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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泡沫经济破灭后,为防止再出现不良债券,银行对地产的评估肯定是严起来了。然而,帝都银行还是又贷给了竹花印刷五千万元的追加贷款,这说明,即使扣除还没偿还的贷款额,地产还是有一定的价值的。
不,即使评估价不太到这个款额,只要从一开始就有买家的话,作为银行肯定也做不了亏本买卖的。
“喂,老爷子。照这样看,或许泉出版社的活也是……”
老头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他摇了摇头。
“晦。不是或许。帝都银行在背后操作,已经是确凿无疑的了。”
“等等,阿广,这话是什么意思?”
幸绪一甩那头短发,问道。
“好了,幸绪。像咱们这种小公司,会有人主动给我们送块大蛋糕来吗?这种好事怎么可能有呢。这就是说,从一开始,整个事情都是谋划好的,是有内幕的。”
“怎么可能……那,我妈妈是―被人骗把工厂……公司给……”
幸绪的声音嘶哑起来,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老头体贴地把刚才打开来用来查看钱包的车灯关上了。在昏暗的车内,幸绪小小的肩头微微地耸动着。
我狠狠地拍了一下后座。
“混蛋!我一定要把泉出版社跟帝都银行的关系搞个清楚。”
老头转过身来,盯着我说:
“那么做,有什么用?”
“这,……只要知道了泉出版社的活是帝都银行在背后教唆,不就能证明是那帮家伙干的吗?”
“我就是问你证明了这点之后又能怎么样呢?”
老头正颜厉色地说着,食指指到我眼前。
“听好了,仁史,你是不是以为帝都银行这么个大企业会做出破绽百出的事来呢。他们也许放出了好几层烟幕来掩盖自己的存在呢。”
“可是……”
“而且,这次的贷款,也一定是遵循了商业法的正当的商业行为。即使你发现泉出版和帝都银行之间有什么联系,可是泉出版的所在地是神田,本吉原支店的那帮家伙和这有关的证据也肯定找不出来。双方都公说这是正当商业行为,而坚决拒绝承认的。就只能是这么个结果。”
“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就这么白被人欺负了。你不气愤吗,老爷子?”
“当然气愤了。你想我在这家工厂干了多少年了。不过,这是他们在法律允许范围内,使出的最恶毒的方法。不管怎么说,这次是公司之间的恶性竞争,竹花印刷在这场竞争中失败了。要想讨伐敌人,我们这些门外汉赤手空拳地出面,屁用也没有。”
一向都很冷静,说话语气很平淡的老头,这时语调中也不知不觉带了几许遗憾。
“我们,要用我们自己的战斗方式来向帝都银行挑战。”
“我们自己的战斗方式……”
“对。——那就是造假币。”
对手是银行。钱的出进相当于一般公司的成百上千倍。也就是说,纸币是他们的主要商品。所以我们就可以要用假币来向他们挑战了。
老头踩了下加速板,把小货车从停车场驶了出来,开到了大道上。
“幸绪,这附近有出租车店吧。”
“哎?新干线车站前应该有吧。可是,你要做什么用?”老头笨拙地使了个眼色。
“在银行查封前,还有件事咱们一定要做。”
我们在车站前转了三家租车处,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我们需要的载重四吨的大卡车。
这种大卡车,只要有普通的驾驶证就行了。不过,没有哪家租车处会有现成的,那第三家也是十万火急地从保管的地方现拉了来的。
我们先把小货车暂时寄放在租车处的停车场里,换乘了大卡车,先去老头的公寓。
要想租车,必须先出示驾驶证。因此,我们给他们看了老头的名字为水田广一的驾驶证。不过,万一我们路上被谁看见了车号,那有可能会据此找到租车处的。所以,为了防备万一,我们有必要在车牌上贴块胶布,对车牌号做些手脚。
这些工作结束后,时间已近十二点了。
在大卡车门前,老头郑重其事地看着幸绪,刚要开口。幸绪却先正色道:
“别说你回去吧这样让人扫兴的话,阿广。”
老头被她一语道中心思,颇为难地摸摸鼻头。
“可是,……”
“我跟你保证,绝不会碍手碍脚的。”
我们接下来要干的活无论怎么看都不是高明的犯罪行为,而且,它不像造假币那样需要技术,只是简单的力气活,一点儿趣味也没有。另外,为了抓紧时间,我们也没做过多的准备,因此,还需要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我也明白老头是不想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而且还是个女孩子卷进这么危险的事件中去。
不过,我还是说道:
“老爷子,你再这样可就是瞧不起幸绪了呀。”
老头狠狠瞪了我一眼,意思是少说废话。我没管,继续说道,
“而且,公司的系统扫描仪我还不会操作呢。不管怎样,都还需要幸绪的帮助呀。”
“这用不着你说我也明白。”
听了这话,幸绪的脸就像绽开的花骨朵一样,可老头的脸却变得严肃起来。
然后,就好像看着即将离家远去的自己的孩子似的,对幸绪说道:
“听好了,幸绪。我就给你讲清楚一点。如果能造出完美的假币,那就既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会受伤。这样,造假币就超越了普通的犯罪——这是你父亲常说的话。”
听到提起自己父亲,幸绪一下子睁大了两眼。
“可是,如果中途被捕了的话,那就会成为对国家危害极大的重犯。还有,如果成功了,万一被别人知道,马上就会有人跑来揩油,你父亲就是这样送的命。所以,造假币可不像你想的那样,充满梦想又极富浪漫。这一点,你一定不要忘记了。”
幸绪注视着脚底。过了一会儿,她猛地仰起脸,用力地点了点头。
“可不许松劲呀,伙计。”
老头说完,拍了拍幸绪的肩,打开车门,坐到了司机座上。
深夜的工厂街上,一辆来往的车辆也没有,暗夜里,四周一片寂静。
竹花印刷工厂的窗子里,早已没有了灯光。应该在二楼办公室商量今后该怎么办的幸绪的母亲和厂长,好像事到如今也死了心了,大概都已回家了吧。
我们把车停在了稍稍离开工厂的路上,然后翻过墙,潜入了竹花印刷厂内。
在此之前,为了接受印刷辅导,我也曾几次深夜潜入过。不过今天目标可不是工厂,而是位于后边的放材料的仓库。在那里,隐藏着一台旧的平台凹版印刷机。
Offset式平版印刷机,比较容易搞到手。但是,能进行凹版印刷的平台印刷机,就很难见到了。而且,为了防止它被用来造假币,对于在日本国内生产的或者从国外进口的凹版印刷机,警察基本都要做记录。不过,在竹花印刷长眠着的这台平台印刷机,可有些来头。它是老头跟幸绪父亲两人,在二十年前,用黑帮控制的货船,经香港秘密运到日本来的。
在日本究竟有多少不为警察所知的凹版印刷机存在,我确实不知道。不过,至少在这里就有这么一台。那是造假币所不可或缺的印刷机。
在工厂的垃圾池旁边,并排建着两栋预制式建筑的小仓库。
老头拿出配好的钥匙上了二楼的办公室,把仓库钥匙拿了下来,用它打开了左边仓库的锁。
轻轻地把门打开一条缝,注意着不发出一点声音,然后小心地把身子塞进了昏暗的仓库里。
里面,并排立着许多放油墨桶的铁架子,都被压得吱嘎吱嘎直响。旁边堆积着的瓦楞纸,是马上要进行印刷的PS版。
在它们后面,盖着帆布苫布、躺在那儿的就是平台印刷机。
大概有并排两张办公室那么大吧。中间偏左处,苫布膨胀起来,好像是加压印刷的油墨滚子。难道谁都没想到那是台印刷机吗。苫布上面,搁着些空罐子、工具箱等,就像一个货物台。
老头拧亮了笔式电筒,掀起落满灰尘的苫布一端,底下的锈迹斑斑的灰色金属板便露了出来。
老头看了幸绪一眼,颇为感怀地说道:
“我现在还能想起跟你父亲一起把这家伙从黑帮那里弄来时的情景。”
“跟爸爸一起……”
“对,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老话了。”
老头说着,用手轻轻地拭去了印刷机上积着的灰尘,那动作就像在抚摸什么似的。
“他们用钱收买的一个警察送来情报说马上要有搜查行动,于是我们三个人慌忙把这东西运了出来。那伙人正忙着隐藏证据呀啥的,也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行踪。”
所说的三个人,应该指的老头和幸绪父亲,还有在上野买卖户籍的叫光井的那个凸肚的男人吧。
“三个人中的两人都逃走了,只有我一个人,险些毁在那伙人手里,最后落了这么个结果。”
说着,老头啪地敲了敲自己的右上臂。
我向他询问道:
“从那以后,三个人没再碰过头吧?”
“那是由于我这至关重要的胳膊没用了的缘故。但是,”
老头的视线又落在了幸绪身上,
“当我听到传闻说你父亲在富士开了家印刷工厂后,我真是吃了一惊。为什么呢,就因为富士是个造纸城。本来我们的假钞之所以差一点没成功,就是因为搞不到接近真钞用纸的好纸,所以我就想那家伙好像还没放弃造假币呢。当我明白了这一点……已经太迟了。”
也就是说,当老头知道这事时,幸绪父亲已经死了。从出现在二楼扫描室的幸绪母亲的话语中可以窥测出,那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死法。
幸绪在阴影里,断断续续地说道:
“杀死爸爸的人,是过去的老相识吧。”
杀死——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幸绪的背影。
老头干巴巴地挤出几个字。
“你,已经知道了。”
幸绪无言地点了下头。
“我调查过。不管我怎么问,妈妈都不肯告诉我。所以,我在图书馆查到了以前的报纸——因为牌位后面写着爸爸的忌辰。”
“原来如此,唉,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呀。”
我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于是老头就代幸绪为我作了简单的说明。
原来,幸绪父亲是给人发现漂在骏河湾上,满身都是被人打过的伤痕。
第二天,关西出身的黑社会成员向当地警察局自首,据他坦白,杀人动机是经济纠纷。
“那是从前的那帮黑成员探听到他在富士。不过,他怎么也不告诉那伙人这个平台的所在,所以,这东西现在还能留在这儿呀。”
“可是,老爷子,你也在旧友的工厂里工作,为什么那伙人就没找到你呢?”
我这么一问,老头意味深长地抚了抚脸颊。
“我和光井,不光是户籍,连脸部也做了处理。”
“脸也做了处理?”
“就是整形手术。”
我和幸绪不由地叫了起来,都抬起头仔细地盯着老头的脸。
老头拍拍自己的脸,笑了。
“有一点要说明呀,我看上去这么老,实际上可年轻多了。”
这大概是为了跟买来的水田广一的户籍上的年龄相吻合的缘故吧。
老头打开搁在苫布上的工具箱,好像要把对老友、对过去的怀念通通抛开似的,毅然说道:
“那,咱们就快些拆卸,然后送它远走高飞吧。”
我们把堆在上面的破烂整理了一下,取下苫布,老头赶紧用工具一个一个地拆卸起平台印刷机上的零件。
压胴、着色滚子、版盘、旋转滚子、组装钩、……锈迹斑斑的零件一个接一个地被卸到了地板上。我和幸绪出了仓库,回到了停在路上的大卡车旁。仔细察看确认四周无人后,就开了大门,把车驶进了工厂。
等我们把车停好在仓库前,老头已经完成了分解作业。我跟老头摄手摄脚地把拆卸开的印刷机零件一个一个地运出仓库,放到了大卡车的货斗里。虽然是拆卸开的零件,可是压胴、版台等大型零件,还是有一定的重量的。不一会儿我们就大汗淋漓了。
幸绪负责搬运油墨。以前老头跟幸绪用offset式印刷机试印假钞时,曾调配出了跟真钞颜色无二的油墨,用剩下的都存放在这里了。
仓库里一下子露出了这么大一块空地,工人们一定会注意到的。于是,我们就把那些空罐子、瓦楞纸等一点点移了过来,又在上面盖上那块苫布,小心摆放好,直到跟刚才一样为止。
我看着这一杰作,向老头问道:
“喂,这台印刷机幸绪母亲不知道吧?”
“不,阿文她应该知道的。”
那不管我们如何伪装,想骗过幸绪母亲怕是很难了。而且,到底是谁把这凹版印刷机给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