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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板上撒满了沾着烂泥的木屑,而且到处是尘土和脏物。 店里的前头一部分似乎整齐些,阴暗处立着一些很高的货架,堆满了色彩鲜艳的布匹、瓷器、烹饪器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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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碎日用品等。 但是隔板后面,即后边那个部分,便都是乱糟糟的了。隔板后面没有地板,硬地上零乱地堆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在半明半暗中,她看到有成箱成袋的货物,以及犁头、马具和廉价的松木棺材。 黑暗处还摆着些旧家具,从廉价的按木到桃花心木和红木的旧家具。 还有一些破旧很名贵的织锦椅垫和马鬃椅垫,这些同周围一片混乱景象很不谐调。 地上还乱扔着一些瓷便壶、碗碟和高尔无球棒;四壁周围还有几个深深的贮藏箱,里面很黑,她点起蜡烛才看清楚里面装着一些种子、铁钉、螺钉和木工用具。“我还以为弗兰克这样婆婆妈妈像老处女,一定会把事情搞得更有条理,”
她暗想,一面用手帕擦擦她那双弄脏了的手。“这地方简直是个猪圈。你看他是怎么开店的呀!
他只要把这些东西上的灰尘掸掉,把它们摆到前面去让人们看得见,不就可以卖得快多了吗?“
既然他的货物是这个样子,他的帐目肯定更不用说了!
她想我现在必须看看他的帐本,于是端起灯到店铺的前面去了。 站柜台的店员很不情愿地把背面很脏的厚厚的帐本递给她。 显然他尽管年轻,却同弗兰克的观点一样,认为女人是不应当参与生意经的。 但思嘉用尖刻的话镇住他,打发他出去吃午饭。 这时她感到舒坦多了,因为他那不以为然的神气叫他很恼怒。 她坐在靠近炉子的一张破椅子上,盘起一条腿,将帐本摊开。 这时正是吃中午饭的时间,街上空无一人。 店里也没有顾客来,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慢慢地翻看着帐本,仔细审视弗兰写的那一行行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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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认的人名和数字。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她发现了弗兰克缺乏生意人头脑的最新证据,因而皱起了眉头,人家欠他的债款到少有五百美元,有些已经拖欠了好几个月,而那些欠债人她都认识,其中是梅里韦瑟家和埃尔辛家的。 从弗兰克不愿意提起“人们”欠他钱的态度来看,她一直以为这笔钱为数不多。 想不到竟是这么大一笔啊!
“要是他们真还不出钱来,为什么还照样来买东西呢?”
她恼火地想道。“要是他明明知道他们还不起钱,又为什么还照样卖给他们东西呢?只要他叫他们还钱,若中许多人是还记得起钱的。 埃尔辛家既然给范妮买得起新缎子礼服,办得起奢华的婚礼,肯定也还得起钱。 弗兰克就是心太软了,人们利用了他这一点。 嗨,只要他将这笔钱的一半收回来,便可以买下那家锯木厂,而且轻易就替我交清税金了。”
于是她想:“弗兰克竟然还想去经营锯木厂呢!
那可真是见鬼了。 要是他把这个店都开得像个慈善机关,他还有什么希望在锯木厂上赚钱呀!不到一个月,厂子就会被官府没收了。 嗨,要是让我来经营这店,准会比他强多了。 由我来经营一个木锯厂,准能胜过他。 尽管我对木材生意还一窍不通呢!“
思嘉从小受的是这样一种传统观念的教育,即男人是万能的,而女人则没有什么才智,因此说发现一个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样出色地做生意,甚至比男人做得更好,这种想法在思嘉来说就是非常惊人和革命的了。 当然她也发现这种想法并不完全正确,但它依然是个令人愉快的假设。 因此牢牢地据守在她心头。她以前从来没有将这种惊人的想法说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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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在坐那里,膝头上摊着那本厚厚的帐簿,惊异得微微张开嘴,心想在塔拉那几个月贫困的日子里,她确确实实干过一个男人干的活儿,而且干得相当出色呢。 她一直受到这样的教育,认为一个女人是不能单独成事的,可是在威尔到来之前,她没有任何男人的帮助,不也照样把农场管起来了吗?那么,那么,她心里嘀咕着,我就相信女人没有男人帮助也能够做成世上所有的事情——除了怀孩子,而且天晓得,任何神志正常的女人,只要可能,谁会愿意怀孩子呀。一想到她和男人一样能干,她便突然感到自鸣得意,而且急切想证实这一点,想像男人一样来为自己挣钱。 挣来的钱将是她自己的,用不着再去向任何一个男人乞求,更用不着向他报帐了。“但愿我有足够的钱,自己来买下那家锯木厂,”她大声说着,叹了一口气。“我一定要使厂子兴旺起来。 连一块木片也不赊给人家。”
接着她又叹息起来。 她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弄钱,因此这个主意是办不到的。 而弗兰克只要把人家欠他的钱收回来便可以买下木厂。 这是一个可靠的赚钱办法。 等到他有了这家木厂之后,她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他经营得比以前开店更认真一些。她从帐本后面撕一页,开始抄那些已经好几个月未还列的欠债人名单。她一回家就要向弗兰提出这件事,要他处理。她要让他明白,即使他们都是些老朋友,即使逼他们还帐确实有点难为情,但这些人无论如何也得还了。 这也许会让弗兰克为难,因为他胆小怕事,而且喜欢朋友们称赞他。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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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皮如此之嫩,竟宁可不要钱也不愿公事公办地去讨债呢。也许他会告诉她谁也没有钱还他的债。 嗯,或许这是真的。 贫穷对于她来说确实不是什么新闻了。 但是几乎每个人都保留有一些银器和珠宝,或者死守着一点不动产。 弗兰克可以把它们当现金要来嘛。她想像得出当她把这个想法向弗兰克摊牌时,他会怎样恼火。 居然让他拿朋友的首饰和财产!
是呀,她耸了耸肩膀,随他自己的便去悲叹好了。 我要告诉他,他可以为了友谊而甘愿继续受穷,我可不愿意。 要是弗兰克没有一点勇气,他将永远一事无成!他必须赚钱,即使我不得不当家掌权,好叫他这样去做。她正强打精神、咬紧牙关赶忙抄写时,店堂的前门忽然推开了,一阵冷风随着刮进来。 一位高个子男人迈着印第安人的轻快脚步走进灰暗的店里,她抬头一看,原来是瑞德。巴特勒。他身着簇新的衣服和大衣,一件时髦的披肩在他那厚实的肩膀上往后飘着。 当他俩的目光相遇时,他摘下头上那顶高帽子,将手放在胸前有皱褶的洁白衬衫上,深深鞠了一躬。他那一口雪白的牙齿在那张褐色的面孔衬托下显得分外触目,他那双大胆的眼睛在她身上搜索着。“我亲爱的肯尼迪太太,”他边说边朝她走去,“我最亲爱的肯尼迪太太!”接着便欢快地放声大笑起来。起先她像是看见鬼闯入店堂似的吓一大跳,随后连忙放下那只盘着的腿,挺起腰来,冷冷地白了他一眼。“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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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过皮蒂帕特小姐,听说你结婚了,所以我匆匆赶来向你道喜。”
她想起那次在他手下受到的侮辱,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我真没想到你竟然狗胆包天还敢来见我!”她喊道。“正好相反!你怎么还敢见我呢?”
“哎哟,你真是最最——”
“让我们吹休战号好不好?”他朝她咧嘴一笑,这种一闪即逝的微笑显得轻率,但并没有对他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或对她的行为有所责备的表示。 她也不禁报之一笑,但那是很不自在的苦笑。“他们没绞死你,真令人遗憾!”
“恐怕别人也有你这种想法。 来,思嘉,放松些吧。 你像吞了一根通条在肚子里似的,这可不合适呀。 我想你一定已经有充分的时间忘掉我那个——嗯——我开的那个小小的玩笑了吧。”
“玩笑?哼!我是决不会忘掉的!”
“唔,会的,你会忘掉的。 你只是装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罢了,因为你认为只有这样才是正当体面的。 我可以坐下来吗?”
“不行。”
他在她身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又咧嘴一笑。“我听说你连两星期也不肯等我呢,”
他嘲讽地叹了口气。“女人真是反复无常啊!”
他见她不回答,又继续说下去。“告诉我,思嘉,作为朋友——最熟悉和最知心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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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告诉我,你要是等到我出狱以后,是不是更明智一些?
难道跟弗兰克。 肯尼迪这老头儿结婚,比跟我发生不正当的关系,更有诱惑力吗?“
事情常常是这样,每当他的讥讽引得她怒火中烧时,她总是以大笑取代愤怒来反击他的无礼。“别胡说八道。”
“你能否满足我的好奇心,回答一个我想了许久的问题?
你轻易嫁给不止一个而是两个你根本不爱、甚至连一点感情也没有的男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女性的厌恶感,没有内心深处的痛苦吗?或者说,我对于我们南方女性的脆弱认识有错误呢?“
“瑞德!”
“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尽管小时候人们向我灌输过这种美好的想法,说女人都是脆弱、温柔而敏感的,但我总觉得女人具有一种男人所不具备的韧性和耐心。 不过,照欧洲大陆的礼教习俗来看,夫妻之间彼此相爱毕竟是一种非常糟糕的结合形式。 确实,从趣味上说是非常糟糕的。 欧洲人在这件事情上的想法我始终认为很好。 为彼此方便而结婚,为寻欢作乐而恋爱。 这是一种明智的制度,你说是吗?你比我所想像的更接近那个古老的国家。”
要是向他大喊一声:“我可不是为了方便而结婚的!”那才痛快呢。 但遗憾的是,瑞德已经镇服了她,如果提出抗议,说自己清白无辜,受了委屈,只会从他那里引出更多带刺的话来。“看你说到哪里去了,”她冷冷地说。为了急于改变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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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道:“你是怎么出狱的呢?”
“唔,这个嘛,”他摆出一副轻松自在的神气回答说。“没遇到多大麻烦。 他们是今天早晨让我出来的。 我对一个在华盛顿联邦政府机构中担任高级职务的朋友搞了一点巧妙的讹诈。 他是个杰出人物——一位勇敢的联邦爱国人士,我常常从他那里为南部联盟购买军械和有裙箍的女裙。 我那令人烦恼的困境通过正当途径让他注意到时,他马上利用他的权势,这样我便被放了出来。 权势就是一要,思嘉。 你一旦被抓起来时,便要记住这一点。 权势能解决一切问题,至于有罪无罪,那只不过是个理论上的问题罢了。”
“我敢发誓,你决不是无罪的。”
“对,我反正我已经逃出罗网,现在可以坦率地向你承认我象该隐①一样有罪了。 我确实杀了那个黑鬼。 他对一位贵妇人傲慢无礼,我身为一个南方的上等人,不该杀掉他吗?
既然我在向你坦白,我还得承认在某家酒吧间里和还和一位北方佬骑兵斗了几句嘴,并把他毙了。这事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却没有人指控我,或许某个别的可怜虫代替我上了绞刑架吧。“
他对自己的杀人勾当如此津津乐道,吓得思嘉毛骨悚然。她想说几句从道义上加以谴责的话,但是突然想起理地塔拉农场葡萄藤下面的那个北方佬。 这个北方什么犹如她踩死的
①按《圣经。 旧约》,该隐是亚当和夏娃的长子,亚伯之兄。 该隐种地,亚伯牧羊。 因耶和华看中了亚伯和他的供物,而看不中该隐和他的供物,他为此嫉妒,将其兄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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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蚂蚁一样,她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而且既然她同瑞德一样有罪,她又怎能参与对他的判决呢。“而且,既然我已经向你和盘托出,我还想再告诉你一件绝密的事(那就是说千万不要告诉皮蒂帕特小姐!)
,我确实有那笔钱,安全地存在利物浦的一家银行里。“
“那笔钱?”
“是的,就是北方佬最爱打听的那笔钱。 思嘉,你上次向我借钱时,我没有给你,那可并不完全是小气呀。 若是我开了张支票给你,他们就会追查它的来源,那时恐怕你连一个子儿也拿不到的。 我唯一的希望是寄托在不动声色上。 我知道那笔钱是相当安全的。 因为即使发生最坏的情况,他们找到这笔钱,并且想从我手里拿走掉,那么我就会把战争期间卖给枪弹器械的北方佬爱国人士一个个都点出名来。 那时丑事便会张扬出去,因为他们中间有些人如今已在华盛顿身居要职了。 事实上,正是我威胁要透露有关他们的秘密,这才让我出了狱呢,我——”
“你的意思是你——你真的有南部联盟金子?”
“不是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