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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我急关上房门;幸好走廊上仍是一片死寂;有一盏坏了的日光灯在尽头一闪一闪的;
我放轻步伐往那边走过去;一脚沉重;一脚轻盈。
“那位小姐找你。”我一整天东晃西晃;故意避开她的病房不去;就是因为不知
道怎么见她;昨天整夜梦见;她一遍又一遍的向我说“谢谢”;于是我们做了一遍又一
遍;但又有人;好像是医院的老教授吧;白发皤皤的在旁边瞪着我;一遍又一遍的说
“该死”。。。。。。。。“谁?哪位小姐?”“还有哪一位?一看到你就哭的那一位啊;对了;
你到底是怎么欺负人家?”什么欺负?是她自愿的—这话我一辈子也说不出口;只好狠
狠的瞪小护士一眼;拖着沉重的脚步到了她的床前。
她还是要我附过去;我回头看看病房里没有别人;才靦靦的低身下。“我要告你
强暴。”“哈啾!”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整个人像触到高电似的惊跳起来;却看她
一脸的冷;她不是开玩笑。
“没错;你会说我是自愿的;但你有证据吗?没有;不管怎么看;人家都认为是你这
个实习医生看上了病患美色;趁她全身瘫痪无力反抗而强暴了她。”我不敢相信自己
的耳朵;原来那个白玉无瑕、楚楚可怜的女孩怎么一夜之间化身成为妖魔;以惨白的
脸孔对我咄咄逼人?“就算我愿意你也不可以这么做;哪有医生在病房里和病人苟合
的?何况现在我告你强暴;你完了!你的事业、你的前途都毁了;至少坐几年牢。。。。。。。”
她还是那么美丽;说这些威吓的话也没有嗤牙咧嘴;但我却从脚底一直冷了上来;有如
搅到一名僵尸般的恐惧。
“我当然有证据!你看看后面那个停电照明灯;你不觉得多了一个小黑点吗?没错;
那就是针孔摄影机;你和我。。。。。你强暴我的过程全部都录下来了;铁证如山。”仙人
跳!没想到人家早就有备而来;我真是太傻了!现在的女人也太毒了;在报上看过一个
小儿麻庳的女人唆使情夫杀老公;却没想到脖子以下瘫痪的女人;还有心情设计别人
敛财。
“当然有人帮我;要不然怎么取下你的精液做证据?你只记得看外面有没有人;却
没注意床底下;我听说都是最聪明的人才考得上医科;我看也不怎么样嘛!”到这里她
应该尖声狞笑才对了;我满心的懊恼、悔恨、恐慌。。。。想到自己的一生就此全毁;下
场甚至比全残的她还惨;忍不住就要痛哭失声;我当场双膝落地。
“不必求我;我要的也不是你的钱;钱对我有什么用?我只是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
这样完蛋了;所以要抓一个人来陪葬;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了;哈哈哈。。。。。。”她果
然狞笑起来;像极了一个吸血的女鬼;我恨不得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枉费我对她付出那
么多的关爱;枉费我冒险完成她毕生的心愿;结果竟然中了她可怕的圈套;天啊!我就
这样完了吗?坐牢;和那些牛鬼蛇神关在一起;出来之后;成为一个有前科的废物;别说
没医师好做;就算去打工;人家也不会要一个强暴残废女子的变态狂! 她不再说话了;
脸上又恢复了完全平静的表情;任凭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苦苦哀求;软硬兼施;就是一
点也不为所动;听到护士们的谈笑声由远而近;我倏地站起身来!狠狠注视着床上这名
蛇蝎美女;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有月光的晚上;我站在她床边;看她的眼神不再温柔呵护;我来见她最后一面。如
今己到不是她死;就是我活的局面了;与其让她把我毁掉;不如我先下手为强做了她;
反正医师要杀人是比救人容易多了;反正她不仁在先也休怪我不义;反正赌一次没被
抓到总比被控强暴绝对要坐牢的机会大些。她没有家属;不会有人来关心她的死因;
至于那个同谋;也只好见招拆招了;说不定看我下手狠毒;吓得不敢轻举妄动了也不一
定;总之她既然说“要告我强暴”可见得是还是没有告;那我就让她永远告不成吧!她
要是不说;我还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呢!看来她也未必有多聪明嘛!我本想帮她打PAV
ULON;但这个时间拖得很长;怕中途她有机会呼救;如果打CYANIDE;又怕尸体变黑被人
怀疑;那简单就是用钾了;她既然本来心脏就不好;忽然死于心脏病应该不算奇怪吧?
我再三确定附近无人;也没有人看见我进来;带着手套拿起针筒;在她挂的点滴瓶的软
木塞上;把立刻会让她停止心跳的钾缓缓打了进去;奇怪的是我的手丝毫没有颤抖;看
来我可以成为一名好医生的;我真的可以。
她忽然睁开眼睛!眼中异常清亮;成为黑暗中仅有的光源;我吓了一跳!但并没有
停止手上的动作;她的目光跟着我的手臂到针筒到点滴瓶到正往她身上输送玫命液体
的管子;又转回我的脸上;她的表情变得出奇的柔和;就像昨天晚上我进入她的那一刻。
“谢谢你。”我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手里还拿着一只手套;另一只手套和针筒在
慌乱中不知丢到何处了;值班护士的柜台空洞洞的;只有一只闹钟滴滴答答的响着;偌
大的病房里偶尔传来一声病人的呻吟;而在我面前的这个病床里;躺着一个决定我一
生命运的女子;她己经没有声音了。
点滴瓶的液体仍一滴、一滴的进入她的身体;放在她床下的包包被翻开来;里面
只有她进院时的一套衣服;墙上的停电照明灯也被拆下来了;是一个亮无异样的普普
通通的照明灯;值班柜台的会客纪录簿被风吹过一页又一页;除了刚住院的几天;己经
许久没有人来见过她了。。。。一切的所谓录影、存证、要告我强暴的陷阱;原来都只是
她编造出来的。
说了“谢谢你”之后;她就平静的看着点滴一滴滴的流着;愣住了的我;就像被按
了“停止”键似的僵立不动;听到她逐渐渐微弱的声音:“这样的人生;我不想活;又
没办法自杀;只有靠你了;你是好人;不这样你不会下手。。。。”她的头忽然往旁边一偏;
黑发也往侧面披散;盖住了半边雪白的脸颊;只露出一只眼睛;定定的注视着我;就再
心;再也不动了。
我是好人;我是好人吗?我救不了一个人;我杀了一个人;我杀的人反而说我是好
人;我是好人;我个人;我杀了一个人;我杀的人反而说我是好人;我是好人;我……
小满井的故事
●张祖荣
二十多年前交小满、新麦登场时节,困基村的秉贵家一连出了两件大喜事:一
是他家场院里断断续续打了三年的井终于嘟嘟地冒甜水,只一夜工夫就把这口深井
灌了个满满当当;另一件喜事是秉贵妻子生下一个八斤重的大胖儿子。秉贵一高兴,
就把那眼井命名为“小满井”,给儿子取了个名字叫鲍小满。这两个小满的确是值
得庆贺的大喜事,困基村不比别处,当年明朝开国军师刘伯温为防止陈友谅势力东
进,曾打算在这儿屯一支五万人的军队。为解决人马饮水水源,刘伯温亲自到这儿
踏勘地脉,下令士卒打井。结果上千人打了七九六十三个井点,也没打出一滴水来,
只好撤兵了事,从此这儿就叫困基。据说刘伯温临走留下一句话,说这里地下真有
一条龙脉,水源充足,但必须有大富大贵之人才有福分掘开。从此之后,困基村人
家家有、年年有掘井之举,但没一家成功的,吃水还得到五里外的岭下去挑。人们
在为水付出辛劳之余,盼望这大贵之人早日出来,解救一村老少这水贵如油之苦。
谁也没想到,这句话会应验到鲍秉贵家,让他一家得两个小满!
于是人们认定,秉贵妻子嫁过来五年不孕,而今喜得的大胖小子,这个鲍小满
肯定是个应验了刘伯温那句话的大贵人。这样,这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子就受到太多
的关注,人们自然要看个究竟,看看这个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大贵之人怎么个大贵法。
可是,看来看去,这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实在没有特别出众的地方。他在村小学读
书,成绩平平,到乡初中、县高中上学,也没见什么出色的地方。高中毕业,尽管
他父母、老师拼命给他打气,他在城里做包工头的二舅甚至悬赏一辆摩托车,最终
还是他自己不争气,没能考取大学。他瘪塌塌回乡拨拉土疙瘩了。倒是来年秋的征
兵,给他一线转机,他顺利通过体检、政审关,穿上了绿军装,听说第二年就入了
党。
可是,当人们问起老秉贵,他儿子在部队上干啥时,老秉贵直摇头叹气。倒是
他二舅来困基砖窑时,一语道破天机:“就是俺姐夫家那眼井破了龙脉,水是哗哗
地流,把个大富大贵之气也流了个干干净净。那娃官是升了,可惜是个猪倌,在部
队军垦农场的养猪场里,一个人养123 头猪。”
一晃三年过去,最近听说这个猪倌就要退伍回乡,看来他注定就是那号当三年
兵,捞一张党票,从哪来回哪去的兵了。前不久在南山坡上摔了一跤,断了脚骨下
不了床的老秉贵叹了口气:“他回来也好,这份人家也缺不了个他,小满他娘,快
去把那间房收拾一下。另外还得给你二姨捎个口信去,她不是替小满物色了一个姑
娘吗?等孩子回来了,让她把姑娘带来看看……”
看来儿子当不成大贵人,只能当个凡人了。倒是他们家院里那眼小满井,天无
论怎么旱,这眼井的水一点也不会浅下去。到雨季,山涧里泥浆翻滚浊浪滔天,井
水仍一点不显浑,井水仍那么清澈甘甜。这眼井虽是鲍家私产,可秉贵认定亲不亲
是乡亲,一个村子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井水又是造化之物,哪能分你我?这一
来他那场院的门就形同虚设,每天从天蒙蒙亮到天断黑,担水的、洗菜的、刷锅洗
碗的络绎不绝,他家场院甚至大门内外的水泥地坪就永远没个干的时候;小满他娘
扫场院里丢弃的烂菜叶,两个月就用秃一把扫帚。有时老两口即使外出串门,也不
能锁场院门,因为总不能因此而眼看着乡亲们到五里地外去担水。这么大个村子,
老老少少近千口人,就这么一口井,院门怎么能关得住?鲍家场院能不成村里最热
闹的地方?
鲍小满说回来还真回来了,一身旧军装,拎一个头号人造革箱子,踏进场院门
就朝正在担水的杨家二叔、洗菜的李家三婶打招呼。站起来老高老大个小伙子,好
歹还是个高中生,怎么说总算当过三年兵,可在人前除了憨憨地笑,仍讲不出一句
囫囵的话,甚至在进了堂屋,见了他娘,也只有打电报似的“俺回来了”四个字。
只有见了脚上上了老大老粗的石膏下不了床的父亲时,他眼一红,话才多起来。
“爹,你老人家受苦了……儿子不争气,没能混出个模样来……在县城我见到
二舅了,他要我去他的建筑公司为他管账。我冲他摇摇头,我说我哪也不去,就在
家守着爹娘……”父亲抹着老泪:“这就好,当农民,苦一点,累一点,但这日子
实在,就指望你回来。”儿子双手捧出一沓钱:“这是我的退伍安置费。”父亲不
仅没有接钱,反而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串钥匙:“从今往后,这家还是由你当罢,眼
见得我这腿活动不了,总不方便了,日后家里大小事就由你做主。本想存万儿八千
给你成亲用,没想到我这腿一断,医药费又贵,没剩下几个了,粮食倒接得上的…
…”父子俩推让了半天,最终还是儿子没交出钱,反而接下了钥匙。
而且,老两口欣喜地发现,儿子真的铁了心在这山村里过日子了,购置农具、
化肥,调换贮存种子,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特别让老两口高兴的是,他二姨介绍
的那门亲事进展得十分顺利。两个人见面后都感到满意,两人走动得越来越勤。前
天,秀秀来家时,小满他娘偷眼看见,小满正把一条金灿灿的链子往姑娘脖子上套。
这年头一条千儿八百的项链算不了什么,可总能算个定情之物,两个人交了定情物,
老两口就吃了定心丸。
还有,老两口惊喜地发现,儿子虽不善言词,可接受了鲍家忠厚善良的遗传,
很快就结下了好人缘。他对满院子取水用水的乡亲总是客客气气,最近,连73岁,
掉光了牙齿的老支书兼村委会主任陆大爷也常往这儿跑。小满退伍回村之前,陆大
爷任村里的头已连续17年。按说这么大年纪的人,该卸挑子了,可这么个连寄封公
函五毛钱邮票也贴不起的穷村,这挑子谁也不愿接。眼下,小满这一回来,陆大爷
就像盼到了救星。老两口不止一次听陆大爷这样说:“乡里已经同意了,年底的村
民委员会改选,你是村委会主任的第一候选人。这副担子早晚是你挑的,有些事你
可以先考虑起来……”
可是鲍小满拼命推卸,陆大爷就一而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