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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客气,也许他并没有那么需要和迫切。我们彼此感觉到愉快,就已经很好了。
但是,过了几天,桑克托痖白来我这里,取走了我的论文。于是我想,看看就看
看吧,看了又能怎么样呢?此后有一些日子过去了,我差不多忘记了这件事。有
一天,我意外的收到桑克的一封信。桑克说,由于他不知道我的电话(实际上我
没有电话),所以写信给我;在信中,桑克表达了对于我的赞美之意,又说,他
已经把我的论文寄给北京的《现代文学遗产》杂志,那里正好有他的一个朋友;
他认为发表没有什么问题。
那年年底,我的研究课题中的一篇论文发表在《现代文学遗产》杂志上;由
于该杂志被认为是国家核心学术刊物,我在学校的学术圈子里引起了注意。系里
还奖励了我一些钱,作为版面费的补助(实际上我没有掏版面费);按照职称评
定的规则,在国家级刊物上发表一篇论文,相当于在省级刊物上发表四篇,而且
其分量要更重,所以,凭着这篇论文,我很快就达到了副教授的评审资格,果然
不久,我就得到了一张晋升副教授的申请表。应当说,这一切都是桑克带给我的。
我对痖白说,想请桑克吃顿饭,表示一下感谢之意。
痖白尖刻的说,像你这样没有情趣的人,谁愿意跟你吃饭?算了吧,回头我
代你请好了。再说,吃不吃饭有什么关系?
一直到桑克结婚,我们没有见面。很快,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也许从内心里
我还是感觉到意犹未尽,所以,当痖白说,桑克要结婚了,你去不去参加他的婚
礼?我立刻说,去。
桑克结婚那天,痖白没有去,他在四川参加一个笔会。这多少令我有些失落。
其实我是很愿意痖白在我身边的。虽然我接受不了他的那种混乱的生活方式,但
是,我们彼此喜欢和欣赏。我有时候甚至会产生一种对于他的依赖情绪,如果他
在我身边,我就会感觉到安全;这一点看起来比较可笑,我也羞于承认,但是,
事情就是如此。
桑克在一个非常豪华的酒店里举行了他的婚礼。一切就像我期待的那样。我
看见许多来来往往的人。桑克和他的妻子都显得非常漂亮。桑克似乎比先前胖了
一些。他一直露出温和的笑容,婚礼的气氛显得温暖。他在纷乱的人群里看见我,
冲我招了一下手。我站在人群的后面,内心里感觉到喜悦,如释重负。也许,我
就是想看见桑克。看见他被幸福的人群包围的样子。我多么希望他一直这样。
那天,我选择了一个非常僻静的角落参加桑克的婚礼筵席。我注意到,坐在
这一桌的人,都是一些年纪比较大的人;他们可能是文联或者作协的人,因为我
听到他们在谈论一些作品和一些作家,这其中,我还听到他们提起痖白。他们沉
浸于他们的话题之中,似乎对于婚礼没有兴趣。但不管怎么说,和他们坐在一起,
是比较安静的。我记得我旁边的一个座位是空着的。后来发现,一个女人坐在空
位上。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的很长的,茂密的头发遮挡了她的面庞。
我没有抬头,但是我奇怪的感觉到,她在看我。
年轻人,喝酒,对面的一个老人说。
我抬起头,看见他举着酒杯。
另一个老人也举起杯子,说,我们大家一起干杯吧。
同桌的人都举起了杯子。我身边的女人也举起杯子,看着我,碰杯,笑了一
下。我感觉在哪里见过她,但是我又想,怎么会呢。
她还在看我。她说,你是式牧吗?
我看着她。我说,是的,你是?
她说,我是余楠啊。
哦。余楠。我想起来了。她是余楠。她看起来和原先不一样了。当然,她没
有变得老或者沧桑,但是,她的确和原先不一样了。如果她不和我说话,我根本
不会想到她就是余楠。
有五年了吧。我说。
六年,余楠说,六年了。
余楠(4 )
那年的某一天,我去参加朋友桑克的婚礼,意外的见到了余楠。事情就是这
样的。有时候我想,这个城市,是多么小啊;它是如此的小,小到超乎我们所有
的想象。
一个人的日常生活(1 )
通常,如果没有课,我会在早上10点左右起床。我晚上一般入睡比较晚,备
课,读书,写论文,或者听古典音乐。我听得最多的是德沃夏克、柴可夫斯基和
贝多芬;我不懂音乐,但是喜欢听,仅此而已。有时候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或者
有事情,自己不想做,就会看一看电视。我手里握着遥控,电视画面在我眼前翻
来翻去。我从来没有看完过任何一部电视剧,也许连其中的一集都没有看完;我
认为看电视剧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写剧本,但是如果让我
去写,我想我绝不会写出这样的剧本。很多剧本中充满了谎言和做作,男女主人
在简单不过的日常生活里夸张的抒情,眼泪比绣迹斑斑的水龙头还要来得容易,
拙劣的台词不仅空洞虚伪,而且满嘴错别字。当然,也许我们很多人就是喜欢被
愚弄,被欺骗,而且,我们已经习惯于这样了。我有时候会在看电视的时候哈哈
大笑。我会经常不无下流和恶意地想到这样的情景:一只聪明的猴子在表演上树
的游戏,它面部的表情丰富多彩,也自以为优雅娇媚,楚楚动人;可惜,它越是
手舞足蹈,它的那块难看的、通红的屁股,就越是暴露在外边。更不幸的地方还
不在于它裸露了屁股,而是在于它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屁股在什么时候会裸露。另
外,我大笑的原因可能还与自己也有关系,我感觉自己在看电视的时候,也像一
只露出屁股的猴子。
偶尔,我会看一些色情DVD。痖白有很多这样的碟片,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
方弄来的,但他就是有办法弄到他们;他给我拿来一些,建议我有空的时候看一
看。痖白很刻薄的说,你不要说:我不喜欢看。这样很虚伪。你就当温习功课吧,
就当是观摩学习。千万不要产生罪恶感,因为我们都需要。
痖白说的对。我其实需要这些。我也没有罪恶感,但是,我会奇怪的产生某
种自卑和失落。在我看来,那些巨大的阳具,那些丰乳肥臀,很像是对于某种生
活状况和某种内心欲望的炫耀;他们非常混乱,但是,他们同时让我们感觉到绝
望,无聊,无处逃遁。如果有一天,一个妖冶风骚的女人,蛇一样缠绕在我的身
体之上,吮吸我的阳具,发出虚假放浪的呻吟,然后,等待我的精液喷射到她的
脸上――我会不会拒绝?
由于痖白的关系,很快,我对于那些碟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也学会了在
城市的某个隐秘的角落挑选我所喜欢的碟片。它们不止是色情的那些,实际上包
含了影像的各个方面。我喜欢它们。现在,我收藏的数量已经相当可观。
我有时候会手淫。手淫的时候,会感觉到羞耻和不安。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可我还是习惯于躲到厕所里做。我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偷窥我的生活。我手淫的时
候总是想到其他的一些女人,有些女人也许只见过一次,我都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有一次我居然想到的是我们教研室的一个女同事。她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难看的
女人。我越是要忘记她,她反而越是清晰。恶心啊。
睡觉之前,我躺在床上,读大约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的书。我喜欢在夜里
读书,这时候一切都很安静。我甚至能够听见我的目光划过文字的声音。我也许
是大学里读书最多的人。当我注意到,系里的许多老师,仍旧拿着半个世纪以前
的讲义在诲人不倦,说实话,我感觉到悲哀。但是,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上午一般没有什么确切的事情可做。午饭过后,我要写一些东西。主要是
做我的课题研究。《现代文学遗产》上发表过我的论文之后,有一个在北京高校
的同行,给我寄来一些关于课题的最新资料;我的大学老师建议我回母校读研究
生,他还有另外一些比较好的课题。不过坦率的讲,这几年我的研究做的很马虎,
有时候看上去更像是一种姿态。原先我所保留的锐气,已经被时间、生活和现实
世界的诱惑所磨损;我有一次量了一下自己的体重,结果令我大吃一惊:我比四
年前整整多了30斤。原先我差不多是个瘦削的人,现在,我已经变成一个胖子了。
一个人的日常生活(2 )
我最近买了一台电脑,因为大家都买,所以我也买了,但老实说,我不知道
电脑会对我有什么帮助,我打字特别慢,也不太会上网,坐在电脑面前,经常感
觉自己很愚蠢。我还是习惯于纸上的书写。梅若夷嘲笑我对于电脑的无知。她说,
你一定要学会在电脑上写论文,要学会上网――这就叫作与时俱进。她不厌其烦
地教导我说,电脑上有什么什么,上网可以做什么什么。经她这么一说,我有些
动心。梅若夷还教我怎么上网,我向她学习的时候,她露出一副特别得意的样子。
她坐在我身边,一张脸几乎就贴到我的脸上了,她的鼻子里呼出的气息,在我的
脸上飘来飘去。她身体上还有一股浓郁的香水气味,这气味令我慌张不安。梅若
夷还告诉我怎么样使用QQ上网交朋友和聊天。她给我弄了一个QQ的号码,然后把
她的号码加到我的号码里面,她说,以后我们就可以很方便的聊天了,如果我们
都在上网,你就这样,这样,我们就可以说话了。
梅若夷说得对,用这种方法的确可以很方便的聊天。可是,我跟谁可以聊天
呢?我不习惯于和任何一个陌生人说话,也没有过多的好奇心。因此,在很长一
段时间里,我的QQ里就只有梅若夷一个人。我和梅若夷其实没有什么好聊的。我
不知道应该和她说些什么。可以说的事情我们彼此都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似
乎又没必要去问。因此,我们经常说的话看起来没有什么意思。
我:你好。
梅若夷:你好。
忙什么?
上网。
我也在上网。
废话。
最近心情不好。
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找几个人修理修理他!
不用。
嘿嘿。
有一次,我想发一个表示奇怪的意思的符号,结果,不小心发了一朵玫瑰过
去了。在电脑的那些符号里,玫瑰表示爱情的意思,一个男人要是给一个女人发
了玫瑰,就等于说,我爱你。这种失误一下子弄得我面红心跳。
梅若夷很快回过来:哇,你爱上我啦!
我赶紧说,刚才发错了,本来不是要发这个。
梅若夷:没关系,看把你紧张的。
梅若夷真是狡猾啊,就好像她就在我身边,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如果有课,我就去上课。我讲的是现代文学课。中文系大一年级的课程。原
先,我每周大约上四节课,自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作一点学问;现在,系里给我
排的课明显的多了,而且就目前的这种局面,我估计课时还会大大增加。因为学
校扩招了。我粗略的算了一下,我所在的这所大学,最近两年间的学生人数,是
前三年的三倍以上,与十年前相比,则至少增加了五倍。与此相对,老师的数量
在一个时期内则出现了短缺的局面,而且,我的几个同事因为不满足于现状,考
上了东南方向大学的研究生,那边的待遇非常之好,他们肯定是不会回来了。在
这种情况下,我甚至看见,一些政治经济学或者历史专业的老师,也被请过来上
文学课程。这些事情看起来是比较奇怪的,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对此倒没有什
么可埋怨的。我的课时虽然增加了,但也不至于让我感觉到多余的负担,因为从
内心而言,我还是喜欢教书的,我的学生们也比较喜欢上我的课。
问题在于,上课逐渐变成了一件滑稽的事情。原先上课以班为单位,一个班
级不过四十人左右,现在则是几个班合起来上,通常被用作举办学术报告或者智
力竞赛的阶梯教室成为现代文学课的课堂。走进教室,就感觉来到了一个百货商
场。往往在讲课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还有学生在教室里走来走去,他们有些是睡
过头的,眼角糊满了眼屎;有些是走错地方的,他上的课在另外一个阶梯教室;
有些则是从来没有上过课的,这一天心情好,所以来上课,只是找教室花了他一
节课的功夫,等等。上课的时候,手机的声响此起彼伏,男生和女生公开的调情,
有些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