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啊,我是来杀人的,你们这里所有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一片煞气。
十二年的苦楚、十二年的怨恨、十二年的期盼,统统化作了杀机!
尽堂首领将自己的剑交给她。
她接过,剑尖对准了长青子。
“你居然没死、居然没死……”长青子喃喃地说着这两句话,居然没有想到反抗。就算他想反抗,也没有力气了。
她慢慢地笑了起来,剑尖慢慢地移开,“啊,不能杀你,我已经给你安排了更好的死法,怎么能这样便宜你?!”
剑尖移到一名武当弟子身上,她扬起眉,轻声道:“你我无冤无仇,本来你是不必死的。可是,谁让你有这么一个活该千刀万剐的师父……”她一面说剑尖一面下垂,那名武当弟子吓向面无人色,哀叫连连。
“叮”的一声,刀剑相交,李轻裳手里的剑被磕得倒飞出去!
受制的众人,眼前一亮。
莫行南手握背月关刀,挡在那名武当弟子面前。
他们还有莫行南!还有问武院身刃状元莫行南!
抱打不平、行侠仗义的莫行南!
李轻裳的脸色更白了,眼眸幽深,望向他,“怎么?你要杀我吗?要替武林除害吗?”
“你要报仇,就找长青子好了!”莫行南的脸色,也不比她好看,骨头里如有针扎般地疼痛,让他每说一句话,整个面容都要扭曲一下,握刀的手,隐隐颤抖,“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无辜!”她仰头大笑,“一个五岁的孩子被送去喂蛇,就不无辜吗?我就是要杀他们,就是要让他们的父母亲人知道,他们本来是无辜的,都是被长青子连累了。这笔账,到了黄泉之下,你们记到长青子头上去吧!”
“裳儿!”李夫人凄然地唤住她,泪流满面,“不要杀他,要怪,你就怪我吧!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我既然是他的妻子,就不该和别人有私。他是那样高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忍受这样的污辱?”她眼睁睁地看着长青子,“但你也不该那样狠心,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要怪,都怪我吧!”
她说着,忽然向黑衣人的长剑撞去!
那黑衣人不料有此一变,撤剑已经晚了,李夫人如一朵断枝的花,萎然顿地。
“丝丝!”
“夫人!”
“娘!”
长青子、李中泽、李轻衣,三个人都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唤。
然而被呼唤的那个人,永远也听不到了。
李中泽忽然冲上来,夺过长青子的剑,只一下便刺进了长青子的胸膛。长青子满面都是不敢置信,这个一向敬畏他的师弟,居然,敢杀他!
“你该死!”李中泽敦厚的脸刹那间狰狞无比,“你害得裳儿这样,又害死了夫人,你该死!”
“你更该死!”长青子说完这一句,血从嘴里溢了出来,他兀自强撑着,“她是我的妻子啊,你竟敢……”
“你一年也陪不了她几天,又算什么丈夫?”李中泽望着李夫人的尸体,眼中流下泪来,“你只顾着做武当掌门,她一个人寂寞冷清,你又怎么会知道!”他提着剑,缓缓走到李夫人身边,抱起她,“她生病的时候,是谁照顾她?她寂寞的时候,是谁陪她说话、陪她下棋?是谁陪她们母女吃饭聊天?是我、是我……”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头贴着李夫人的额头,轻声道,“夫人,不要怕,你不会太孤单,我这就来陪你……”
他的手腕一翻,长剑横上脖颈。
莫行南大惊失色,扑上去握住剑身,“前辈,你——”
“她不在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李中泽悲哀地道,望着李轻裳,道,“裳儿,别杀人了,该死的,都死在你面前了,你放过这些人吧……”
他说完,目光重新落在李夫人身上,仿佛世间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的视线拉开。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蓦地,身子软软地倒下去。
莫行南吃惊地睁大了眼,李中泽居然选择了咬舌自尽。
“你、你们竟敢在一起……”长青子挣扎着想站起来,然而这挣扎只不过是在加速他的死亡。他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与别人死在一起,愤恨交加,血流得更多了,头一歪,不动了。
? ? ?
风寂寂地吹来,拂过鲜艳的大红灯笼、拂过众人的发梢和衣襟、拂过满院的花木,花木发出沙沙的声响,似乎在为主人的逝去而悲伤。
厅上的人,都被这一段隐情畸恋震撼,久久,没有人发出声音。
整个大厅,只有李轻衣的哭泣声。
今天,本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可是就在这样一个日子里,她却要目睹至亲之人的死亡。
还要面对这个不堪面对的身世之秘。
同是李夫人的女儿,李轻裳却一滴泪也没有流。
她只是直直地站着,脖子高高地仰起,脸色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完全苍白。
风吹来,她纤瘦的身子好像随时都要被吹走。
莫行南清晰地感受到她内心如同凌迟般的痛苦,自己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他走到她面前,低声道:“好了,都结束了。”
李轻裳没有看他,眼睛直直地盯着虚空中的某处,连睫毛都没有再眨一下。
她这样,仿佛是一只已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莫行南身体某一个地方,隐隐与她的灵魂纠缠,她的痛苦、她的绝望,她在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冰冷……一切都那么清晰地映现在他的心上,他一咬牙,一把将她拥进怀里,“难过你就哭出来吧,别这样!”
这句话说到最后,他自己的声音居然哽咽起来。
脸触到他胸膛的那一刹,李轻裳的泪,滚落下来。
她的一切都破灭了,一切都失去了——也许,根本就没有拥有过——唯有他,是这世间唯一的温暖,一靠近,她那颗已经快要结冰的心,才慢慢地淌下了泪。
李轻衣的哭泣却停止了。
她吃惊地看着相拥的两个人。
比她更吃惊的,是身上中了迷药的武林众人。
莫行南是江湖少年一辈中最有声望的侠士啊,是江湖未来的希望啊,是问武院最得意的弟子啊,现在,他在做什么?他丢开自己的未婚妻子,当众安慰那杀僧人、施迷药、跟尽堂勾结的妖女!
“阿弥陀佛……”镜轮禅师缓声道,“莫施主,请自重。”
亦有人道:“你的未婚妻子,在那边。”
“看来你们精神不错,还有力气管别人的闲事。”声音沙哑的尽堂首领忽然一扬手,众黑衣人长剑出鞘,他转而向李轻裳道,“你的事情,算是做完了。剩下的,就是我的事了!”
黑衣人的剑,齐刷刷指向当场众人。
莫行南脸色大变,松开李轻裳,背月关刀一振。然而以他之力,也只能挡住其中两个,另外十数把剑,毫不迟疑地落向毫无反抗的人群。
蓦然之间,只闻一阵奇异的啸声,那十几把剑,几乎同时落地。一落地,瞬间折成两半!
众人才见,发出那奇异啸声的是一把金黄色的巨剑,那剑如此耀眼,似乎上面隐隐有火焰在燃烧。更令人惊奇的是,那剑,居然是自己飞来的!
击落那十数柄剑,巨剑悬在半空,发出耀眼光芒。
“啊!阅微堂!”
不知是谁惊喜地喊出了这个名字,顿时,大厅上一片喜气!
唯有阅微堂的人,才会如此神奇的驭剑之术啊!
“啊哎哎……晚了晚了,又晚了……”
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声音由远及近,不过刹那之间,一个蓝衣少年风一般地掠过来。
镜轮禅师施礼,“我等恭迎使者大驾。”
“你们都这样了,还迎什么迎啊!”阅微堂使者居然是个口无遮拦的家伙,他手一伸,巨剑稳稳地落进背上的剑鞘里,“哎呀,都死掉了?!完了完了!”
他一面嘀嘀咕咕,一面走上去探长青子的鼻息,忽然喜道:“哇,还活着!好好好,总算能带回去好好整治他!”
说着,他就把长青子扛上肩,右手捏了个牵引诀,那模样似是要立马走人,急得众人大叫:“使者!帮我们解毒啊!”
“啊?”正忙着要走的使者回头一看,“没事,只是点迷药,待两个时辰就好了!”
“可是这里还有尽堂的人啊!”
“尽堂?”迷糊使者露出十分迷糊的样子,“尽堂是什么?”
呜哇,大家还是集体自杀吧,怎么赶上这么一个使者?还是镜轮禅师定力高强,解释道:“尽堂,就是我们曾经多次呈报的杀手组织。”
“呃……这个我不太清楚啦!又没呈到我手里——反正知书人只说把长青子带走就好了!”
“那这个杀害我寺僧人的妖女呢?”说话的是法见。
莫行南的脸色一阵发白,终于,有人说了出来。
“这个啊……”使者略一回忆,向李轻裳道,“你不是在那个池子里下了‘死亡之眼’吗?自己去好了。” 莫行南一松开她,她便已止住了哭泣,这时望向这个有点神经兮兮的使者,忽地一笑,“你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使者一呆,大约从未受过这样的待遇,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居然还点了点头,“嗯,我其实不是个东西,我是望舒山的上灵修。唉,今天倒霉,被派来打杂。你还是听我的吧,我脾气比较好,你要撞见一个脾气差的,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要知道杀僧人是很大的罪过,佛祖也会生气的。”
救众人出水火、清除武林败类,在他看来,居然只是打杂?
“灵修是什么东西?阅微堂又是什么东西?我受苦受难的时候没人管,这个时候怎么跑出这么多人管我?”李轻裳似笑非笑,“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李姑娘,不用和他多说。”尽堂首领沙哑一笑,“阅微堂本来就不是什么东西。你看看这些人,已经在安逸里待得太久了,一有什么事就指望别人替他们解决,所有人都成了软骨虫,小小一点迷药就能将他们置于死地。”
众人脸上虽然愤恨,却也止不住心惊。他们的确以为有阅微堂在,天下没有人敢作恶,因此放弃了各自的警觉心。迷药想来就是下在茶饭里,莫行南出门去刚好避过,李中泽或许根本没吃东西,除了这两人,他们没有一个人躲过。
使者若有深思地点点头,“你说得不无道理。可是堂主答应了别人,要护得这个江湖安宁。唉,我也没办法。只是你也别太嚣张,知书人虽然没说要拿你怎么样,但你也看到了,凭你这几十把剑,还成不了什么事。无论如何,有阅微堂在的一天,你就休想把江湖翻过来。”
尽堂首领的目光一冷,向李轻裳道:“我们走吧!”
莫行南脱口叫道:“你不能跟他走!”
“不跟他走,我留在哪里?”李轻裳满脸都是倦意,淡淡道,“这个世界虽然大,早已经没有我的安身之地了……行南,你跟随我走吧!你要是跟我走,我就不去尽堂。我们找个地方住下,我只有你,你只有我,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她这一声,问得凄迷,娇煞的眉目,俱是哀婉。
莫行南只觉得她整个人似乎都是一团迷雾,风一吹,就要全部化开。
“莫行南!”这声凄楚的呼唤来自于李轻衣,她满面俱是泪痕,满头珠翠零落,大红嫁衣萎尘,哀戚而绝望,“我是你的未婚妻子啊,你、你要抛下我吗?”
一边是端庄温柔的李轻衣,她是他心目中最贤良的妻子,能满足他对家庭生活的所有幻想。
一边是娇煞偏激的李轻裳……她脾气差,爱使性子,行事偏激,她的确不适合做妻子,可是、可是,他的心那么强烈地为她疼痛啊……
他从来杀伐决断,爽快利落,高兴就干,不高兴就拉倒,什么事情好像都可以在“好”和“不好”之间做选择。没想到今天,他却陷入这样儿女情长的两难。
两难……
就这么一犹豫间,李轻裳已经长笑了起来,笑声有若哭泣,她的足尖轻轻在地上一点,飘然向后院而去。
尽堂首领大惊失色,叫道:“不要去!那里是死亡之眼啊!”
? ? ?
死亡之眼!
莫行南所有的呼吸都被这四个字夺去了!
血色涨上了他的眼睛,有什么东西在胸中挣扎欲出,他向李轻衣一顿首,声音沙哑得简直不像他发出的:“李姑娘,我对不住你了!”
活着,总比死去好!哪怕,带着忧伤和不幸。
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不能让她去死!
不能!
泪珠,从李轻衣眼中滴落。滴到地上,溅起轻尘。
他的背影在她眼中模糊,稍迟片刻,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