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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幕悲剧吓倒了吧,不禁联想到我们自己,想象着将来的哪一天,或许被家人所不解,被侮骂被训斥的人就是我们自己!而我也一直忐忑不安的心便在那一刹那有了决定。
临别前,我只是轻声告诉她:“雨桐,你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你远在维也纳的爸妈吧!他们若是肯接受,我便带你一起走,天涯海角,永不分离!”
她深深地、深深地注视着我,眼神中充满信任与宽慰,良久,她点了点头,天的尽头,一轮圆月将柔光尽撒人间,秋风静静地拂开云层,繁星闪闪,照亮了远方新的旅程。
“臭小子,你带雨桐走吧!去哪儿或许都能比留下来幸福,爸爸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走吧!”
我刚一进门,便被爸爸拉住了。角落里静静放着一只小小的旅行箱,上面还有几张机票和一叠钱,眼前是爸爸和妈妈温和而依恋的眼神。
“阿文,还是走吧!留在家里不一定能幸福,我跟你爸爸都决定了,让你带着雨桐离开,她的父母都在维也纳,不如你们就去那儿吧!或者,去莫斯科也行,你不是还有一个莫斯科的爷爷吗?要是不喜欢,那就去澳大利亚,天赐在悉尼留学,你们去了还能跟他有个照应,天赐是个单纯快乐的孩子,至少你们也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朋友啊!”妈妈也迫切而温和地劝说道。
我的眼眶一热;没想到离别竟就在眼前,我本来还不敢开口告诉他们自己想带雨桐走,没想到他们却早已为我打点好了一切,真的就是要走了吗?我们在一起相亲相爱三年,真的就要各分东西了吗?他们无微不至地关怀我三年,让我生命里第一次拥有父爱和母爱,带给我如此深沉的恩情,我真的就要什么也不回报给他们而一声不吭地离去了吗?
“那爷爷那里……”
“爷爷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告诉他是你的亲生父母找到了你,把你接走了。”爸爸连忙打断我,带着一丝不舍和微微的笑意:“傻小子,你安心地走吧,不要再为我们放不下,有你陪伴的这三年,我们一直都很温暖,过去的那些遗憾也已经淡忘了。你在外边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与我们联系,不要用自己的名字。”
我用心地凝视着他们,想永远记住这善良的面容与温和的声音,良久,我才忍住泪水,带着行李沉默地走出大门。我不敢再回头观望他们,我知道此刻他们正忍住心中的不舍默默注视着我的背影,我害怕当我回头,眼神触碰到他们含泪的目光,会禁不住感伤,抱着他们哭,这样的离别会伤到一直温柔的妈妈和一贯开心的爸爸,他们将再也无法忘了我,将无数次徒劳地将我挽留在自己的梦中……
雨桐看到深夜中神色黯然的我,看到我微红的目光与肩头的行李,瞬间明白了一切,流着泪紧紧地抱住了我,饮泣道:“阿文,我们明天再走好不好?我想再看一眼家诺和可娴,还想……想再看一眼叔叔和阿姨。”
我的心一沉,哽咽道:“不要再回去了,我不能再让爸爸妈妈看见我们,他们会永远都无法忘记的!明天,我们去港口找家诺,现在,我只想写封信给姐姐。”
还未离去,便已相思,我竟握住手中沉重的笔,迟迟地、迟迟地未曾留下一个字……那一夜,雨桐静静地坐在我身边,整个客厅里,保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孤寂而沉重。
港口的码头上,密集地堆放着大批大批的货物,船只也紧紧相靠,海风比较大,卷起潮水一层又一层地清刷着货船外沿的陈年泥沙。
我们一眼便认出了可娴,她站在港口的空地上出神地遥望着大海,看着海潮一次又一次袭上沙滩,这宁谧的晨光似乎让她忘掉了昨夜的风浪,尽管有些憔悴却仍然执著地陶醉起来。
“可娴,原来你也在这。”我轻轻走上去,不经意打断了她的遐想。
她抬头看到了我们,恬静的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是啊,我在这里陪家诺。你看,他正在前面那艘货轮上卸货,呆会儿我们会一起去吃早餐。”
“哦,这样啊!”我轻声回应着,雨桐则拉了拉我的衣脚,用手指了一下前面,微笑着说:“那你就在这儿陪可娴聊,我去看一下家诺。”
“嗯,我们很快就过去。”我看了看雨桐的背影,便注视着可娴,告诉她我们要离开了。
可娴显得有一点惊讶,又有些激动,不住地问我为什么要走,就在我试着向她解释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
“雨桐姐,小心!”声音传出的同时我清晰地看到雨桐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接着便是一阵货物坍塌的巨大的响声。
我们不顾一切地冲到船上,眼前的情景不禁让我倒吸一气,心开始被疼痛猛烈地撕扯起来:沉重的坍塌下来的货箱压积在家诺瘦弱的身躯上,堆成了一座小山,家诺的额角淌着鲜血,已经沉沉地睡去。我猛地扑上去使劲推开一只又一只货箱,想把我的弟弟解救出来,然而却绝望地发现,在他身下躺着的,竟是他拼命用自己的身体支撑和保护的雨桐,我的妻子和孩子。他们就这样安静地闭着双眼,不省人事。
突如其来的灾难快要将我淹没窒息,仅存的一丝意识支撑着我紧紧抱住几乎晕厥的可娴,她木讷地站着,知觉似乎也随着这场灾难而渐渐消失,没有落下一滴泪亦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呆呆地、失神地凝望着血泊中的亲人。我不知所措地紧紧抱住她,惊慌地用手遮住她的眼睛,我知道,如果眼前的她再发生任何一丝意外,我会完完全全地倒下去。
带着不尽的恐惧与伤痛,我苦苦地守护在可娴身边陪他一起等待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那颗悬着的被利刃不断划损的心也只能不停祈盼,祈盼他们都能勇敢地坚强地活着。
一直被这场灾难所吓懵的似乎麻木了的可娴终于回过神来,用坚强的眼神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我,轻声说:“阿文,你去那边等雨桐的消息吧,不用再陪着我了,我没事,真的,你快去吧,雨桐比我更加需要你。”
“嗯,那你自己小心一点,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记得来找我。”我轻拍她的颤抖着的肩膀,然后站起身。
“请问你们是邝家诺先生的家人吗?”就在我准备离去的同时,手术室的灯熄了,医生走到我们身前。
“是的,请问他怎么样了?”我焦急地问道。
他显出很无奈的神情,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伤得太严重,全身多处骨折并县连脊柱也压断了,真的很抱歉。”
“家诺他……不可能!”我无法相信这样的现实,他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弟弟,是师父唯一的孩子,是可娴腹中孩子的父亲,怎么可能?他还那么年轻,怎么会……
可娴顿时像是被人偷走了灵魂,呆滞地立在原地,没有痛苦的叫喊,也没有绝望的表示,变故来得太突然,从清晨到现在,一切都使她猝不及防,难道就在倾刻间,她失去了最爱她的丈夫,她那还未出生的小生命,失去了从未谋面的父亲么?突然,她又像疯了一样冲进急救室,我飞快地跟着她,看着她张开双臂,扑到死去的家诺身上,紧紧抓着他的手,不住啜泣起来。
我想走上去,扶她起来,想握住她的手鼓励她勇敢些,然而病床上伤痕累累的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的家诺让我不禁双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我看着沉睡的家诺,触摸着他冰冷的身躯,泪如泉涌,我知道我再也没有了弟弟,也知道自己找不出任何语言来抚尉可娴那颗无法安慰的心,刹时间,除了那种伤心欲绝的悲痛,我再也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还有什么感觉。
不知道这种生离死别的痛彻心扉究竟持续了多少,我突然仿佛有了些许知觉,似乎是被一双同样冰冷的双臂轻轻抱住,是可娴,在这样巨大的哀痛中,她最终还是比我坚强。
“阿文,不要这样,雨桐还在等着你!别难过了,快去看看她!”
我不知道是怎样的勇敢和刚强让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竟顶住了这种巨大的悲痛,甚至还安慰起她的同伴,鼓励他也要坚强。泪水就是这样无法抑制地涌出,想到另一边生死未卜的自己的妻子,我不禁愧疚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艰难地向外边走去。
雨桐已经被送倒了病房,安静而祥和地躺着,医生说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那个小小的、还只有三个月的我和雨桐的孩子还未来得及看看这世上的太阳,就已经远离我们独自走向通往天堂的路。
在我心中,对生命的热爱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平日见到陌生人的离去尚会令我为之心痛,更何况这流着我和雨桐血液的无辜的生命呢……为何就在这短短的一个上午,竟让我失去了如此深爱的两个亲人呢?
“家诺……家诺……”她的双唇微微蠕动着,终于苏醒了过来。
“雨桐,你醒啦!”我轻轻抚开她的发端,看着她清澈的眼睛。
她挣扎着,一把抓住我的手,不断喊道:“家诺呢?家诺在哪里?是他救了我,他拼命支撑着,拼命保护我。阿文,家诺在哪里?他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只是心伤地抚慰着她,小心翼翼地呵护道:“雨桐,不要这么激动,你先好好休息一下,什么事都别想。”
她仍然激动地挣扎着,想让自己坐起来,“阿文,家诺怎么了?快带我去看他!”
“雨桐;你不要这样,家诺……家诺他已经……”我一时心急,竟咬咬牙在这个时候向她吐露了实情,然而却未能说完。
她的神情变得恐惧而慌张,仿佛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又仿佛心里正感到一阵剧烈的绞痛,失神地叨絮着:“不可能,我不相信……家诺他……全都是因为我……家诺是为了救我……阿文,带我去见他,我要见家诺!”
她突然撩起被子,不顾一切地下了床,却摔倒在地,两条腿怎么也支撑不住。我被她的举动吓昏了,急忙上前扶住,她神情痛苦,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腹部。
“雨桐,你怎么了?要不要紧啊!来,快起来,躺到床上。”我急切地扶住她。
她的表情痛楚而慌乱,颤抖着问:“阿文,我们……我们的孩子……孩子”语言未断,她已沉重地倒在我怀中,昏厥过去。
一连几天,我们都在灰暗与抑郁中度过,尽管爸爸妈妈都已赶来呵护我和雨桐,姐姐与言晨阳也已赶来照顾可娴,然而这样的阴影却始终笼罩在我们每个人的头上,久久不能散去。可娴真的比任何人都要坚强,仿佛是害怕引起我们再次的伤感,甚至从家诺被安葬后她便再也没落过泪。而雨桐则变得很脆弱,任何一点点风吹雨动都会令她痛苦不堪,让她不住回想起家诺和那个小小的生命,然后泪水便像决了堤似的不断涌出。这样的感触亦堆积在我的心里,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方法来安慰她,只是寸步不离,用心守候在她的身边。
我安静地告诉她,自己必须用心地照顾可娴,给可娴一个依靠。她一如从前那么善良,不住地点头,说她也要好好照顾可娴,要把可娴看作自己的家人一样用心抚慰,她还说将来我们要做可娴孩子的干爹和干妈,要好好地抚育他成长。久违的笑意浮起在我脸上,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放在我的唇边,然而她却迅速缩了回去,不再看我的脸。
后来,我们硬是把可娴接到了雨桐家里,好好地照顾她。可娴还是那么恬静,我们回忆着过去在学校时的快乐情景,趋赶着岁月中淡淡的忧伤,她真的很顽强,没有再为家诺的离去而悲痛不已,只是和我们一起静静等待孩子的诞生。有时,我们也会坐在一起开心地讨论:他(她)会是个怎样的小家伙,是长得像纯真帅气的他呢,还是长得像美丽恬静的她;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有时我们谈得兴起,我便会拿出纸笔勾勒着小家伙的样子,不禁把雨桐和可娴都逗笑了。
我也重新回到了家里,回到了公司工作,爸爸妈妈真的隐藏得很好,所有人都未曾发觉什么,只是认为我出了一趟远门。记忆就这样一天包裹着一天,伴随着秋冬的离去与春的到来,又是新的一年,春雨:一直未停。
然而在这无声岁月中,我和雨桐再也未像从前那样亲近过,彼此相处总是显得太过于客气,仿佛那次灾难的降临带走了我们的小生命,亦带走了我们心中爱的火花。大概是太年轻的我们根本没有能力支撑爱的神秘城堡罢,抑或是突如其来的一切将所有人都伤得太深罢,总之,冷却下来的我们更加明了:现实的路该谨慎而沉着地走,该脚踏实地地走,我们终究还是太年轻,无法承受路途中的颠簸与凹凸。
可娴虽然再也没有那么深沉地沉湎于悲哀之中,虽然总是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