们想干么事! 
  何汉晴的声音像炸弹,将所有候车的人都惊醒。 
  两个男人也惊了惊,他们环顾一下四周,发现并无警察,叫喊声不过是另一个女人。一个瘦男人说,你少管闲事,闭你的眼睛睡觉。老子们也不招惹你。 
  女孩子哀求的声音放大了。女孩说,阿姨,救我! 
  何汉晴想都没想,拔腿跑了过去,她三下两下扯开那俩男人,定睛一看,也不过两个小年轻。何汉晴说,小小年龄不学好,当个么事流氓呀! 
  一个略胖点的年轻人说,太婆,你硬不是个省油的灯咧! 
  何汉晴说,晓得我是太婆就好!少跟我油里巴唧的,我用油点灯的时候,你还不晓得娘胎在哪个方向。 
  瘦一点的年轻人说,闭嘴,你莫惹烦了老子。 
  何汉晴说,好大个老子!惹烦了又么样咧? 
  胖一点的对瘦一点的说,怎么冒出这么个夹生货呀? 
  瘦一点的说,我哪里晓得,看样子她是活得不耐烦了。 
  何汉晴说,你硬是说对了,我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胖一点的年轻人说,莫跟她扯野棉花。 
  瘦一点的年轻人从口袋里摸出二把刀,横着眼,用刀在何汉晴面前耍了一下,然后说,识相的话就一边睡你的去。不识相的话,刀子今天就要好好会个餐咧。 
  女孩子惊叫了一声,吓得往何汉晴身后一靠。 
  何汉晴鄙视道,就这点小刀?拿大一点的不更痛快?实话跟你两个小杂种讲,老子一个人不带行李不拿包地出门,就是出来寻死的。老子早就不想活了,正在想用个么法子去死。你们两个来杀啊,老子死也死成了,还当回烈上,又登报纸又上电视。现在的警察几高明?捉你两个分分钟。老子死了棺材底下还有你两个垫底,这还不说,你两个屋里还得赔我钱。老子这样个死法真是有得赚!姑娘你赶紧躲开些,让他们来杀我。 
  何汉晴说完,迎着那瘦子手上的刀贴过去。何汉晴说,来来来,来杀我! 
  那瘦一点的年轻人竟是有些发蒙,拿着刀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下意识地把刀举了起来。 
  躲在何汉晴背后的女孩子顿时尖叫了起来,杀人了!杀人了! 
  候车室里有一点小小喧哗。 
  胖一点年轻人踢了那瘦子一下,吼道,还不快点走,今天硬是撞到鬼了。你去跟她缠?杀了她都划不来! 
  瘦一点的年轻人一听此说,拔腿便跑。胖子也跟着跑了出去。何汉晴跟在后面喊,哎,莫跑啊。有板眼来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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