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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形色色的案件 作者:[苏联] 阿·阿达莫夫-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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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废话,小狗崽子!”老头儿生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才不稀罕他们这几个钱呢。”

  “那又何必和他们牵连在一起呢?”

  “你是不会懂这种事情的。”

  “不,我能懂!”

  “瞧吧!”“老爷子”用一眨也不眨的、微微突起的眼睛专注地盯了他一眼。

  这眼光使米佳打了个冷战。

  “那有什么呢,年轻人,就是跟你说一点也没关系,你或者能懂。走着瞧吧,这甚至还有益处呢。是这么回事,我倒不需要他们那点钱,我需要的是他们本身。明白吗?假如我们按照这个判决把姑娘干掉了,那就算妥啦!他们怎么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了。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玩弄他们。要不答应,就用监狱威胁一下:我们手里有把柄,就说,可以随时将他们送到民警局去。结果他们就成了真正的凶手。明白吗?他们会替我们做事的。先要他们做一两次内线,那时再看吧。脚爪一陷到泥塘里,整个小鸟就完蛋了。”

  “老爷子”一面从容不迫地低声讲着,一面欣赏着每个字的含意,他那一眨也不眨的灰白的眼睛,固执地试探似地注视着米佳,好像在监视他的每一个念头和每一个动作。

  米佳听着老头儿的话,感到一阵茫然。模糊不清的、不可挽回的悲哀深深地渗透了他的心。而后,恐惧的情绪开始上涨:他不愿意,也不能去杀害一个陌生的姑娘。米佳突然恼怒起来:

  “这件事办不到!那两个家伙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引诱过来。”

  “用别的方法引诱不过来。”老头儿刺激他似地反驳说。

  “我又不是傻子,”米佳充满敌意地翻着眼睛说,“我不干这种事。”

  “你,也许,已经决定完全脱离了吧?”老头儿的话里隐含着威胁的意味。

  “不,为什么……我只是想,另外的……”米佳惶恐地喃喃说着。

  “哼,等着瞧吧。至于那个姑娘,那有什么,也许是真的让她留下来?”老头儿忽然出乎意料地让步说。

  “要是这样,还好办些。”米佳苦着脸回答。但是现在,“老爷子”的话他一句也不相信了。

  “就这样吧。”老头儿同意说,“你马上到费奇卡·杜宾那儿去,要他明天傍晚到我这儿来,至于你吗,明天午饭后和我们去做一件事,晚上得找一个人。我现在把这件事跟你说清楚。”

  他开始详尽地解释目前米佳所应做的事。米佳不断地皱起眉头。

  “今天是星期一,”“老爷子”结束说,“要他星期三,最迟星期四,晚上七点钟把车开到我指定的地方去。这件事也有你的份,和费奇卡,还有这个人一起。”他向皮特那面摆摆头,“要听他的调配。”

  “他叫什么?”米佳不大友善地扫了睡觉的人一眼,问道。

  “他的绰号是……”“老爷子”沉思片刻说:“绰号是依万·乌特金。一个很有名气的窃贼。好,全都清楚了吗?”

  “全都会做好的!”

  “这就很好,那么你走吧。”老头儿笑了笑,又好像顺便提起似地问:“工厂里的事情到底进行得怎么样?”

  “暂时还没头绪,”米佳面色阴沉下来,“我还没有来得及。”

  “好,算了。你这就走吧,走吧。”

  老头儿几乎是和善地将米佳送了出去,然后仔细地锁上门,回到房内,看看皮特,见他已坐到桌前来,于是以阴森森的声调问道:

  “听见了吗?”

  皮特点点头,不满地反问道:“为什么硬要把他给我?”

  “这个小伙子很危险。要把他干掉。”

  “怎么搞?”

  “这样。以德报德,以冤报冤。”

  老头儿凑到皮特面前。

  这一天莲娜从学校回到家里比较早。这是罕有的事:没有会议,没有补充作业和排演。

  住宅里一片寂静:父亲上班去了。莲娜走进自己的房间,躺到沙发床上,用手垫着头。

  过了一会儿,她迫不及待地看看表。到晚上还有多久呀!谢辽申卡七点之前是不会下班的。也许,给他打个电话吧?心里真想快点告诉他好消息,让他快活快活!他,当然喽,会高兴的。可是,万一星期六他有事呢?

  她匆忙地从沙发床上起来,跑进放着电话的父亲的书房。莲娜拨了号码。

  “谢廖沙吗?”

  “莲娜?你好。”话筒里传来谢尔盖愉快的嗓音。

  “我没有妨碍你吧,谢辽申卡?”

  “哪里的话!”

  “我非常想告诉你,我弄到两张大剧院的票,是‘鲁斯兰与柳德米拉’,在星期六。去吗?”

  “当然去。你今天干些什么呀?”

  “马上去看望普拉斯科芙雅·奥西波芙娜。六点钟依果尔要来。我们在准备区里的会演。谢辽申卡,你可知道,他对这事入迷极了,而且所有的孩子都这样,我简直没有想到!现在正在准备剧团的新节目。”

  “这样很好。不过你还是要照看着他。”

  他们又闲聊了约摸五分钟。后来莲娜换了衣服,从食橱里取出头一天烤好的蛋糕,把父亲桌上的当天报纸和《星火》杂志都带上。她一直在哼唱着什么,不时地微笑着,心中非常轻松愉快。谢辽申卡多么喜欢她打去的电话呀!要能看看他们在那里怎么工作多好。莲娜在桌上留了个便条:“我到普拉斯科芙雅·奥西波芙娜家去了。”

  片刻之后,莲娜已走进了一间极其整洁、舒适的小房间。到处都放着或是挂着浆洗得洁白的、绣着花边的小餐巾,就好像是大片的雪花。

  迎接她的普拉斯科芙雅·奥西波芙娜是个身材不高的胖老太太,生有一副绯红的、慈祥的脸孔和宽大的鼻子,鼻子上面斜戴着一副眼镜。

  莲娜首先奔到厨房,放好茶壶,然后坐到桌旁,开始大声读报。通常第四栏她总是全读,不放过一个通讯。普拉斯科芙雅·奥西波芙娜摘下眼镜,专注地听着,不时地对世界大事评论几句。

  后来她们坐下喝茶,老太太谈起了儿子。莲娜从放在食橱上的一个旧匣子里取出他的信件,大声地重读这些信件已经有许多次了。

  这时穿堂里的门铃响了起来。

  “三次,”莲娜诧异地说,“这是找您的。”

  “哎哟,老天,这会是谁呢?”老太太不安起来。

  这时女邻人已开了正门,走廊上响起了说话声,一会儿便有人敲房门。

  门口出现了一个身材高高的消瘦的男人,三十岁左右,长着一副瘦小而有雀斑的面孔,穿着一件缝有黑羊皮领的灰大衣,一只手拿着皮帽,另一只手上提着用旧了的棕色皮包。

  “您是普拉斯科芙雅·奥西波芙娜吗?”他转向老太太,彬彬有礼地问。

  “我就是。您怎么,有事找我吗?”

  “那还用说?有事,有事,而且很重要。是关于您儿子的。能让我进来吗?”

  “我的天!劳驾,请进来!莲娜,把椅子挪过来。”普拉斯科芙雅·奥西波芙娜忙碌起来,“您先把大衣脱下来。我们马上请您喝茶。”

  “这太好了。为了找您,从一清早我就走遍了莫斯科。老实说,冻坏了。”

  那人脱下大衣,走进房间,莲娜把椅子搬过来请他坐下。

  “罗布佐夫,”他坐到桌旁自我介绍说。“我有这么一件事找您:我是从您儿子服务过的那个部队里来的。您不要看我穿着便服,我这是回家休假,顺路在首都停一停。同时也要找您。目前正在着手编写我们这个光荣团队的历史,要收集材料,同时也应当把您勇敢的儿子的事迹写下来。所以想在您这儿详细打听一下他的生活,在哪里和怎样长大的,同谁要好过,亲人是谁,他们现在在哪里。您跟我讲讲,我把这些都记下来。”他从皮包里拿出个薄薄的学习本和钢笔。“我,老实说,是您儿子的好朋友。您知道,我们是不分彼此,共同分享一切的。而且还可以说,我是亲眼看见他牺牲的。”

  听见这几句话时,普拉斯科芙雅·奥西波芙娜的下巴颤抖起来,她用手抹了抹眼镜片。

  这当儿,罗布佐夫呷了口茶,开始讲起他朋友牺牲的情况来。

  莲娜聚精会神地听着,竟不能驱去不知从何而来的对这人的反感。某种缺乏同情心的表现加上虚伪浮华的言词刺激着她。再说,她读过那么多遍的信里,也从没有提到罗布佐夫的姓名。她克制住畏缩的情绪,说:

  “您总得把自己的证件给我们看看呀,要知道我们根本不认识您。”

  “这个可以。”罗布佐夫满口答应,“这真是的,警惕性高于一切。甚至就在这种琐事上也不例外。”

  他取出身份证,那上面的姓名是上士彼得·依万诺维奇·罗布佐夫。

  “好,现在书归正传吧。您,普拉斯科芙雅·奥西波芙娜,来讲,我记录。”

  “不过,真的,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要紧,不要紧,我可以向您提些问题。”

  莲娜坐着,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她猛然想起团副政委给普拉斯科芙雅·奥西波芙娜的信,他在那里面说过她儿子服务和牺牲的情况。这信,莲娜差不多能背出来,罗布佐夫现在所谈的详细情节却一点没有提到。“难道团副政委会不知道这个人所知道的事吗?”莲娜怀疑地想。

  罗布佐夫终于写完了,仓促地喝了茶,就要告辞。

  “也许,我忘记了什么,”普拉斯科芙雅激动不安地说,“如果要想起来,怎么给您写信或者打电话呢?”

  “不用了,这样就很好了。”罗布佐夫快活地回答,“请允许我向您告辞。”

  “为了预防万一,您还是说说住在哪里吧。”莲娜要求道。

  “这个无关紧要,”他挥挥手,“呶,住在‘莫斯科’饭店。不过我反正今天夜里就要走。”

  他尊敬地向普拉斯科芙雅·奥西波芙娜告别,握了握莲娜的手,就走了。

  “每一次,我讲起来时,就为依万感到自豪,为他的全部生活自豪。”普拉斯科芙雅·奥西波芙娜严肃地说。她沉默了一会儿,又建议道:“喂,莲娜,来,再喝点茶吧!”

  “不喝了,”莲娜看了看表,“马上就有个学校里的孩子要来找我。”

  莲娜回到家,还没有来得及打开自己房间的门,电铃就响了起来。依果尔来了。他神色慌张,显得很激动,重重地喘着气。

  “你怎么啦,依果尔?”

  “没有什么,莲娜。只不过跑得太快了。一小时后不是要到区委会去吗。我把所有的节目都带来了。让我们再看最后一次吧,这儿有些变动。”

  依果尔这样激动,以致竟没有想到脱下大衣和皮帽。他就这样坐到了莲娜屋内的椅子上。

  “听我说,依果尔,”莲娜柔和地讲,“你太心慌意乱了。说老实话吧,发生了什么事?你遇到麻烦了?”

  “我向您保证,莲娜,一切都好。只不过……嗯,只不过刚才碰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

  “呶,一个人。我不希望碰见的一个人。什么时候也不希望碰见!”他用力说出这几句话,便垂下了头。

  “你在哪里碰见他的?”

  “靠着你们的大楼。就为这个来迟了。我在等他走。”

  “他在那儿干什么?”莲娜继续追问。

  “他在那里等另外一个人。后来他们一起走了。”

  “另外一个人?”莲娜忽然间增加了不安情绪,“你看见这另外一个人了吗?他是什么样子?”

  依果尔诧异地抬起头说:

  “对,看见了。可是您问这干吗?”

  “我刚才在我们的女邻居那里也碰见一个很奇怪的人。”莲娜迅速回答道,“他穿着黑羊皮领的灰大衣,腋下挟着个皮包。”

  “就是他!”依果尔喊道,“这就是‘老爷子’等着的那个人。”

  “什么‘老爷子’?”

  依果尔的面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不能对您说这件事。总之,这是一个可怕的人。”

  “我一点儿也不懂,”莲娜茫然失措地说,“你知道吗,应该想法子对证一下。你等一等,我马上就回来。”

  莲娜跑出房间,紧接着,就给“莫斯科”饭店打电话。

  “罗布佐夫·彼得·依万诺维奇,上士?没有什么罗布佐夫在我们这儿住。”人家回答她。

  于是莲娜给谢尔盖打了电话:

  “谢辽申卡,是我,莲娜,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莲娜解释得慌乱而没有头绪。

  “等一等,莲诺奇卡,”谢尔盖打断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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