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唔——这倒把我说糊涂了。”
“你的道德观念也是一笔糊涂帐。 你现在就像一个小偷,让人家当场抓住了。 他悔恨,并不是因为他偷了东西,他非常悔敢,因为他要蹲班房。”
“一个小偷——”
437
0411飘 (三)
“哎呀。 你不必扣字眼。 换个说法,要是你不胡思乱想。感到注定要永远在地狱里受煎熬,你就会觉得弗兰克死了更好。”
“啊,瑞德!”
“唔,我看你既然坦白,就索性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吧。 你为了三块钱,就可以放弃了那颗比命还宝贵的宝石,你的——唔——你的良心就觉得不安吗?”
那白兰地使得她头晕目眩,她有些沉不住气了,对他撒谎有什么用呢?他总是能够看透她的心思。“我当时并没有想上帝,也没有想地狱。 后来我也想过,只觉得上帝会谅解我的。”
“可是你嫁给弗兰克,就不指望上帝谅解吗?”
“瑞德,你明明不相信有上帝,为什么这样一个劲儿说上帝呢?”
“可是你相信的,你相信上帝会生气,这一点现在很重要。上帝为什么不谅解呢?现在塔拉归你所有,那里也没有住着北方来的冒险家,你觉得懊恼吗?你现在即不挨饿,也不穿破衣衫,你觉得懊恼吗?”
“唔,不觉得。”
“那好,当时你除了嫁给弗兰克,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没有。”
“他并不一定非娶你不可,对不对?
男人是自由的啊。 他也不一定非得让你逼着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吧?“
“唔——”
“思嘉,你为什么要烦恼呢?如果过去的事能再来一遍,
438
飘 (三)141
你还是得撒谎,他也还得和你结婚,你要碰上危险,他也非得替你报仇。 当时他要是娶了你妹妹苏伦,她大概不至于使他送了命,不过她也许会使他感到比和你在一起要加倍地痛苦,情况不会有什么不同。“
“可是我至少能对他好一些呀!”
“也许是的——不过那得换一个人,你生来就是能欺负谁就欺负谁,强者总是欺负人,弱者总受欺负。 弗兰克没有用鞭子抽你,那是他的过错……思嘉,你真使我惊讶,到了你这年纪,良心居然还会增长,像你这样的机会主义者是不应当这样的。”
“什么是机——你刚才怎么说的?”
“我说的是见机会就利用的人。”
“这有什么不妥吗?”
“人们普遍认为这是不光彩的——特别是同样有机会而不加以利用的人尤其是这样看。”
“唔,瑞德,你在开玩笑吧,我还以为你会待我好呢!”
“对我说来,我是待你好啊。 思嘉,亲爱的,你喝醉了,你的问题就出在这里。”
“你敢——”
“是的,我敢,不过我想换一个话题,省得你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 我有些有趣的消息告诉你,让你也高兴高兴,其实,我今天晚上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把这消息告诉你,然后再走。”
“你要到哪里去?”
“到英国去,可能要去几个月。 思嘉,把的你良心放在一
439
2411飘 (三)
边吧。 我不想再讨论你的灵魂,你不想听我的消息吗?“
“可是——”她有气无力地说,但是没有说下去。 那白兰地已逐渐缓解了悔恨的痛楚,瑞德的话虽有讥讽的口吻,却使人感到欣慰,于是弗兰克那惨淡的阴魂也就渐渐退去,也许瑞德说得对。 说不定上帝是谅解的,她慢慢地清醒了,就决定去把这件事放一放。“明天再说吧。”
“你有什么消息?”她吃力地说,一面用他的手绢擤了擤鼻涕,把散乱的头发往后拢了拢。“我的消息,”他笑着对他说,“就是:在我见过的女人当中,我最想要的还是你。 现在弗兰克已经不在了,我想你也许愿意知道我这个想法。”
思嘉猛地从他手里抽回手来,接着站了起来。“我——你这个最没有教养的人,非得在这个时候到这里胡说八道——我早就该知道你这个人本性难移,弗兰克还尸骨未寒呢。 你要是个正经人——请你给我出——”
“轻点,要不皮蒂小姐马上就会下楼来。”他说,他没有站起来,只是伸出两只手,抓住了思嘉的拳头。“你恐怕误解了我的意思。”
“误解你的意思?
我什么都没有误解。“她又把手抽回来,不让他握着,”你放开我,快滚吧,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恶劣的人。 我——“
“嘘,”他说,“我是向你求婚呀。 我要是跪下,是不是你就相信了?”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啊”了一声,便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440
飘 (三)341
她张着嘴,两眼盯着他,心里嘀咕着,是不是那白兰地在作怪,无意中想起了他那句嘲笑的话:“亲爱的,我这个人是不结婚的。”她一定是醉了,要不一定是他疯了。 不过看样子他没有疯,他显得很平静,就像是在议论天气一样,从他那不紧不慢的语调里,她也听不出有什么特别强调的含义。“我一直想得到你,思嘉,自从我头一天在‘十二橡树’村看见你又摔花瓶,又咒骂,使我觉得你不是个上等女人,我就想得到你。 我想不论用什么办法我也要把你弄到手。 但是因为你和弗兰克积攒了一点钱,我就知道你不会再被迫向我提出借钱的要求。 所以我觉得非娶你不可。”
“瑞德。 巴特勒,你是不是在跟开一个恶毒的玩笑吧?”
“我对你以诚相见,你反倒起了疑心,我不是开玩笑,思嘉,我说的全是真心话。我承认这个时候来找你不大合适,但是我有一个很好的理由,明天我就走了,而且要离开很长时间,我怕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就嫁给另外一个有钱的人了。所以我想你为什么不嫁给我呢,我也有钱呀,真的,思嘉。 我不能一辈子老等着你,希望在你更换丈夫的时候得到你。”
他说的倒肯定是实话,她琢磨他这番话的含义,感到唇干舌燥,一面咽唾沫。 一面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一些端倪。他眼中充满了笑意,但在深处还蕴藏着一点别的东西,是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他坐在那里,象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她觉得他正机警地盯着她,就像一只猫盯着耗子洞一样,她觉得在他平静的外表下面憋着一股劲儿,使她退缩,更使她害怕。他真是在向她求婚呢,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她曾经想过,
441
411飘 (三)
如果他求婚的话,该怎样折磨他,她也曾想过,如果他提出这种要求,就怎样羞辱他一番,让他知道她的厉害,她会从中感到快乐,现在他提出要求了,可是她把原来那些打算却忘得一干二净,因为她和过去一样,始终没能把他控制在手心里。 实际上,他们的关系完全是他的控制之下,而她就像初次有人求婚的少女一样激动,脸也红了,话也说不出来了。“我——我不再结婚了。”
“不会的。你生来就是要结婚的。那为什么不能和我结婚呢?”
“可是,瑞德,我——并不爱你。”
“这不是什么缺点。我记得你头两次结婚也没有多少爱情呀?”
“唔,你怎么这么说我?你知道我是喜欢弗兰克的。”
他什么也没说。“我喜欢他!我喜欢他!”
“这我们就不要争了。我走了以后,你考虑考虑我的要求吧。”
“瑞德,我不喜欢老拖着,我现在就答复你吧,我不久就要回塔拉去,英迪亚。 威尔克斯留在这里陪着皮蒂姑妈。 我回去要住很长时间,而且——我——我也不想再结婚了?”
“别胡说了,为什么呢?”
“唉,你就别问了,我就是不愿意结婚。”
“可是,傻孩子,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结地婚,你怎么会知道结婚的乐趣呢?
我认为你是运气不好——一次是为了赌气,一次是为了钱。 你怎么不想为了寻求乐趣而结婚呢?“
442
飘 (三)541
“乐趣!净说傻话,结婚没有什么乐趣可言。”
“没有?为什么没有?”
她的心情渐渐恢复了平静,说起话来也恢复白兰地勾起来的她那固有的冲劲儿。“结婚只对男人有乐趣——不过也只有上帝知道为什么这样。 我始终弄不明白。 结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无非是有口饭吃,有一大堆活儿要干,还要忍受男人的胡闹——还得每年生个孩子。”
瑞德一听这话大笑起来,在寂静的黑夜里,回声显得特别大,思嘉听见厨房有人开门的声音。“嘘!
嬷嬷的耳朵和猫一样尖,况且,刚——就这么大笑,也不像话呀。 快别笑了。 真是这样,什么乐趣!他是胡扯!“
“我说你运气不好,你刚才的话也证明这一点,你先嫁了一个孩子后,又嫁了一个老头儿,你母亲也一定对你说过,女人必须忍受‘这些事’,因为可以享受做母亲的快乐。 我说,这都是不对的。 为什么不嫁一个名声不好而又善于对付女人的漂亮的年轻男人呢?那是很有乐趣的。”
“你这个人又粗野,又自负。 我觉得我们扯得够远的了。真是——真是粗俗得很。”
“也很有趣,是不是?
我敢说,你从来没跟一个男人谈论过婚姻关系,甚至和查尔斯和弗兰克也没谈论过。“
她朝他皱了皱眉,瑞德知道的事太多了。 他为什么会对女人了解得这么透彻,他是怎么知道的。 思嘉感到纳闷。“你别皱眉,说个日子吧,思嘉,考虑到你的名声,我并不要求马上结婚,我们可以等一段像样的时间,顺便问一下,
443
6411飘 (三)
一段‘像样的时间,’是多长时间?“
“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在这个时候,就是议论这件事,也是很不像话的。”
“我已经告诉你我为什么现在来找你谈这件事,我明天就走了,而我又是那么强烈地爱你,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 也许我追你得太急了。”
突然间,她吃了一惊,因为瑞德从沙发上往下一溜,跪在了地上,一只手轻轻地放在胸口上,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对不起,因为我感情奔放,使您受惊了,亲爱的思嘉——我的意思是亲爱的肯尼迪太太,您不会没注意到,长期以来,我心中对您的友情已经发展成更深的感情,更加美丽,更加纯洁,更加神圣。 我能告诉您那是一种什么感情吗?啊!是爱情,是它给了我勇气。”
“快起来”她央求说。“看你那个傻样儿。 要是嬷嬷进来看见你这个样子怎么办?”
“她头一次看见我这样文雅,会感到吃惊,甚至不敢相信呢。”瑞德一面说,一面轻巧地站起来。“我说,思嘉,你不是小孩子、小学生了,不要用正经不正经之类无聊的话来搪塞我了。 答应吧,等我回来的时候就和我结婚,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对天起誓,不走了,我要在这里每天晚上在你窗前弹着吉他。 扯着嗓子唱,出你的洋相,到那个时候,你为了保面子,就非跟我结婚不可了。”
“瑞德,别不识相,我谁也不嫁。”
“谁也不嫁?
你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不会是因为像女孩子那样胆怯,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444
飘 (三)741
思嘉突然想起了艾希礼,仿佛看了他就站在身旁,他那光亮的头发,无精打彩的眼睛,庄重的神情,和瑞德迥然不同。 她之所以不想再结婚,其真正原因全都是为了他,虽然她对瑞德并不反感,而且有时还的确对他有些好感,但她觉得自己是属于艾希礼的,永远永远是属于他的。 过去没有属于查尔斯,也没有属于弗兰克,今后也不会真正属于瑞德。她把自己的全身心,把所做的一切,所追求的一切,所得到的一切,几乎全都属于艾希礼的,因为她爱他。 艾希礼和塔拉,她是属于他们的。她过去给查尔斯和弗兰克的笑脸和亲吻。可以说都是给艾希礼的,只不过他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今后也决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有一种欲望,把自己全部留给他,虽然她明明知道他是不会要她的。思嘉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在变化的,她刚才陷入沉思的时间,脸上显出瑞德从来没见过的一种异常温柔的表情。 他看看她那眼角吊起的绿眼睛睁得大大的。 流露出迷茫的神情,再看看她那温柔的弯曲的嘴唇,他的呼吸都暂时停顿了。 他突然把嘴一撇、急不可耐的大声说:“思嘉。 奥哈拉,你可真傻!”
她还没有完全从沉思中摆脱出来,他的两只胳臂已经搂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