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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皮,用金钉齐齐地铆在盾沿上。
挺着这面战盾,摇晃着两枝枪矛,
他大步走上前去,像一头山地哺育的狮子,
久不食肉,受高傲的狮心怂恿,
试图闻人一个围合坚固的圈栏,撕食肥羊。
尽管发现牧人就在那边,看守着
他们的羊群,带着投枪和牧狗,
它却根本不曾想过,在扑食之前,是否会被逐离羊圈——
不是一跃而起,逮住一头肥羊,便是玩命
首次扑杀,被投枪击中,出自一条灵捷的
臂膀。同样,沸腾在心中的激情催使神一样的
萨耳裴冬冲向护墙,捣毁雉堞。
他张口喊叫,对着格劳科斯,希波洛科斯的儿郎:
“格劳科斯,在鲁基亚,人们为何特另u敬重你我,
让我们荣坐体面的席位,享用肥美的肉块,满杯的醇酒,
而所有的人们都像仰注神明似地看着我俩?
我们又何以能拥获大片的土地,在珊索斯河畔,
肥沃的葡萄园和盛产麦于的良田?
这一切表明,我们负有责任,眼下要站在鲁基亚人的
前面,经受战火的炙烤。这样,
某个身披重甲的鲁基亚战士便会如此说道:
‘他们确实非同一般,这些个统治着鲁基亚,
统治着我们的王者,没有白吃肥嫩的羊肉,
白喝醇香的美酒——他们的确勇力
过人,战斗在鲁基亚人的前列。’
我的朋友啊,要是你我能从这场战斗中生还,
得以长生不死,拒老抗衰,与天地同存,
我就再也不会站在前排里战斗,
也不会再要你冲向战场,人们争得荣誉的地方。
但现在,死的精灵正挨站在我们身边,
数千阴影,谁也逃身不得,躲不过它们的击打——
所以,让我们冲上前去,要么为自己争得荣光,要么把它拱手
让给敌人!”
听罢这番话,格劳科斯既不抗命,也不回避,
而是和他一起,带着大群的鲁基亚兵丁,直扑墙堞。
裴忒俄斯之子墨奈修斯见状,吓得浑身发抖,
因为他们正冲着他的墙垒走来,杀气腾腾。
他举目遍扫阿开亚人的护墙,希望能看到
某个能来消灾避难的首领,拯救他的伙伴。
他看到两位埃阿斯,嗜战不厌,站在
墙上,而丢克罗斯其时亦走出掩体,和
他们并肩奋战。但是,他却不能通过喊叫,
引起他们的注意——战场上喧闹芜杂,击打之声响彻云天,
投枪敲砸着盾牌、缀着马鬃的铜盔和
紧闭的大门,近逼的特洛伊人正
试图强行破网,杀人门面。
他即刻派出一位信使,奔往埃阿斯战斗的地点:
“快去,卓越的苏忒斯,把埃阿斯叫来,
若能召得两位埃阿斯,那就再好
不过——我们正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鲁基亚人的首领们已逼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像在以往的激战中一样致命凶残。
但是,如果狂烈的战斗和拼杀也在那里展开,那么,
你至少也得让大个子埃阿斯、忒拉蒙骁勇的儿子一人前来,
带着弓手丢克罗斯,射技精良的军汉。”
信使得令,谨遵不违,随即
快步跑去,沿着身披铜甲的阿开亚人的墙垣,
来到两位埃阿斯身边站定,急切地说道:
“两位埃阿斯,身披铜甲的阿耳吉维人的首领,
裴忒俄斯心爱的儿子、宙斯钟爱的墨奈修斯求你
前去他的防地,哪怕只有须臾时间,以平缓危急。
倘若二位都去,那就再好
不过——我们正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鲁基亚人的首领们已逼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像在以往的激战中一样致命凶残。
但是,如果狂烈的战斗和拼杀也在这里展开,那么;
至少也得让大个子埃阿斯、忒拉蒙骁勇的儿子一人前往。
带着弓手丢克罗斯,射技精良的军汉。”
听罢这番话,忒拉蒙之子闻风而动,马上
对另一位埃阿斯、俄伊纽斯之子喊道,用长了翅膀的话语:
“埃阿斯,现在,你们二位,你自己和强健的鲁科墨得斯,
在此坚守,督促达奈人勇敢战斗;
我要赶往那边,迎战敌手,一俟
打退他们的进攻,马上回还。”
言罢,忒拉蒙之子埃阿斯大步离去,带着
丢克罗斯,同父界母的兄弟,后面跟着
潘迪昂,提着丢克罗斯的弯弓。
他们沿着护墙的内侧行进,来到心胸豪壮的
墨奈修斯守护的墙堡,发现兵勇们正受到强敌的逼迫,处境
艰难;鲁基亚人强壮的王者和首领们正
猛攻雉堞,像一股黑色的旋风。
他们扑上前去,接战敌手,杀声四起。
忒拉蒙之子埃阿斯先开杀戒,
击倒萨耳裴冬的同伴,心胸豪壮的厄丕克勒斯,
用一块粗莽的石头,取自堞墙的内沿,
体积硕大,躺在石堆的顶部。当今之人,
即使身强力壮,动用两手,也很难
起举,但埃阿斯却把它高擎过头,
砸捣在顶着四支冠角的盔盖上,把头颅和
脑骨打得稀烂——厄丕克勒斯随之倒地,像一个
跳水者,从高高的墙垒上扑倒下来,魂息飘离了他的躯骨。
接着,丢克罗斯放箭射中格劳科斯,希波洛科斯
强健的儿子,正在爬越高墙,
发现膀子裸露,无心恋战,
从墙上跳下,偷偷摸摸,惟恐阿开亚人看出
他已身带箭伤,进而大肆吹擂。
萨耳裴冬意识到格劳科斯已从墙上回撤,
心中顿觉一阵楚痛;然而,他没有丢却嗜战的热情,
出枪击打,刺中阿尔克马昂,塞斯托耳之子,
继而又把枪矛拧拔出来,随着拉力,阿尔克马昂
一头栽倒在泥地里,精制的铜甲在身上铿锵作响。
然后,萨耳裴冬抓住雉堞,伸出强有力的大手,
用力猛拉,扳去一大片墙沿,使护墙顶部
失去摭掩,为众人的进攻打开了一个缺口。
其时,埃阿斯和丢克罗斯同时对他瞄准,丢克罗斯
发箭射中闪亮的皮带,勒在胸肩上,系连着
摭护全身的盾牌,但宙斯为他挡开死的精灵,
不愿让自己的儿子死在海船的后尾边。
埃阿斯冲上前去,击捅盾牌,虽然枪尖不曾
穿透层面,却把他顶得腿步趄趔,挟着狂莽,
从雉谍后回退几步,但没有完全
放弃战斗,心中仍然渴望争得荣誉。
他移转身子,亮开嗓门,对神一样的鲁基亚人喊道:
“为何松减你们狂烈的战斗激情,我的鲁基亚兵朋?
虽说我很强健,但由我一人破墙,打出
一条直抵海船的通道,仍属难事一件。
跟我一起干吧,人多事不难!”
萨耳裴冬言罢,兵勇们畏于首领的呵斥,
更加抖擞精神,围聚在统领和王者的身边。
护墙内,阿耳吉维人针锋相对,整饬队伍,
加强防御,一场激烈的搏斗在两军之间展开。
壮实的鲁基亚人不能捅开达奈人的
护墙,打出一条直抵海船的通道,
而达奈枪手也无力挡开
已经逼至墙根的鲁基亚兵汉,
像两个手持量杆的农人,站在公地上,
大吵大闹,为决定界石的位置,在一条
狭窄的田域,为争得一块等量的份地翻脸,
其时,雉培隔开两军,而横越墙头,
双方互相杀砍,击打着溜圆的、摭护前胸的
牛皮盾面,击打着稳条飘舞的护身的皮张。
许多人被无情的青铜破毁皮肉,
有的因为掉转身子,亮出脊背,
更多的则因盾牌遭受枪击,被彻底捅穿。
战地上到处碧紫猩红,雉堞上、壁垒上,遍洒着
特洛伊人和阿开亚兵壮的鲜血。尽管如此,
特洛伊人仍然不能打垮对手,使他们逃还;
阿开亚人死死顶住,像一位细心的妇人,
拿起校秤,提着秤杆,就着压码计量羊毛,求得
两边的均衡,用辛勤的劳动换回些须收入,供养孩子的生活。
就像这样,双方兵来将挡,打得胜负难分,
直到宙斯决定把更大的光荣赐送赫克托耳——
普里阿摩斯之子是捣人阿开亚护墙的第一人。
他提高嗓门,用尖亮的声音对特洛伊人喊道:
“鼓起劲来,调驯烈马的特洛伊人,冲破阿开亚人的
护墙,把暴虐的烈火扔上他们的海船!”
赫克托耳大声催励兵勇们前进,而后者也听从他的呼号,
以密集的队形扑向护墙,紧握
锋快的枪矛,朝着墙垒涌去。
与此同时,赫克托耳从墙门前抓起一块石头,
举着他移步向前,巨石底部粗钝硕大,但顶部
却伸出犀利的棱角。当今之人,本地最健的壮士,
即使走出两个,也不能轻而易举地把它从地面抬到
车上,但赫克托耳却反凭一己之力,搬起并摇晃着石块——
工于心计的克罗诺斯的儿子为他减轻了顽石的重量。
像一个牧羊人,轻松地拿起一头阉羊的卷毛,
一手拎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分量。
赫克托耳搬起石头,向前走去,直对着墙门,
后者紧堵着墙框,连合得结结实实——
门面高大,双层,里面安着两条横闩,
互相交迭,由一根闩杆固系插连。
他来到门前,叉开双腿,站稳脚跟,压上全身的力气,
增强冲力,扔出巨石,砸在门的中间,
打烂了两边的铰链;石块重重地捣开
门面,大门叹出长长的哀号,门闩力不
能支,板条吃不住石块的重击,
裂成纷飞的碎片。光荣的赫克托耳猛冲进去,
提着两枝枪矛,脸面乌黑,像突至的夜晚,
穿着护身的铜甲,闪射出可怕的光寒。
其时,除了神明,谁也甭想和他阵战,阻止
他的进攻——他正破门而入,双目喷闪着火焰。
他转动身子,催督战斗中的特洛伊人
爬过护墙,后者服从了他的号令。
他们动作迅捷,有的涌过护墙,还有的
冲扫过坚实的大门;达奈人惊慌失措,
奔命在深旷的海船间;喧嚣之声拔地而起,经久不息。
…
第十三卷
宙斯把特洛伊人和赫克托耳驱向海船,留下
交战的双方,由他们呆在那里,没完没了地打斗,经受残杀
和痛苦的煎熬,自己则移目远方,睁着闪亮的
眼睛,扫视着斯拉凯车战者的土地,
凝望着近战杀敌的慕西亚人,高傲的希波摩尔戈斯人,
喝马奶的勇士,以及人中最刚直的阿比俄伊人。
现在,他已不再把闪亮的目光投向特洛伊大地,
心中坚信,神祗中谁也不敢降落凡间,
助信达奈军伍或特洛伊兵众。
然而,强有力的裂地之神亦没有闭上眼睛;
他欣赏着地面上的战斗和搏杀,坐在
斯拉凯对面,林木繁茂的萨摩斯的
峰巅,从那可以看到伊达的全景,
普里阿摩斯的城堡,阿开亚人的海船,一览无遗。
他从水中出来,坐在山上,目睹阿开亚人正遭受特洛伊人
痛打,心生怜悯,怨恼和愤恨宙斯的作为。
波塞冬急速起程,从巉岩嶙峋的山脊上下来,
迈开迅捷的步伐,高高的山岭和茂密的森林
在神腿的重压下,巍巍震颤。
他迈出三个大步,第四步就到了要去的地方——
埃林伊,那里有他的宫居,坐落在水域
深处,永不败毁,闪着纯金的光芒。
他来至殿前,在车下套入铜蹄的骏马,
细腿追风,金鬃飘洒,穿起
金铸的衣甲,在自己身上,抓起
编工密匝的金鞭,跨上战车,
追波逐浪。悉知他的到来,水中的生灵从海底的各个角落
冒出洋面,嬉跃在他的身边;大海
为他分开水路,兴高采烈。骏马飞扑向前,
车身下青铜的轮轴滴水不沾——
拉着他,迅捷的快马直奔阿开亚人的海船。
在大海深处,森森的水下,有个宽敞幽邃的岩洞,
位于忒奈多斯和崖壁粗皱的英勃罗斯之间。
裂地之神波塞冬将驭马赶进水洞,
宽出轭架,取过仙料,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