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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6-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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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什么财产归准,一条一条清清楚楚。”“你在说个啥哩,没结婚就想离婚以后的事,那不是有病?”双樱妈摇头不止。“这不是病,是社会进步,我要是再结婚,也要先签协议。”双桃说。“你签个啥?要嘛没嘛,怕人家占了你的财产?寒碜人。”双樱妈说。“好了好了,你什么都不懂,和你说个啥哩。”双桃转向双樱,问:“姐,刚才我说的你觉得怎样呢?表个态。”“他同意,我就没意见。”双樱赌气说。“哥,你也表态。”“我……没意见。”吴桐说。“都没意见,就这么定了,吃完饭就把协议签了。我做中间人。”双桃说。 
  吴桐顺利地调到泰达集团公司。说“顺利”自是指与双樱达成协议之后,吴桐并没仔细研究协议条款是否合理以及其利弊所在。他没当真,只把它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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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道必须跨越的栅栏,他不相信协议会有生效的一天,双樱的顾虑纯系空穴来风,是一个神经质女人的痴迷。略有不顺的是学校方面,开始不肯放人,强调吴老师是教学骨干,走了会影响学校教学质量云云。这说法煞是冠冕堂皇,而吴桐更愿意相信是校领导的“望人穷”思想作祟:手底下的一名普通教师,平常未见有多少过人之处,忽一日有人像挖宝似地来挖,设身处地替领导想想这种情况也确实难以接受。这事最后还是王梅出面加以解决。 
  他是星期一正式到泰达上班的,上午是公司的例行高层碰头会,出席范围是集团老总、副总及下属各分公司的“总”(叫总会是恰如其分的)。吴桐参加了。这也是对他副总级别的确认。当所有的“总”把眼光投向他时他慌乱不已。集团一把手何总和蔼地朝他点点头,随即把他介绍给大家,不知怎么他称吴桐为“吴老师”。大家用掌声表示对“吴老师”的欢迎。除了王梅,在座的全是陌生面孔,包括何总。何总本应在他报到时接一下,这也是惯例,可恰好有事抽不开身,于是就在碰头会上一并表示。何总讲话时他注意地观察着他,觉得何总有些年纪了,尽管染了发,但开始松弛的面部掩盖不了岁月的痕迹。关于何总他所知有限,且多是从王梅那里得知:他原先是市财政局的中层干部,到快半退时调到财政局下属泰达公司任总经理,显然是领导为照顾他才打这个时间差。现在又快到退休年龄。平心而论,他对何总的初始印象不坏,何总貌相端正,气象不凡,讲话思路清晰,表达准确,具有一种大将风度。他讲完之后各副总及下属单位一把手开始汇报各分管部门的工作。吴桐用心地听并做记录,他知道这是他这个“新人”了解泰达的好时机。在这个过程中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泰达的面貌如同雾中的风景在太阳升起之后渐显清晰,他惊叹不已,泰达原来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呵。它经营的除了房地产,还有商贸、药业、家电、服装,甚至还有投资和证券,可以这么说吧,除了银行、保险、通信等几项国家专业垄断行业泰达几乎无所不包。吴桐自然清楚,泰达如此壮大自是得益于财政的强劲支撑,近水楼台先得月嘛。犹如一家庭,孩子的待遇总是最优厚的。泰达就是财政的孩子,一个营养充足的大胖墩儿。当吴桐对泰达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后,他真的感到万分庆幸,不由把目光投向坐在何总身旁的王梅,是这个女人将自己带进泰达王国这个新天地中的,知遇之恩将永世不忘。在与王梅眼光相逢的那一刹,他似乎从王梅眼光中也发现了相近的东西。 
  随着司机小汪的一声“吴总再见”黑色奥迪缓缓驶离吴桐家门,这时吴桐便从“泰达新生活”回到他熟悉的以往。“萌萌呢?”依然是那句不变的话,如果得不到回应,便知道双樱已上床睡了。于是蹑手蹑脚到儿子房间去看看,再悄没声地上床。他不想把双樱弄醒,不是懒得和双樱说话,而是这般可以免受双樱的盘查,否则便大有麻烦。盘查首先从抱怨开始:几点了,怎么才回来?他的回答也一成不变:有应酬。“什么应酬?”“请工商。”(有变数)“在哪儿?”“泰达美食城。”(变数不大,因是泰达的酒店,故“肥水不流外人田”成为公司的宴请地)“美女在不?”(在双樱的语汇中“美女”专指王梅),起初他对双樱这种对王梅明显的敌意很是不满,批评她,讲“吃水不忘打井人”的道理,要她不要这样。而双樱似乎得意自己的创造,不改口,“美女美女”照叫不误,惹得吴桐以认同的方式“以夷治夷”:“美女在。”“吃饭之后又去了哪儿?”“夜总会。”他实话实说。“美女也去了?”“美女没去,帅哥去了。”效法双樱,他将公司财务处的副处长焦亮叫着帅哥,焦亮确实算得上是个帅哥,公司财务方面的应酬焦是参加者之一。“找小姐了?”“没有。”“没有?”“是没有。”“那去夜总会干吗?”“和客户谈事情。”“在哪不好谈到那种地方谈?”“在那儿容易谈得拢。”“光谈不干别的?”“喝酒,唱歌,也跳跳舞。”“你行啊吴桐。”“嫖赌可一点没沾呵。”“我咋知道,反正人得有良心。”“那是那是。”每晚的“夫妻剧场”都是这般基本雷同的情节。渐渐地吴桐也习以为常,他知道双樱不厌其烦的“审问”是给他打预防针,防患于未然。他呢?也确实没做对不起双樱的事,心里很坦然。不过,他吃紧的地方倒在另处:夫妻性生活。一向对这事淡淡的双樱近来一反常态,要求很强烈,打破常规变成隔日一回或更多,这让吴桐有些吃不消。后来他倒是明白了双樱“性趣大长”的真正用心。她把他当成一把茶壶,在家里给喝光了,出去就给不了别人。 
  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吴桐接到总经理秘书程巧的电话,说何总今晚宴请澳大利亚客户,请他一起参加,因为客户带着夫人,而王副总(王梅)今晚有事,所以请他把夫人带上,礼陪女客。放下电话吴桐微微有些激动,这是何总头一次邀他参加活动,且带着夫人,这事非同一般。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王梅举荐的人,按官场惯例属“王梅的人”,因此并不奢望何总会青睐于自己,只要不抱成见就可以了。所以何总这一姿态他多少有些意外。他知道这事得告诉王梅,王梅分管他这块工作,于公于私都应对她不加保留。他往她办公室拨了电话,问她忙不忙,不忙就过去一趟。王梅说焦亮在这儿,没事,你过来吧。他就去了。见他来焦亮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我汇报完了,吴总你坐吧。焦亮退出后王梅对他粲然一笑,问他有什么事。他就把程巧的电话内容说了。王梅听毕略一沉思,说我是有事,你是一定要参加的,这是好事,可以对何总加深了解,对工作有利。吴桐听出王梅有打官腔的味道,心里很没底,又说我媳妇从未出席过这种场合,恐怕应付不了。王梅说也别把外国人当回事,告诉你太太以不变应万变就可以了。吴桐不明白王梅的话,想问又难于开口,讪讪的。王梅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补充句:回答好客人的问活就可以了。 
  回到办公室,他赶紧给双樱打电话,告诉她今晚一起参加外事活动,下班把萌萌接到姥姥家,等他去接。为防备没有和双樱单独说话的机会,又把王梅说的注意事项对双樱做了交待,倒把双樱弄得紧张起来,想打退堂鼓,说吴桐我还是不去吧。吴恫说句胡闹,就挂了电话。 
  吴桐计算好时间,喊了小汪去岳母家接双樱。进屋后见双樱爹在阳台上浇花,双樱妈在厨房做饭,双桃披着湿发坐在镜子前面。吴桐眼光在屋子里扫了一遍,没见双樱和萌萌,他问双桃:“你姐呢?”双桃说:“没回来:”吴桐看看表说:“快到点了,怎么还没回来,再晚就来不及了。”给双樱打电话,打小通,他急得跺起脚来,连说麻烦了麻烦了。双桃说:“看你急成这样子,耽误了就能把乌纱帽掉了?”吴恫没回答。过了一会儿,再打电话,还是不通,吴桐脸上的汁都下来丁。这时双樱妈从厨房出来,说句:“实在不行就叫桃子替她姐去吧。”吴桐一怔,他没想到丈母娘能指出这么一条路,有句话叫丈母娘当家——净出馊主意,说得还真对。 
  “真他妈的戏剧化。”吴桐带着假太太卜楼时不由在心里嘟噜句。 
  “嫂子慢下。”车停下小汪快速下来开车门并关照着“嫂子”。小汪见过真正的嫂子,今天近在咫尺却没发现嫂子已易人。吴桐的心稍稍定了些。 
  今晚的客人是一家澳大利亚公司的总裁和夫人,他们来本市是评估投资一家大型超市项目,投资额甚巨,泰达欲承建这个工程,或以合资方式参与,才管何种形式的合作,都有大利可图。今晚是双方初次接触,因此愈发重要。对自己而言,初次亮相必须有亡好表现,不能有什么疏失,一只给何总留下不好印象,将影响深远。这么想,心甲便忐忑不安。 
  他和双桃在大厅前迎接了何总,他把“老婆”介绍给何总,还有随同何总进来的总秘程巧、集团地产公司宫总和投资公司陈总。脚前脚后,澳方一行四人也从旋转门进到大厅,与约定时间几乎分秒不差、 
  澳方总裁赫本·乔是一位面相和善的白发老人,面色红润,眼光矍铄,夫人略显年轻,棕色头发,眼睛深蓝,让人觉得更接近欧美人种;总裁临时助理马尼,像大多数外国中年男人那样难于判断其真实年龄,四卜?五十?都沾边儿,他是该公司在本市另一个合资项目的业务代表,总裁来了自然要跟随照应,所以翻译把他说成是临时助理,担任中方翻洋的是何总秘书程巧,她用流畅的英语一一介绍,当介绍到双桃时和蔼的赫本·乔称赞了一句,说她具有中西合璧的美。吴桐想这外国老头倒很有眼光,双樱曾对他讲过,她姐俩从小就被人叫着洋娃娃。当程巧把话翻译过来,双桃回说谢谢,又说在高贵的总裁夫人面前,这样的美誉是不敢领受的。程巧把话翻译过去,逗得总裁和夫人乐不可支,吴桐发现何总也露出满意的神色。他不由得想:这个双桃还真像有句话所说:给点阳光就灿烂。 
  随后双方便随意交谈起来,气氛很融洽,有一种朋友间的亲和,谁都知道这是难能可贵的,当然不能说这种气氛是双桃创造出来的,但起码有关连,赫本·乔夫人更多的是与双桃对话,双桃应答得都很得体,没有露怯的地方。这当间他发现临时助理马尼的眼光一直在双桃身上转悠,似乎粘在上面。不过作为“丈夫”的吴桐一点也没计较,显得很有风度。 
  第二天,他正在办公室坐着,忽然电话铃响了。是程巧,说何总让他立刻过去一趟。如同条件反射,他马上想到把这事告诉于梅。他拨了电话,占线、等了会再拨,依然。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去找何总,之后再向王梅汇报。 
  只何总一人,埋头于巨型老板台上写着什么,见吴桐进来和蔼地指指沙发,说你先坐,我一会儿就好。吴桐是头一次进入这个集团一号人物的办公地点,气派豪华自不待言,引起吴桐注意的是墙上挂珠许多字画。吴桐喜欢书画,便忍不住站起来走近了欣赏,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里面不少书画作品是出自名家之手,画有张大千的山水,徐悲鸿的马,字有欧阳中石和李铎的,更让他吃惊的是清代人石涛的一幅山水。除此,还有诸多本市书画家及何总本人的作品。他留意一下何总的字,他觉得他的行草写得狂放有气势。他听人说一些领导干部多书行草,以狂乱不羁掩其功力不逮。也许何总便属于这一类。 
  “吴老师对书画有兴趣?”何总的问话小断了吴桐对书画的沉浸。他说:“也就是喜欢,基本上是个门外汉。”他坐回沙发,说:“何总的字遒劲有力,很见功力呵。”他知道自己说的是恭维之词,但做下属的不如此又似乎没有道理。 
  “我是瞎写,以前在财政上分管文化这一块拨款,和书画家熟了,他们有什么活动就拉我去参加,时间长了,手就痒痒,就写,我是真正的半路出家呵。”何总说。 
  “坦白从宽”倒不由使吴桐感动,正可谓“真话感人”,何况是对自己这个下属甘于自贬。 
  对书画就不再有话说。何总言归正传,问:“到泰达有半个月了吧?”何总问。“是。”吴桐答。“工作性质改变了,适应起来有没有困难?”“开始不太顺劲儿,现在好多了。”“我当时从机关到实业也是好长时间转不过弯来,需要有个过程。不过你还年轻,适应力强。” 
  这时程巧进来,坐下后掏出一个小本子。吴桐开始汇报情况,说:“这段时间,王副总要我熟悉一下集团情况,就往下属各分公司跑了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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