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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样东西出现在她的餐桌上。 而且,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也要再捞些钱,比交纳塔拉的税金还要多的钱。总之,有一天她会捞到许多钱,即使杀人也在的所不惜。在饭厅的暗淡灯光下,思嘉问皮蒂的经济状况怎样,她希望事情会出乎她的意料,查尔斯家能够借给她所需要的那笔钱。 这个问题本来一点儿也不微妙,皮蒂正高兴有机会同一位亲戚谈话,对于提问题的这种唐突方式并没有注意,她马上伤心地谈起自己所有的苦难来了。 她连自己的农场、城里的财产和钱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只发现一切都失去了。至少享利兄弟是这样对她说的。他已经付不出她的地产税了。除了她现在住的这栋房子外,一切都已化为乌有,何况皮蒂还没有想到所这房子并不属她一人所有,而是与媚兰和思嘉的共同财产。 享利兄弟仅仅能够交纳这所房子税金。 他每月给一点点生活费。 尽管要他的钱十分寒碜的。 她也只好这样做了。“享利兄弟说,他肩上的负担那么重,租税又那么高,他真不知怎样维持下去。 不过,当然喽,他也许是在撒谎,而手头还有一大笔钱,只是不想多给我一点罢了。”
思嘉知道享利叔叔说的不是谎话。 这从他写给她的几封谈查尔斯财产的信中可以看出,这位老律师在顽强奋斗要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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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房子和城里原先仓库所在的那片地产,好让韦德和思嘉在破产之后还剩有一点东西,思嘉知道他正在冒很大的牺牲替她维持这些税金。“当然,他没有什么钱了,”思嘉冷静地想。“好吧,把他和皮蒂姑妈从名单是划掉。现在除了瑞德,没有别的人了。我只好这么办。 我必须这么办。 不过,我现在用不着想它……
我得让她自己谈起瑞德,然后我再乘机提出叫她邀请他明天到这里来。“
她满面笑容地紧紧握住皮蒂姑妈那双胖乎乎的手。“好姑妈,”她说,“我们别再谈那些关于金钱什么的烦恼事了。 让我们把这些事抛到脑后,谈些愉快的话题吧。 你得告诉我每一桩关于老朋友们的新闻呀。 梅里韦瑟太太怎么样了?
还有梅贝尔呢?
我听说梅贝尔的小克留尔安全返家了。可是埃尔辛家和米德大夫夫妇呢?“
皮蒂帕特一转换话题就开颜了,她那张娃娃脸已不再在泪痕下伤心地抽搐。 她一桩桩地报道老邻居的近况,他们在干什么、吃什么、穿什么、想什么。 她用惊异的声调告诉思嘉,在雷内。 皮卡德从战场上回来之前,梅里韦瑟太太和梅贝尔怎样靠做馅饼卖给北方佬大兵来维持自己的生活,想想那光景吧!
有时候几十个北方佬站在梅里韦瑟家的后院里,等着母女俩把馅饼烤出来。 现在雷内回来了,他每天赶着一辆旧货车到北方佬军营去卖蛋糕、馅和小面包。 梅里韦瑟太太说,等到她再多赚点钱,她就要在城里开个面包铺。 皮蒂并不想批评这种事,不过毕竟——至少她自己,皮蒂说,她是宁愿挨饿也不会跟北方佬做这种买卖的。 她特别注意每次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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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大兵都要给他蔑神的脸色,并且走到街道的另一边去,以此来表示最大的蔑视,尽管这样做在雨天是很不方便的。 思嘉看出,对于皮蒂特小姐来说,只要能表示对联盟政府的忠诚,无论什么样的牺牲,就算是两天弄脏一双鞋,都不是过分的。米德大夫夫妇的房屋是在北方佬放火烧城时毁掉的,后来费尔和达西相继牺牲,他们便既无钱也无心思来重建了。米德太太说她再也不想建立家庭,因为没有儿孙住在一起还算个什么家呢。 他们感到十分孤独,只得去和埃尔辛一家住在一起,后者总算把自己房子的损坏地方修复了。 惠廷夫妇也在那里占有一个房间,如果邦内尔太太能幸运地把自己的房子租给一个北方佬军官和他一家去住,那么她也有意要搬进去。“可是,他们这么多人怎么挤得下呀?”思嘉大声问。“有埃尔辛太太,有范妮,还有休——”
埃尔辛太太和范妮住在厅里,休住在阁楼上,“皮蒂解释说,她是了解所有朋友们的家务安排的。”亲爱的,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事,可是——埃尔辛太太称他们为‘房客’,可是,“
皮蒂压低声音,“他们真是地地道道的寄宿者啊。埃尔辛太太就是在开旅店嘛!你说可怕不可怕?”
“我想这是了不起的。”思嘉冷冷地说,“我倒宁愿去年在塔拉有这样一批房客,而不是免费寄宿。 要是这样,我们现在也不会这样穷了。”
“思嘉,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母亲在坟墓里连想起要向在塔拉接待的亲友们收费,也会感到不安的!当然,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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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辛太太这样做也纯粹是迫不得已的,因为单靠她揽点缝纫活,范妮画瓷器,休叫卖柴火,是维持不了生活的。 想想看吧,小小的休竟卖起柴火来了!而他原来是一心要当个出色的律师的。眼看着我们的孩子竟落到这个地步,我真想哭呢。“
思嘉想起塔拉像铜钱般闪耀的天空下那一行行的棉花和她弓着身子侍弄它们时那种腰酸背痛的感觉。 她想起自己用一双毫无经验的、满是血泡的手扶着犁把时的滋味。 她觉得休。 埃尔辛也并不是特别值得同情的。 皮蒂是个多么天真的老傻瓜呀,而且,尽管是一片废墟,她还过得真不错呢!
“要是他不高兴卖柴火,干吗不当律师呢?
难道在亚特兰大就不需要律师了吗?“
“啊,亲爱的,不是这样!
律师的事还多着呢。这些日子,实际上每个人都在控告别人。 由于什么都烧光了,界线也消失了,谁也说不清自己的地界在哪里。因为大家都没有钱了。所以你要打官司也打不起。 因此休只好一心一意卖自己的柴火……啊,我差点忘了!我写信告诉了你了吗?范妮。 埃尔辛明天晚上要结婚了。 当然,你应该参加婚礼。 埃尔辛太太只要知道你到了城里,一定很欢迎你去。 我真希望你除了这身穿着还另外有件衣服。并不是说这一件不好看,亲爱的,可是——嗯,它显得有点旧了。 啊,你有件漂亮的长袍?我真高兴,这将是亚特兰大沦陷以来头一次举行的真正的婚礼呢。婚礼上将有蛋糕,有酒,然后是舞会,尽管我不明白埃尔辛家怎么花得起,因为他们本来是够穷的。“
“范妮嫁给谁呀?
我想达拉斯。 麦克卢尔在葛底堡牺牲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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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你不应该批评范妮。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对查尔斯那样忠于死者呀。 让我想想,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总是记不住名字——也许叫汤姆什么的。 我和他母亲很熟,曾经一起上过拉格兰奇女子学院。她姓托姆林森,是拉格兰奇人,而她母亲是——让我想想……姓珀金斯,珀金斯?珀金森!对了。 斯巴达人。 门第很好,可还是一样——嗯,我知道本来不该说的,可不明白范妮怎么愿意去嫁给他的!”
“他喝酒?还是——”
“不,亲爱的。 他的品性完美无缺,不过你瞧,他下身受了伤,被一颗开花弹打的,打坏了两腿——把它们——把它们,唉,我很讨厌用那个字眼,总之他只能叉开两腿走路了。因此他行走起来非常难看——嗯,可真不体面呢。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嫁给他。”
“姑娘们总得嫁人嘛!”
“说真的,那倒不一定。”皮蒂皱皱眉头,表示异议。“我就从没想过。”
“你看,亲爱的,我不是说你呀!
谁都知道你多么惹人爱慕,而且至今还是这样。 要不,老法官卡尔顿还常常向你飞媚眼呢,以致我——“
“唔,思嘉,别说了!
那个老傻瓜!“皮蒂格格地笑着,情绪又好起来。”不过,无论怎么说,范妮是那样可爱,她本该嫁一个更好的人,而且我就不信她真的爱上这个汤什姆什么的。我不信她忘了达拉斯。 麦克卢尔。不过她跟你不一样,亲爱的,你对心爱的查理至今忠贞不渝,要是你想再嫁,可能又嫁过多次了。媚兰和我时常谈起你为查理守节多么坚贞,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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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别人在背地里议论你,说你简直是个没心肝的风流女子。“
思嘉对于这种不高明的恭维漠然置之,只一心要诱导皮蒂从一个朋友谈到另一个朋友,而且始终迫不及待地将谈话绕到瑞德身上。 她决不会直截了当问起他的,何况自己刚到这里。 而且那样做可能会引起老太太琢磨一些最好不去触动的想法。 要是瑞德拒绝娶她,不愁没有机会惹起皮蒂对她的猜疑呢!
皮蒂姑妈很高兴喋喋不休地说下去,就像一个孩子好不容易获得了自己的听众似的。 她说在亚特兰大,因为共和党人做了许多缺德事,目前的局面是可怕的。 况且这一趋势没有尽头,其中最糟糕的是他们向穷黑人头脑里灌输思想的那种方式。“亲爱的,他们要让黑人投票选举呢!
你说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尽管——我不明白——反正我这样想,彼得大叔比任何一个共和党人都更加清醒,也更有礼貌,不过,当然喽,像彼得大叔这样有教养的人是不会参加选举的。 可是,光这种想法本身就把黑人搞得简直昏昏然了。 何况他们中间有些人是那么粗野无礼。 天黑以后你在大街上走路是有生命危险的,甚至大白天他们也会把姑娘们推掇到路边的泥洼里去。 而且,如果有位绅士胆敢表示抗议,他们就逮捕他,以致——亲爱的,我告诉过你没有?
巴特船长已经进监狱了。“
“瑞德。 巴特勒?”
即使是这么个消息,思嘉也要感激不尽,因为皮蒂使她无需亲自提到巴特勒的名字就谈起他来了。“是的,千真万确!”皮蒂已兴奋得两颊发红,腰也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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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直了。“他就是因为杀了一个黑人立即被抓起来的。说不定要判处绞刑呢!想想吧,巴特勒船长要被判处绞刑!”
思嘉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喘不过气来了,只是呆呆地盯着这位胖老太太,老太太却因自己讲的事产生了效果而洋洋自得。“他们还没有找到充分的证据,不过的确有人杀了这个侮辱白人妇女的黑鬼。 北方佬感到十分恼火,因为最近有那么多气势汹汹的黑人被杀了。 他们在巴特勒船长身上找不到任何证据,可是正如米德大夫说的,他们总得搞出一个样板。大夫认为如果他们真把他绞死,也是北方佬的第一桩大好事,不过那样一来,我就想不通……想想看,巴特勒船长上星期还到过里,给我带来了一只怪可爱的鹌鹑当礼物呢。 他还问起你,说他担心围城期间得罪过你,你大概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的。”
“他得在监狱里呆多久?”
“谁知道呢。 也许一直要关到执行绞刑那天吧。 不过,也可能他们最终落实不了他的杀人证据。 当然喽,对于北方佬来说,只要能抓住一个人判绞刑就行了。 至于究竟谁有罪谁没罪,那是用不着操心的。 他们愤怒极了”——皮蒂神秘地压低声音——“至于那个三K党,在你们乡下也有吧?亲爱的,我相信一定有的,只不过艾希礼不会把这种事告诉你们姑娘家罢了。 三K党人是不许谈这个的,他们在晚上装扮得像魔鬼似的,骑着马四处转悠,寻找偷钱的提包党人和盛气凌人的黑鬼。 有时三K党只吓唬吓唬他们。 警告他们快离开亚特兰大,可是如果他们不服从就动手用鞭子抽,并且,”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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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悄悄地说,“有时把他们杀掉,扔到很容易发现的地方,上面还着三K党的名片呢……所以北方佬非常气恼,想来个杀一儆百……不过休。 埃尔辛告诉我,他认为他们不至于绞死巴特勒船长,因为北方佬觉得他知道那笔钱的下落,只是不说罢了。 他们正想办法让他说出来。”
“那笔钱?”
“你还不知道吗?
我不是写信告诉你了吗?
亲爱的,你是给埋在塔拉了,不是吗,巴勒特船长回来时城里简直都轰动了,他驾着漂亮的马车,口袋里装满了钞票,可我们大家正愁着下顿饭没米下锅呢!这真叫每个人都气炸了,一个惯常说联盟政府脏话的老投机商竟有这么多的钱,而我们大家都穷得要命。每个人都急切地要知道他是怎样赚这么多钱的,可是谁也没勇气去问他——就我敢问,而他只笑着说:‘不是老老实实挣的,你放心好了。’你看要从他嘴里掏点正经的东西多不容易呀!“
“不过,当然啦,他的钱是跑封锁线捞到的——”
“当然,是这样,宝贝,有一部分是的。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