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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业务伙伴,巴黎的一个银行家。‘他叫……’‘腾格拉尔。’“
阿尔贝喊道:“他!是的,他的确早就嫉恨我的父亲了。他常以平民自居,不甘心看到马尔塞夫伯爵被任为贵族院的议员,而这次婚姻又是平白无故破裂的,——对了,一切都是因为那个。”
“去调查一下,阿尔贝,但不要无缘无故地发火。 应该先调查一下,假如是真的话……”
“噢,对,假如是真的,”那青年人喊道,“他应当偿还我所忍受的一切痛苦。”
“要小心,马尔塞夫,他已经是一老年人了。”
“就如同他尊敬我的家庭一样我尊敬他的年龄。假如他恨我的父亲,他为什么不打死我父亲呢?噢,他害怕跟一个人当面作对。”
“我并不想责备你,阿尔贝,我只是要跟你说不要感情用事,而是应当慎重一些。”
“噢,不用怕,而且,你要陪我去的,波尚。 严肃的事情需要当着证人来做的。今天,假如腾格拉尔先生是有罪的,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嘿!波尚,我会以一次庄严的葬礼来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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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我的名誉的。“
“既然你已下了这样的决心,那最好立刻去执行。你想立即到腾格拉尔先生那儿去吗?我们出发吧。”
他们派人叫来一辆轻便马车。 他们一进那家银行家的院子,便看到安德烈。 卡瓦尔康蒂的四轮马车和他的仆人在门口。“啊,太好了!很好,”阿尔贝口吻阴郁地说。“假如腾格拉尔先生不和我决斗,我就杀死他的女婿,他应该是愿意和我决斗的,——一个卡瓦尔康蒂!”
仆人报告说阿尔贝来访,想起昨天的事情,那位银行家吩咐仆人关门。可惜已经太迟了,阿尔贝跟着那听差进来了,听到他这样吩咐仆人,便强行推开门,径自闯入那位银行家的书房里,后面跟着波尚。“阁下,”那银行家喊道,“难道我没有权力在我的家里拒绝不想接见的人吗?你太忘乎所以了。”
“不,阁下,”阿尔贝冷冷地说,“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是由于懦怯,——这是我给你的托词,——一个人就不应当拒绝接见一些人。”
“那末,阁下,你对我有要求吗?”
“我要求,”阿尔贝一面说,一面走近他,似乎没有注意到那背着壁炉站着的卡瓦尔康蒂,“让我们在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交谈十分钟,我对你只有这一点要求,仇人相遇,一定会是一死一生。”
腾格拉尔的脸色苍白,卡瓦尔康蒂向前迈动了一步,阿尔贝就转向他。“还有你,”他说,“假如你愿意的话,你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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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子爵阁下,你也有资格这样,因为你几乎已经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了,只要有人愿意,多约几个也无妨。“
卡瓦尔康蒂带着一种吃惊的神情望着腾格拉尔,腾格拉尔竭力振作了一下,站起来走到两人中间。 阿尔贝对安德烈的攻击使他确定了一种不同的立场,他希望这次拜访别有原因,不是他最初所假定的那个原因。“老实说,阁下,”他对阿尔贝说,“假如你是因为我喜欢而陪你,才到这儿来找这位先生吵架,我将会把这件事情交给检察官去处理。”
“阁下,你弄错了,”马尔塞夫带着一种阴郁的微笑说,“这与婚事没有关系,我所以要对卡瓦尔康蒂先生那样说,是因为他刚才有似乎想干涉我们的企图。在这方面,你说对了,我今天准备跟每一个人吵架,但你腾格拉尔先生,有优先权。”
“阁下,”腾格拉尔回答,愤怒和恐惧使他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我严厉警告你,当我遇到一只疯狗,我会杀了它,但我决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而是认为我为社会做了一件好事。假如你发了疯,要来咬我,我就要毫不留情地杀死你。 难道行认为你父亲的受辱是因为我?”
“是的,你这混蛋!”马尔塞夫喊道,“是你的过错。”
腾格拉尔后退了一步。 他说,“我的错!你一定发疯了!
我怎么会知道希腊的历史?我到那些国家去旅行了吗?曾经是我劝告你的父亲出卖亚尼纳堡,背叛……“
阿尔贝用一种窒息的声音说,“住口!
不,你没有直接揭露这件事,没有直接来伤害我们,但这件事情一定是你暗中唆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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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是我?”
“是的,是你!那则消息是从哪儿来的?”
“咦,你应当从报纸上看到了,当然是从亚尼纳来的!”
“是谁写信到亚尼纳去的?”
“什么写信到亚尼纳?”
“是的。是谁写信到亚尼纳去打听关于我父亲的消息的?”
“我想谁都可以。”
“但只有一个人写了那封信!”
“一个人?”
“是的,而那个人肯定是你!”
“我当然要写。 没错,我觉得,当我的女儿快要嫁人的时候,应该去打听一下他的家庭。 这是一种权利,也是我的一种责任。”
“阁下,你写那封信的时候,是知道你会得到什么回答的。”
“我!真的,我可以保证,”腾格拉尔用一种可信任而且放心的神情喊道,这可能并不完全是吓出来的,而多半是因为他对那个可怜的青年关切,“我庄严地向你保证,我本来没想到要写信到亚尼纳去。 我怎知道阿里总督的遭难呢?”
“那肯定是有人煽动你写信了?”
“是”
“那个人是谁?……说……说呀……”
“啊!很简单。 我谈到你父亲的过去。 我说,他的财产由来还不是很清楚。 那个人就问我,你父亲的财产是怎样弄来的?我回答说:在希腊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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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告诉我说:‘好呀!写信到亚尼纳去。’“
“是谁劝你?”
“不是别人,是基督山伯爵。”
“是基督山伯爵叫你写信到亚尼纳去的?”
“是的,于是我就写了,假如你高兴的话我还可以给你看回信。”
阿尔贝和波尚互相看了一眼。“阁下,”波尚说,“你似乎在指责伯爵,而你知道伯爵此刻不在,他无法为自己辩护。”
“我没有指责任何人,阁下,”腾格拉尔说,“我只是实话实说,即使伯爵在面前。”
伯爵是否知道回信?
“知道,我曾给他看过回信。”
“他知道我父亲的教名叫弗尔南多,姓蒙台哥。”
“我早就告诉他了。 除此以外,我所做的每件事情,别的人处于我的处境,也会这么做的,甚至比我做得更多一些。在我收到回信的第二天,你父亲在基督山的怂恿下,正式来为你提亲,我坚决地拒绝了他,而且没有作任何解释。 我不想去揭他的老底,马尔塞夫先生露脸还是丢脸,与我无关?我既不会因此多赚些钱,也不会因此少赚些。”
于是阿尔贝觉得自己的额头都涨红了,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 腾格拉尔在卑鄙地为自己辩解,但说话的神气却不象那样,好像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千真万确的,当然他的吐露真情并不是由于良心发现而多半是因为害怕的缘故。 但马尔塞夫并不想要证实腾格拉尔和基督山谁的罪大;而是要寻求一个肯答复侮辱的人,一个肯和自己决斗的人,而腾格拉尔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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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不肯决斗的。 那些被遗忘或当时并未留意的事情都在他的记忆中出现了。 既然基督山买了阿里总督的女儿,当然知道一切;知道了一切,他才劝腾格拉尔写信到亚尼纳去,这完全是有预谋的。 他了解回信的内容,所以顺从阿尔贝的愿望,介绍他会见海黛,然后又有意使谈话转移到阿里之死,不去禁止海黛讲述这个故事(但当他用罗马语和那个青年女郎说话的时候,无疑地曾警告了她,叫她不要指明马尔塞夫的父亲)。
他不是还曾要求马尔塞夫不要在海黛的面前提及他父亲的名字吗?
最后,当他得知决定性的打击即将来临的时候,他就带阿尔贝去了诺曼底。这一切无疑都是精心安排好的,那么基督山也是他父亲的一个敌人。阿尔贝把波尚拉到一边,把这些想法对他讲了。“你说得有理,”
,波尚说,“只是腾格拉尔先生在这件事上做得鲁莽俗气了一些,而这位基督山先生,你应该要求他解释清楚。”
阿尔贝转过身来。 他对腾格拉尔说,“阁下,我需要证实你的推诿是否成立,我现在就去问基督山伯爵。”他向他鞠了一躬,和波尚一同向外走,丝毫不在意卡瓦尔康蒂。 腾格拉尔一直送他到门口,又向阿尔贝申明他对马尔塞夫伯爵并无个人恩怨,并不想开罪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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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侮 辱
在银行家的门口,波尚让马尔塞夫停一下。他说,“听着,刚才我已对你说过,你必须要求基督山先生把事情解释清楚。”
“是的,现在我们就去找他。”
“等一等,马尔塞夫,在见他以前,你必须先仔细考虑一下。”
“什么?”
“考虑这样做的严重性。”
“这么做比到腾格拉先生那儿去还严重吗?”
“是的,腾格拉尔先生是一个爱钱的人,而那些爱钱的人,你知道,会考虑到危险太大而不轻易与一人决斗的。 而这一位绅士却相反。 你难道不怕他接受你的挑战,真的与你决斗吗?”
“我只怕遇不到一个肯与我决斗的人。”
“噢,你放心,”波尚说,“他肯定决斗的。 我只怕他太厉害了,你没法战胜他。”
马尔塞夫微笑着说,“我的朋友,为父亲而死在决斗场上是我所希望的。 那样,我们就都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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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样你的母亲会非常伤心。”
“我可怜的母亲!”阿尔贝揉了揉眼睛,“我知道她会的,但这样也比羞死好。”
“阿尔贝,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是的。”
“我们能去他家找他吗?”
“他说会比我晚几个钟头回来,他现在应该在家了。”
他们驶向香榭丽舍大道三十号。波尚想让他一个人进去,但阿尔贝说,这次的情况与平时不同,他不必严格遵守决斗的规则。 年轻人完全处于一种神圣的动机,对他,波尚只能顺从,他答应和马尔塞夫一同进去。 阿尔贝从大门口跑到台阶上。 巴浦斯汀早已在门口接着他。 伯爵刚回家,现在正在洗澡,不让任何人进去。马尔塞夫问道:“洗完澡打算干什么?”
“要去吃饭。”
“吃完饭之后呢?”
“他想睡一个钟头。”
“然后?”
“他要去歌剧院。”
“你确定这些吗?”阿尔贝问。“十分确定,伯爵吩咐过八点正为他准备好马。”
“太好了,”阿尔贝回答,“我就想知道这些。”
然后,他转身对波尚说,“要是您有什么事情要办理,波尚,赶快去办。 要是你今天晚上有约,请把它改到明天。 我要你陪我去剧院,如果可能的话,把夏多。 勒诺也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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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尔贝同意以后波尚就离开了,并且答应在七点钟的时候去拜访他。 回家以后,阿尔贝通知弗兰兹、德布雷和莫雷尔,希望今天晚上他们能去剧院。然后他又去见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打昨天开始,就不愿见任何人,而一个人躺在她的卧室里。 阿尔贝发现她躺在床上,这次公开的羞辱把她完全击垮了。 阿尔贝的出现使她得到了很大的安慰,她牢牢地抓住儿子的手,开始抽泣起来;可她的眼泪也不能减少她的痛苦。 阿尔贝默默地站在母亲的床边。 从那苍白的脸色和紧皱的眉头上,看得出来他复仇的心愿已慢慢消褪了。“我亲爱的母亲,”他说,“你知道马尔塞夫先生有什么敌人吗?”
美塞苔丝非常意外,她发现到她的儿子并没说“我的父亲”。
“我的儿子,”她说,“像伯爵这样有显赫地位的人总是有许多暗中仇敌的。 那些表面上的仇敌并不是最危险的。”
“是的,我明白,所以才来请求你的判断。 你思维敏捷,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因为,比方说,在我们家举行舞会的那个晚上,你就注意到了基督山先生根本没有吃我们家的任何东西。”
美塞苔丝用颤抖的手撑起身体。“基督山先生!”她惊异地喊道,“他跟这一切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