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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部分。这个女人想要看看比在家里站在镜子前面观看还要便宜得多的东西。男人们惊呼起来,因为他们得从嘴里抠出钱来,才能偷偷地上这儿来猎色。这些猎人,是高消费。他们向窥视孔里张望,省下的钱流水似的出去了。没有任何东西能逃过男人的眼睛。
埃里卡也只是想看看而已。在这里,在这个小房间里,她什么也不是。没有任何东西适合埃里卡,而她,她却恰恰适合卡特尔修道院暗示提倡苦修冥想的禁欲主义。。埃里卡是身材结实的那种类型的人。大自然似乎没有给她留下开口。埃里卡觉得她那个地方像是块实心木头,而那儿正是木匠给真正的女人开孔的地方。那是森林里一段海绵质的、腐朽的、孤独的木头,而且这腐朽还在继续。作为女主人,埃里卡趾高气扬地走来走去。她内心在腐烂,然而还是用眼睛拒绝了土耳其人。土耳其人想要唤醒她的生活,但被她的尊贵碰了回来。埃里卡完全像个女主人,大步走进维纳斯之洞穴喻指投币观看性表演的狭小场所。。土耳其人既不谦恭,也非无礼。他们只管让埃里卡带着她那装满乐谱的文件夹进来。她甚至可以挤到前面去而不受非难。她戴着手套。入口处的男人甚至称她为勇敢、和善的女士。请您往前走,他随即请她进他的好房间,那里小灯泡柔和的光越过胸口散射下来。女性的隐秘之处凸显出来,泛着微光,因为这是男人要看的首选的地方,对此有个规则。男人看到的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他看到的是纯粹的缺陷。他先是看没有价值的东西,然后也还有女性其他的东西。
埃里卡自己得到一个豪华的单间。她,埃里卡女士,不必等候。而其他人得等候更长时间。钱,就在她手边,就像拉小提琴时的左手处于准备状态。她有时盘算一整天,看攒下来的十先令硬币够多长时间来一次。这些钱是她从下午茶点费里省下来的。现在,一束聚光灯掠过一块肉。甚至连颜色都是特地选用的!埃里卡从地上捡起一块被精液浸透变得板结的面巾纸,把它放到鼻子上。她深深地吸气,吸着,看着,消磨了一些生命时光。
也有一些俱乐部允许人在观看当中拍照。在那儿每人按自己的兴致和口味挑出自己的模特儿。埃里卡可不愿意这么干,她只想看。她只不过想静静地坐在那儿看,观赏。埃里卡,只看不摸。埃里卡没有自我抚慰的情感和机会。母亲睡在旁边的床上,注意着埃里卡的手。这双手应该练习,而不应该像蚂蚁似的悄悄地闪进被子,在那儿伸向果酱瓶。即便埃里卡割破或刺破手臂,她也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只有触及到视觉时,她才会激动。
钢琴教师 3(3)
小屋里充满消毒水的难闻味道。清洁工也是女人,但看起来不像是女人。她们惯于漫不经心地把这些猎色者泄出的精液打扫进一个肮脏的提桶里,趿拉着走。可不一会儿,像混凝土一样硬结成一团的纸巾就又扔得到处都是。在埃里卡那里她们可以歇口气,让愤怒的骨架舒展一下。她们总是弯着腰。埃里卡只是坐着往里看。她的手套从来不摘,这样她在这个臭地牢里就不必触到任何东西。她戴着手套或许也是为了不让人看到她的手。幕布为埃里卡拉起来,人们看见她是如何在舞台后面牵线的。这一切都是为她一个人举办的!形象不佳的女 人在这里没人要,漂亮、身材又好的才受欢迎。每个人事先都接受过最精确的身体测试,没有一个老板会允许滥竽充数。埃里卡在音乐会舞台上没有提供的,现在由其他的女人们取而代之地提供了。评价按照女性曲线大小而定。她一直这么看着,几乎没转脸,又花光了几个先令。
一个黑发女郎摆出个创造性的姿势,这样可以看到她身体里面去。她在一个类似做陶艺用的旋盘上转圈。而谁是转动轮子的人呢?开始她并起双腿,这时什么也看不见,然而喜悦的口水已经沉重地直冲嘴里。接着她慢慢地叉开腿,远远地向小窗口伸去。尽管力图公平,但这个圆盘一直在转动,因此有时一个窗口还是比另一个窗口看到的多。窥视孔神经质地喀哒喀哒响。谁有胆量,谁就能赢,谁要是敢再来一次,也许就能再得到一次。
周围一些人起劲儿地摩擦、揉捏着,在他们这里,整个时间都已经被一个巨大的、看不见的揉面机彻底混合了。十个小泵站开足了蒸汽干活儿。有些人在外面已经偷偷地先挤起来,这样到最终完事用不了多少钱。各位女士们当时在一旁陪伴。在隔壁隐士们那里,推杆在颤抖,抽动,把他们装载的宝贵货物卸掉解脱。不一会儿,他们又重新填满,必须再一次满足自己的渴望。如果装填卡壳,有时得花上四五十先令。特别是如果光顾了看,而忘了在自己的辊压机上干活儿的话。因此经常有新的女人来这里,转移注意力。蠢货们直愣愣地看,什么也没干。
埃里卡看着。她观赏的女人正在晃动大腿,把嘴撮成个小小的O形,显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她的眼睛时而迷醉,时而又张开。她举起手臂,抚摸自己的胸部。她舒服地坐下去,大叉开腿,现在可以从蛙式的角度一直窥到这个女人里面去。当一个又一个射手把他的橡胶虫射入目标时,她明显地舔着嘴唇。她整个脸上都显示出,要是她能单独和你一个人,那该多棒啊。遗憾的是由于需求过旺,这点做不到。那么他们大家都有份儿,而不是只给一个人。
埃里卡看得非常仔细。不是为了学习。在她身上仍然没有任何触动和激动。尽管如此,她还得看。为她自己消遣。每当埃里卡要离开时,就有什么东西从上面使劲儿地把她修剪整齐的头又压向转盘,她就又得继续看下去。坐着漂亮女人的转盘绕圈转着。埃里卡什么也不能做。她只能观看。她是自己的禁忌。没有手的触摸。
在她的左右充满快乐的呻吟、狂叫。埃里卡·科胡特对此的反应是,我本人对此无法完全理解,我期待得更多。有人把木隔墙搞脏了。这些墙表面光滑,因此很容易清洗。右侧某个地方,一个男性客人用正确的德语充满爱意地在隔墙上涂上圣玛利亚、喝醉的婊子这样的话。很少有人往墙上乱画,因为他得集中精力干别的。他们往往并不热衷于书写。他们只有一只手有空儿,大多数情况下两只手都占着。而且他们还得投币呢。
一个染着红头发的悍妇现在把她丰满的后背推入画面。在她臆想的大腿内侧的黄皮肤上,廉价的按摩师几年来把手指头都按伤了。不过这些男人投入了金钱,从她那里得到的会更多。右边的小屋已经看过女人的正面,现在左面的小屋也得享受她的正面。有些人爱鉴赏一个女人的正面,而另一些则喜欢背面。红发女郎或走或坐地活动着她的肌肉群。今天她就靠这个挣钱。她用装着血红利爪的右手自我按摩,左手在自己的乳房上抓来抓去。她用她那尖尖的假指甲把乳头像拉橡皮筋似的从身体里扯出来,然后再让它弹回去,好像乳头是身外之物似的。通过此刻的演练,红发女郎知道:看客获得了99分!谁要是现在不行,那就再也不行了。谁要是现在独自一人,那么这种情况就会不情愿地一直保持下去。埃里卡达到了一定限度。到此为止,不再继续。就像她常说的,这走得太远了。她站起来。她早就划定了自我界限并通过不可终止的合同加以保证。因此她从一个高高的控制台环视一切并从这里望向田野。好视野是个条件。埃里卡也不想在这一次见识其他的东西。她回家了。
一眨眼她就把外面排队等候的男性顾客推到一边。一位先生立即贪婪地抢到她空出来的位子。一条小巷出现了,埃里卡稳步穿过这条巷子,继续前进。她走啊走,完全机械地,就像她先前看啊看。埃里卡做事,要做就做到底,绝不半吊子,母亲总是这样要求。不要稀里糊涂。没有哪个艺术家容忍他的作品里有一点未完成的、半截子的东西。有时一部作品未完成,那是因为艺术家过早辞世。埃里卡慢慢走过去。什么都没有破裂,什么都没有串色,什么都没有褪色。她什么也没有达到。先前没有的东西,现在仍然没有,先前没有的东西,在这期间依然没有来到。
在家里,来自母亲的温和责备如阳光撒向她们两人住的温暖的育婴箱。但愿埃里卡在路上没着凉。对她此行的目的,她在母亲面前扯了点谎。埃里卡马上换上暖和的睡裙。埃里卡和她母亲吃的是填了栗子和其他东西的鸭子。这是一顿丰盛的饭。栗子多得从鸭子所有的缝线中涨了出来,母亲像她一贯的那样,好得过了头。盐瓶和胡椒瓶部分是银的,餐具全部是银的。孩子的脸今天红扑扑的,这让母亲很高兴。但愿这红脸蛋不是因为生病发烧。母亲用嘴唇试了试埃里卡的前额,上饭后甜食时还要用体温表量一下。很幸运排除了发烧的原因。 埃里卡非常健康,这条母亲羊水里的鱼,养得很好。
冰冷的氖光灯嘶嘶地响着,光线流水般漾过冰激凌店,穿过舞厅。在微型高尔夫球场的标志杆上悬挂着灯泡串成的葡萄,光流冷冷闪烁。像她这个年龄的人习惯静立在腰子形矮桌前,桌子上放着玻璃高脚杯,长长的小勺像冰凉花束的茎秆,在杯中上下翻动。褐色的,黄色的,粉色的。巧克力的,香草的,覆盆子的。冒着气的彩色冰激凌球被天花板上的灯光染上近乎单调的灰色。闪闪发光的冰激凌分割器粘着冰激凌丝,等候在盛满水的盆里。在不必刻意表现的无拘无束的快乐中,那些年轻的身影定格在插着彩色小纸伞的冰激凌的塔前,在伞之间嵌着用鸡尾酒樱桃、香蕉块、巧克力屑组成的鲜艳夺目的卵石。她们没完没了地叉着冰窖里的冷食,冷上加冷,或者她们毫不在意地随它们融化掉,因为她们要忙于交谈事情,这比享受冷食更重要。
只有在她审视这些时,她的脸才变得轻蔑。她把自己的感觉视为唯一,如果她观察一棵树,她从一粒松果中可以看到一个奇妙的宇宙。她用一把小锤叩诊现实,像一个热心的语言牙医;普普通通的冷杉树梢在她面前堆积成孤寂的雪山之顶。七色光谱渲染了地平线。一些不可知的巨大的机器从远处开过,轻微的隆隆声几乎听不见。那是音乐的庞然大物,诗歌的庞然大物,用巨大的伪装布遮得严严实实。千千万万个信息在她训练有素的脑子里闪过,疯狂得犹如一朵喝醉了的蘑菇云,颤抖着,瞬间升腾起来,又像落下的铅灰色的幕布,慢慢降落到地上。纤细的灰色尘埃顷刻覆盖了机器所有的毛细管和活塞、所有的试管和冷凝蛇形管。她的房间完全成了灰色的石头。温度适中,不冷也不热。窗户上的一条粉色的尼龙窗帘在沙沙作响,并不是微风吹拂而动。室内全套设施一尘不染。没有人住过。没有人用过。
钢琴键盘在触摸下开始歌唱。文化废墟的巨大裙裾窸窣作响,轻轻地从四面八方涌上前来,一毫米一毫米地合围。肮脏的罐头盒,粘着残羹的油腻盘子,污秽的刀叉,发霉的吃剩的水果和面包,断裂的唱片,撕碎、揉皱的纸。在其他各处,浴盆里的热水咝咝地冒着热气。一个女孩不假思索地试一个新发型。另一个选一件紧身衬衣配一条紧身裙子。鞋是新的尖头皮鞋,还第一次穿。电话铃响了。一个人摘下话筒。一个人在笑。一个人在说着什么。
在她和其他那些人之间拖着宽阔无比的垃圾带。有人在烫发。有人在协调指甲油与唇膏的颜色。锡纸在阳光下闪光。一束阳光射入叉齿、刀刃。叉子就是叉子。刀子就是刀子。微风轻轻袭来,洋葱皮悠悠飘起,粘着覆盆子甜汁的薄纸飘起。压在底层的早先的腐败物已化为尘土,为面临同样命运的腐烂的奶酪皮和瓜皮,为玻璃碎片和灰黑色的棉球垫底。
母亲用力拉紧她的缰绳。两只手已经向前抬起,弹奏并复习勃拉姆斯的作品,这遍弹得好些。如果勃拉姆斯继承了古典艺术家的传统,他会十分冷酷,但他耽于梦想和悲伤,他是亲切感人的。母亲还远远不能被感动。
一把金属勺就这么插在正在溶化的覆盆子冰激凌中,因为一个女孩急着要说什么,而她的话让另一个人直笑。另一个女孩在她高耸的发式上扎着硕大的有珍珠母光泽的发夹。她们两个通过动作互相熟悉起来!女性的特点来源于她们如洁净的溪水般的肢体。一个胶木的粉盒打开了,在镜子表面涂抹了一些冷粉色和一些浓重的黑色。
她像一头疲惫的海豚,无精打采地准备表演最后一个节目。筋疲力尽地注视着这个可笑的彩球,被例行公事地抛到动物的鼻子上。它深吸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