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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吴怡宣帮助考生作弊之事,贾士贞必须听听教育局的意见,看看吴怡宣态度。现在是吴怡宣上门了,他希望她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大家都有回旋的余地。不管怎么说,人家夫妻上门了,贾士贞还是热情地说:“来来来,请坐。我这里不备烟,给你们倒茶吧!”
周森林立即站起来拉着贾士贞,说:“我们刚吃了饭,坐一会就走,不耽误贾部长的时间。”周森林看看吴怡宣说,“贾部长,小吴年轻,不懂事,听说上午监考时犯了错误,我听说后狠狠地批评了她,她自己也很后悔,这不,我带她来向你道歉,向你检讨来了。”
吴怡宣低着头,突然间抽泣起来,周森林对妻子说:“还不赶快向贾部长道歉,哭什么?”
吴怡宣哭着说:“贾部长,都怪我,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其实那字条不是我写的,我当时发现那个考生脚下的字条,以为是她的,就帮她捡起来。”
吴怡宣这样一说,倒叫贾士贞愣住了。当时他明明白白看到她拿着字条走过去,双手在那个考生的桌子上还做了一个动作,这样说她没有帮考生作弊,而是贾士贞的错了!怎么是专程来向他道歉的呢?实际上吴怡宣是否帮助考生作弊了,在这一瞬间,贾士贞怀疑自己哪个地方出了毛病,可是那张字条明明是她亲笔所写,杨校长已经默认了,而且这张字条现在还保存在他手里。这样说来他们明的是来道歉,实际是来否定自己错误的。贾士贞的心里有些不高兴,他看看吴怡宣说:“吴老师,本来对这件事的处理,我想主要是教育大家,提醒今后注意,照你这样一说,是我们错了?不要紧,如果是我们错了,特别是我,我可以在公开场合向你道歉,承认错误,你觉得呢?”
“贾部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你怎么会错呢,”吴怡宣抬起头,眼睛里已经没有眼泪了,她说,“我只不过把实际情况向你反映一下,我相信作为你这样大的领导,也不会计较我这个普通教师的。”
贾士贞说:“吴老师、周森林同志,我对你们的说法有不同看法,这样说来,我们必须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首先是这张纸是怎么到那个考生手里的,谁说了都不算,有摄像为证。可以说,当时的全过程都被电视台的摄像摄进去了,而且,今天下午我特地看了一下录像,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随时看录像。此外,关于那张字条到底是谁写的,如今科学发达到这种程度,鉴定笔迹已经是很容易的事了。”
吴怡宣脸色大变,随口说:“反正不是我干的,任你们处理吧!”
周森林大声说:“你怎么能这样对贾部长说话呢?”
当然贾士贞感觉出来了,他们夫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弄得贾士贞有些难做人了,他万万没想到吴怡宣会来这一手。本来他想,如果吴怡宣夫妻俩能够真心地认识到错误,又诚恳地检讨,他也会适当考虑原谅她的。至于处理方法,可以在适当场合做一些检查,也就不再追究了。可是,吴怡宣不但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否定自己帮助考生作弊的事实,贾士贞感到自己受了愚弄,甚至觉得这个年轻女教师如此刁蛮。看来周家在西臾欺人欺惯了!吴怡宣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来,“反正不是我干的,任你们怎么处理吧!”
贾士贞竭力平静一下自己心中的不快情绪,严肃地说:“吴老师,我本来不想对这件事过分认真的,既然你们上门兴师问罪,那我们现在就请市教育局领导,一中领导,包括你们夫妻二人,共同看一下录像,到那时,就不能怪我们了。该谁负责的谁负,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至于那张字条,我已经做了复印,请你们夫妻自己看看,到底是谁写的。”贾士贞说着从包里取出一张复印件,交给周森林。
吴怡宣接过复印件,狠狠地撕了起来,贾士贞说:“吴老师,你是一位人民教师,恐怕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吧,不是农村不识字的农民,如此态度,你就不该来找我,你叫我说什么,对不起,我有事了,请吧!”
周森林忙拉着贾士贞说:“贾部长,您别生气,她是一个女同志,别和她一般见识。”
贾士贞随手拨通了电话:“喂,是教育局缪局长吗?我是组织部贾士贞,请你马上到我宿舍来一趟。”
放下电话,又给市公安局鲁晓亮局长拨了电话,同样是请他来一趟。
这样一来,周森林尴尬起来了,吴怡宣拉着丈夫说:“走,让他们搞去,看他们怎么办?”
贾士贞说:“你们最好不要走,大家一起看看录像。如今中国逐步向法治社会过渡,不讲道理是不行的。”
贾士贞缓和了一下态度,笑着说:“周森林同志,请你换位思考一下,我今天什么地方做错了?到底谁错了,吴怡宣老师,你如此行为,如何为人师表呢?”
周森林被吴怡宣拉走了,贾士贞感到吴怡宣这样的人之所以如此蛮横,如此不讲道理,完全是因为老公公是老地委副书记,平时习惯了人人仰着脸看他们,把谁也不放在眼里,贾士贞觉得有点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这样一个小小的问题,让他感到有些棘手。
过了一会,鲁晓亮局长先到了,贾士贞拿出那张字条,向鲁晓亮说明这张字条的来历,正说着,教育局长缪斯平到了。贾士贞便把上午考场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接着又把周森林夫妻俩找他的经过说了,话没说完,电话响了,贾士贞拿起电话,原来是周效梁,贾士贞说:“是老书记啊!我是贾士贞,您老有什么指示,请说……”
周效梁开门见山地说:“贾部长,听说我儿媳妇上午多有得罪你部长大人了,我在这里向你赔不是,她年轻,我已经批评她了,不过,贾部长你堂堂一个市委组织部长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和一个小小的中学老师较真吧!”
贾士贞只是嗯嗯地没说话,他知道,这个周效梁也是无法说话的人,任他怎么说去,贾士贞心中窝着一肚子气,一个老干部怎么是非不分,黑白颠倒呢!等周效梁说完了,贾士贞还是把事情的经过大概勾勒了一遍,但周效梁根本听不进去,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就把电话挂了。
十五
看完录像,贾士贞说:“这本来是件小事,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周家居然如此不明事理,明明是自己错了,却要强词夺理。看来周家在西臾是欺人欺惯了,明明是自己没有理,还要上门胡搅蛮缠!”
缪斯平说:“贾部长,你刚来西臾,有许多情况还不了解,你算是碰上麻烦事了,这事除非就此结束,你主动上门赔礼道歉,否则……”
鲁晓亮气愤地说:“我不相信周家能怎样?难道天底下就无理可言了!”
贾士贞看看他们俩说:“这事情先得弄个明白,我找你们来的目的,是要弄清是非真相,缪局长是教育局长,是吴怡宣的主管局领导,应该弄清楚,否则社会上的传说五花八门,弄不清是非,不知道真相,把事情传来传去,就复杂了。一中杨校长看过录像,辨认过字条的笔迹。”贾士贞转脸对鲁晓亮说:“鲁局长是公安局长,这字条的原件还在我这里,请公安局进行科学的字迹鉴定,得出明确的结论来。刚才你们也听到了,不仅吴怡宣夫妻俩上门来找我翻脸不认账,而且周效梁同志还打电话来责问我,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准备亲自登门,向周效梁同志说清情况,做一个解释。不要误会,也不要把一件很小的简单事情弄复杂化,弄得不好收拾。”
鲁晓亮愤愤地说:“真是岂有此理!”
贾士贞又对缪斯平说:“缪局长,请你查一查有关规定,像吴怡宣这样帮助考生作弊的情节,该如何处理,找出确切的依据来。”
缪斯平说:“贾部长,你还真要处理吴怡宣呀!我看就……”
贾士贞说:“缪局长,西臾的干部人事制度改革才刚刚开始,以后通过公开、公平、公正的办法来选拔各级领导干部要不断扩大,而公选领导干部的第一道程序就是文化考试,如果这一次马马虎虎,不严肃处理,以后还怎么严肃考场纪律?这样不是纵容作弊行为吗?那对另一部分考试的同志就不公正了。难道他们在高考监考时也帮助考生作弊吗?”贾士贞愤愤地说,“除此之外,吴怡宣和周效梁对错误根本没有一点认识,公然仗势欺人,不处理不行!”贾士贞看看时间,打电话让一中杨校长马上过来,鲁晓亮走了之后,他们三人一同去了周效梁家。
周效梁家住的是一幢三层楼别墅,缪斯平通报了姓名,过了许久,院门才打开,进了门,贾士贞才发现这是一个大约上千平方米的深宅大院。在昏暗的灯光下,大致可以辨清院内假山、喷泉、花园,如同一个小公园。绕过假山,转到后院,别墅大门缓缓打开,这时在远处的大厅里坐着一个梳着大背头,上了年纪的高个子老人。贾士贞见过周效梁,在这一瞬间,贾士贞头脑里又浮现出那天周效梁那蛮横的样子。也许周家对他已经有了成见。此刻周效梁坐在沙发上,动都没动,显出几分傲慢,除了贾士贞,缪斯平和杨校长应该和周效梁都是熟人,周效梁也许看到他们三个人亲自登门,以为自己理直气壮,更加不屑一顾了。贾士贞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该主动登周家的门,真是自找没趣。
贾士贞在缪斯平的引导下,穿过厅堂,进入客厅,客厅看上去有一百平方米以上,地上铺着红花地毯,左面墙上摆着高大的装饰架,架内放着各种古玩,客厅里用沙发隔成区域,贾士贞心想,这个周效梁不过是一个地委副书记,副厅级干部,家庭的设施还了得!他在省委组织部时见过的省级干部不少,甚至随着钱部长去过省委书记谭玉明家,谭书记住的也是别墅,却是不能和这个周效梁相比。
缪斯平是西臾本地人,和周效梁是熟人,上前介绍了贾士贞。贾士贞上前躬着身子,伸出右手,周效梁半靠在沙发上,既没抬头,也没伸手,只是从嘴里低声挤出一个“坐”字。
三个人站在周效梁面前,让人觉得有些尴尬,贾士贞说:“周老,你刚才打了电话,电话里有些话说不清楚,所以我想还是登门把误会说一说!”
周效梁抬起头,轻蔑地瞥了贾士贞一眼,说:“太年轻了,就当上市委组织部长,没掌过权吧!你刚来时间不长,你知道群众是怎么说你的吗?你说这算什么事啊!我们和你无怨无仇,何必揪住不放呢?”贾士贞有点受不了周效梁的这种口气,但他还是强忍着说:“周老,我到西臾时间不长,和吴怡宣同志根本就不认识,怎么可能揪住她不放呢。上午发生的事,晚上吴怡宣和周森林夫妻俩就到我宿舍找我,接着就接到您的电话,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您也是原地委老领导,你说,我该怎么做您才能满意?”
周效梁黑着脸说:“我当地委副书记时,你恐怕还在幼儿园呢?你现在当市委组织部长了,掌权了,了不得了?”
贾士贞说:“周老,您不能这么说,我想就事论事把真相说清楚了,把误会弄明白了,大家都不要为这点小事弄得心里不愉快。”
然而,周效梁容不得贾士贞多说,贾士贞还是让缪斯平和杨校长把吴怡宣帮助考生作弊的事说了。谁知周效梁更加不讲理了,居然说你们去找她吴怡宣,来给我说这些干什么。
贾士贞窝着一肚子气离开了周效梁家。
第二天上午,贾士贞一进办公室,就接到市委书记常友连的电话,贾士贞放下电话,立即赶到常友连办公室。见到贾士贞,常书记摘下眼镜说:“士贞哪,市委组织部公选干部的事进展怎么样了?”贾士贞看着常书记,头脑里浮现出他来西臾三个多月来的情况。特别是他不告而别去下臾县,常书记亲自打电话找他,回来后他虽然编出了充足的理由向常书记做了解释,但是各种版本的传说,对那几幅漫画的议论,还是传到常书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