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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逼身,而自己只剩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更别说抽出工夫来布阵。身上很快又添了新伤口,在被迫硬接的那一刹那,背上的伤口隐隐便要撕裂。
那名黑衣人只负手站在一旁,楚疏言不知怎的,只觉得寒气一丝丝从他身上传来,直让人从心里生出一股无力感。
就这样吧,反正不是他们的对手……反正,躲不过了……这些念头如水般涌了出来,他终于放弃了抵抗,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住手!”
“住手!”
“住手!”
一个声音凄厉地喊出声,楚疏言猛地睁开眼睛。
月华如水,沈锁锁飞奔而来,叫道:“住手!不要杀他!”
那两名黑衣人当然不会听她的,可一直站在一旁的人却扬起了手——那仿佛是某个指令,两名杀手生生止住了招式,两柄剑,一前一后地停在楚疏言的胸腔与背心。只差那么一点点,便要穿出两个透明窟窿。
“我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跑得太急,她上气不接下气,但是没有时间喘息,她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只宝光灿灿的金锁,掷到那名黑衣人的怀里,道,“把这个给他看!我担保这个人不会泄露他的秘密!”
黑衣人拈着锁,面罩中露出两只眼睛,将她细细打量,“要是他泄露了呢?”
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好像粗糙沙石在磨玉,听得人牙齿似乎都要颤两颤。
“那我就杀了他!”沈锁锁毫不迟疑地道。
“那么你呢?”
“我怎么会泄露他的秘密?”沈锁锁凄然而又坚决,“我死也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
“呵呵呵……”黑衣人如夜枭般笑了起来,“那么请发个誓吧!发誓守护这个秘密!”
“好,我发誓,倘若有人从楚疏言和沈锁锁口中得知……”
她的话还没说完,楚疏言叫道:“别说!他在诓你!那人怎么会让杀手知道自己的事情?你也别相信他,尽堂的人,除了赶尽杀绝,什么也不会做!你快走!”
“楚公子这般夸奖尽堂,在下实在愧不敢当。”黑衣人那刺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们杀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银子?相信有这么一块锁,够我拿回三倍的银子,哈哈哈……”他走到沈锁锁面前,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多谢你了,沈姑娘!我和那人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今天终于知道他在这世上原来还有牵绊,嘿嘿嘿……”
他笑了几声,略一挥手,带着两名手下,消失在夜色中。
如水月色下,只剩楚疏言和沈锁锁。
沈锁锁望着那黑衣人离去的方向,神情凄切而彷徨,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对了。
她恨自己!讨厌自己!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做对不起那个人的事,可是,她居然要救他要杀的人,这,还不算对不起吗?
可是,看着楚疏言抱着盒子走出相思筑的背影,她就有说不出的难过,心都绞了起来!
楚疏言无力地躺在地上,道:“要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这个时候楚疏言还说这种话,正触到她的气头上,她冷冷道:“何苦说这些便宜话!走出相思筑的时候说得那样好听,到了这里还不是负隅顽抗,还不是怕死!”
“我是怕死。”楚疏言居然默认了,干脆全身放松,躺在了地上。
傍晚才停的雨,空气里弥漫着草木湿润的香气,连土壤都有股清凉的芬芳。他就那么躺着,仰望星空,缓缓道:“我还没有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还没有成家立业,甚至,还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按你的话说,我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红线,就这么死了,这样的人生,不是太浪费了吗?”
“那你干吗乖乖地来这里?!”沈锁锁失态地抓住他的衣襟,“我真希望可以下得了手,真希望可以杀了你!你是个伪君子,你干脆叫上莫行南,你们力战不敌,终于死去,我也不用过来!可你居然自己一个人来了!你明知来了就是送死,你还是来了!你——”她的眼泪流了下来,“你逼我做了这辈子最不愿意做的事!我恨你!”
她恨恨地松开他,流着泪,跑开了。
? ? ?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开门的小道士才发现倒在血泊中的楚疏言,连忙把他送到了相思筑。
这已经是楚公子第三次浑身鲜血地出现在人们面前,一心嫁女的人家顿时少了一半——种种关于楚公子得罪了可怕江湖组织、血光照命的传言,很快在安郡城中沸腾了。
甚至连相思筑都沾上了血腥色彩,沈锁锁的生意冷清了大半。
相思筑主人决定送客。
药方一张,摆在楚疏言和莫行南面前。
“这些天,你们两位汤药不断。莫大侠吃了两贴,楚公子嘛,算起来已经三十二贴了。这张方子十两一副,总共三百四十两银子。”
“再加上两位在相思筑的吃穿用度,每人每天按两钱银子算,总共十二两。”
“另外,因为两位的缘故,害我相思筑信誉大跌,须得赔偿我的损失费用,五十两。”
“还有月老祠里那些被砸坏的桌椅灯烛,作价二十两。由我代收。”
“……”
“好。”
楚疏言一口答应,把莫行南吓了一跳,“不是吧?!你被人家当猪宰了,知不知道?!”
“应该的。”楚疏言脸上淡淡的,瞧不出什么表情,“沈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待我回到家中,一定奉上。”
沈锁锁翻翻白眼,“你人都走了,我到哪里去拿银子?”
楚疏言想了一想,“也罢。我将这个押在这里。”
那是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小篆,是个“楚”字。
别人还没说话,莫行南先跳了起来,“书呆子!你真的呆了吗?这是你的印章,你怎么能把这个给别人?!”
“这是我家传的东西,从来不敢离身。”楚疏言将玉佩交到沈锁锁手里,“拿着它,姑娘可以亲自到邻县的楚记钱庄提现银,若是不愿奔劳,就等我派人把银子送过来。”
沈锁锁握着那枚玉佩,点点头,“既然你有这样的诚意,我哪里还敢不信?好吧,时候不早,我也不虚留二位。二位慢走,不送。”
她还真不客气,说完不送,自己就坐到一旁绣荷包。
? ? ?
“我真搞不懂你,莫非血流得太多,把脑子弄坏了吗?”
一路上,莫行南忍不住叽叽歪歪。那块玉对楚疏言的重要性,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楚家三兄弟一人一块,老大是行书、老二是草书、老三是篆书,凭这枚玉佩,可以在楚记钱庄任意一家提取现银,只要不超过三人分内之数,有求必应。
楚疏言却只是淡淡道:“等银子一到手,她不就还回来了?”
“万一她不还呢?那丫头已经钻到钱眼里去了——还有啊,你说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呢?为什么要易容?还有尽堂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出来没见人追?”
啊,莫行南的问题太多啦!他怎么到今天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身边这个人呢?好像什么东西他都清楚,自己却在云里雾里,什么都不明白。
“尽堂搞错了。”
“搞错了?”莫行南简直要从马背上跌下来,“这种事情,也能搞错?”
“嗯。”
楚家公子似乎完全没有聊天的兴致,一任马儿轻纵。
今天的天气很好,蓝空万里,烈日炎炎,楚疏言忽然勒住马,问:“一连下了这些天的雨,今天是头一个晴天吧?”
“啊?”莫行南有点摸不着头脑,“好像是吧!有什么事?”
“走马观花呵……”楚疏言想到她说定的那门亲事,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莫行南看着好友,脸色都绿了,“我说楚疏言,你到底在搞什么?!以前只是呆头呆脑,现在怎么变得神经兮兮?”
“没事。”他说。说完又想起,那晚,她要他说这句话。
相处还不到一个月,为什么生活里好像处处渗进了她的影子?
可是,终究是别离呵!
莫行南再也无法忍受好友莫名奇妙、忽阴忽晴的脸色,叫道:“我受不了你啦!反正尽堂已经不找你麻烦,我也要找自己的乐子去!再跟着你在一起,我的脑子也要坏掉啦!”
说完,他一扬鞭,上了另一条岔路。
楚疏言不以为忤。这就是莫行南,他的决定,从来都比想法快。
? ? ?
一路停停走走,半个月后,楚疏言回到洛阳。
他在家的日子不多,但是为人和气温柔,全家上下最疼这位三公子。母亲听得下人来报,更是接出了二门,搂住儿子,欢喜不尽。
大哥和二哥都忙于生意,听见三弟回来,都抽出时间前来相见。父亲倒还健朗,难得祖母最近精神不错,合家上下,吃了顿团圆饭。
回来这些日子,闲适无比。一天下午,他正在书房里看书,母亲房里的丫环忽然笑嘻嘻地跑来,道:“恭喜三少爷!贺喜三少爷!”
楚疏言讶然,“喜从何来?”
“今天府里来了位客人,三少爷可知道是谁?”
“谁?”
“是洛阳城最有名的媒婆,刑妈妈呀!”丫头笑着说,“专门给你说亲来啦!”
楚疏言摇头苦笑。近来与母亲通信,母亲也总提起这件事。理由是他年过弱冠,还是孤身一人,不合规矩。他一直以“找个看得上的姑娘才能成亲”为理由把母亲搪塞过去。没想到才回来几天,母亲就张罗开了。
刑妈妈?媒婆?
哦,不,他已经有过一次“相亲”的经历,那经历已经让他对这种场合再也提不起任何一丝兴趣。
他挥挥手让丫环离开,接着去看他的书,可是看着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忽然变成了沈锁锁坐在厅上对着一干人侃侃而谈的样子。想她收钱的模样,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更兼舌灿莲花、长袖善舞……是不是所有做媒的人,都是这样的?
他想了想,搁下书,穿过游廊,到了左首偏房。房间壁上有个指头大的窟窿,那是他们兄弟小时候为了偷听父母待客说话挖出来的。
刑妈妈四十来岁,风韵犹存,打扮得也算光鲜,只是脸上的脂粉盖得太厚,胭脂又涂得太浓,一连说了三五户人家的千金,个个夸得天花乱坠——什么心地善良,一向跟着老太太吃斋念佛,连只蚂蚁也不敢踩。
楚疏言听了好笑,很奇怪,沈锁锁说起人的好来,也是夸张得很,可是,为什么听起来却很舒服呢?
楚夫人听了,皱眉,“她不沾荤腥吗?我家言儿是不吃斋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在相思筑里吃了近一个月的斋——沈锁锁一向恨不得把一个钱掰作两个花,顿顿只吃萝卜青菜。
现在想想,只吃青菜萝卜的日子,仿佛也没那么难过。
只听刑妈妈连忙解释:“不是、不是,她只逢初一十五吃斋。”
楚夫人这才点点头,“这还差不多,那位张家姑娘呢?”
刑妈妈便又娓娓道来,说话的时候,脸上神情变幻。扬眉、抬眼、欢欣、轻憾……无不一致到位,恰似一场小小戏剧,和着嘴里说的话,楚疏言竟听愣了。
他记得沈锁锁说话也是这个样子。尽管曾经易容,可那易容术真不是普通的高妙,半点也不妨碍她的表情。她总是又说又笑,声音又清又脆,说话的速度又快,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那份柔脆可爱,语言难以形容。
不知过了多久,刑妈妈告辞而去。楚疏言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怅然若失。
? ? ?
晚间,楚夫人便同儿子说起这件事,她说得兴高采烈,楚疏言听着,只一味点头,楚夫人不知道儿子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不过第二天一早,她没在书房找到儿子,楚疏言清晨出门,到晚饭工夫才回来。
楚夫人连忙把跟着楚疏言的小厮叫来,问:“少爷都去了哪里?”
“去了刑妈妈家。”小厮答。
楚夫人顿时心花怒放,“他去了刑媒婆家?!怎样?有没有相中哪一个?”
“小的不知道。”小厮据实以答,“少爷就坐在旁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糊涂东西!哪能呆坐的?总会说了什么、问了什么吧?”
“哦,有有有。少爷问刑妈妈辛不辛苦,累不累,还给刑妈妈倒茶来着。”
楚夫人呆了呆,“就这样?”
“还问刑妈妈什么时候开始说媒,当时多大……”小厮费力地思索,最后摊了摊手,“就这些,没了。”
“没了?”楚夫人只觉不可思议,她那乖巧和顺的好言儿啊,怎么会特意跑去同刑妈妈套近乎?要套也就套吧,兴许是他想找门好妻室——那真是谢天谢地!可他旁的话一句也没说,就