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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江湖-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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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轻轻一碰,他的整个人就要烧起来了! 
  她、她不是说不喜欢自己吗?为什么,又这样对他? 
  那样柔软的触觉、淡淡的馨香……他轻轻地咬了一下指尖,哎,会痛哎! 
  那么,不是做梦了?! 
  温暖而甜美的笑,终于,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爬上了他的脸。 
  “楚公子、楚公子……” 
  听到有人叫,他吓了一跳,却是黄妈站在他面前,满面笑容,问:“饿不饿?早饭已经好了。小姐正在吃呢。” 
  “哦哦哦!”他“腾”地站起来,忙不迭地往后堂去。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此时更添上一层。黄妈在后,含笑看着他的背影。 
  这位清纯如玉的公子啊,在感情的事上,只怕比小姐还不如呢! 
  他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明白,“讨厌”有时候也是女孩子“喜欢”的一种? 
  又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明白,小姐对他的喜欢,其实在开始的时候,就不比他少。 
  不管怎么样,小姐,她那爱耍脾气、故作坚强的十六小姐,终于,找到一个温暖的归宿了。   
  第七章 情如醉(1)   
  你可知这世上有一样东西,连空气也可以改变?它让酷暑变得清凉,让长夜变得光亮,甚至连枯燥单调的手工活计,也变得轻松甜蜜! 
  灯光下,沈锁锁正含笑在一只葱绿荷包上绣粉色桃花,一旁,是帮她裁缎子的楚疏言。 
  楚疏言那双捧惯了书、握惯了笔的手,正照着她给的样式裁出荷包要用的面料。过程不算复杂,不到半个时辰,他便从满头大汗到轻松上手。 
  黄妈悄悄地送了一壶茶来,又悄悄地退了开去。 
  灯花爆了又爆,似乎察觉出屋子里如暗流般涌动的柔情蜜意。 
  好奇怪的感觉啊! 
  彼此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对视,只是眼角余光,偷偷瞥过去一两眼,知道对方安安静静静地待在自己身旁,已经觉得安然幸福。 
  这样甜蜜温柔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一对男女,彼此之间的关系一旦改变,连瞎子都能感觉到他们的不同。 
  白天那些意图嫁入楚家的人,在沈锁锁这里碰了个不冷不热的钉子。没说哪里不好,只是只字不提正经事。再加上楚疏言的目光,过不了片刻就滑到她身上,每看一眼,他的脸上就透出一层微薄的红晕…… 
  明眼人都已知道,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楚公子这个宝,只怕已经被沈锁锁捡去。 
  那位郑家小姐最为不愤,她生性骄纵,坐在厅里的时候耐着性子,一出了门,便向自己的奶妈道:“你说她有什么好?!长得死气沉沉,又是个媒婆子——” 
  正想得入神,不妨一阵风过,灯灰吹下来,飘到眼睛里。 
  楚疏言听她“哎哟”一声,连忙过来,“别揉、别揉,我替你吹吹。” 
  他小心翼翼地撑住她的眼皮,把那粒灰星子吹出来,这样一弄,沈锁锁的眼睛里忍不住流出泪水,他笑着替她拭去了,“多大的人啊,这点疼都受不了?” 
  “你掉一颗试试!”沈锁锁没好气,她又不是疼得掉眼泪,眼睛进了东西,谁忍得住不哭? 
  楚疏言也不跟她争,拭去了她的泪,手指停留在她脸上,指尖恋恋不肯离去。昏黄灯光下,她的眉修长,眼碧清,整张脸都发出一种朦胧的光晕,这光晕叫人迷离。 
  “看什么看?”沈锁锁白了他一眼,然而眼里的娇羞泄露了她的本意,“我长得又不好看!” 
  楚疏言努力控制自己的手指,不要落在她的唇上,更不要把唇落到她的唇上……然而清晨那轻轻一碰的滋味,紧紧抓着他的心不放,他似乎还能感觉到唇间残余的淡淡幽香…… 
  看着她这样又娇又羞的模样,他吃力地别过头去,道:“锁锁,跟我回洛阳吧。” 
  “去洛阳?” 
  “是啊,去见我的爹娘。然后,再把婚事办了。”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吻她…… 
  他想着,甜蜜的笑意涌了上来。 
  嫁给他……这么甜美的事情……沈锁锁也心驰神醉了好一会儿,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我要先去一趟唐门。” 
  “你去哪儿做什么?” 
  “不告诉你。”她的眼底唇角都是促狭的笑,“我总不能这个样子去见你爹娘。” 
  “为什么不?” 
  “这样子不好看啊!你长得这么好,我长得这么丑,不般配。” 
  “傻瓜。”楚疏言轻笑,已经知道她去唐门做什么,“明天我要出一趟门,后天才能回来。” 
  “干什么?” 
  他眨眨眼,学着她的语气:“不告诉你。” 
  “哼!不告诉就不告诉,我还懒得管呢!”说着,她拈起针继续绣她的荷包,还没刺下去几针,忍不住了,问,“到底是什么事吗?” 
  “到时候就知道了。” 
  “喂,你卖什么关子?” 
  楚疏言笑着打趣她,“这样紧张,难道是舍不得我走吗?” 
  她立刻竖起了眉毛,“走吧走吧,恕不远送。” 
  走就走,谁怕谁?她还附送重重一“哼”。 
  ? ? ? 
  可是第二天清早,楚疏言真的走了。 
  沈锁锁不动声色地经过他的屋子三趟,最后终于忍不住推开了房门,空荡荡的房间、空荡荡的床,连带她的心,不知哪一个角落,也一下子空荡荡。 
  “死呆子!” 
  她骂了一句,却发现太过幽怨,好似那些找她来诉苦的深闺怨妇。 
  她连忙甩甩头,企图把这种毫无着力的空茫甩出大脑去。 
  可惜,一整天的时间证明,她失败了。 
  一个荷包三钱银子,收了人家一两,到后堂转了一圈,又把银子原样给了人家。黄妈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一把把银子夺了下来,找出七钱碎银子给人家…… 
  张姑娘派人来取原先订的一套相思盘扣嫁衣,沈锁锁答应着,一转身,把胡家的床罩包给了她。吃中饭的时候突然想了起来,连忙巴巴地跑出去,正赶上人家半路来还货…… 
  一天下来,做活计的时候被针刺到共计五次,找错银子共计三次,拿错东西一次,吃饭时咬到舌头两次…… 
  黄妈终于看不过去了,道:“小姐,楚公子才走了一天,你便这样魂不守舍……”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给沈锁锁瞪了回来,“是昨夜没睡好!关他什么事?” 
  跟她说了一大堆甜言蜜语之后就开溜……哼哼,为这种人魂不守舍,她才不会呢!多少痴男怨女在她的手底下走过,她哪会犯这种低级的相思病? 
  黄妈但笑不语,晚上替沈锁锁准备洗脸水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倒了进去。 
  沈锁锁眼尖,一下瞥到,“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楚公子交代的。” 
  “他什么时候交代的?” 
  “今天一大早。” 
  “我怎么不知道?”说完之后,她的声音低了下来,一肚子不情愿地问,“他还交代什么?有没有说明天几时回来?” 
  “那倒没有。”黄妈答,“不过,楚公子说,用这盆水洗完脸,小姐就不用跑到唐门去。” 
  沈锁锁愕然,“为什么?” 
  那些粉末很快在水里融化了,清水依然是清水,在铜盆里可以清晰地照出她的脸。 
  ? ? ? 
  夜半,沈锁锁隐隐约约听到马嘶声。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是做梦,就算楚疏言要回来,也是明天的事。 然而紧接着她又听到了开门声,还有脚步声,最终,院子里响起黄妈和楚疏言的说话声。 
  楚疏言?他回来了?! 
  她心里又惊又喜,几乎想立刻冲出门去,然而才下了床,她回头一想,“嘿嘿”一笑,继续回到床上去。 
  黄妈回房间去了,楚疏言也回了房间,片刻之后,他又出来,在院子里徘徊半晌,终于走到她的门口。 
  她听得清清楚楚,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然而门却迟迟没有被推开,那脚步声反而一步步退到院子里去。 
  这个死呆子,脑中一定在天人交战。 
  楚疏言的确举棋不定,深更半夜,他们孤男寡女,无名无分,怎么好意思?可是,他这样快马加鞭,两天的行程硬生生缩成一天,为的,不就是能早点回来看她吗? 
  末了,他终于做出决定,一面替自己打气,“不要紧。我放下东西就走,绝不会吵醒她。” 
  他终于推开了沈锁锁的房门。 
  淡淡的月光映入窗棂,床上的人儿合目而睡,一头乌云似的头发逶迤在枕上,两只小巧的鞋子摆在踏脚上…… 
  他的心不由得跳如擂鼓,几乎要跳出胸膛,他悄悄地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梳妆台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床上的人似乎听到动静,翻了一个身。 
  楚疏言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半晌,除了翻身以外,她再也没有动,楚疏方松了口气,可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她的脸。 
  淡淡的月光映着她的脸,睫毛投下一大片阴影,秀挺的鼻子微微翘起,颊边的肌肤映着月光,幽幽如玉。 
  他曾经无数次猜想过,那些易容药物底下掩盖的,到底是怎样一张素颜,却没有料到,她这样美。 
  美得如同空谷幽兰,独自在月下芬芳。 
  他就那样怔怔地瞧着,全然没有发现,经不住他这样长长地凝视,沈锁锁的眼皮已经忍不住轻轻地动了。亏得光线幽暗,他看不到她已经红透了的脸。 
  终于,她忍不住了,道:“你打算看多久?” 
  “呃、呃、呃,我、我、我……”楚疏言吓了一跳,霎时连话都不会说,急切间,猛地一指梳妆台,“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梳妆台上,静静地卧着一对翡翠镯子、一对红宝石耳环。 
  “你赎回来了?”沈锁锁有些诧异地望向他,她当初当的是死契,“你花了多少银子?” 
  “一百两。”他据实以答。 
  “一百两?”她啧啧连声,心痛不已,“你可是回来路上赎的?” 
  “嗯。” 
  此时怕已经丑时,他多半还是把老板从床上挖起来赎的,难怪那老头子敢坐地起价,这样的肥羊自动送上门来挨宰,换她也不会放过。 
  可是他连夜把东西赎回来,可见他多么重视她……她的心又一软,如同陷入了清甜的汁液里,不过,只要一丝理智尚存,沈锁锁就不会忘记问题的重点。她努力板起脸孔,道:“你今天去了哪里?不是已经没钱了吗?哪来的银子赎东西?” 
  “我去了邻县的钱庄提银子。”楚疏言一一乖乖地招来,“这是我第一次送你的礼物,我希望、希望你可以留着。” 
  “是吗?”昏暗中,沈锁锁努力板着的脸已经控制不住涌出了笑意,她咳了两声,装硬到底,“楚公子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楚疏言低下头去,脸上微微发烧,“早点回来,不就可以早点见到你吗?” 
  “轰”的一声响,那清甜汁液淹没了沈锁锁的头顶,她再也板不起脸,转而将头埋进被子里。 
  这个死呆子,说话那么直接干什么?不知道婉转一点吗? 
  “你、你好好睡吧,我、我回房了!” 
  楚疏言几乎是飞快地扔下这句话就想往外逃逸——半夜偷进来被她逮个正着,他恨不得在她房里布起阵法,好让她瞧不见自己。 
  “哎,站住!”沈锁锁不失时机地逮着了他,问,“你早知道我易了容?” 
  “呃……嗯。” 
  “什么时候?” 
  “百里无忧来的那天。” 
  “又是他?”沈锁锁狠狠地一拍床沿,“我该把他踢出《相思录》才是!那家伙生得一副好皮囊,骨子里却是个坏坯子。” 
  “是啊是啊,他是个坏坯子……” 
  百里公子,莫怪莫怪,紧要关头,也只好顺着她骂骂你了。 
  身后沉默了半晌,沈锁锁有点幽怨的声音响起:“我让你失望了吗?” 
  “啊,什么?” 
  “是不是我的本来面目长得更难看?” 
  “没有没有。你、你生得,很好看、很好看。”说完这一句,楚疏言的耳根子都红了。 
  “那你为什么恨不得立刻飞出去的样子?” 
  “我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站得那么远?” 
  楚疏言踏进两步,转而又有些为难,“锁锁,我怕、我怕再走得近些,我会做出些失礼的事……” 
  这下,换沈锁锁的耳根子发红了。 
  ? ? ? 
  沈锁锁现在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怎样用现在这张脸出现在安郡? 
  当时只是单纯地想让楚疏言看到她最美的样子,浑然忘记了安郡的人们早已习惯她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孔。 
  为此,她对外只说不舒服,活计也都搬到后院做。 
  “突然变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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