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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品官-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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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写一本书。” 
  “很好。你想写什么?” 
  “写我的第一部小说,《泸沽湖之恋》。” 
  闵驹奸笑一声。“写你对丽云的恋情吗?” 
  “不。一部虚构的小说。” 
  “即使小说也会带有个人色彩呀。” 
  “我在泸沽湖并没有将丽云抱在怀中……只是对她赞赏。” 
  “我知道。你生活在你的别墅里,有时像鼹鼠一样将头伸出去。有时你去作冒险旅行,可是在你回来后,你又将头埋下。你在等待你的死期吗?” 
  “等待?不是直接等待,可是它会突然到来。” 
  “你看上去很累。你真的健康吗?” 
  “我看上去是这样。甚至连几个医生都这样认为,他们都弄错了。只有在K市一个医生用一根电探针测我的耳朵,同时让我在手中紧握一根棒。他对我说我的身体出了问题。他开了一张药单。我相信他。” 
  “那你的几个医生说什么呢?”闵驹很认真地问道。 
  “一个说这,一个说那,而且许多诊断都互相矛盾。只有一个医生说得正确:你缺少每天在屁股上踢一脚!” 
  “一个神奇的医生!”闵驹大笑起来。“我或许也可以去找他看看病。” 
  “他会发现你充满恶意。” 
  “要是他看出了这一点,那他是个医学天才!这个神奇的医生叫什么?” 
  “弗赖堡博士。” 
  “哦,这个人。” 
  如果他去找弗赖堡看病,这没有一点坏处,拉特诺夫心想。如果弗赖堡能认识他的脸,那是好事。以后在我逃出三合会的魔爪时,他就可以作为证人去陈述,并将闵驹认出来。他将必须做这些事,因为我和丽云如果能跑掉,那么香港的高佬就会命令闵驹去死。在14K里,失败者不会再有立锥之地。到那时只有弗赖堡能说:对的,这是闵驹,我的一个病人。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他是慕尼黑三合会的首领。 
  “要我去帮你在他那里挂号吗?”拉特诺夫问道。 
  “不用。我还要考虑考虑。我们在慕尼黑有好多医生,可是他们都是偷偷地看病。有一个甚至是一位教授。” 
  闵驹将今天的一张新名单交给拉特诺夫。 
  “我在哪里与宁林碰面?”他问道。 
  “跟往常一样在伊萨托尔广场。那里最不引人注目。”闵驹站起身,他看上去很疲惫。“像昨天一样——11点左右。今天有19个饭店。我祝你圆满成功!” 
  夜里一点,拉特诺夫在他的日记中写道: 
   
  今天19个饭店。收入65894马克。宁林惩罚了两个老板。对一个老板的惩罚是他强奸了那个老板的年轻的妻子。我只好将她的丈夫抓住,让他在旁边看。宁林是头野兽。这个老板付了8 马克,包括惩罚款在内。名单上的另一个老板立即交了钱,可是尽管如此,宁林还是执行了他的任务:他打破了那个小女儿的鼻子,使她的鼻梁骨折。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就准备将宁林杀死。这样一个魔鬼……他用惩罚他的牺牲者来取乐。在返回的路上,他对我说道:“多好的一天!你看见了——我干了三次,她是个出色的女人。这个老家伙从现在起乖乖地交钱了。”我要是真能将唾沫吐在他脸上就好了。可是这会造成什么结果呢?他们或许就会进一步折磨丽云,砍下她的一根手指!我感到像被掏空了一样……空、空、空…… 

  这是本星期的最后一天巡回收款。下一批收保护费的牺牲者排在十天之后。地点在慕尼黑周围——从特格尔湖到希姆湖。 
  “那里钞票飞舞!”宁林曾高兴地说道,“那里富豪们大吃大喝,他们连价格都不看。” 
  拉特诺夫将日记本锁到保险柜里,跟其他一些关于三合会的笔记放到一块。他打算在他出了事的情况下将号码锁的号码告诉弗赖堡博士,他会将一切材料都交给警察局的。现在,摧毁14K和证实宁林大量杀人的材料已经足够了。 
  在之后的八天中,拉特诺夫不让自己听到闵驹方面的任何消息。几次电话铃响,拉特诺夫都不拿听筒。 
  他开始构思他的第一部小说:女孩李萍坐在泸沽湖边,盯着银色的水面在哭泣,在想她永远也实现不了的爱。她不叫丽云。不,叫李萍,一切都像远古的一个童话。故事讲一个女孩必须嫁给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她父亲为她挑选的未婚夫,而且生下来时就定了亲。一部有苦有甜的爱情小说。可是他碰到很大的困难,因为他过去一向只写议论文和游记。 
  大门的门铃也响了好几次——拉特诺夫没有开门。甚至他的一个出版商的三个电传他也推到一边不予回答。 
  让我单独一个人呆着!让我完全独自呆在我自己的世界里! 
  第九天,他开车去弗赖堡博士处。时间将近20点。弗赖堡博士穿着一套黑西服给他开门。又是这种衣服,拉特诺夫心想。我总是摆脱不了这魔鬼般的丧服! 
  “真的还存在着幽灵!”弗赖堡叫道,他将拉特诺夫拉到家里。“你一直在哪里?本来我明天就要给警察局打电话,报告你下落不明。我给你打了四个电话……根本没人接。我三次到你家门口,就像疯子一样按门铃,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你到底到哪里去了?” 
  “在家里。” 
  “你在装死?你疯了吗?” 
  “我在写一本新书。” 
  “我们知道你疯了!那时这种癫狂几乎还可以忍受,可是你最近九天的表现,简直是对你的朋友们不负责任。你可不要再现出这个样子了!” 
  “我需要安静,我需要自由……” 
  “于是,你就藏了起来!汉斯,这是一种病态!” 
  “你现在才发现!你真是一个糟糕的医生。” 
  “在这之前,这些症状还不能明显地看出,可是现在已变得很危险。” 
  拉特诺夫坐在具有巴罗克艺术风格的客厅里,弗赖堡给他拿来了一大杯伏特加加李子酒。 
  “那么在这里你要干什么,过于敏感的家伙?哭诉一阵你如何孤寂?或者你要拿安神药粉?消化能力如何?我很乐意将灌肠器插进你的屁眼。伙计,你开口呀,把你的一些难题都吐露出来。” 
  “我只想看到你,其他什么也不想。” 
  “那么你就看看我。我要去参加高尔夫球俱乐部的夏季舞会。我曾经提起过一个新的打高尔夫球的年轻女孩,一个号称星级建筑师的女儿。这个建筑师真的把农业用地变成了建筑用地,他事先暗地里及时获得了消息。这样他捞了一大把。姑娘24岁,金黄的头发,小腿像小狍的腿。我应该在那里听到你的低音歌唱吗?在所有的朋友中……” 
  “直到现在我都没听到一点关于丽云的消息。”拉特诺夫说道。 
  “那你打电话。” 
  “我打了。打了四次!我拨通了K市——接着是忙音。” 
  “不要中途停止,老兄!”弗赖堡等拉特诺夫喝伏特加。“顺便说一声,我已使我们的高尔夫球俱乐部和网球俱乐部的朋友对你现在染的金黄色头发作好了准备。” 
  “他们对此有何反应?” 
  “他们笑你是一个疯子,这疯子想比他实际年龄年轻。” 
  “他们都会笑我……” 
  “他们将不会倒胃口。可是这里还有件事!四天前,一个人来我这儿,就是闵驹先生。他说他是你推荐来的。” 
  “不错。” 
  “你擅自插手我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能看得出一个人有病?” 
  “闵驹病了?真的?这我不知道。他问我,为什么我在这个年龄还能如此健康。我回答说:这要归功于我的医生。他是个讨厌的家伙,但是他的诊断绝对准确无误。他有什么问题?” 
  “他身体健康。” 
  “你真会开玩笑!他太胖,不是吗?” 
  “很快就不会再胖了。” 
  “你让他苗条?” 
  “不是我……是其他的因素使他苗条。” 
  “你别说傻话!他有什么病?”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你是我的朋友,我就对你说,这个人得了爆发性胰腺癌!” 
  “我的老天!你告诉他了吗?” 
  “没有!你知道他会对此作何反应吗?他或许会把我的下身刺穿!” 
  “他可是在干大事!”拉特诺夫擦了擦眼睛。然而不知怎地他还是感到震惊。“他还能活多久?” 
  “从X光片看,顶多半年多一点。” 
  “我认为你应该把实情告诉闵驹。他曾经对我说,在慕尼黑住着几个好医生。” 
  “你认为他们会比我强吗?”弗赖堡有点受辱似的看着他的朋友。当拉特诺夫端起他的酒杯时,弗赖堡说道,“别喝了!你不能再喝伏特加!你去把这情况告诉他!” 
  “我不能这样做。你把这情况告诉我,就违背了医生要保密的信条。他会告发你。” 
  “真该死,要是他还能再活半年,他应该高兴!” 
  “那你打算给他采用什么疗法?” 
  “保守疗法。别的都不能用。用化疗、照光,最后用吗啡。” 
  “也就是说用传统方法。” 
  “我肯定地说,这种癌不宜动手术。它已转移到了肺和肝。我禁止他抽烟。这是由于他心脏的缘故,我已对他说了。客观地看,他一天可以抽一百支烟,这只会缩短他未来的痛苦期。胰腺癌是很糟的……” 
  “或许我应该将真话告诉他。说不定中医会有其他办法。” 
  “究竟有什么办法?”弗赖堡博士现在真的感到受了侮辱和攻击。“蛇的提取药物?花的浆液?多味药材汤剂?犀角粉?根汁?老虎的阴茎?” 
  “老虎阴茎是有效的壮阳药。” 
  “闵驹先生不必再壮阳。” 
  “中医有千百种药。我们在这方面知道得还相当少。” 
  “汉斯,针灸和压指按摩、汤剂和浆汁、花粉……还有求神拜佛,对胰腺癌都是毫无帮助的。癌和癌的转移不是求神拜佛能驱走的。病人只能内心平静一点,求神让死期快一些到来。我还从没听说过用根的浆液战胜胰腺癌的病例。” 
  “你不要……” 
  “你只是要进一步侮辱我。我认为中医百分之九十没有科学根据!不做系列检验,不进行试验……” 
  “错了!它有四千年的经验。” 
  “谁对经验作过检验?” 
  “你是典型的学院派医生!现代医疗学派的医生!你像别人一样都是江湖庸医。你们还要花多少时间,还要死多少人,才不得不承认癌症不是局部的病,而是全身性疾病呢?你们现在口口声声地说:共同对付人类的敌人。可是从前呢,那时伊塞尔斯博士说:‘首先拔掉所有的坏牙,然后再喝槲寄生提取液和红萝卜汁。’可是你们控告他,不准他开业;那时现代医疗学成了一头抢食的狮子,它追捕一切反对手术的人。为什么不该有对付胰腺癌的中医疗法呢?” 
  弗赖堡博士皱着眉头注视着拉特诺夫。他走到酒柜旁,这次是向杯中倒纯伏特加,再将它端给他的朋友。 
  “你在医学上是典型的半瓶醋,卖弄一些概念,又不懂它们的含义!给,喝你的伏特加,镇静一下。”在拉特诺夫从他手中拿过杯子时,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的上帝,你去了一趟中国,成了什么样子……” 
  拉特诺夫让弗赖堡博士去参加高尔夫球俱乐部的夏季舞会,他开车回格林瓦尔德。他本想跟他谈更多的情况,可是他看出来,今天与弗赖堡开诚布公地谈他的一些问题是最不合适的。然而此刻有个问题比其他一切问题都更使他放不下: 
  为生癌症的闵驹说话,这是不是极端愚蠢呢?这个黑社会的小国王,这个不可饶恕的三合会会员,这个14K家族的可怕的头目……是否应该让他尽快死掉呢?其他人的生命连他动动睫毛都不值,为什么他应该继续活下去呢?他的死不是会解救他统治下的所有的人吗?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寻找减轻他的痛苦的办法?他还活着身上就腐烂,这不是很好吗?不是有人说,人们束手无策的一切难题,上帝完全能加以解决吗?让闵驹继续活下去就意味着有更多的人死亡,有更多的人伤残,有更多的人受折磨……他的确应该下地狱,那里在等着他! 
  这全是对的,拉特诺夫对自己说。然而他有一些顾虑:闵驹死后谁来?是爱新·宁林。这个疯狂的杀手吗?是他这个职业杀手吗?也许香港首脑机关向慕尼黑派来另一个大佬?也许从阿姆斯特丹、伦敦、曼彻斯特或汉堡抽调一个大佬?或者直接从香港来一个。一些最凶恶的、最肆无忌惮的三合会会员都蹲在香港,他们在等待分到一个个“分支机构”去。这真的只是换了个人……闵驹去了,新人来了……情况会更坏。因为一些新的“城市把持者”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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