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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6-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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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署了。波阿布迪勒交出了自己的宝剑袍服,任它们被敌军收藏和陈列。没有记载说他是否争辩,条约规定“以天堂之梦为蓝图”建造的阿兰布拉宫必须在六十天之内交出。就这样,格拉纳达的纳赛尔王朝被了结了,绵延八百年的阿尔·安达卢斯基业也被颠覆了。 
  格拉纳达的投降,是一件欧洲史和伊斯兰史上的大事。 
  那是一次大的失败和退潮,穆斯林至今还在咀嚼其中的含义。而天主教政府一方,他们是理所当然对胜利条约高歌赞颂的,但是由于驱除摩尔的行为在后来大受谴责,所以庆祝的声调也就低了许多。我去看过摩尔国王交出的宝剑,它陈列在马德里的军队博物馆里,旁边还展示着波阿布迪勒的漂亮袍子。确实若是没有后来的卑鄙驱逐,连我也会赞美那份人道而优雅的条约。可惜的是,后来的事实证明它只是一个华丽的谎言。《格拉纳达战争投降书》的原件收藏在西班牙王室在马德里附近的一处宫殿里,它的文本内容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人。我常想,应该把这个文件收录在一些大的史料集成或者工具书中,那么用着就方便了。日本作家堀田善衛说,从这份条约的行文,能看出伊莎贝拉女王式的、操心直到细处的特点;但我猜堀田也像我一样:用时求人译上一节,而大概不会是使用现成的日文译本。 
  ——著名的格拉纳达战争投降议定书,是一份所谓君子之约的范本。堀田写道,他曾住在格拉纳达紧靠摩尔城墙内侧的一处房子里,所以每天晨起晚归,总是不由得会想起条约中这样的句子: 
  基督徒不许越过这道城墙,不许偷窥墙内的摩尔人生活。 
  当然不仅是这种不许爬墙的条文。格拉纳达议定书条款细密,无所不至,涉及了一切摩尔人投降时得到的基本允诺。包括人身安全和自由、课税的公平、信仰和生活方式的不受侵犯等方面。最敏感的、也是我最感兴趣的——是不得强迫穆斯林改宗天主教,以及移居柏柏利亚(北部非洲)者三年间可以自由返回——这两项条款。 
  此外,双方商定,任何人不得在任何事情上侮辱或虐待过去改宗为摩尔人的基督徒,否则将受到国王的惩罚。 
  此外,双方商定,如果某个摩尔人娶了基督徒为妻,其妻已改宗为摩尔人,不得违背其妻本人的意愿使她重新成为基督徒;要使她重新成为基督徒,必须当着基督徒和摩尔人的面,询问她本人是否愿意这样做;有关此原女基督徒所生的儿女,照法律条文办理。 
  此外,双方商定,不得强迫任何摩尔人改宗为基督徒。 
  此外,双方商定,如果已婚、寡居或未婚的摩尔妇女出于爱情原因希望改宗为基督徒,只有在按照法律条文对其进行询问并公开宣布之后,才能接纳其为基督徒。 
  此外。双方商定,如果上述这些人希望到彼岸及其他地方生活,国王及其后代将永远允许他们携带他们所有的财产、货物、珠宝、金银及其他任何物品自由并安全前往这些地方,并在自此七十天之内,派十条大船在他们所要求的国王的港口接应他们乘载,并将他们自由安全地送到他们的商人以往卸货的彼岸的港口,自此三年之内,无论何时,对于希望返回这边来的任何人,将派船只接送他们到达他们所要求的国王的港口,但国王要求他们在出发日之前的五十天提前通知以便提供船只。 
  Mohammad Ibn Azzuz Hakim: 
  致西班牙国王 
  胡安·卡洛斯一世的信 
  得土安,DISPRESS;2002年,P.8,6. 
   
  这两条写得不仅太富于人道,而且也太细致了。咀嚼字里行间的滋味,人会觉得存在一种失败的对手给于胜者的潜在压力;甚至读着会感到辉煌胜利了的一方,在表演或遵循一种——在当时政治中被视为高尚的、尊重对手的风度。它的细致,更令人惊异条约执笔者对伊斯兰内部的熟悉程度。条约行文中,有一种如堀田所说的、伊莎贝拉女王本人的无论巨细事事操心的风格。比如下面的一条就显示了这种稍嫌哕嗦的笔法,但恰恰这种细处,对穆斯林的日子非同小可: 
   
  基督徒的肉铺必须远离摩尔人的肉铺,两者的给养不得混合,违反者将受到惩罚。 
   
  只是历史连连冷笑。因为后来,它让人饱看了一个残酷的过程。 
  不仅是墙也被人爬了,肉铺也被人封了,而 


 
  。
  。46:38
  
且正是在最关键的两点——即信仰自由和居住权利两方面,诺言被全面地撕毁了。 
  不仅是背约而已。 
  对信仰的步步剿灭,一直发展到规模巨大的、国家推行的强制改宗运动。穆斯林被要求立即放弃伊斯兰信仰——没有考究的修辞,命令是赤裸裸的。没有史料载述运动中的具体细末,没有人诉说不平和抗议,只有运动的结果和铁的结局:安达卢斯消失了穆斯林,虽然它曾是伊比利亚半岛文明的顶点。人被孤立和威胁,思想随之缄口。谁也不再提及条约,谁也不再说那条约的行文娓娓亲切、关怀无微不至,谁也不再说那条约仁义而优雅,它是用波阿布迪勒国王的一人蒙辱,和美丽的阿兰布拉宫殿交换来的! 
  每一个村庄都被梳子细细梳过,抗拒者丧失的性命不予记载。那是一个历史时期,一个稳健的过程。从残迹中什么也看不见,全然没有摩尔,那只是一个过去的词汇。 
  更大地激起了历史学家愤怒的,是第二项——对居住权条款的毁约。 
  这一项与强迫改宗互为上下篇。但是它是在酝酿了更浓厚的气氛之后推行的:那时,到处烧死异教徒的宗教裁判所,在西班牙的大地上已如雨后春笋;更容易判罪的犹太人先穆斯林一步,已经遭到无情的驱赶。事情的进展令人生疑——是否早在抑扬顿挫地写作那些繁琐条款的时候,种族驱除的阴谋就已经酝酿了呢?是否六十日之内离开阿兰布拉宫的期限和要求里,已经闪烁着一种掩饰的本意呢? 
  波阿布迪勒没有料到,从他拖着沉重的步履走向锦帐帷幄的出口、从他太息流涕离开那座荒凉山岗,最终走下地中海的渡船时,他不过是摩尔臣民的先导——百年之内,步着他的后尘,成千上万的穆斯林难民扶老携幼,痛哭哀号,也在这里寻船下海,漂流到了非洲的异乡。是的,虽然对岸是穆斯林的土地,但安达卢西亚却是他们的故乡。这件事情所以不能原谅,就是因为它剥夺了人的故乡。 
  人们都忘记了那些振振有词的条款,当事人都认为,它们不过是可笑的欺骗。如果说,对信仰自由的背约是对人心的迫害的话,那么这种逐出故土的国策,是更严重的对人生存的侵犯。而如今任你再觉得骇人听闻,任你再怀着侥幸,这种荒唐的阴谋已经是冰冷的现实:西班牙不仅没有摩尔,也没有了摩里斯科——改宗了天主教的原穆斯林。 
  恐怖的净化、非人的纯洁,都与十六世纪的到来,与对新大陆的奴役一同实现了。安达卢西亚的原野上橄榄树依旧浴着烈日,已经不能追究——有过多少人性的摧残,有过多少辛酸的忍受了。 
  即便在阿兰布拉,乐园般的宫殿也依旧故我。雪水依旧从毛拉哈桑和它的姊妹峰之麓不舍昼夜地流下,宫殿的狮子厅、大使厅和七姐妹塔,以及哈奈拉丽菲花园,都凝固一般,静止在那个时刻。 
  从建造它的阿尔·艾哈麦尔,到丢失它的波阿布迪勒,这座罕见的宫殿遍历了一切世事沧桑,最后独自静默了。难言的荣辱史,悄悄地加给它一圈神秘的光环,引诱着不尽的仰慕者前来凭吊。它的美保护了它自己;也许是因为也想如摩尔王一样享受一番,也许是由于已有足够的余裕显示文明风度,阿兰布拉宫没有遭到被拆毁或焚烧的厄运,而是被后来的王公贵族登门入室,争先居住。 
  直至它最后成了一所博物馆。 
  ——阿兰布拉作为军事要塞和王室禁宫被摩尔王交出以后,波阿布迪勒离宫出城,在“摩尔的最后叹息”流连一回以后,经阿尔普哈拉斯退向了柏柏利亚的非洲。格拉纳达的百姓们多数依然居住在阿尔巴辛等地,熬着风刀霜剑的日子。 
  阿兰布拉宫先是作为新主人的农园和猎场,被天主教两陛下享受了几年。这个传统被继承了下来,直至后来西班牙王室或政府还是喜欢在这种地方举行外交仪式。但是美若专属失败的敌手岂不成了讽刺;后来到了卡洛斯五世的时候,这片阿拉伯式样的黄瓦红屋之间,被新君主修起了一座圆形大教堂。日本的旅游书说它“场所错误”,我称之反环境主义的建筑。它在阿兰布拉建筑群中鹤立鸡群,而且参观免费(有一条路让出租车绕过花八欧元门票的正门)——就是这位设计师卡洛斯五世,曾经用文物专家的口吻指责科尔多瓦大清真寺里增建的教堂说: 
  “难道真有这样的傻瓜?——在哪里也没有的地方,塞进哪里都有的东西!” 
  无常历史和东方情调组成了一种魅力,摩尔的旧宫吸引着各种大人物。最后住在这里的西班牙王室成员,是菲利浦五世和他的意大利王妃。再以后,还有过法国的拿破仑军队入主的时期,法军司令官效仿西班牙国王也住在宫内。有人控诉法国人曾爆炸过阿兰布拉,也有人说正是法国人竭力保护了这个宝贝。最后,到了十九世纪初叶,各色的皇室都离开了,宫殿被交给了一支无所事事的守备队(总督当然不例外地住进了阿兰布拉),建筑由于缺乏照料,很快地便走向了颓废。 
  到了美国作家华盛顿·欧文到来的1826年,阿兰布拉的楼阁宫殿,已然是小偷、走私贩子,和各种贫困潦倒的穷人麇集的一处底层社区了。他这样记录道: 
   
  在时间的推移之中,宫殿里的美丽厅堂已有几处荒废,甚至有的被破坏殆尽。此处彼处的庭园也早荒芜,喷泉只是空余其名。不知自何时起,阿兰布拉开始住进了来路不明的人。即便光天化日之下,这儿也是堂堂地搬运禁货的走私贩子,以及祸害了外面的格拉纳达、然后逃来的小偷的绝妙避难场所。……随着冷酷的岁月,胜利者也消失了踪影。阿兰布拉终于成了蝙蝠和虫子,以及身缠褴褛、被世间遗弃的人们的地方。 
   
  4:al—Calib(胜者) 
   
  在薄薄的红炼瓦和粗糙的栗黄筒瓦的搭配中,我有时屏住了呼吸。和朴素甚至粗砺的外观正相反,阿兰布拉宫的内部是奢侈的。带着明清故宫的印象,第一次看到它的外表时人会不禁起疑:难道这能够叫做宫殿吗?难道这就是驰名欧洲的阿兰布拉宫殿吗?……但随着一步步深入了它的内部,一种新鲜的兴趣和意识从心里升起,冲淡了刚才的怀疑。 
  从大使厅到狮子厅,满栏满壁的硬石膏细密镂花充斥视野。罕见的和费解的纹饰,还是纹饰,如流动的水一样浸漫。线条优美的阿拉伯文被精雕细刻,它成了不尽的忍冬草、旋转花,以及幽明图案的长带,围绕着一间又一间曲折宫室。缓步走在其中,抬头是繁星般的钟乳,环顾则遮蔽的浮雕,不可思议的均匀流畅,渐渐令人暗中惊叹。 
  这种白石膏加胶(estuco)的浮雕,不知是不是阿拉伯或柏柏尔的起源。它遍施于阿兰布拉的一切角落,造成了不仅辉煌、甚至可以说奢华无度的效果。它柔和、细腻、坚硬得使人猜它是石头。其实它是一种软材料;但愈是年久月深,就愈富有玉的质感。类似的技艺在新疆也可以看到,我甚至认识一个雕石膏的匠人,他给宾馆和加油站做活,一天只挣百十块钱。我去看过他给加油站做的浮雕,那真是“鲜花插在汽油上”。但我没看见过程;没有问清——究竟它是预制的,还是工匠们趁着它没有于透、把美丽的图案和神圣的经文,一次成型、一刀不错地刻在了墙上。 
  我觉察出旧的什么正在剥落。我对突然的目击没有准备。 
  四面低垂紧紧拥挤的、纹饰的词藻,完全逸出了我对宫殿的概念。那一天若我再痴呆些,我会对美的文化视而不见。也许是我最初的举意学习的原则提醒了我,或者是我下意识地调动了自己考古队员的本能;我默默地不住告诫自己:别被北京故宫的印象磨钝了感性。但独自的探究是困难的;没有人来解答,没有书能查阅,以致我不住地自言自语:仔细琢磨,不要松弛,此刻双脚踏着这块土地——并非一件易事。 
  但是刚刚能够安静下来欣赏,一转角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开间。更鲜亮、更冗繁、在日光的穿透下更加华丽的花纹,又突然四面涌至。太密集了,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在几次的定睛凝神之后,在反复的陶醉和冷静之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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