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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了啦。”
穿蓝制服的军官们在地下擦着脚,显得很困惑。 他们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便出去了。 只有那个年轻队长还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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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没有了,谢谢你。”
他走出去,随手把门关上。“再喝一点,”瑞德说。“不喝了。”
“喝了吧。”
她又喝了一大口,热流开始向全身灌注,力气也缓缓地回到两只颤抖的大腿上,她推开酒杯,想站起来,可是他又把她按了回去。“放开我吧,我要走了。”
“现在还不行。 再等一会儿。 你还会晕倒的。”
“我宁愿晕倒在路上也不愿跟你呆在这里。”
“反正都一样,我总不能让你晕倒在路上呀。”
“让我走。 我恨你。”
听她这么一说,他脸上又露出一丝笑意。“这话才像你说的。 你一定感觉好些了。”
她静静地躺了一会,想借怒气来支撑自己,同时汲取一点力量。 可是她太疲倦了,她已经疲倦得不想去恨谁,以致对一切都不怎么在乎了。 失败像铅块一般沉重地压着她。 她孤注一掷,结果输了个精光!连自尊心也没有了。 这是她最后一线希望的破灭。这是塔拉的下场,是他们全体的下场。她仰靠在椅背上休息了好一会,闭着眼睛,凝听着身边瑞德沉重的呼吸,这时白兰地的热劲已逐渐渗透全身,带给她以温暖和一种虚假的力量。 末了,她睁开眼睛,注视着他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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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气又油然而生。 当她那双高挑的眉毛向下一落,显出一副蹙额不悦的神气时,瑞德原先那种身笑又得新出现了。“现在你好多了。 从你这眉头一皱的神态就看得出来。”
“当然,我完全好了。 瑞德。 巴特勒,你这人真可恨,如果说我见过流氓的话,你就是个流氓,我一开口你就明明知道我要说什么,同时也早就决定不给我那笔钱,可是你还让我一直说下去。 你本来可以不要我说了——”
“不要你说,白白放弃机会不听你说的整个故事吗?
不太可惜了。 我在这里太缺少可供消遣的玩意了。 我还真的从没听过这么令人满意的故事呢!“
他忽然又像以往那样嘲讽地大笑起来。 她一听这笑声便跳起来,抓起她的帽子。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现在还不行。 你感到完全好了可以谈正经话了吗?”
“让我走!”
“我看你是完全好了。 那么,请你告诉我,我是你火中唯一的一块铁吗?”他的眼光犀利而机警,审视着她脸上的每一丝变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不是你要玩弄这把戏的唯一对象?”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比你所意识到的关系要大得多。你的钓丝上还有没有别的男人?告诉我!”
“没有。”
“这不可信。我不能想像你就没有五六个后备对象保留在那里。 一定有人会站出来接受你这个有趣的提议。 我对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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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很有把握,因此要给你一个小小的忠告。“
“我不需要你的忠告。”
“可我还是要给你。 目前我能给你的大概也只有忠告了。听着,因为这是个好的忠告。 当你想从一个男人身上得到什么的时候,可万万不要像对我这样直统统地说出来。 要装得巧妙一些,要带诱惑性一些,那会产生更好的效果。 你自己是懂得这一着的,并且很精通,但就在刚才,当你把你的——你借钱的——抵——押——品提供给我时,你却显得像铁钉一样生硬。 我曾经在距我二十步远的决斗手枪上方看见过像你这样的眼睛,那可不是令人舒服的景象。 它激不起男人胸中的热情。 这玩意不能用来控制男人,亲爱的。 看来你快要把早年受的训练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的行为不用你来教训。”她说,一面疲惫地戴上帽子。她不明白他怎能在自己脖子上套着绞索和面对她的可怜处境时还这么开心地说笑。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两手捏着拳头插在衣袋里,似乎对自己的无能为力的竭力挣扎。“振作起来吧,”他说,一面看着她把帽带系好。“你可以来观看我的绞刑,这会使人舒坦多了。 那样一来,我们之间的旧帐——包括这一次在内,就一笔勾销了。 我还准备在遗嘱里提到你呢。”
“谢谢你,不过他们也许迟迟不给你行刑,到时候再交纳税金就晚了,”她说着突然出一声与他针锋相对的狞笑,她的话的确也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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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她从消防站走出来时天正在下雨,天空阴沉沉的一片浅灰色。 广场上的士兵们都到棚屋里躲雨去了,大街上也很少有行人。 她看不到哪里有什么车辆,便明白自己只有一路步行回家,可路还远着呢。她一路艰难地走着,白兰地的热劲渐渐消退了。 寒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冰冷刺骨的雨点迎面向她打来。 雨水很快淋透了皮蒂姑妈那件薄薄的外套,弄得它湿糊糊地贴着她的身子。 她知道那件天鹅绒新衣也快糟踏完了,至于帽子上的羽毛已水淋淋地耷拉下来,就像它们原先的主人雨天戴着它们在塔拉后仓场院里走动时那样,人行道上的砖块多已损坏,而且大段大段的路面上已根本没有砖了。 这些地方的泥已经齐脚踝深,她的便鞋陷在里面像被胶粘住似的,有时一拔脚鞋就掉了。 每回她弯下腰去用手提鞋时,衣服的前襟便落在泥里。 她甚至懒得绕过泥坑,而随意踏到里面,提着沉重的衣裙径直走过去。 她能感觉到那湿透的裙子和裤腿边缘冰冷地纠缠在脚踝上,可是她已不再去关心这套衣裳的命运了,尽管在它身上她曾经押了那么大一笔赌注。 她只觉得凄冷、沮丧和绝望。她怎么能在说过那些大话之后就这样回到塔拉去见大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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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她怎能告诉他们,说他们都得流落到别处去呢?她怎能失去那一切,失去那些红色的田地、高大的松树、褐黑色的沼泽腹地,寂静的坟地呢?那坟地上的柏林深处还躺着她的母亲爱伦呀!
她在溜滑的道路上吃力地走着,心中又燃起了对瑞德的仇恨之火。 这个简直是个无赖!她巴不得他们把他绞死,免得她以后还要同这个对她的丑事和受的侮辱了如指掌的人见面。当然,如果他愿意,他是完全可以替她弄到那笔钱的。啊,绞刑还太便宜了他呢!感谢上帝,他现在已经看不见她,看不见她浑身湿透、披头散发、牙关打颤的模样!她一定显得十分狼狈,而他见了准会哈哈大笑的!
她一路上碰到的一些黑人都对她露齿而笑,他们还相互嬉笑着看她在泥泞中连行带滑地匆匆走过,有时停下来喘着气换鞋,显得非常狼狈。 他们竟敢嘲笑她,这些黑鬼!他们竟敢对她这位塔拉农场的思嘉。 奥哈拉小姐呲牙咧嘴!她恨不得把他们全都痛打一顿,打得他们的脊背鲜血淋漓。 那些把他们解放、让他们来嘲笑白人的北方佬,真该死啊!
她沿着华盛顿大街走去,此时周围的景色同她自己的心情一样地阴沉。 这里一点也没有她在桃树待见到的那种喧闹和欢乐气氛,这里曾经有过许多漂亮的民房,但现在很少有重建起来的。 那些经过烟熏火燎的房基是黑糊糊的烟囟(如今叫做谢尔曼的哨兵)令人失望地不断出现。 杂草丛生的小径所到之处,往往是原来有房子的地方,或者是早已荒废的旧草地,标着她所熟悉的名字的停车间,以及再也不知缰绳为何物的拴马桩,等等。 眼前只有凄风冷雨、泥尘和光秃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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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树,寂静与荒凉。 她的双脚多么湿冷,回家的路又是多么长啊!
她听到背后马蹄趟水的声音,便在狭窄的人行道上更往里靠一点,免得让更多的污泥溅上皮蒂姑妈的那件外套。 一辆四轮马车在街悄悄地驶着,她回过头去观看,要是赶车的是个白人便央求他带上一程。 当马车经过身边时,她在雨雾中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看得见驾车的人从高高的防雨布后面探出头来,他的面貌似曾相识。 她走上前去仔细一看,那人不好意思的轻轻咳了一声,马上用一种熟悉的声音惊喜地喊道:“怎么,那不会是思嘉小姐吧?”
“啊,肯尼迪先生!”她喊道,过街道,俯身靠在泥泞的车轮上,也不管那件外套会不会弄得更脏了。“我遇见谁也没像现在这样高兴过呢!”
他一听她说得这么亲热就高兴得脸都红了。 随即从马车对面吐出一大口烟叶汁,然后轻快地跳下来。 他热情地同她握了握手,掀起那块防雨布,扶她爬上车去。“思嘉小姐,你一个人跑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你不知道最近这里很危险吗?而且你浑身湿透了。 赶快拿这条毯子把脚裹起来。“
看他像只咯咯叫的母鸡忙着照料她时,她一动不动,乐得享受他的殷勤好意。 有这么一个男人,便是弗兰克。 肯尼迪这样婆婆妈妈的男人也好,在身边忙活,咯咯地叫,疼爱地责怪她,那有多美呀!在刚刚受过瑞德的冷遇之后,便尤其感到惬意了。还有,在她远离家乡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更是多么可喜的事呀!
她注意到他穿得很好,马车也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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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匹马显得年轻膘壮,可是弗兰克好像比他的实际年龄老多了,比他和他的那伙人到塔拉时那个圣诞之夜又苍老许多。他很瘦,脸色憔悴,一双发黄多泪的眼睛深陷在面部松驰的皱折里。 他那把姜黄色的胡子显得比以前少了,上面沾着烟叶汁,而且有点蓬乱,好像他在不断地搔它似的。 然而,与思嘉到处见到的那些愁苦、忧虑而疲惫的面孔对比之下,他看来还算是精神焕发、心情愉快的呢。“看到你很高兴,”弗兰克热情地说。“我不知道你到城里来了。 上星期我还见到皮蒂帕特小姐,可她没有说起你要到这里来。 有没有——嗯——有没有别人从塔拉跟你一道来?”
他在想苏伦呢,这可笑的老傻瓜!
“没有,”她边说,边用那条暖和的旧毛毯把身子裹好,并拭着将它拉上来围住脖子。“我一个来的,事先也没有通知皮蒂姑妈。”
他对马吆喝了一声,车轮便开始转动,小心地在泥滑的街道上行驶起来。“塔拉的人都好吧?”
“唔,是的,都还可以。”
她必须想出点什么来说说才好,可是要谈起来也真不容易。 她的心情沮丧得像铅一般沉重,因此她只想裹着暖和的毯子,仰靠着独自思忖:“现在我不想塔拉的事,以后再去想吧,到那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了。”要是她能引这老头谈一个可以一路谈下去的话题就好了,那时她就用不着说多少话,只需间或说一声“真好”或“你真能干”就行了。“肯尼迪先生,我真没想到会碰见你呢!
我知道自己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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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了,没有同老朋友们保持联系,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你到了亚特兰大。 好象有人跟我说过你在马里塔嘛。“
“我在马里塔做买卖,做过不少买卖呢,”他说。“苏伦小姐没有告诉你我已经在亚特兰大落脚了吗?她没有对你说起我开店的事?”
她模糊地记得苏伦叨过弗兰克和他的铺子,可是她根本没注意苏伦说的话。 她只要知道弗兰克还活着和他总有一天会把苏伦从她手里领走就足够了。“不,她一句也没说,”她撒了个谎。“你开了个铺子?看你多能干呀!”
他听说苏伦意没说关于他的消息,心里颇为沮丧,可是随即思嘉的一句恭维话又使他乐开了。“是的,我开了个铺子,并且我觉得还是个很不错的铺子呢。 人们说我是个天生的买卖人呢。”他开心地笑着,他那似乎忍不住的格格笑声,思嘉一听就觉得讨厌。她暗想:看这个自命不凡的老傻瓜!
“唔,你无论干什么都一定会成功的,肯尼迪先生。 不过你怎么竟会开起店来了呢!记得前年圣诞节你说过你手里一分钱也没有嘛。”
他刺耳地假咳了几声,又搔了搔胡子,流露出一丝羞涩不安的微笑。“唔,说来话长,思嘉小姐。”
真是谢天谢地!她心想。 也许这可以让他唠叨下去,不到家不罢休了。 于是她高声嚷道:“你就说吧!”
“你记得我们上次到塔拉搜集军需品的时候吧?
对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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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以后不久,我便积极行动起来。 我的意思是投身于真正的战争。 因为我已经没有别的事情好干了。 那时候也不怎么需要原来这种差使,因为,思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